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若他当真是一心为了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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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贴心, 不仅准备了杭絮和容琤偏爱的吃食,还让人上了几碟肉泥和羊奶羹,让孩也不饿着。

    皇后饭毕, 便用调羹舀搅细腻的肉泥, 一勺勺喂给霁儿吃, 的婴孩大张着嘴,吃得不亦乐乎, 脸颊沾了一点肉泥, 皇后想用帕子擦,被他不耐烦地给躲开了, 眼睛只盯着空中的调羹。

    这样活泼的动作, 让方才心情沉闷的几个大人不由得笑起来。

    一碗肉泥喂完,皇后叫人拿来湿帕子,把霁儿的脸擦得干干净净,这才笑着道:“听嬷嬷,孩都是爱吃奶的,霁儿却不同,到了能吃别的东西的年纪,就半点也不想碰奶了, 奶娘要喂他, 还得百般哄着。”

    “这是好事, 难怪霁儿长得这么健壮,原来是多吃了肉。”太后也笑, “不像别的孩子,一两岁了,还搂着奶娘不肯撒手。”

    吃饱了,孩短暂地活泼起来, 咿咿呀呀地跟娘亲玩。

    皇后柔声唱着曲子,是街坊中流传用来哄孩子的,不知是不是奶娘教的,这样俏皮活泼的曲子,她唱出来也是温柔的,霁儿随着她的曲子闹腾,在襁褓里滚来滚去,还挥舞着双手。

    半岁的孩子已有些重量,一动起来,皇后险些抱不住,杭絮见状,伸手扶了一把,“娘娘心。”

    皇后把孩子抱紧,松了一口气,“多谢王妃。”

    又看霁儿,“差点就摔着了,还不快谢谢婶婶。”

    孩自然不会话,连笑也忘了,大拇指塞在嘴里,愣愣地看着杭絮,似乎为这个陌生人感到惊奇。

    接着,他冲杭絮“咿咿呀呀”地喊起来,倒真像在喊她。

    “好霁儿。”她笑着受了,把急切地想要靠近自己的孩抱过来。

    杭絮还是第一次抱半岁的孩子,动作很不熟练,皇后便耐心地来指点,在此期间,霁儿一直盯着杭絮,大眼睛眨也不眨,乖巧极了。

    皇后忍不住亲了亲孩,“怎的在婶婶怀里这么乖巧。”

    她看向杭絮,“霁儿喜欢你。”

    杭絮学着皇后的模样亲孩,“我上一次抱霁儿,还是他刚出生那天,难不成那么就记事。”

    “不定在肚子里就记事了,记得王妃曾救过我跟霁儿。”

    皇后笑道:“我的好霁儿,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杭絮很快就学会怎么抱好孩子,她不会哄孩子的歌,北疆的各种民谣倒学了不少,但词显然不是给孩子听的,她便模糊词汇,含糊地哼出来。

    霁儿却也给面子,没有闭上眼睛一睡了之,不过注意力显然不在歌上,认真地啃着自己的拳头。

    她泄了气,左右看看,太后和皇后正低声着什么,似乎很放心这边的情况;另一边的容琤不知什么贴到她的身边,望着孩子,却半点想逗弄的意思都没有。

    杭絮想了想,趁着容琤不注意,把孩子塞到他的怀里,“给,你的侄子。”

    容琤脊背猛地后倾,贴在椅背上,手却仍在原地,僵硬地举着孩子,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阿絮……”他的声音含着隐隐的紧张,“霁儿要摔了。”

    “你举在空中,当然容易摔,要抱在怀里才好。”

    她握住容琤的臂弯,将其弯折,“就像这样,要托着他的脖子,还有……”

    容琤像尊木偶,任由杭絮的摆布,直到后者停下来,他已经将孩子稳稳抱在了怀里。

    “怎么样,抱好啦。”

    她搂住容琤的后颈,让对方低下头,对他怀中的孩子笑眯眯道:“怎样,霁儿,这是你的叔叔。”

    霁儿或许听懂了她的话,歪着头望着上方那张眉头微蹙的脸,又或许只是好奇,为何今天抱着自己的一双手如此僵硬。

    但他毕竟是个活泼的孩子,再好奇的事也不过让他想了一会儿,就抛之脑后。

    他把目光从容琤身上移开,不知又注意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

    男人注视着孩子的圆脸,忽然出了神,“霁儿笑起来,很像皇兄。”

    他玉白的手指轻抚着孩的眉眼,像抚摸一片羽毛,“尤其是眉眼,弯起来,跟皇兄一模一样。”

    “跟你的也很像。”

    他摇头,“不一样的。”

    杭絮看了看孩,又看看容琤,陷入了疑惑——或许是血缘的威力,孩生着一双容家特有的凤眼,就像容攸、容琤、和皇帝一样。

    这凤眼生在皇帝脸上是威严,生在容琤脸上是冷漠、生在容攸脸上则是端庄,而生在孩的脸上,则只有纯然的可怜可爱。

    她实在看不出来,霁儿的凤眼比起容琤的,到底跟陛下像在了哪。

    两个人逗了霁儿一会儿,孩便起了哈欠,眼角也泛出泪花。

    皇后见到,把霁儿抱回来,道:“今天出来得有些晚,现在是霁儿睡觉的时辰。”

    太后于是道:“我让人在门口备好辇车,你带着霁儿回去罢,别误了孩子睡觉的时辰。”

    皇后低首,“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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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辇车的声响在黑夜中远去,太后看向杭絮和容琤,提议道“今儿天色也晚了,不如就在宫里歇下,我派人去王府通知一声,顺带叫些人帮着清扫,等明天早上再回去。”

    天色确实晚了,等回到王府睡下,怕是要到半夜,容琤正准备应答,前头响起脚步声,接着是一个虚弱的声音,“参见皇祖母。”

    几人看去,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男人略略弯腰,在向太后行礼。

    太后温和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平身吧。”

    大皇子站直身,轻轻咳嗽几声,见到杭絮和容琤后,微微露出个笑,更显得唇色苍白,“不知瑄王何时回京,实在让人高兴。”

    不等大皇子再,太后便冷着声音断,“不知大皇子深夜来访,是为何事?”

    大皇子愧疚道:“扰了皇祖母,是儿臣的责任,但儿臣事务繁忙,白日没有空闲,实在思念父皇,才想着趁夜间来看望。”

    太后皱了皱眉,“养心殿已经熄灯了,不好再扰陛下。”

    大皇子的神色失落,脸色也衰败下来,“儿臣只是担忧父皇,看看他情况如何,若是没有恶化,便谢天谢地。”

    一旁的刘喜道:“大皇子放心吧,陛下的身体还不错。”

    “那就好。”大皇子连连点头,或许是动作猛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回不是咳几声,而是咳了许久。

    刘喜忙拍大皇子,对方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道:“袖子里……药。”

    老太监拨开大皇子的袖子,从里边掏出一个药瓶,抖出几粒药,给大皇子服下,又抚他的胸膛,好一会儿,对方才缓下来。

    大皇子一张脸咳得潮红,“多……多谢刘公公。”

    见对方咳成这样,太后也不好再让他站着,把人带到里面,赐了张带软垫的椅子。

    大皇子歪歪地倒在软椅上,“儿臣这身体,让皇祖母费心了。”

    “知道自己身体这样,还趁夜进宫,还不赶紧回府,好好休息。”

    大皇子却摇头,“听不到父皇的消息,儿臣怎能安心。”

    他自嘲笑道:“儿臣拖着这样残破的身体,在世间苟延残喘,还不如把命捐出去,赠给父皇,让他的病好全。”

    太后叱道:“什么傻话。”

    “你是陛下的长子,性命怎能轻易地捐出去。”

    “既然已经得知了陛下的消息,你也不必待在这里,喝完这杯茶,就回去吧。”

    大皇子握紧茶杯,神色黯然,“儿臣不敢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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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一摇一晃地走了,刘喜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边,生怕对方摔倒。

    太后透过门洞看着大皇子的背影,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是一桩麻烦事。”

    “大皇子惹得母后不喜?”容琤问道。

    妇人摇头,又点头,“若他当真是一心为了陛下,我又怎会不喜。”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段时间,就数容改来得最勤,常常向我探陛下的情况,还在床头服侍过。”

    “我原本还感叹他的孝心,但后来发现,每次他看望陛下后,隔天上朝总是有人夸赞他,一开始我还不以为意,后来次数多了,我也觉出门道来。”

    她冷笑一声,“他这哪是关心陛下,分明是为了宣扬自己的孝心!”

    “连着那副病恹恹的模样,也不只有几分是真,几分是装。”

    杭絮沉吟道:“他做这些,怕是已经在考虑陛下不测后的事。”

    闻言,太后神色更冷,“他当然要考虑。”

    “前些日子不过是有人夸赞他的孝心,这几天,已经有人当堂上言,要我立容改为参政皇子。”

    “参政太子……”杭絮喃喃道:“他的野心不。”

    皇子虽成年后就能参政,但多是在各部担一个不大不的官职,再有权利,再受皇帝宠爱看重,在未成太子之前,也只能在暗地施展,而参政皇子顾名思义,则是将权势放到了明面上。

    因此,担任参政皇子的,往往是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

    群臣的这一举动,分明是在逼着太后立太子,太后怎能不气。

    “便是真要立下一任的人选,也不是在这时候,更不是这个病恹恹的心机之人。”

    太后显然气急了,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掼,茶水都溅出来不少。

    “太后不要气坏了身子。”杭絮安慰道:“你若不同意,他们再怎么上书,也是无用。”

    妇人点头,“那左丞相还以为自己的逼迫有用,就是他真的像奏折上写的,要撞柱表心,我也绝不会同意他们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