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杭絮用了全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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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絮用了全力, 刀刃继续向前,连刀镡也破开门板,穿向门后, 直到只剩刀柄露在外面。

    她转动手腕, 刀也跟着转动, 在肉中翻绞,血液猛烈地溅出来, 把一整面门板染红。

    与此同时, 宋辛把手肘向后一顶,逃出屋门, 门后传出□□倒地的响声。

    她把半扇门踢开, 走近屋内,地上一个黑衣的人影,腹部插着把刀,倒立让刀尖受力,整把刀回穿出来,整个刀身被涂上血。

    宋辛也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她看了两眼, 不像受伤, 像被吓的, 便不过去,半跪下来, 把地上人蒙面的布揭开。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嘴角淌着血沫,再探鼻息,已经没了。

    宋辛也站起来, 去探这人的脉,摇摇头,“失血过多,死透了。”

    杭絮皱了皱眉,方才不清楚门后的情况,她担心宋辛安危,下手重了些,竟把人给弄死了。

    院子里响起一队急促的脚步声,“王妃,发生了何事——”

    十几个禁军将院子围满,拔了刀严阵以待。

    那巡逻队长站在最前面,只是声音刚响起来,在看见门口的尸体后,便戛然而止。

    杭絮站起来,回头望他,“有刺客要刺杀宋大夫,被我发现斩杀了。”

    “原来如此。”

    队长下跪,低首道:“是属下失职,巡查不力,让刺客潜入宫廷之中。”

    “知道就好。”

    杭絮伸出手,宋辛熟练地把刀从尸体上拔下来,袖子擦擦刀柄上的血,递给她。

    “给我好好查,把刺客留下的痕迹查出来,尸体搬去御史台,也给我查一查。”

    “是!”

    “刀还给你。”

    她把刀向队长的方向扔过去,落地的时候,刀尖正好插在石砖的缝中,稳稳立住。

    队长收了刀,吩咐手下把尸体抬下去,又将屋内的血迹清理干净,不一会儿,这里就干净如新,只有半扇破损的门板提醒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容琤此时也踏进院落,他方才一直在门外守着,见到刺客被杀后,把巡逻队叫了进来。

    太监跟着他进来,或许是看见了颇为凄惨的尸体,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尾在容琤后,想要靠近,但碍于容琤的气势,不得不退开一段距离,左顾右盼,生怕里面还藏着一个刺客。

    容琤在杭絮面前站定,问道:“没受伤吧?”

    杭絮向他摊开干干净净的双手,“就动了个手。”

    他这才放心,眉眼放松下来。

    三个人进到屋内,太监大着胆子要跟进来,被宋辛横腿拦住,“诶,你进来干什么?”

    “刘公公让我跟着王爷王妃。”太监气虚道。

    “守在外面是一样的。”宋辛抓住那扇破损的门,想关上,被太监死命拦住了。

    “宋大夫,要是外头还有刺客来,奴才要没命的!”

    他哭丧着一张脸,腿抖得不成样子。

    “回去吧。”

    容琤不知何时站在门前,望着太监,“是我吩咐你的,刘公公不会责罚。”

    “多、多谢王爷。”

    太监膝盖扑通跪下磕了个头,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哒哒的脚步声很快远了。

    “这太监胆子可真。”

    宋辛用背把门推上,怕不牢固,又搬了两个椅子,一边动作一边嘀咕。

    “是,你的不。”

    杭絮坐在桌子前,慢悠悠地补一句,“被人用刀抵着后心,还能笑出来。”

    看见黑衣人尸体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宋辛站在门缝后的时候,那刺客便用刀抵着他的后心威胁,隐藏在门板后看不见的地方。

    “我胆子可着呢!”宋辛坐到杭絮对面,他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汗水,“我这不是怕他发现吗,将军,你知道他怎么的吗,我的语气敢抖一点,他的刀就会戳进来。”

    他揉揉自己的脸,“我脸都笑僵了。”

    “不过幸好,将军你还是发现了,刚才你走的时候,我差点就喊出来了。”

    他笑起来,这回不再是僵硬的掩饰,喜滋滋道:“果然,我们两个之间有默契。”

    杭絮喝了一口茶,“你傻了吗,门后那么大的呼吸声,我听不见才奇怪。”

    “对哦。”宋辛挠挠头,“我忘了将军能听见了。”

    “刚才将军一眨眼就把刀插进门里,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要□□呢,多亏了将军,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斜对面,容琤正端起一杯茶,下半张脸被盖住,眼睛却瞥着他,冷飕飕的。

    他了个寒战,把准备的一大堆话吞回去,谈起了正事,“将军上回不是写信让我查查陛下的情况吗?”

    “你查出来了?”

    “算……查出来了吧。”

    他道:“陛下被看得很紧,他们根本不让我灌药,我只能偷偷弄了点他的血做实验。”

    “陛下的确是中了毒,但什么毒我还没查出来,效用应该是麻痹神经的,而且下得剂量很大,不然也不会昏这么久。”

    “而且……”到这里,宋辛左右看了看,注意到漏风的门板,又搬了个椅子架上去,把破洞挡住,坐回来,犹不放心,凑近杭絮,声,“将军,你听一听,外头有没有在?”

    看着对方警惕的模样,杭絮认真听了听,给了个准确的答案,“方圆八十尺没人,八十尺外有人在巡逻。”

    “八十尺,那应该听不到,”宋辛这才放心,又凑近了些,“而且……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陛下每天吃的补药里,有人下毒。”

    “我偷过药渣分析,里面虽然都是各种无害的补品,但其中一味辅药,浸过毒。”

    他的声音更了,“这个毒,太后娘娘之前也中过,叫沙棘。”

    “沙棘也能致人昏迷,所以……”杭絮道:“陛下之所以至今未醒,是因为每日都服下了毒药。”

    “这倒不是。”宋辛忽然泄了气,“我发现这事之后,怕草惊蛇,就没声张,只偷偷把药给换成好的,差不多有半个月了,但陛下还是没有醒。”

    杭絮沉吟道:“我知道为什么有刺客来找你了。”

    “你是不是正准备把消息告诉我?”

    “对了。”宋辛猛地站起来,跑到內间,捧了堆碎屑出来,“我刚才正准备给你写信呢,才写到一半,刺客就来了,把我的信撕成这样。”

    “看来刺客找你跟陛下的事脱不了干系,”她反倒笑起来,“既然他们如此看重,明你发现的事情很紧要。”

    “或许……还是陛下解毒的关键。”

    她道:“你继续朝这个方向研究,我会向太后禀报,让她准许你光明正大的行动。”

    “多谢将军!”宋辛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去下水沟里翻药渣了。”

    临走的时候,杭絮想起什么,返身冲宋辛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你先跟着我们去见太后,等她派人保护你后再回来。”

    “哦哦。”

    杭絮的话,宋辛一向是听的,他收拾了下衣服,跟杭絮一齐出了院子。

    太阳落到了西面,正是傍晚,几人来乾清宫的时候正好,太后已端坐在座位上,撑着头懒洋洋地瞌睡。

    刘喜正想叫醒,被容琤给拦住了,三个人轻轻在侧位坐下,等了一刻钟,太后才自己醒了过来。

    她见到座下的三人,清醒起来,“刘喜,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太后娘娘,是王爷让奴才不许叫您。”

    太后不话了,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她注意到坐在最后的宋辛,疑问道:“怎么宋大夫也来了?”

    对救过自己一命的人,她记得很清。

    杭絮回道:“是我叫他来的。”

    她把宋辛的发现了一遍,请求道:“宋辛虽违反宫律,但却是受我所托,太后想要责罚,还请责罚我,但为了陛下,请派宋辛同太医院一起治疗陛下,或许会更快。”

    太后神色欣喜,皇帝的病症久无进展,没想到宋辛暗中研究竟发现了门道,是在是件好事,哪里想得到责罚,当即道:“你与宋大夫也是为了陛下,哪有责罚一,宋大夫若是愿意,今夜就可以去见陛下。”

    “还有一事要劳烦太后。”

    “今日有人来刺杀宋辛,想必就是因为此事,为了保证宋辛的安全,还请太后增派人手保护。”

    “事关宋大夫安危,我自然同意,那刺客可捉住了,查出来是谁指使?”

    “刺客已死,被送往御史台研究。”

    “那就好……”

    太后喃喃道,转头看向老太监,“刘喜,你立刻召三队禁卫,务必好好保护宋大夫。”

    低头应是,走到宋辛身边,低声道:“宋大夫,奴才带您过去。”

    外人走开,太后略略放松下来,靠在软椅上,笑道:“这次不只叫了你们两个,连皇后和霁儿我也一并叫过来了。”

    杭絮想起那个的孩子,半年过去,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眼中浮现期待,太后见了,笑容更大,“我就知道你想见一见霁儿。”

    “皇后听你们来了,也高兴得很。”

    话毕,几个脚步声在门后响起来,走到屏风外,便停下了,只有一个轻而缓的脚步声在继续靠近。

    人影绕过屏风,停了下来,皇后一身杏黄的衣裳,袖子是略窄的款式,两只手拢在胸前,抱着一个的东西,细听还能发现东西急促的呼吸声。

    她微微弯腰,朝太后道:“母后”直起身,看向杭絮和容琤,脸上带了笑,“王妃、王爷。”

    太后走出座位,去扶皇后,“怎么不让下人抱,你身子弱,六个月的孩子,可有些重量。”

    “有宋大夫调养,臣妾的身子好了许多,母后不必担心。”

    皇后放手,把孩子让给太后,后者逗弄孩子,“乖霁儿,怎么一点声音都不出,祖母还以为你睡着了,笑一笑……”

    前者则走到杭絮身边,收敛衣裙,坐了下来,“王妃来京,真让人高兴,听母后北疆发生了许多事,我总担心王妃受伤。”

    “我运气好,没受什么大伤,可让皇后放心?”

    皇后含笑点头,远山眉弯起来,连庆幸也是端庄的模样,“那便好。”

    笑起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与半年前苍白孱弱的模样大为不同。

    注意到杭絮的目光,她道:“出了月子,我的毒差不多就清完了,宋大夫便给我开些健体的药,一日日喝下来,身体好了许多。”

    “那霁儿?”

    对方笑起来,“霁儿好着呢,在我肚子生出来,半点影响没有,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前些日子终于能爬一爬。”

    “对了,昨日他叫我娘亲了,你也听一听!”

    皇后站起来,把霁儿抱在怀里,轻声逗弄着,杭絮走过去看,襁褓里白白软软的一坨,脸颊比塔拉还要肥一点,果真养的好。

    孩湿红的嘴巴随着母亲的嘴型一起动作,渐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接着,“娘亲”两个含糊的字被喊了出来。

    太后惊一惊,高兴道:“霁儿原来会话了!”

    “昨天刚会的,还懒得呢。”

    皇后再逗弄,孩这回却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专心玩自己的大拇指。

    太后逗了一会儿,不见回应,遗憾道:“不知什么时候能喊我一声祖母。”

    “多教一教,自然就会了。”

    “不只要教祖母,什么叔叔、姨姨,都教一教,对了,最先得教一教怎么喊爹爹,总不能连父亲也不知怎么叫。”

    此话一出,太后和皇后的脸色都黯然起来。

    沉默了许久,皇后才轻轻道:“总会有叫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