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 还不待谢宝扇说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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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待谢宝扇开口, 有个三岁的哥儿,旋风儿一般的闯进大殿,侍奉的乳娘们追在身后, 忙不跌的让他跑慢些,不一时,殿里便热闹起来。

    进屋的哥儿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和谢宝扇很是相似,他站到谢宝扇面前,正要扑上前,想起教导嬷嬷的话,于是先恭恭敬敬的给谢宝扇问安行礼, 道,“母妃, 孩儿回来啦。”

    三岁的哥儿,话奶声奶气, 行礼时一板一眼,看着十分招人喜欢,谢宝扇扶他起来, 慈爱的道, “你珊瑚姑姑回京了,怎么不向她问一声好。”

    李恪这才转过头, 又向珊瑚问好,珊瑚笑着道,“外头有从燕州带给殿下的兔子,殿下可看过没有?”

    “看过了。”李恪点着头,他认真的道,“白白软软的好可爱, 和三姐姐养的兔子毛色一样。”

    谢宝扇用帕子给他擦手,亲手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他,问道,“你今日去哪儿顽了?”

    李恪靠在谢宝扇的怀里,回道,“云州的怀王叔给父皇送来了生辰贺礼,其中有一对雪鸮,通体雪白,太监们极其罕见,我和二皇兄一起去看雪鸮了。”

    他喋喋不休的讲着那雪鸮如何勇猛,驯养的太监如何厉害,又央求着谢宝扇让他也养一对雪鸮,谢宝扇温柔的道,“你不是那雪鸮难得么,既是难得,哪里能轻易寻来,你若是喜欢,平日常去看看就是。”

    李恪失望的道,“那是怀王叔送给父皇的,我就算常去看,也不是自己的。”

    谢宝扇揉着他的头顶,道,“有许多东西,不是你想拥有就能拥有的。”

    她这句话让李恪有些纳闷,他出生尊贵,自出生以后,无不是宫女太监捧着东西凭他挑选,会有甚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呢?

    李恪闷声道,“我若是见到怀王叔,必定要求他也送我一只雪鸮。”

    谢宝扇看着李恪懵懂的脸,笑着道,“去吧,叫嬷嬷带你去外头玩儿。”

    乳娘带着李恪下去,待他走后,珊瑚担忧的道,“娘娘,我听银环,过几日殿下就要挪去育养所?”

    谢宝扇自从封为嫔位,便再无晋升,她本是罪臣之后,李商允她抚养皇子,已招来许多朝臣的非议,后宫以淑皇贵妃康氏为首,众位嫔妃一起排挤谢宝扇,那康氏更是数次向李商进言,李恪再养在长禧宫不合祖宗规矩。

    李恪刚出生时,李商以星象之为由,让他在谢宝扇身边待了几年,只不过他便是再宠爱谢宝扇母子,眼看李恪就要启蒙,再在长禧宫住下去,委实有些不过去,那李商向谢宝扇提点几回,谢宝扇心知,李恪迟早要搬出长禧宫。

    长禧宫里的人本来就少,有李恪在,这才热闹一些,他要是一走,越发显得冷清,谢宝扇叹了一口气,道,“日子都定好了,我纵是再不舍,又能怎么样呢。”

    银环见她情绪低落,捧上一杯热茶,道,“娘娘能亲手抚养殿下这几年,已是不容易呢,宫里除了中宫的嫡子,便是淑皇贵妃的二皇子,也是在育养所长大。”

    亲力亲为养了几年的孩子要离开她的身边,谢宝扇比谁都心疼,她道,“我知道,孩子大了,就像是翅膀长硬的鸟儿,总会飞走的。”

    银环抿嘴笑着道,“娘娘这话的,殿下才多大,只是搬到育养所罢了,又不是见不着。”

    珊瑚掐指算了一下,离李恪迁居没几日,她道,“育养所不比长禧宫,都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派去伺候殿下的人选,娘娘可都挑好了没有?”

    银环一笑,道,“姐姐放心,皇上刚跟娘娘透了口风,娘娘就已经在细细甄选,服侍殿下的几位乳母,那自是不必,一定要跟去的,另外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都是妥帖稳重的人。”

    珊瑚点头道,“那就好。”

    了半日闲话,眼见时辰不早,珊瑚便要出宫,临走前,谢宝扇对她道,“过两日你去看看章先生,再过不久就是她的生辰,你替我备一份贺礼送去。”

    她自从进宫后,就再也没见过章素青,倒是珊瑚在外替她办事,时常能过去看她,听珊瑚,章素青在燕州置办的田产也开垦好了,她半年住在京里,半年住在燕州,去年到燕州去时,还特意到那边家里看过谢宝镜。

    珊瑚记下了,她向谢宝扇了一声招呼,自离开长禧宫,一路出宫回家。

    且珊瑚走后,谢宝扇叫来银环,她问,“怀王的贺礼是从云州来的,还是京里的怀王妃准备的?”

    起怀王妃,自从三年前随同怀王回京,只因身子羸弱,就留在京里养病,不曾跟着怀王回到封地。

    银环道,“我差人去听,得了消息就来告诉娘娘。”

    罢,她去了,独剩谢宝扇一人坐在屋里,她发了半日怔,拿出珊瑚送来的账本,坐在窗下核算。

    谢宝扇整个下午都在看账,临近傍晚,她在庭院里散步,就见李恪带着人回宫,谢宝扇留意有个面生的中年太监跟着,那人手里提着鸟架,鸟架上蹲着一只雪白的鸮,正缩着脖子,浑圆的眼珠滴溜溜的到处张望。

    李恪看到谢宝扇,得意的扬着下巴,道,“母妃,父皇赏赐了一只雪鸮给我。”

    他心道,原来母妃也有不对的地方,他是皇子,想要的东西,只要张嘴向父皇要就有了。

    谢宝扇一见这架势,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呢,他这是向李商讨来了雪鸮,特来跟她炫耀。

    “人家原是一对儿,你偏要来一只,这分开的两只雪鸮岂不寂寞?”谢宝扇道。

    那提着鸟架的太监向谢宝扇行礼,道,“容嫔娘娘安心,两只雪鸮仍旧养在鹰房,由奴才负责驯养。”

    李恪撅嘴道,“我听母妃没见过雪鸮,便带回宫来给娘娘看看。”

    谢宝扇见他委屈的模样儿,心头一软,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顶,道,“恪儿一片孝心,母妃记着呢。”

    李恪复又变得满脸欢喜,谢宝扇目光落在那太监身上,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太监面相老实,躬起身子对谢宝扇道,“奴才叫梁多海,一直在鹰房当差。”

    谢宝扇点头,她仔细的看着架子上的雪鸮,道,“原来雪鸮的个头不大呢。”

    梁多海回道,“怀王殿下进献的两只雪鸮只有半岁左右,再大一些的雪鸮,野性难驯,就不好豢养了。”

    李恪刚得雪鸮,正是新鲜的时候,吵着要留它在长禧宫里住一晚,梁多海道,“殿下,这雪鸮叫声难听,夜里只怕要吵着你和娘娘歇息,不如明日殿下再来鹰房看它。”

    梁多海这么一,李恪果真听了他的话,不再执意留下雪鸮,那梁多海在长禧宫待了一会儿,只待掌灯时分,李恪方才放他回去,

    夜里,谢宝扇梳洗过后,银环进屋,她对谢宝扇道,“娘娘,我听到怀王府送来的贺礼是从云州而来,听和往年一般无二,并无甚么特别的地方。”

    谢宝扇沉吟半日,并不话,三年前李善回京参加李恪的满月宴,随后他留下王妃,独自返回云州,这几年她并不常见到怀王妃,怀王妃深居简出,在京里也不常与外人交道。

    没过几日,便到了李恪迁居育养所的日子,原本前几日已与他商量好了,谁知临走这日,他耍起脾气,无论如何也不肯走,长禧宫里的宫女太监轮番来劝,他只抱着珊瑚送来的兔子,一声不吭的坐着不动。

    谢宝扇不得不亲自上前,她柔声道,“先前答应好好儿的,怎么又临时变卦了?”

    李恪鼓着胖乎乎的脸儿,道,“我不想离开母妃,我就想住在长禧宫。”

    他从出生起就跟着谢宝扇,忽然要搬去陌生的育养所,自是不情愿。

    谢宝扇也不舍得和李恪分开,只是宫里的规矩严谨,就是再不舍,也只能狠下心,她耐着性子道,“男子汉言出必行,何况就在一个宫里,恪儿想母妃了,随时能来长禧宫,难不成还有谁敢拦着。”

    李恪仍不松口,他道,“母妃哄我,听搬到育养所,就不能常常来后宫了。”

    谢宝扇抱着李恪,道,“母妃也不想和你分开,只不过宫里的皇子和公主都是住在育养所长大的,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你父皇也不能改。”

    李恪气得跺脚,道,“甚么破规矩,我偏不遵守。”

    罢,他气乎乎的背过身,连谢宝扇也不看。

    母子二人正在僵持之时,只听外面传来通报,皇驾已到长禧宫,谢宝扇微微惊讶,此次怀王李善送来的贺礼里,特意进献了四位美女,这几日李商接连召幸新人,已有许多日不曾踏进长禧宫。

    谢宝扇整理衣衫,牵着李恪的手出门迎驾,她俩走到门口,李商已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到长禧宫的宫门,底下服侍的人已跪了一地,谢宝扇拉着李恪,也一同行礼。

    李商扶起谢宝扇,又摸了一下李恪肉乎乎的脸蛋儿,道,“朕刚来,就听人你闹着不肯去育养所?”

    李恪是他的老来子,难免偏疼他几分,这几年,谢宝扇虽未曾晋封,李商每月总有三五日会来长禧宫看她母子二人,正因如此,淑皇贵妃虽不喜谢宝扇,也无人胆敢刁难她们。

    谢宝扇引着李商入内,道,“原本好要搬到育养所,今日一早起来,又不肯去了。”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烦恼,李商弯下腰问李恪,“怎么又不想去了,出尔反尔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李恪抱着李商的大腿,嘴里嚷道,“那我便不做大丈夫。”

    李商看着这个儿子,嗔道,“这的甚么话,你总要长大的,难道还能一辈子和你母妃住在一起?”

    人儿根本不怕李商,他道,“就要住一起,就要住一起。”

    他在李商面前耍起无赖,就连李商也无可奈何,谢宝扇叫来乳母哄走他,眼看着人儿哭哭啼啼的走远,李商倒不忍心起来,他道,“可怜见儿的,冬日天冷,挪来挪去的不方便,不如等明年天气暖和再搬?”

    谢宝扇摇了摇头,道,“臣妾好不容易服自己,皇上就不要再招惹臣妾了,左右都是要搬,也不差这几个月。”

    二人起给李恪迁居之事,李商感叹一句,“让稚儿离开母亲,的确是有违人伦,可是为了防着外戚干政,祖宗规矩也不得不尊从。”

    古往今来,外戚干政的事谢宝扇在书里也看过不少,她深知这其中的道理,道,“这几年臣妾能亲自抚养恪儿,已是心满意足。”

    李商握着她的手,道,“朕就喜欢你的善解人意。”

    他许久不来长禧宫,这会儿和她聊聊李恪的趣事,只觉心头平静,整个人也安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