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八十四
司马光定下心, 又清了清嗓子,才开了口:“你想知道的那事,等晚间再告诉你。”
他这一倒还点醒了浸在蜜糖罐子里的张儒秀, 先前扯的那个慌还没被揭露出来呢。
“不会是什么坏事罢?”张儒秀问道。
“不是。”司马光摇着头, 叹着她的无心。
“那就好。”张儒秀闻言,还往人怀里窜着劲拱,几根篦子戳到人胸膛之上, 也全然不在意。
求知劲下去之后, 张儒秀也不想再去探究所谓的隐瞒,她了解司马光, 也自然知道他的心。
在谎言与隐瞒之间, 她选择了信任他。
从前她也做着这般事,只是心里似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一般,见她自己也看不清心里的想法。如今被这事一闹,许多事倒是蓦地叫人豁然开朗起来。
她当然在意司马光,也尊重他的感受。
不愿便不, 她也相信他。
“再有几日便是你生辰日了, 可要注意点身子, 莫要染了风寒。身子倒了,往后的灯会也看不成了。”司马光哄着人, 思绪又飞到了备的那份礼上。
愈想愈是期待,手里的劲也大了几分。
他低头正巧能瞧见张儒秀的发旋, 好似什么无底洞一般, 叫人不经意间便陷了下去。
*
晚间,屋外又飘了雪。先雪未化, 新雪又堆了下来。
屋内堆着红炉, 烧着热炭, 又点着熏香。帷幔半掩半掀,灯火葳蕤,照得屋里一片暖黄。
年间从来便是忙时候,百姓年关屯着货,商人到头来也数着钱,算着来年的生意趋向。
张儒秀自然也是这样。柜里的罐子都被她抱了出来,一排排齐整地摆在案桌上,装的都是些铜钱。
她正拿着账簿算着钱数,低着头数得出神,一时也没注意到外面沐浴后和衣进来的司马光。
发丝上的水珠还未消散个干净,他便走过来把那手巾随意在椅上一搭。
“今年生意还好么?”
听到这问话,张儒秀蓦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便见司马光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偏偏那衣襟穿得单薄,很难不多做那非分之想。
偏偏这幅坦然模样,叫张儒秀想起那晚淋雨求爱的可怜。
美人在眼前,她的心思却不再这番桃红艳李之事上。
张儒秀只潦草地瞅了人几眼,便又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来,末了还敷衍一句:“好啊,当然好。”
她好,可今年的生意确实不算好。
先是赶路赶了几个月,中间只靠着在华州的老本活着。初到苏州,找人脉,看店铺,做噱头,也得颇费一番。何况前不久县里又闹了饥荒,张儒秀又把那本就不多的存钱给贴了进去。
一番增增减减下来,剩的已经不算多了。
不过她才来苏州一年,名声也了出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生意只会愈来愈红火。
张儒秀这一数,再抬头来便是半晌后。
司马光竟还抱手站在原地看着她,发尾浸湿了里衣也不管,穿得单薄受冻也不在乎,只是傻站在那里,定晴瞧着她。
“怎……怎么了?”张儒秀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往常洗漱过后,二人都是各做各事互不扰的状态,今日则不然。
司马光听罢话,仍是站在那处,只是歪了歪头,表示自己把话听了进去。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么?”这下张儒秀也无心再去数钱了,手支在案桌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那人湿漉漉的眼神,同院里几只撒娇的狸猫无异。
“嗳。”张儒秀叹了声,又摆了摆手,道:“过来罢,我给你擦擦头发。”
话音刚落,便见那人拿起一旁的手巾步子欢快地走了过去。
一瞬间,张儒秀觉着自己好似中了什么计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