第70章 第 70 章 谢宝扇这回有三日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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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宝扇这回有三日的假, 次日,她发婆子去接宋嬷嬷到府里顽了一日,许久不见, 宋嬷嬷瞧着苍老许多,她见谢宝扇进宫后大有长进,精气神儿瞧着也不错,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心酸,喜得是谢宝扇没忘记她这个奶嬷嬷的哺乳之情,忧的是她好好的千金姐不能嫁人生子,却要在宫里给人做奴婢。

    饶是谢宝扇与她老人家解释,她是给皇后娘娘做女官, 是正经的七品职位,那宋嬷嬷也听不懂, 依着她的意思,女官和宫女差不多, 都是伺候人的,谢宝扇不通,也就不了。

    回宫的前一日, 谢宝扇哪里也没去, 她和姊妹们做活计闲话,倒也十分和乐, 姊妹们大了,连最的谢宝珠也已定亲,男方是忠烈将军府的嫡次子,门弟虽比不上信国公府,嫁进门是嫡妻,谢宝扇暗自看她似是比往日稳重了一些, 再不像先前那样藏不住心事。

    据这门亲事是严氏做主定的,甘姨娘心气儿高,原本还想挑一挑,谢之华二话不,叫甘家把甘姨娘接回娘家住了一段时日,甘姨娘就再也不敢多嘴。

    谢宝瓶想起谢宝扇明日就要离家,她问,“二姐姐这一走,要到几时才能回府呢?”

    谢宝扇笑着道,“那可不知道,年底各处要清账,正是最忙的时候,兴许要到春节前才能回家。”

    坐在谢宝扇身旁的谢宝镜板着指头算了一下,道,“离春节还有好些日子呢。”

    罢,她摇头道,“自从二姐姐进宫,咱们姊妹们能聚一日就少一日了。”

    她神色之中带着伤感,谢宝瓶道,“何必如此悲观,缘来缘散,都自有天意,咱们只过好当下便是。”

    她向来豁达,谢宝镜却堪不破,她道,“可不是嘛,就比如大姐姐,夫家离京城千里迢迢,只怕今生再难有相见的日子,起来怪没意思的,一个姑娘家,只要嫁人生子,从前的快活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教养嬷嬷不在,屋里只有她们姊妹几个,于是起话来越发没有忌讳,谢宝珠挑着眉稍道,“那依三姐姐这意思,姑娘家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谢宝镜双手一摊,道,“要不是自不由已,谁愿意嫁人呢。”

    谢宝珠却跟她想得不一样,她道,“三姐姐以为不嫁人就万事大吉么,等成了老姑娘,惹人笑话不,还招人嫌弃,倒不如成家立业,做了当家主母,甚么都是自己做主,你瞧太太,走出去谁不敬着呢。”

    谢宝镜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以为做当家主母很容易似的,顿时不服气的道,“你只看到太太人前风光,背后的难处却没看到,这么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吃穿嚼用人情往来,处处都要算计,做得好了是本份,但凡稍有差池,就有人幸灾乐祸,煽风点火,唯恐天不乱。”

    她是严氏的亲生女儿,看着她为信国公府操劳了半辈子,忍不住替她吐起苦水,谢宝珠却不以为然,只觉得严氏把持内宅,她们这些庶子庶女看人脸色过活,等出了门子,有了自己的家业,就再不必处处受人约束。

    四个姑娘里,只有谢宝扇没有许人家,谢宝镜看着她,问道,“二姐姐,你呢?”

    谢宝扇听了半晌,道,“要我来,自然是在家做姑娘最好,有父母宠爱,过得无忧无虑,只是五妹妹得也有道理,这样的幸福时光,就那么弹指几年,再不见哪个姑娘能一辈子不嫁人的。”

    她想了一下,补充道,“章先生除外,像她这样的,毕竟少之又少。”

    且不别的,一个姑娘家不嫁人,父母留下的家产能不能保得住呢?纵是同族里没人与你争夺家产,不得也被地痞无赖觊觎,章素青单身一辈子,原是她自己立得住,再一则,保不齐也有谢之华在暗中庇佑。

    “若是嫁人呢,我想未必像五妹妹得这样容易,你嫁进别人家,上有公婆要服侍,中间有妯娌姑子要相处,往后生儿育女,更是有操不完的心,运道好呢,夫家和睦兴旺,还能少生些闲气,运道不好,只怕是要鸡飞狗跳的过完下半辈子。”

    她这么一,谢宝镜等人不吭声了,谢宝扇得口干,她放下手里做了一半的鞋子,刚要喝茶,就听见丫鬟回话严氏的陪房刘忠家的来了,谢宝扇住嘴,带着姊妹们给她让座,刘忠家的笑着道,“姑娘们别忙,我来传句话就走。”

    几个姑娘一起看向她,刘忠家的对谢宝扇回道,“外头有个韩家的,来了几个管事媳妇,是来给二姑娘送冬至的年节礼,此刻正在东院与太太话。”

    谢宝扇回想,纳闷的问道,“哪个韩家?”

    一旁的谢宝镜噗嗤一声笑道,“你瞧二姐姐,人家上门来给她送礼,她倒不认得人家。”

    刘忠家的也笑了,回道,“恍惚听是给宫里的谁当差,来得几个管事媳妇穿得挺体面,话客客气气,太太不知底细,只怕是姑娘认得的人,就差我来先问问姑娘。”

    谢宝扇思索一番,她认得姓韩的人,只有给皇后娘娘理庄子的韩义,前几日在宫里,她还与李嬷嬷起过此人,这般一想,谢宝扇对几位姊妹道,“我先去太太屋里看看。”

    姊妹们见她有正事,纷纷点头,那谢宝扇先回房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便随着刘忠家的来到东院,她刚进院门,守门的丫头起帘子,朝着里面禀道,“二姑娘来了。”

    走到门口,谢宝扇听到严氏与人话的声音,她走进里间,只见严氏坐在主位,屋里另有四个眼生的妇人,那几个妇人见到谢宝扇,起身与她问好,谢宝扇回礼,又与严氏问安,便乖巧的坐在严氏的下首。

    严氏笑着对谢宝扇道,“这几位就是韩老爷府上遣来的家人。”

    谢宝扇与她们了几句话,一问之下,果真是韩义府上的人,谢宝扇抿嘴一笑,道,“韩老爷太客气了,我们同为皇后娘娘办事,况且论理,他是老人儿,我是后辈,理应是我先去拜访他的。”

    头的那媳妇子长着一张宽下巴,口齿伶俐,自称姓张,她道,“二姑娘哪里话,我们老爷了,正是因同为皇后娘娘做事,方才要多走动多亲近,平日有甚么难处,也好互相帮扶。”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昨儿去李嬷嬷府上,李嬷嬷还特意提起谢姑娘呢,是谢姑娘年轻有为,又得皇后娘娘看重,我们老爷和李嬷嬷了一辈子交道,平日偶然有做不到的地方,幸亏有李嬷嬷提点,先前没有合适的时机,不便冒然上门拜访,这回听李嬷嬷提到二姑娘例休回府,老爷和太太就发我们来走动。”

    韩义在燕北替杨氏管着庄子,先前来信急着找银子,谢宝扇听完张家的这番话,猜测李嬷嬷许是要帮韩义度过这个难关,至于韩义要许她多少好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家的一番恭维,谢宝扇淡淡一笑,道,“劳烦婶子回去替我多谢韩老爷,等日后闲了,我必定登门拜访。”

    张家的称是,礼已送到,张家的并未久留,了几句话,便带着人告辞离去。

    她们走后,严氏递给谢宝扇一张礼单,笑道,“这是韩家送来的,你看看有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谢宝扇接过礼单细瞧,除了常见的茶叶烟酒等物,另有两匹遍地金红光素缎,两匹沉香色十样锦妆花杭绸,两匹石青色金银如意云纹缎,两匹莲青暗花斗纹锦,谢宝扇看过感叹一句,这韩家的出手当真大方,前日还写信跟她和李嬷嬷哭穷呢。

    礼单没有大碍,严氏就叫丫头把礼单收好,送来的东西入库,今日收了人家的礼,日后是要还人情的。

    严氏喝了一口茶,道,“你明儿就要回宫,这年根儿底下,哪家要送礼,送甚么礼,心里可要有数才好。”

    此事谢宝扇早已交待给银环,她道,“太太,单子我早已拟好了,过两日我就叫银环送来给你过目。”

    严氏心里有些不自在,她进宫不到两年的光景,就历练得这般能干,老爷对她另眼相看,底下的家人也不敢轻看她,当日若是不让她进宫,把她嫁给甘姨娘的侄儿,不知她今日会是甚么光景。

    夜里,谢宝扇和银环一起收拾东西,屋外的婆子隔着帘子回道,“二姑娘,太太房里来人了。”

    随后,就见严氏身边的可云走进来,她已嫁人,梳着妇人的发髻,后面跟着两个婆子,手里捧着东西。

    进屋后,可云先向谢宝扇问安,道,“太太才刚瞧了韩家送来的缎子,都是眼下时兴的花样儿,比外头买得强,特地叫我送几匹来给姑娘裁衣裳穿。”

    婆子们放下缎子,谢宝扇翻开看了两眼,皆是名贵的料子,有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的好货,她摸着绸缎,笑道,“劳烦太太惦记,我等会子随同姐姐去向太太道谢。”

    可云拦住谢宝扇,道,“夜里天寒,太太叫姑娘不用专程过去了,明儿姑娘还要回宫,早些安置吧。”

    谢宝扇看了银环一眼,银环便拿了三份赏钱,连带两个婆子都有份儿,可云冲着谢宝扇一笑,道,“多谢姑娘的赏。”

    可云还要回去复命 ,谢宝扇要送她出门,可云道,“姑娘留步,外头寒气重,可别冻着姑娘。”

    谢宝扇便止住脚步,只叫银环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