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 141 章 杨氏的丧事办完,谢宝……
杨氏的丧事办完, 谢宝扇命银环把账本整理清楚,再送到寿安侯府,杨氏的陪嫁, 包括古董器皿,名家字画,并连各处的铺子,田庄,林产,山头,账目都一清二楚,寿安侯府收到账本, 侯爷携着侯夫人到宁寿宫给谢宝扇磕头谢恩。
冬月,珊瑚进宫请安, 她在宫外给谢宝扇当差,一年倒有大半年是在京外, 趁着年前给谢宝扇送年礼,主仆二人好好叙了一日话,如今, 她越发显得干练, 李家一家老看她脸色过活,据前不久她又给李志抬了两房姬妾。
珊瑚在宫外, 常能看到章素青,谢宝扇问起昔日恩师的近况,据珊瑚,摄政王府的家将姜桦,常来纠缠章素青,章素青虽偶有抱怨之语, 珊瑚冷眼瞧着,她并不反感姜桦,二人到底是甚么关系,珊瑚也看不大明白。
此前杨氏的产业都是谢宝扇在理,这回她全都发还给寿安侯府,珊瑚也便清闲下来,谢宝扇叫她好生歇息几个月,等明年开春再做算。
这日,暖阳高照,谢宝扇坐在阶下晒日头,银环怕她无趣,让宫女踢蹴鞠给她瞧,谢宝扇来了兴致,换上轻便的鞋子,提着裙子和宫女一起踢。
她还是少女时在信国公府和姐妹们一起踢过蹴鞠,自是不比宫女们熟悉,刚踢了几下,就因力气太大,蹴鞠被踢得飞起,不想却有人在门口接住,接球的人正是刚刚进来的摄政王。
他长手长脚,动作灵活,滚圆的蹴鞠在他脚下操纵自如,并且他还能踢出各种花式,宫女们见他踢得好,大着胆子鼓掌喝采。
谢宝扇也饶有兴趣的看他踢球,李善踢了一阵,轻轻的将蹴鞠踢到谢宝扇的脚边,谢宝扇又踢回给他,两人一来一回,直到谢宝扇再次踢偏,他俩才停下来。
谢宝扇脸上粉扑扑的,惹得李善看了她好几眼,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笑眯眯的道,“我竟不知道殿下这么会玩蹴鞠。”
李善和她一并走到里间,道,“在军中,你要是不会玩蹴鞠,就算是王爷,也没人愿意搭理你。”
忆起从前在云州的时光,李善的唇边带了些许笑意,军中苦闷,将士们来自天南海北,远离亲人,边境又不太平,每隔一段日子,军营里就会有蹴鞠比赛,但凡有比赛,上到将军下到兵卒,人人都爱看。
他对谢宝扇起从前带队和人比赛,道,“遇到比赛,我这个怀王的身份也不好用,赛场上凭得是扎扎实实的真本事。”
谢宝扇听得很认真,回到里间,她笑着道,“等明年殿下回京,咱们就办一场蹴鞠大会。”
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喜爱玩蹴鞠的人很多,李善一听有趣,他甚至出起主意,道,“有何不可,咱们不光要办得盛大,还要办得有水准,最好把整个大邺最有名气的蹴鞠好手都聚集到京城。”
两人兴致勃勃的商议起此事,直到坐了大半日,李善终于起正事,他递给谢宝扇几本账薄,谢宝扇接过来翻开一看,纳闷的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李善道,“给你的。”
杨氏的产业原本交给谢宝扇,她处事灵活,珊瑚又肯卖力,原先亏钱的铺子,开始扭负为盈,更不提燕北一带的田庄,这两年风调雨顺,庄子上的进项喜人,谢宝扇每年拿出一半的进项贴补寿安侯府,杨氏一死,寿安侯府就把杨氏的产业要回去,李善得知此事,气得不轻。
她堂堂一国皇太后,像个账房似的给杨氏管了几年,最后没落到半点儿好处,依他的意思,分一半给寿安侯府,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人倒是大方,全给了。
谢宝扇就着窗外的亮光细细看了一遍,李善送给她的是几个铺子和上百顷土地,谢宝扇瞅他一眼,道,“殿下这么大手笔,王妃可知情?”
李善和徐绮儿虽是夫妇,却各人管各人的产业,李善处置自己名下的私产,并不认为需要告知徐绮儿,他高傲的道,“本王给你你就拿着,哪里来得这么多废话。”
谢宝扇退回去,她笑着道,“多谢王爷好心,这礼太重,我不能要。”
她一见李善要动怒,连忙道,“我手里还留着一些田地,这几年各处还有孝敬,日子且能过得下去呢。”
李善嘲讽道,“就凭你手下那几亩田地,养你们谢家那群蛀虫尚且不够,年节走礼,到处都要赏,难不成拿底下人的孝敬再去赏人,我是怕你这个穷太后,丢了大邺国的脸面。”
谢宝扇倔强道,“殿下多虑了,我替皇上代管先皇留下的产业,哪里就是你口中的穷太后。”
“你可别提先皇的产业了。”李善冷冷一笑,他道,“先皇在时,每年给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的赏赐,光是这几项就入不敷出,前年从户部借的银子,只怕还没还清吧。”
还是那句老话,底下人是有孝敬,可惜要赏赐出去的更多,没人会把真金白银捧到先皇面前,就算是一国之君,也是会有缺钱的时候。
谢宝扇脸上一红,默不作声。
李善看她娇的身形,到底不忍心再重话,他道,“你从前不是替杨氏管账么,就当是替我管账,我再给你分红。”
谢宝扇心知他是换着法子给自己贴补,她妥协了,羞愧的道,“就算是我借的,我三五年以来,肯定能还给殿下。”
“嗯,我且等着呢。”李善不以为意的道。
李善走后,谢宝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银环进来送茶,问道,“好端端的,娘娘怎么了?”
谢宝扇皱眉道,“哀家是发愁呢,皇上和哀家借了这么多债,也不知何时才能还清。”
银环笑出声,丝毫想不通谢宝扇愁从何来,她道,“整个大邺朝都是皇上和娘娘的,不过是把这个口袋里的银子,放到那个口袋里,怎么就算是债呢。”
谢宝扇一挥手,叫她出去,没和细这里面的道理。
转眼就是春节,这一年,宫里接连办了两场国丧,春节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过去了。元宵节后,摄政王代替圣上出京巡视,他这一走,谢宝扇每日临朝听政,只是少了摄政王,似乎就连朝堂上都变得无比安静。
这日,谢宝扇在乾明宫批折,因她代笔朱批,此事又招来御史一番非议,谢宝扇把御史的话当做当旁风,该批的折子,一本也不少。
且她和李善的朱批不同,李善意简言赅,下笔时能省则省,遇到有臣子长篇大论,他多半会退回折子,让对方重点。谢宝扇则不同,重要的奏折,她都是一字不露的看完,批示时谨慎细致,看待事物敏锐犀利,很快,朝臣们发觉,皇太后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这日,李恪未曾下学,谢宝扇刚批完折子,还未歇一口气,当值太监进来回话,他道,“回禀太后,户部侍郎封大人来了。”
谢宝扇将端起的茶盅放回案上,道,“宣。”
当值太监宣封穆进殿,封穆向谢宝扇行礼,他带来一叠账本,是是这几年户部的总账,谢宝扇要的急,封穆连着熬了几夜,和同僚们才整理出来的。
皇太后要看账本,户部尚书吴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他们为人臣子,最怕的就是上面忽然要查账,若是平安无事倒好,哪里有纰漏,上下一连串的人都要跟着吃挂落。
封穆向谢宝扇行礼,呈上账本,谢宝扇命人收下,却并未立起账上的事,倒问起摄政王的消息,“摄政王可有传过话回来?”
李善这一走,只传了两三封书信给谢宝扇,信上只有问安的话,除此之外,他走到哪里,见了哪些人,谢宝扇一概不知。
封穆回道,“王爷只叫臣等好生当差,其余的没有吩咐。”
谢宝扇笑了笑,不再多问,只道,“你们王爷此行出京的用意,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往后几年是要花大钱的时候,摄政王把你安排在户部,就是要你管钱,过些日子,账上的事情,我还要招你来问话。”
封穆进户部不过一年有余,他严肃道,“微臣明白。”
送来账本后,封穆退下,她坐了半日,等到李恪下学,陪同他用膳,带着账本回到宁寿宫,却不想她正要歇中觉,太监来回话,是贤太妃来了。
谢宝扇心知贤太妃这个时候来找她,必是有事要回,便叫宫女请她进来,那贤太妃进来向她行礼,笑着道,“太后恕罪,倒不是臣妾有意搅,实在是这些日子,太后忙着前朝的政务,等闲见不着你。”
谢宝扇笑着道,“都是自家姊妹,有甚么事你就直吧。”
贤太妃道,“眼看就是花朝节,娘娘的生日快到了,臣妾斗胆,请旨在宫里办一场花会,也算是和宗室命妇们联络感情。”
去年事多,又遇到先皇和母后皇太后崩逝,宫里已许久没有举办过盛大的宴会,她们这些后妃拘在宫里,所闻所见皆是一成不变,位份高的,每月还能召见家人入宫相聚,位份低的,等闲见不着家人,就盼着宫里举办宴会,能见见家人。
谢宝扇恍然大悟,道,“哀家是忙糊涂了,春光明媚,百花齐放,很该把各府的女孩子们请进宫来聚一聚。”
这样的场合,也是各府结亲的时候,看到谁家的孩子合眼缘,暗自遣人去听,不得就成就几桩好姻缘,因此往年,逢年过节,宫里总会办几场宴会。
贤太妃就喜欢谢宝扇爽快,她道,“太后顾着前朝的政事,臣妾厚着脸皮揽下这宗差事,可好?”
自从做了太妃,她惯爱张罗后宫的大事务,难得的是有分寸,从未做过出格的事,谢宝扇也乐得把后宫的事分派给她。
谢宝扇点头,“你办事妥帖,自然是要交给你。”
她想起去年和李善踢蹴鞠,兴起一个主意,道,“传旨下去,这日再办一场蹴鞠比赛,赢得比赛的人,哀家有赏。”
贤太妃乐得如此,脸上不禁带了笑模样儿,她道,“那最好不过,宫里好久没办蹴鞠比赛了。”
谢宝扇抿嘴笑道,“你看着办就是。”
了几句闲话,贤太妃还得回去找人合计,略坐坐就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