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不,现在就睡……跟阿……

A+A-

    阿布都进到帐篷后, 锣鼓声渐歇了,里面则响起来喜娘和嬷嬷迎送的声音。

    不一会儿,喜娘殷勤地掀开帘子, 将这对新婚夫妻送出来。

    阿布都微躬着腰, 背上是一袭红衣的容攸, 两只细细的手臂勾住丈夫的脖子,头依在肩膀上。她盖着红盖头, 绸布透光, 阳光下面容若隐若现。

    他把容攸抱上马,自己也上去, 将新娘环在胸膛前, 抬起头的时候,神色是很少见的激动。

    有人却不高兴了,“阿布都,你把新娘抱上马做什么,是要放进轿子里的!”

    但阿布都不听,他攥住马绳,一夹马腹,胯.下那匹骏马便疾驰而出, 向远方去了, 其余的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方才回过神,扛起红轿子, 吹起乐器,去追前方的那对新人。

    他们的本意可以不是追人,不过是图个热闹,追到早就准备好的宽大草场后就停下来, 轿子抛到一边,加入载歌载舞的人群中去了。

    而阿布都则仍带着新娘在跑,一直跑到远远的草坡上,只剩几个红点时才停下来,不知要做什么。

    这样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终于迎来了高潮。

    众人簇拥着新人到准备好的婚房,这是刚建成的帐篷,哈萨可汗命人用了最好的材料,最好的装饰,光看里面,倒像中原人的风格。这新造的帐篷如今帐帘开,里外都是人,围着中间的一对新人闹。

    容攸的盖头已经掀下来,妆容下的脸没了稚气,那双凤眼被描了红粉,灯火下倒显出一股高贵凛然的气质来。

    只是她羞怯一笑,那气质便散开了,只剩初作人妇的激动和羞涩。

    至于阿布都,一天下来,不知比了多少武,喝了多少酒,来者不拒,无论是谁,只要道上一句恭喜,便能和科尔沁的六王子一同饮酒。

    幸而他的酒量大,不至于失智,脸上的酒红在灯火中也不大显然,但他原是个内敛的人,此刻神色飞扬,脸上笑意盎然,显然是让酒去了心防的结果。

    科尔沁同中原一样,也是有交杯酒的习俗的,但细节略有些不同。

    两人手中各拿着一只陶碗,里头倒满了酒,先是各自饮了一口,再就是交杯酒。

    只是阿布都太高,容攸拼命垫脚,也才勉强够得那只粗壮的手臂,对方见状,将左手伸出去,在容攸的惊呼中,把人抱了起来。

    两人几乎是面贴面,容攸害羞地隔远身子,却又移回来,伸出手,在两只陶碗的磕碰声中,喝下了这碗交杯酒。

    -

    喝完酒,却还不到洞房的时候,而是盛大的宴席。

    那些篝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被架上各种肉类面饼,食物的香味传出来,这些人闹了一天,可算是累着了,现在当然要好好吃一场。

    饭饱后当然又少不了敬酒的环节,不过有容攸在场,大家还算克制,将大碗换成盏,不过免不得调笑几句。

    “喂,阿布都,你可算娶了一个好妻子。”

    “我就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找女人,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了人啊!”

    听到这话,杭絮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阿布都现年二十六岁,容攸刚刚十四岁,科尔沁人十六岁成年,阿布都刚成年时,容攸才四岁……因此阿布都这么多年不找女人,大约和容攸是没什么关系的。

    “那可不,这可是中原的公主啊,长得比草原女人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你眼瞎啊,草原上的好看姑娘也多!”

    “阿布都,你也老大不了,两个人赶紧生个大胖子,我等不及要当叔叔啦!”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大家纷纷起哄。

    酒过三巡,人群总算散开,去到别处讨彩,杭絮四处找寻,总算在帐篷里面找到了偷偷休息的容攸。

    她身旁是个倒解酒汤的婢女,“公主多喝点,那些人也真的,怎么就知道灌酒啊。”

    容攸费劲地喝完一大碗解酒汤,又接过一杯漱口的清水,这才有空闲话,“他们也是为了祝福,只是我的酒量太差。”

    她将茶杯放下,擦擦嘴,一抬头看见杭絮,笑起来,“絮姐姐,你来了。”

    杭絮点头,走过去,“累了的话,就在这里休息,不出去了。”

    容攸点头,“外头人快散了,我也不用再出去。”

    “孩子还是晚点生好些。”她严肃道:“不要听那些人的话,起码到十六岁之后再生孩子。”

    “为什么呢?”容攸不解,“嬷嬷,来了癸水就能生孩子。”

    “是这样的道理,但年纪太的话,对身体的害处很大。”

    她见容攸不太懂的模样,想了想,换个角度解释,“你知道刚出生的孩子有多大吗?”

    容攸道:“我见过母后的孩子,不过是刚满月的。”

    杭絮道:“皇子出生时,我就见过,他有这么大。”

    她比了一截臂的长度。

    “好。”容攸惊叹道。

    “如果是放在你的肚子里,还觉得吗?”

    她贴上容攸的腹部,纵使裹了几层喜服,那里依旧平坦而纤细。

    对方掐住自己细细的腰,想象着里面放上一个人的模样,不由得颤了一下。

    “怎么……怎么可能放得下。”

    “你这样的人,肚子里当然塞不下一个孩子。”

    杭絮握住容攸的手,给她安慰,“因此要再等几年,等你长大了,身量变高,身体也养好了再怀孕。”

    容攸抿嘴,坚定地点了点头,“絮姐姐,我知道了。”

    她又想到什么,好奇问道:“絮姐姐年纪也够了,为什么不和叔叔生个孩子呀?”

    “絮姐姐长得这样好看,叔叔也好看,”容攸比划着,“要是生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一定都好看。”

    “现在是紧要的关头,哪里有时间生。”

    多事之秋,先不孩子生出来有没有功夫养,光是怀孕挺着个大肚子,对她就已经是个麻烦。

    这么想,来北疆的唯一一件好事,大约是陆太医熬的避子汤比宋辛熬的味道好不少。

    -

    夜深的时候,宴席终于要结束,阿布都明明喝了那么多酒,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是清醒的,鬓发微湿,衣服换了一身,是中原婚服的样式,和容攸那套正好相配。

    他和众人寒暄,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没聊几句,就拜别,到帐篷里寻容攸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地露出笑容,也不扰,互相搀扶着散去了,还不忘带走撒酒疯的特木尔,这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叫着阿布都的的名字,“你都娶了娘子,我的娘子在哪里啊!”

    任凭他如何纠缠,终究是被人扛在马上带走了。

    杭絮一直在看着新帐,看里面绰绰的人影,看有人挑灭了灯花,帐子暗下去,她便也起身,遍寻不到容琤,猜测他大约是提早回去了,于是离开。

    回到自己的帐子,正好看见云儿急匆匆地要进去,她见到杭絮,将手里的东西塞过来,一句,“姐去给姑爷喂药吧,我去烧些热水。”

    杭絮只好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醒酒汤,踢开帐帘,错身进去,正好看见伏在桌上的人影。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汤药搁在桌上,蹲下来去看这醉酒的男人。

    他用手背垫着额头,眼皮虚虚敛着,发丝顺着肩背散下来,帘幕似的将一张脸隔开,也让灯火投下了几道浅浅的阴影。许是酒热,他的眉梢眼角都泛着红意,嘴唇难受地抿着,不心黏上了一缕发丝。

    他的确是醉了,帮着给杭絮挡酒,一个人喝了两个人的分量,怪不得这样难受。

    她叫,“珟尘”,对方不应,眼皮都不动一下,只好动手把人抱起来,好歹靠在椅背上,不用趴着让额头受罪。

    对方的脸在灯火下更显得红,不是平日害羞的红意,而是一种粉红色,怪可怜的,杭絮忍不住伸手去碰,烫得惊人。

    正要把手移开,去端解救汤的时候,手腕却被轻轻攥住了,容琤不知何时把头歪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掌心,睫毛掻在皮肤有一种轻微的痒意。

    “阿絮……”他的声音也像被酒浸透了,不复平日的冷淡,含着点黏糊糊的意味。

    “不要…不要走。”

    “好,我不走。”

    杭絮抽不开手,任由容琤贴着,只得用另一只手端起解酒药给人喂。

    奈何这人醉了,脾气也执拗起来,紧闭着嘴,不肯碰一滴汤药,她劝孩子似的哄道:“珟尘乖,把嘴张开好不好,喝药了,不然明天起来头疼。”

    容琤把脸埋进她的手掌里,赌气一样的哼哼,“不喝,好…难喝。”

    难喝吗?

    她自己抿了一口,药材特有的清苦味,不重,淡淡的,里头或许还放了糖,带着一点甜,不愧是陆太医的方子,连药也格外好喝一点。

    “不难喝,是甜的,不信你试试?”

    “骗我……不喝!”

    容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脑袋蹭到了杭絮的肩弯里,鼻子抵着她的锁骨,呼出的热气还带着水汽,弄得她的脖子湿漉漉的。

    “就一碗汤,喝下去好不好,喝完我们就睡觉。”

    “不,现在就睡……跟阿絮睡觉!”

    容琤得寸进尺,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缠在了她的身上,两只手搂住杭絮,已经顺着脖子亲到了下巴。

    杭絮不得不仰起头避开他的亲吻,稍一不心,汤药差点就要洒出来,她连忙将碗放回桌上,两手用力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被擒住双手,容琤犹不悔改,再接再厉,誓要把人抱在怀里。

    杭絮眯起眼,这代表她的耐心已经告罄,“你喝不喝?”

    “不喝。”回答她的是含含糊糊的喊声。

    她叹了一口气,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接着俯下身,吻上对方带着涩气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