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嘲讽 你这个嘲讽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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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室幽香, 口中却全是苦涩,不仅如此,口腔被抵住脸颊还有些发酸, 琼瑰皱着眉张开眼睛。

    面前是一张放大了很多的脸,太近了,笔挺的鼻梁甚至轻轻从她脸颊轻轻刮过,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脸颊上, 琼瑰霎时红了脸,觉得很热。

    她终于知道唇齿间的苦味是怎么来的了。

    秦岁晏居然这样唇对唇给她喂药......琼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下意识将人推开, 匆匆拿袖子擦自己的嘴唇。

    没擦两下, 附近坐着的秦岁晏便递来一方干净手帕。

    他没有话,琼瑰接过手帕,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秦岁晏今天穿了一身紫灰色衣服, 领口和袖口露出一段白色内衬,眼睑低垂,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浅一片阴影。

    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内敛,不染纤尘。

    可惜向来颜色浅淡的薄唇此刻有些发红发亮,唇角还有着茶褐色的水痕,倒一下子将谪仙拖入凡尘, 从可以入画直接拉回了现实里。

    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弄成这个狼狈的样子,琼瑰有些不忍,抓住他的手把手帕又放了回去,同时好心地想伸手点一下他唇角的位置,“喏,这里,你也要擦一擦。”

    但秦岁晏微微偏了偏头想躲开, 琼瑰的手指就直接戳到了他的下唇上,柔软的唇很快凹下一些,盛放着琼瑰细的指尖。

    刹那间,房间里寂静的有些可怕,只能听到炉中焚烧着的香片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秦岁晏和琼瑰都愣住,彼此对视。

    秦岁晏的眸子像是一潭深湖,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盯久了仿佛里面有个旋涡,能将人牢牢吸引住。

    此刻那里似乎静静地燃起了炽热焰火,有隐隐盛光呼之欲出,里面清晰地映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琼瑰眨眨眼,很快从她看不懂的目光里撤退跑路。

    她闪电般地收回了手,笑笑,转而指了指自己唇角相应的位置,大大方方道:“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秦岁晏顿了顿,果真拿起手帕,轻轻拭了拭唇角。

    见他也很淡定,琼瑰放下了心。

    但转眼,她就看到秦岁晏白皙的耳垂渐渐变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草莓。

    琼瑰下意识有些歉疚——对方为了她好像破了很多当地墨守成规的礼节。

    她能坦然接受这只是个救助行为,但对方未必能像她一样服自己。

    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秦公子。”琼瑰没有问他为什么自己又会在他府中醒来,这中间的事情很容易串连出来,不必浪费现在的时间,她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秦岁晏见她好了,起身坐回离床稍远的木椅中,声音平和,大约是不知道自己耳垂已经红的像一颗宝石。“陆姐请。”

    琼瑰刚刚想开口,秦岁晏忽然又低声补了一句,“秦某愿意竭尽所能帮助陆姐。”

    “嗯?”这句话让琼瑰怔住,差点忘了自己要什么,下意识又反问:“秦公子你什么?”

    他声音太低沉,琼瑰总疑心自己听岔了。

    床上的幔帐只有一边用白玉镂雕帐钩钩着,从琼瑰的角度看去,秦岁晏的位置有部分正处于幔帐之后。

    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隙中来,将幔帐摇的轻轻晃荡,秦岁晏的面容也时而被挡住,隐隐绰绰,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在他很快回答了琼瑰的话。

    “上次在别庄,陆兄曾经将你托付给秦某,让秦某护你周全。秦某理应守诺。”

    上次在别庄,那和这件事有半分关系吗?

    琼瑰眼前一亮,意识到他在为帮助自己而找个面子上的过去的理由,于是立即道:“大哥能交到秦公子这样重情义的朋友,我真的很替他开心。秦公子——可否帮我见到太上皇?”

    也许是这个要求太难,秦岁晏沉默了很久。

    琼瑰以为他有顾虑,于是向他保证:“秦公子放心,我绝不会向太上皇出当时听见的那些话,不会有半个字关于端......王。”

    最后两个字她刻意放低了声音,的非常轻。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琼瑰还给出了具体方案,“到时候我会告诉太上皇,我是被一伙人劫持出了厢房,之后被扔在石林中,我身上还有伤,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谎,太上皇会相信我,至少会让父亲和大哥从狱中出来。”

    见太上皇之后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琼瑰赌太上皇不知道皇帝对陆家下手这件事。

    皇帝的圣旨下的太快太草率,处处透着要置陆家于死地的急迫,但是柳飘飘对她提过,太上皇很信任陆家,应该不会看着皇帝清洗剪除忠于自己的势力而袖手不理。

    毕竟柳飘飘真的只是在上香,皇帝如果制造不出其他证据来,很难收场。

    只要太上皇让陆升阆和陆司霆出了狱,那么可活动的余地就更多了。

    他们父子并不是草包,一定知道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而且......柳飘飘看起来也娇滴滴的,这几天在狱里不知道会受多少苦,一定十分难熬。

    秦岁晏这次几乎立即应了:“可。”

    虽然惜字如金听起来很冷淡,但琼瑰立即松了一口气。

    她朝秦岁晏感激一笑,便立即掀开锦被算下床。

    刚起身,眼前忽然一阵漆黑,甚至能看到几个金色的光点在飞。

    琼瑰知道大约是站起身过快,脑供血有点不足,她立即蹲下身去——但刚扶住床柱,肩膀便被人揽住,稳稳带到了床上坐下。

    琼瑰身体一僵,等眼前稍微能看见东西,便尽量不着痕迹地远离秦岁晏。

    秦岁晏望着空出的臂弯,眉心蹙了一瞬,低声道:“是秦某唐突。”

    “公子多虑了。”琼瑰摇摇头,沉默了片刻,又笑道:“我不是一个容易改掉习惯的人,也绝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虚弱,公子不必事事相护。”

    秦岁晏久久不语,最后道:“我让人去备车,陆姐可以先用些粥。”

    完,秦岁晏便转出了屏风朝外走去。

    琼瑰送他到门边。

    外面院子一片绿意清透,古旧石砖上散落着斑驳树影,枝叶间偶然传来两声啾啾鸟鸣,生意盎然。

    在跨出房门前,秦岁晏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轻声问:“陆姐怎么知道,我和端王有关系。”

    琼瑰想起柳飘飘那天对秦岁晏的叹惋,出了会神,而后道:“很早......在温泉院的时候,有人追你,还射伤了你,你拔掉的箭头上,刻着一个花纹,我记了下来......昨天,我上马车时,摸到了一个类似的花纹。”

    每次坐秦岁晏的马车,都很凑巧地有人搀扶或者更直接地被他抱了进去,但是昨天......她自己扶着车一点点爬上去,忽然就发现了这个花纹。

    “所以我猜......你是端王爷的,人。”

    除此之外,也还有太多其他的迹象,只是都太隐晦了,当时并不能察觉。

    严格来,秦岁晏应该是私生子——依照她对秦岁晏的观察,他不是甘于被威胁或者利用的人,如果有把柄在端王手中,此刻只会借陆家这件事扳倒端王,而不是无动于衷按兵不动。

    琼瑰没有再下去,其实完这些她就有些忐忑,怕秦岁晏反悔,不帮她见太上皇。

    她以为秦岁晏多少会有些反应,但是秘密被出,秦岁晏却仿佛根本不在乎一般,语气淡静,好像在聊着今天天气不太好这样的话题。

    “原来如此。陆姐真是心细如尘,冰雪聪明。”

    琼瑰朝他看去,却发现他也转过身与她对视,还故意在她看过来之后勾唇一笑,太刻意了。

    因此这话听在耳中,就显得有些嘲讽。

    可是不应该啊,嘲讽她细心?嘲讽她聪明?

    这是什么意思?秦岁晏是在酸她的才智吗。

    琼瑰一脸懵。

    找对了方法之后,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秦岁晏不知用什么方法,一个时辰之后,宫里就亲自来了一队人,为首的居然是太上皇身边资历最老的总管太监恭富,恭总管同秦岁晏了声招呼,便用圣旨领着琼瑰大摇大摆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