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自此,谢宝扇不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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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 谢宝扇不再帮着严氏理家,严氏原先派来的丫鬟婆子重新换了一批人,新来的人谢宝扇不认识, 她但凡出入,便有人一步不错的跟着,就连银环也不得轻易出门。

    一夜之间,谢宝扇形同软禁,谢宝镜和众位姊妹疑心她犯了错,只是问起时,谢宝扇始终一言不发,待要再问, 就会有婆子来劝阻,姊妹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难免感到惶恐不安。

    家里的姊妹们替谢宝扇忧心,她倒平静, 每日早起用完饭,就带着丫鬟婆子先到东院给严氏请安,严氏正在养病, 多半是不见她的, 谢宝扇找丫鬟问过严氏的病情,得知她一切安好, 就回房抄经。

    隔了两日,谢宝瓶来找她一同抄经,她二人抄写经书,旁边有婆子看着,姊妹俩话也不多,往往一抄就是一整日。

    这日抄经时, 谢宝扇写了一半,不心翻茶盅,刚抄了大半的经书被湿,身上穿的裙子也湿了半边,谢宝瓶听到声响,放下手里的笔,关切的问道,“二姐姐烫到了没有?”

    谢宝扇摇头道,“好在茶水放凉了,并不碍事。”

    伺候的婆子上前查看,见她没烫伤,心里松了一口气,来的时候,老爷特地吩咐要好生服侍,万一受伤,她们这些人都得挨罚。

    谢宝扇拿起湿的经书,遗憾的道,“可惜刚抄好的经,就这么被一杯茶水毁了,四妹妹帮我看看可还能补救?”

    她把经书递给谢宝瓶,谢宝瓶接过来扫了一眼,立时愕然的看着谢宝扇,这时谢宝扇已转过身,并未看谢宝瓶,而是对婆子道,“你叫银环进来伺候我更衣。”

    那婆子称是,隔窗喊银环进屋,谢宝扇丢下谢宝瓶,带着婆子进到里间换衣。

    银环伺候谢宝扇换下裙子,看到她身上烫红了一块,心疼的道,“家里治烫伤的膏子药用完了,我去三姑娘房里看看她们有没有药。”

    谢宝扇摸了一下,并不很疼,便道,“不紧,一会儿就好了。”

    银环定要去寻药,转身往谢宝镜房里去借来烫伤药,那谢宝扇擦了药换好衣裳,足足闹了大半日这才停妥。

    等她回到书房,就见谢宝瓶正埋头抄经,她神色如常,头也不抬的道,“二姐姐,脏污的地方太多,没有补救的余地,只能再重新抄写。”

    谢宝扇坐在她对面,淡淡的道,“那也罢,我再重新抄写一份就是。”

    这些时日,除了谢宝瓶,就数谢宝扇抄写的经书最多,明日谢宝瓶就要把这些经书送到念慈庵去供奉,谢宝扇问道,“家里人抄写的经书都齐了吗?”

    谢宝瓶回道,“太太身子不好,她那一份儿是三姐姐帮着抄写的,其余的都送来了。”

    谢宝扇点头,她又道,“四妹妹见到长公主,烦你替我向她请安,老太太这一走,尚且不知何日才能见到她。”

    谢宝瓶写字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听着谢宝扇的话,默默道,“知道了。”

    姊妹二人不再话,各自抄经不提。

    次日,谢宝瓶带着信国公府家人抄好的经书便要送往念慈庵,出府前,她先去见过谢之华和严氏夫妇,谢之华嘱咐一番,命人好生送谢宝瓶出门。

    这一日,谢宝扇独自留在家里抄经,到了晚间,她没见谢宝瓶回府,叫人一问,方才得知福华长公主多日不见谢宝瓶,定要留她在庵里多住两日,回府送信的婆子回禀过严氏,那严氏当即命人送去梳妆奁和换洗衣物,又发稳妥可靠的婆子去随身照顾。

    谢宝瓶这一走,谢宝扇忽然变得无所事事,连经书都懒怠抄写,家里各人的日子一如往常,谁也想不到,外面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稍有不慎,信国公府这艘大船即会触礁毁灭。

    这一夜,谢宝扇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子,帐内漆黑一片,梦里的情景让谢宝扇一阵心悸,她怔了片刻,侧耳细听,只能听到婆子们鼾的声音。

    谢宝扇喊着银环的名字,守夜的婆子嘟囔一声,“姑娘睡吧,天还没亮呢。”

    自从这些婆子们来了,上夜的人就换成她们,银环被赶到外间的大炕上去睡,她睡得警醒,听到房里谢宝扇的声音,披起袄儿,手里擎着灯走进屋,问道,“姑娘可是口渴?”

    谢宝扇正是口干舌燥,银环放下灯,她从茶套里给谢宝扇倒了半杯茶,试了一下水温,还是温热的,于是递给她,谢宝扇一口气喝下,问道,“甚么时辰了?”

    银环道,“寅时一刻了。”

    已是秋末初冬,银环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谢宝扇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握住谢宝扇的手,竟是冰凉,道,“我去给姑娘灌两个汤婆子。”

    谢宝扇拉住她,道,“不过是梦魇吓住了,我并不冷,你不用忙活。”

    银环问她做了甚么梦,谢宝扇却不肯,银环便扶她躺下,守着她入睡。

    窗外还是黑漆漆的,谢宝扇再也没有睡意,她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帐子,心中默默想着,她做得是对的么?

    那日她和谢宝瓶一起抄经,故意翻茶水,把太子谋逆造反的经过写在纸上拿给她看,看守的婆子不识字,她让谢宝瓶去念慈庵,将此事告诉福华长公主,让福华长公主设法向圣上密奏,只是她不敢断定谢宝瓶是否愿意这么做,毕竟检举告发自己的家族,并不是谁都能干得出来的事。

    算着日子,帝后这两日就要抵京,谢家的命运到底会走向何方,谢宝扇不得而知,她的头顶就像悬着一把屠刀,或许下一刻,这把刀就会落到她的头上。

    谢宝扇睁眼到天明,到了时辰,她起床洗漱,刚刚梳好头,从外头传来一道声音,“太太屋里来人了。”

    来的是严氏身边原来的大丫鬟可云,她如今是媳妇子,谢宝扇见到她,惊讶的道,“可云姐姐怎么来了?”

    可云道,“一大早,宫里就来人了,一同来的还有皇后娘娘宫里的女官,是要请二姑娘进宫,老爷和大爷不在家,太太和大奶奶也没主意,就叫二姑娘过去一趟。”

    谢宝扇听是宫里来人,猛然站起身,来的是坤安宫的女官,难不成太子成事了?

    她心乱如麻,若太子得势,那帝后呢,如今是生是死?太子篡位就罢了,总不会弑父弑母罢?还有几位皇子,太子一旦登基,只怕容不得他们,尤其是和他争夺皇位的二皇子李忆。

    可云见她脸色苍白,催促道,“二姑娘快去吧,宫里的人还等着呢。”

    谢宝扇顾不得发呆,她换上衣裳,就随着可云往前院儿去了,来到东院时,她先去见过严氏和严氏婆媳二人,严氏的身子已经好转,只还不能太劳累,谢宝扇向她请过安之后,道,“太太差人宫里来人了,不知所为何事?”

    严氏道,“来的人倒没,只太子请你入宫有事商议,我也不敢耽搁,就让人叫你过来一趟。”

    谢宝扇想了一下,道,“我一个女眷,太子能有甚么事和我商议,老爷和大哥哥呢?”

    严氏对她道,“老爷和你大哥哥昨日进宫就没回来,只派人回府了一声。”

    家里主事的男人不在,这会儿是谢和大管家相陪,宫里人奉旨来接谢宝扇进宫,严氏不敢擅作主张,向严氏禀明后,严氏便命人去请谢宝扇。

    谢宝扇被禁足的事,严氏和严氏心知肚明,只因来的人带着太子的旨意,她二人倒不曾多想,只催着谢宝扇快去,莫让宫里的人久等。

    谢宝扇见此,带着婆子们来到前院,待见到宫里的来人后,她不免大吃一惊,奉旨前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杨氏身边的女官姚丽容。

    姚丽容先前随着帝后东巡,如今她来了,那就是帝后已经回宫,她是坤安宫里的人,又是奉太子旨意而来,太子一派果然胜了么?

    这二人本就脾气不合,彼此见礼,就各自不语,过了半晌,有宫人上前催促,谢宝扇问道,“姚大人,我热孝在身,太子宣我进宫,可曾有何交待?”

    姚丽容冷着脸,她道,“谢大人进宫后,自然便知道了。”

    谢宝扇心道,已然到了这个地步,逃是没法儿逃了,索性就进宫瞧瞧。心里这般想着,她便随着姚丽容登上马车,马车出了信国公府,一路往皇宫飞奔而去。

    且谢宝扇心事重重的坐在马车里,姚丽容和她同乘一车,二人各怀心事,不知过了几时,谢宝扇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对,她掀起帘子一看,不禁惊住了,马车竟在她没有察觉之下已驶出京城。

    她震惊的看向姚丽容,道,“姚大人,不是去宫里么,这是要往哪里去?”

    姚丽容撩起眼皮看着谢宝扇,冷冷的道,“谢大人,我劝你冷静一些,你此行一旦进宫,只怕是死路一条。”

    谢宝扇慢慢坐回去,她盯着姚丽容,后背升起一阵凉意,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