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鞋呢第173章 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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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清晨,盛夏的阳光也有些猛烈。

    赵宁儿一身素衣跪在殿外,空旷的殿外只有她一人孤单的身影。

    朱允熥快步走出去,看到这个场景,不免有些心疼。

    “你跪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朱允熥扶起对方,温和的笑道,“用不着这么心翼翼的。”

    赵宁儿倔强的不肯起身,仰脸道,“殿下,那幕后之人胡东,毕竟是臣妾家姐的姻亲。臣妾听,也是他在外面扯着赵家的大旗,才有胆气做出这等恶事!”

    “虽,赵家不至获罪。但”到此处,赵宁儿微顿,继续道,“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总是会有势利人钻空子。所以臣妾斗胆,肯定陛下和殿下,重重处置赵家,以儆效尤!”

    “孤知道你的心思,起来吧!”朱允熥把对方拉起来,握着对方的,笑道,“若外戚不法,即便是处置你家用以威慑也没多大用处。”着,整理下对方的头发,擦去对方额头的几许汗水,继续道,“何况,这事本就是和你家没关系,若真有关系,也逃不过!”

    着,他又拉住对方的双,“回吧,好生歇着,别多想!”随后,他又对远处喊道,“梅良心,你们还不赶紧过来伺候!”

    话音落下,那边一群宫人哗啦呼啦的过来,又是举伞又是扇扇子的。

    赵宁儿心中感动,听闻此事她心中甚是惶恐。如今她是东宫主母,再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民间少女,知道人言可畏,沾上这种事,其实赵家是不清楚的。其实她心中也有些害怕,真害怕万一家中有人不知道好歹,真的参与进来。

    “对了!”就在她转身之际,朱允熥好似知晓她内心一样,开口笑道,“你呀,放宽心。皇爷爷让李景隆去抓人,没让锦衣卫去,就是不想那些番子,闹得满城风雨!”

    朝会散去,李景隆一脸纳闷的往外走。一秒记住m.26kscc

    要带兵打仗,他起码能纸上谈兵不出差错。可抓人这种衙门里差役做的事,他却毫无头绪。

    诺大的京城,要是想藏着个人,那就跟老鼠钻洞似的,上哪找去?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但皇爷金口让他抓,抓不着是不行的,抓得慢了也不行!而且,听那人还跟皇太孙妃家沾着亲戚,更要心谨慎。

    “这事,还得找锦衣卫老何商量商量,不然借几个人也成!”

    李景隆苦着脸出宫,刚一出宫门,远处一个参将打扮的武官快步走来。

    “镇台,属下等您半天了!”

    曹国公李景隆身上挂着京营兵马总兵官的职位,所以下属叫一声镇台也不为过。

    一看来人,李景隆道,“哦,盛庸呀,有什么事?”

    这参将也是一员军中骁将,名盛庸,刚三十出头的年纪。为人在军中深得军心,做事勤勉踏实,是五军都督府颇为看重的青年将官。

    “有营里头七十八名兵士因功赏假,回家探亲。这事您要是不点头挂印,属下也不敢私自放人呀!”盛庸笑道,“猴崽子们听可以回家探亲,急得抓耳挠腮的,属下受不了他们的闹腾,只能来堵您了!”

    “嗨,事太多,我都给忘了!”李景隆苦笑一声,拿出随身印章,“带了文书吗?我给你挂印,对了五军都督府那边别忘了报备一声,另外弓弩铠甲火器之类的,不许拿出营去!”

    他哪里是忘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总兵官怎么来的,皇爷为什么用他。别看他是总兵,但军中上下要么是老皇爷的女婿,要么是心腹大将,他就是挂名的,当个大管家。

    所以能不去,他几乎是不去。

    “这属下自然省得!”盛庸笑笑,看李景隆脸色不好,声问道,“镇台可是有烦心事?”

    李景隆给军中文书印好印章,吹口气叹息一声,“老虎不吃人,该抓耗子了!”着,他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道,“我问你,你要是京师之中有人犯了杀头的王法跑了,他应该藏在哪儿?”

    盛庸一愣,然后道,“那还藏什么,早就跑出京师地界了!”

    “跑不了,刚犯事就发了海捕文书,各路关卡他过不去。”李景隆道。

    “那就是先在亲戚家猫着呢,等风头过去呢!”盛庸又笑道,“军中有几个杀才不就是这样吗?在老家杀了人,在亲戚家藏了几个月,实在没地方去只能一咬牙从军!”

    “对呀!”李景隆一拍脑门,“那什么胡东,不是太子妃姐夫是姑表亲吗!”

    “什么太子妃,什么姐夫?”盛庸问道。

    李景隆一摆,“没事,我先忙!”吧,打马而去。

    且,朱允熥刚把赵宁儿送走,回到老爷子殿中。

    刚进大门,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飞来。

    下意识的一闪身,他身后哎呀一声。

    只见一只布鞋,不偏不倚的直接砸在跟在他身后的王八耻脸上。

    紧接着里面传出老爷子的咆哮,“给咱进来!”

    “孙儿来了!”朱允熥应一声,转头见王八耻要捡那布鞋,赶紧声道,“别捡,放那!”

    进了殿,老爷子怒气冲冲的坐在软榻上,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

    “那外城改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老爷子开口问道。

    老爷子先前有话,皇太孙署理朝政,除却军国大事之外,这等民生内政的事,也就是上个折子给老爷子过目就罢。所以老爷子对这外城事,还真是一知半解。

    “一开始户部邮政司上折子,外城码头那,实在停不下那些货船,放不下那些货物。所以便想着,征了沿河的地,建邮政的仓库!”

    “外城那的情形皇爷爷也知道,实在是有伤体面,太过脏乱差。所以孙儿想着,与其这样不如干脆把沿河的地都征了,建成外城的商业区,有仓库有商铺有买卖。运河那块地方太好,只要建起来马上就又是一处繁华所在。”

    “外城繁华了,穷苦百姓的出路就更多了,治安税收也都上来了!”朱允熥继续道,“是一举多得,有利民生的好事!”

    “咱知道!”老爷子没好气的道,“还是你那套辞,朝廷出钱百姓谋利,盘活市面。这些道道咱都清楚,也知道是好事,可你为啥不盯着?”

    “别犟嘴!”不等朱允熥话,老爷子又道,“这么大的事,为君者不能全交给下面办。咱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深知一个道理。啥好经,下面人都能给念歪了。你看,出事了吧!”

    “皇爷爷教训的是,孙儿用人不当,有失察之过!”

    老爷子这话,朱允熥一点不意外。他老人家是事必躬亲的性子,恨不得天下事都用眼睛去盯着,忙的滴溜溜转。

    “你的这事,是好事!”老爷子语气缓和一些,“咱也赞同,可征地是大事。老百姓几辈子人牙缝里省出来那么点地几间房子,谁不当成宝?谁愿意卖了搬到别处去?”

    “好事,老百姓未必理解!而有些事下面人急功近利,定然要用强。如此一来,百姓明面上干不过,心里骂不骂?”

    “穷苦百姓眼里只有他们的家,没有那么多大道理!”

    “啥是人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才是人心!”

    “当初咱过江占应天的时,书生幕僚们,要得天下就要得民心。过江之后秋毫无犯,凡百姓财物分文不取,公平买卖,钱货两清。”

    “不得强买强卖!”这几个字老爷子加重语气,“做事,不能自己以为为百姓好,那不武断吗?要让百姓看到好,人家才会跟着!”

    到此处,老爷子要翘起二郎腿,忽然觉得脚底板有些凉,再次怒道,“咱鞋呢?”第2章大义灭亲“皇爷爷,您的鞋!”

    朱允熥赶紧给老爷子穿好,又给倒茶。

    “三条人命呀,多少年没这样的大案了。”老爷子叹息一声,“所以,以后要盯紧了下边。出了事,老百姓骂谁,骂咱大明,骂咱们爷俩呀!”

    着,老爷子又道,“那些泼皮你怎么处理?”

    朱允熥肃容道,“孙儿的意思和您是一样,从重处理严惩不贷!”

    “都杀了!”老爷子大一挥,“爹娘给了一条性命,是让他们好好做人的。好好的人不去做,净做些良心不正的事,那命还留着干啥?大明朝不是没出路,做工务农做买卖都能混口饭,怎么就要做游好闲的泼皮?”

    朱允熥笑笑,“皇爷爷明鉴万里,什么都逃不过您老人家的眼睛!”

    “少拍马屁,抽你!”老爷子怒道。

    “游好闲就罢了,仗着孔武有力敢耍三青子欺负良善,这样的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抓!杀!”

    “还有!”老爷子又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道,“方才,你给何广义那眼神什么意思,你要保那陈德文?别没有,咱看着你给他叽咕眼睛了!”

    “大明多儒生,缺这样实干的人。您也教过孙儿,选拔臣子,不能选那些只知道做官,其他四六不通的蠢人。他有过错,应该处罚。不过,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起码,死的是恶人,不是百姓!”首发址ttp://26&qt;trget=&qt;blnk&qt;>ttp://26c

    “算他运气好!”

    “孙儿是觉得,陈德文此人还算有些才干!”朱允熥缓缓组织措辞,“他心中有些见解和孙儿不谋而合,也没有那么多的书生气,是个对民生经济有想法的人。”

    “拆房出了人命,他自然难辞其咎。但总归罪不致死,扔镇抚司诏狱中去,未免有些苛刻!”

    “哼哼!”老爷子又是哼哼两声,“便宜了他!”

    “天下事没有一帆风顺的,不能因为出事而不做。出事不怕,找到合适的解决之道,才能步步向前不至于固步自封!”朱允熥继续道,“这事也是给孙儿一个警醒,以后做事会更加心谨慎。”

    老爷子哼了一声,这句运气好,不知是陈德文运气好有皇太孙护着他。还是,死的是泼皮而不是百姓。

    “不过,为了给他一个教训,给其他官员一个警醒。”朱允熥继续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品的府尹是不用做了,给他个八品的税课司吏目,回广东海关税收去!”

    “此事快快了结,然后跟汤胖那丫头完婚!”老爷子开口,脸色挂上些担忧,“太医,汤和的身子灯枯油尽,也挺不了多少时候了!”

    “你呀,万般都好,讲就是爱折腾。”老爷子着,又笑道,“咱老了,反正江山早晚是你的,随你折腾吧!”

    “您的老跟别人不一样,您是老当益壮!”朱允熥笑道。

    “女儿也不敢留,是是婆婆送来的,非要放在女儿家里!”赵家大姐哭道,“婆婆还,要女儿进宫去求娘娘,务必保全胡东的性命。”

    赵思礼脸色更加阴沉,“你丈夫怎么?”

    “你是,那个叫胡东的混账,躲在你家里?”

    承恩侯府后宅,赵思礼看着哭哭啼啼大女儿,脸色阴沉的问道。

    “呸,你那婆婆,怎么不替好人死了!”后宅之中,就他们赵家三人,一个下人都没有,赵母开口骂道,“他的侄子,打着咱们家的旗号在外头为非作歹,现在还要咱们出面,帮她那杀千刀的侄子求情,什么东西?她以为她是谁?”

    着,看看女儿,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是皇太孙妃的亲姐姐,怎么连那个老乞婆都对付不了。早就和你分家过,你偏不听!”

    “夫君也不同意留下,还劝他投案自首,也被婆婆骂了!”赵家大姐擦着眼泪,“是夫君跟女儿,让我回家来跟二老讨个主意!”

    “大女婿还算稳当!”赵思礼脸色缓和一些。

    “谁要去求情?”赵思礼冷脸,“这等事,谁敢去求!”着,摇头叹息,“大闺女,你先在家里住下,别回去了。派人,去工部通知大女婿也来家里住,把外孙也带来,等消停了再回去!”

    “爹!”赵家大姐道,“那,这事?”

    “你住嘴!”赵思礼怒道,“千不好万不好那也是她婆婆,是大女婿的亲娘,你的这是什么话?她妹子当了皇太子妃,就可以不认婆婆,在家里摆谱,成何体统?大女婿亲母尚在,你这当岳母的挑拨女儿分家,哪有这种事?”

    “这回你帮着她家话!”赵目怒道,“要求请你去,我可舍不下脸去求咱们闺女。”

    “我去抓,再好不过!”赵思礼了声,迈步出去。

    随后他走到侯府前院,一处花厅之中。

    “你别管了,我来办!”着,赵思礼起身,“去,拿我的帖子去兵马司,叫以前跟我当差的那些好过来,去抓人!”

    “你去!”赵母急道,“老爷,这事让别人去不就完了,您这么大岁数”

    “家门不幸!”赵思礼羞愧道,“让您见笑了!”

    “嗨!”李景隆道,“家业大了,难免有害群之马。再不过是贵府亲家的亲戚,和贵府没关系!”

    “曹国公!”赵思礼对花厅中喝茶那人行礼道。

    李景隆赶紧起身,避开对方的礼,笑道,“您可别折煞我,按照辈分,您还是长辈呢,我怎敢受你的礼!”

    若赵家知晓,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他李景隆人情也落下了,人也没得罪,还办得体面不用大张旗鼓的满城搜捕。

    “大恩不言谢!”赵思礼又对李景隆道,“曹国公拳拳之心,我愧受了。”

    从宫中出来,李景隆直接来了赵家。

    事情的原原本本叙述一遍,就等着赵家的反应。胡东所依仗的不过是承恩府亲戚的名头,出了事也定然要求到这头,以保平安。

    李景隆微怔,竖起大拇指,“侯爷,大义灭亲,高!”

    “您哪里话,这不都应该的吗!”李景隆笑道,“您这也是无妄之灾!”

    “厚着脸皮和你讨个情,胡东那人我知道在哪!”赵思礼道,“我去亲抓来,送应天府去!”

    胡东头发散乱,眼神空洞,一脸无助的模样,“大姑,要不是您,我就真的没指望了!”

    “傻孩子,你是我大哥的儿子,大姑哪能不管你。你且安心,我让媳妇进宫求娘娘去了。你也没犯什么大事,最多打板子就是了。”罗家太太继续道。

    永新街廊坊二巷,罗家的宅子。

    赵大姐的婆婆,罗家老太太对失魂落魄藏身在此的侄儿,胡东道,“你就在大姑家住着,咱们是东宫娘娘的亲家,谁敢来抓你?”

    “大姑!”胡东嚎啕大哭,“侄儿以后,定要好好孝顺您!”

    “哎!你有心就行,以后不要惹事,乖乖过日子吧!”

    “都是侄儿那些下强拆人家房子,侄儿什么都不知道!”胡东开口急道,“虽闹出了人命,可死的也是侄儿这边的人,您和大嫂,让她禀明娘娘!”

    “放心!”罗老太太道,“我跟你嫂子了,她若是不求来情,也就不要进罗家的门了。别看她是娘娘的亲姐,但也是罗家的媳妇呀!归根到底,还是砸门罗家人呢!”

    “来抓我了!”胡东赶紧往床底下钻。

    罗家老太太还不解,打开房门出去,哗啦啦铁甲作响,一队兵马司的官差带着枷锁铁链,气势汹汹的进来。

    砰,正着话,门外突然一声响。

    屋里娘俩吓了一跳,紧接着外面响起侍女丫鬟的惊呼。

    “是!”众官差如狼似虎,冲进房内开始翻找。

    “亲家公,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罗家?”罗家太太怒道,“咱们可是亲家,是亲戚!”

    “你们?”罗老太太先是一惊,壮着胆子喊道,“好大的胆子,我家可是皇亲。”着,马上换个笑脸,“哟,亲家公,您怎么来了?”

    赵思礼在官差中现身,不苟言笑,“抓人犯!”着,一挥,“给我搜!”

    “别跑了人犯!”

    “抓活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来。不然别人来,你窝藏犯人之罪,逃不过!”赵思礼冷声道,“若不是看在大女婿和外孙面上,你当我愿意来!”

    砰又是一声响,一个人影从窗户跳出来。

    扑通一下,胡东直接趴在地上。

    紧接着赵思礼上铁链一抖,直接套在对方脖颈上。

    官差们冲上去抓捕,胡东冲出窗子,速度极快。直接冲到赵思礼身边,想要冲过去。

    “还跑!”赵思礼冷笑,闪身一个扫堂腿。

    “胡东,跟爷爷应天府走一趟!”

    感谢大家支持,神偷感激不尽。第3章送行?

    “臣,已把胡东亲自押送至应天府。”

    坤宁宫中,赵思礼微微躬身站着,隔着道帘子和赵宁儿话。

    即便是亲生父女,进了宫也是天地之别,礼法如此不可僭越。

    “后宫不得干政!”赵宁儿抱着六斤,在帘子后柔声道,“这些事父亲该禀告皇太孙而不是我。”

    “臣来告知一声,是想让娘娘安心!”赵思礼开口道,“这次的事,虽和赵家无关,但毕竟他是借着赵家的名号。所以臣以后,一定会约束亲属,行事更加心谨慎,低调做人!”

    赵宁儿微顿,“父亲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咱们家今非昔比,看着飞黄腾达了,其实不知暗处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您和母亲,都是不张扬的本分性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不必理会旁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能不见就不见吧!”

    到此处,赵宁儿沉思下,“您是在罗家把人抓到的,那罗家”

    赵思礼犹豫片刻,“罗家太太到底是大姐儿的婆婆,有没有罪还需朝廷定责!”记住址26k.cc

    “父亲糊涂!”赵宁儿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明明就是窝藏包庇之罪,父亲为何不一起抓来。这种不分是非的人,你留着她,日后更是祸害。不定将来,会连累到姐夫,连累到大姐身上。到最后,再连累到咱们赵家身上!”

    “可她毕竟”

    “父亲不必管了,既然你没抓来,那我自会和殿下清楚!”赵宁儿慢慢放下六斤,挑开帘子从后面出来,同时挥让周围宫人远远退开,声道,“父亲,不是女儿心狠,不顾亲戚之情。赵家和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这事和赵家没干系,以后万一旁的事扯上呢?”

    “你看看你外孙六斤,他虽是殿下的嫡长子。可他的母族既不是封疆大吏,也不是开国勋贵武臣。我们这样的人家,日后半点都帮不上他,还要仰仗他!”

    “而且若咱家闹出笑话来,他脸上也不好看!”

    “他长大后,更不希望看到一个趋炎附势,贪图名利的母族!”

    赵思礼有些陌生的看着女儿,只觉得心中发苦,“依您的意思?”

    “罗家是惹祸精!当初咱们贫贱的时候,就吆三喝四的,现在更是纵容他侄儿打着咱家的旗号胡作非为,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能断就断!”

    “臣回去问问你大姐的意思!”赵思礼欲言又止,“其实你姐夫那人还算不错”

    “他要是真不错,就该直接提了他那表亲的脑袋去应天府,而不是要妻子回娘家诉苦!”赵宁儿恨声道,“一个男人,家中出了这等事,他怎么会不知道。事到临头,还要岳家人来帮他家擦屁股,不知是该他没担当,还是太有心计!”

    忽然间,赵思礼觉得,他和女儿之间不只是陌生。而是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刑部大狱中,陈德文牢房内席地而坐。官衣已经脱去,只剩下身上白色的衣,面容满是凄苦。

    前几日还在畅想于京师中大展拳脚,做一番有利民生的好事。可顷刻间,他自己却身陷囹圄。

    尤其是一想到当今皇上对待犯事官员的段,想起家中的妻儿,陈德文不寒而栗。

    寒窗苦读十余年,到今日莫为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吱嘎,身后一阵门响。

    陈德文诧异的回头,大惊之下翻身跪倒,“罪臣,叩见太孙殿下!”

    朱允熥带着几个侍卫,缓缓从外面进来。其中一个侍卫在地上放好矮桌,放置了些酒菜。

    “孤开看看你!”朱允熥又在侍卫放下的凳子上坐好,轻声道。

    “殿下!”刹那间,陈德文哭出声音,“臣有负圣恩!”

    “负孤的官,天下多得是,不差你一个!”朱允熥示意侍卫倒酒,继续开口道,“这几日你在牢中,可想明白如何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陈德文擦去泪水,哽咽道,“臣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急功近利。”

    “你呀!”朱允熥叹息,苦笑道,“还是没想明白关键,关键在于你不够踏实!平心而论,虽然相知时间不长,但孤很喜欢的才敢头脑。可你没有在底层为官过,不知人心险恶,又有些优柔寡断耳根子软,所以才有今日之祸!”

    “臣!”陈德文再次悲从中来,不禁失声,“臣确实有些好高骛远了!”

    “但愿,对你而言是个教训吧!”朱允熥继续道,“胡东那厮已经归案,涉及人犯七十二人全部抓捕到案,其中还有你的秦师爷。当日,胡东走了他的关系,送了五百银元换取在你面前好话!皇爷爷圣裁,剥皮充草,以儆效尤!”

    待到秦师爷时,陈德文眼中涌出一股滔天的恨意。

    可到剥皮充草时,他的身体又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

    无他,大明律法太过苛刻。须知应天府中,现在还有上任中丞的人皮孺子。

    其实不单是秦师爷和胡东要死,涉案人等几乎不留活口。那些为虎作伥的地痞无赖,抓进大狱之后就是大刑伺候。这些年所干的欺负百姓,坑蒙拐骗,暗中伤人的事,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甚至,应天府那些心黑辣的官差,把一些积年陈案也挂在他们身上。

    这些人中,即便有人能活下来,也是要送往边关修筑长城,要么病死要么累死。

    还好胡东的案子,没有查出官员有营私舞弊之过,没有收受贿赂之罪。不然,应天府的官员们,又要和韭菜似的,被老爷子割一茬。

    胡东之所以胆敢如此,根子在哪大家心知肚明。有应天府尹的关照,自然上下畅通无阻。

    陈德文看着面前的酒杯,颤声道,“臣,谢殿下来给臣送行!”着,颤抖着捧起,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

    “给你送行?你是什么官职,也配孤来送你!”朱允熥笑道,“喝吧,没毒的!”

    随后,在对方的诧异之中,继续道,“孤在皇爷爷面前给你求情了,此案虽然恶劣,但也不是无可挽回。你素来官声不错,这次也算是受人连累。”

    陈德文眼中,冒出浓浓的惊喜。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朱允熥继续道,“官职一撸到底,发配你回广州税课司做一个海关税吏去!”

    “臣,谢主隆恩!”陈德文哭泣叩首。

    “先别谢!”朱允熥摆摆,侍卫们无声退下,“孤保你,你看你还有几分才学。到了海关之后,所有事情,事无巨细都要上奏!”着,朱允熥忽然皱眉,“两宋时,广州海关的关税还有每年四十八万贯,怎么到了大明连年递减,去年竟然不足十二万。你是粤人,又精于经济,去好好看看怎么回事,然后细细奏来!”

    陈德文顿时一愣,他刚死中得活,却想不到居然被派了这么一个差事。

    “臣定竭尽所能,不过”陈德文犹豫下,开口道,“臣一微末吏,如何上达天听?”

    啪嗒一声,一块锦衣卫的腰牌落在陈德文脚下。

    “到了广州,拿这块腰牌找广州镇抚司千户,他自会安排!”完,朱允熥起身就走,“记住了,这是你最后的会,做的好了,以后还有会大展宏图。若是做不好,你今生再也不能返回京师!”

    出了阴暗的刑部大牢,便感受到盛夏炙热的阳光。

    “殿下可是回宫?”王八耻问道。

    “回吧,乏了!”朱允熥钻入马车之中。

    刚坐好,他就忍不住揉揉疲惫的太阳穴。

    靖海军到底由谁统领,还没有定论。京师应天府府尹之位,又再度出缺。

    京师外城的征地还要继续,林林种种的事让人分身不暇。

    但这些事,还要往后放放,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办喜事。

    再他妈的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