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愿否 剧情+蒋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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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南风自回家以来, 便一直处于被禁足中。

    这天上午,她照旧还是先在院子里活动了会儿手脚,把蒋修从前在信里教她的那套拳给了三遍, 直到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才又返回屋里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

    接着就是要做女红了, 这也是不错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眼见着屋外日头渐盛, 她心想:很好,距离今天过去又近了一些。

    她被罚了两个月禁足。

    不止如此, 她爹甚至已经决定必须立刻重新考虑她的婚事了。

    至于她弟弟东阳, 回来后也狠狠挨了顿骂,但因是男孩子, 加上他本也是陪着她去的汴京, 所以并没被罚禁足, 只是被他们父亲差遣来差遣去, 美其名曰:反正你跑得。

    苗南风有点同情她弟,也有点内疚,当然,还有点羡慕。

    若要让她选, 她宁愿去跑腿也不愿被禁足, 更不想因此被发了嫁人。也不知她爹这回又要给她挑个什么牛头马脸的,就算是招个上门婿, 她也很难安稳。

    虽随着年纪渐长, 对于成亲这件事她早已面对现实地有了准备,但真到了这时候, 她还是难免觉得心灰。

    苗南风正趴在案几上出神,她弟苗东阳忽然顶着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姐姐。”他笑着冲她道,“快出来, 家里来客人了。”

    她保持趴着的姿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意兴阑珊地道:“怎么,爹爹终于给我找好人家,要让我相亲了?”

    “不是,爹爹还没回来。”苗东阳完,又跟着补了个重点,“是善之哥哥来了。”

    苗南风一顿,旋即忽地弹身坐起,不可置信地问道:“谁?”

    “蒋善之,蒋家哥哥。”苗东阳道,“他来渠县了,是有事要办,便特意来探望我们,这会子正在婆婆那里话呢。哦,对了,他还当面给了我一封信,这人都到跟前了,还怪讲究的——这信还是你来回吧。”

    苗南风把信接过来的时候仍有些怔怔的,不太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蒋修来了。

    他怎么会突然过来呢?难不成军中又出什么事了?还是,渠县这边要有什么事发生?

    这么想着,她赶紧把信给开了。

    然而当目光落在信中所写的内容时,苗南风却忽地愣住了。

    ……

    蒋修正在向苗老太太转达自家长辈的问候之意,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着,聊得其乐融融。

    苗老太太道:“我当初见你这孩子就觉得不一般,却没想到你会去从了军,如今看来,这条路也是很适合你的。”

    蒋修少不得又谦虚了两句,脸上却笑得跟朵向阳花似的。

    苗南风在这时走了进来。

    苗老太太见了自家孙女便道:“快来见过你蒋哥哥。”

    蒋修眼中含笑地看着她,唤了声:“南风妹妹。”

    苗南风按捺着心中波动,尽量装作淡定地回避了与他目光对视,然后回了礼,又对自己祖母道:“婆婆,我领善之哥哥去果林那边逛逛。”

    苗老太太也没多想,只当是孙女这些日子被禁足得难受,正好趁机会出去放个风,便笑着应了。

    蒋修不着痕迹地抿了抹笑,辞别长辈后便跟在苗南风身后出去了。

    她一路领着他出了院门,三弯两拐地去到后山坡,然后在一块树荫下停住了脚步。

    蒋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背影,笑了一笑,道:“你既要带我玩儿,怎么始终不看我?”

    少顷,苗南风回过了身。

    她脸上有些发红,手里拿着一张纸,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修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佯作不知的样子伸手接过,展开后看了眼,讶道:“这怎么在你手里?我明明是问东阳的。”

    苗南风有些磕巴地道:“你、你别管那些,我就问你这信上什么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蒋修收起信纸,一脸坦然地道,“我想娶你啊!”

    苗南风只觉一颗心瞬间跳得飞快。

    蒋修在信里只写了一句话:东阳,我想娶你姐姐当媳妇,你她会不会答应?

    她那时乍然看到,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蒋修此时却已收起玩笑之色,又再走近了两步,凝眸看着她,道:“南风,我这次是特意为你来的。我同我上司,我要请假来渠县相亲,要是这回不成,我怕是这辈子都要光棍了。”

    苗南风低着头,没有应声。

    蒋修见她这样,其实心里也有点发虚,但他想起谢暎的话,索性决定一鼓作气地继续“丢脸”到底。

    “我这人你也知道,心思挺糙的。”他,“就连我喜欢你这件事,我也是很晚才明白。或许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我也总会有猜不着你心思让你气恼的时候,但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告诉我该怎么对你好,我都会尽力去做。”

    “我想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和其他女孩子是不一样的。”蒋修郑重地道,“除了你,我也不会再有别人。”

    “所以,你若不嫌弃我以后可能陪你的时间会比较少,”他心地探眸去瞧她的神色,问道,“你的终身大事,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话音落下,蒋修忽然惊讶地发现她竟然在哭。

    “你怎么了?”他不免有些慌张,“哭什么呢?我,我也没恐吓你啊。”

    蒋修一边忙着从身上搜巾子出来要给她擦眼泪,一边极是不擅长地安抚道:“你别哭,我不逼你。”

    他想象过自己这番表白被顺利接受的情景,也想象过如果被拒绝了,自己要如何做出副潇洒的样子来祝福她,可万万没有想到却竟会把她给惹哭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更觉得有些心疼。

    苗南风也没想到自己会哭得这么惨,她起先还想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她也就不忍了,于是抓着巾子在脸上胡乱揩了一把后,便泪眼婆娑地冲着蒋修道:“你真的特别特别特别迟钝!我写了这么多信给你,你就没有一次想过东阳根本就不喜欢读书写字,他哪有那个耐性给你写这么多闲话?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嫁给别人了,你也要去娶别人,我们以后就会慢慢疏远,慢慢忘记对方,就像、就像馊掉的饭菜只能倒掉!”

    蒋修猝不及防地失笑出了声:“哪有人自己是馊饭的……”

    他话还没完,就见她盯了过来。

    蒋修立刻改口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苗南风知道自己不应该怪他,可却还是觉得一肚子委屈:“你上回来信,特意问了我几句有没有算嫁人,我是个傻子,看了就再在家里待不住。想到你从了军,就此要做个真正的大人,立业、成家,可能下次再得到你的消息就是你告诉我你要定亲了,也可能,是我比你先。”

    “我就想去汴京看看你,只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同自己,我就看你一眼,然后回来就忘了你。”

    “可是出了门我才发现,这条路好不容易。”她啜泣着道,“我一直以为我什么都敢,哪里都不怕去,可是原来走远路真得很难,还好有东阳陪我。可出来了我又觉得更后悔,后悔我不该带他一起,坐船的时候稍微有点风吹浪动,我都担心会出什么事,路上泥泞难行了些,我又怕会露宿荒郊遇到歹人。”

    “夜里窗户响一下我就好半天睡不着,那些脚夫也纷纷像是不可信。”她,“我都不知道以前我和爹娘来汴京的时候是怎么走的这一路。”

    蒋修起先还只当她是撒娇,可听着听着,自己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

    苗南风一惊,连哭也忘了。

    “对不起,”他,“我以后再不让你受这些委屈了。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一定好好护着你,把你看得比我的命更重要——”

    苗南风听不得他这个,立刻退身蹙眉地看着他,道:“好好过日子的事,别动不动生啊死的。你要长长久久地活着,我也是。”

    蒋修和她离得这么近,能闻到她身上幽幽的茉莉花香,他从没有觉得女孩子身上的香气这么好闻过。

    他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有些发烫。

    “那你,是不是这就算答应我了?”他试探地问着,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发轻。

    苗南风的脸倏地红了。

    “我了又不算。”她,“既是来求亲,求婚启可备好了么?你请的媒户呢?哪有你这样走捷径的。”

    蒋修明朗一笑,道:“你放心,这些我们家早准备好了,我就是想先等你点头。”言罢,又笑道,“来走捷径这招我还是跟暎哥儿学的,你可不兴他啊,不然心娇娇挠你。”

    苗南风一愣,随即喜道:“他俩的事定了?”

    蒋修抬手用袖子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故意道:“等你成了我们‘自家人’我再告诉你。”

    苗南风微红着脸轻拽了他一把,自顾自抬脚走了。

    蒋修笑着,扬声调侃道:“苗娘子好快的腿脚,可是属风的?”

    苗南风含笑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

    他心中雀跃,迈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