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攻心 得不到,便要毁掉
“......”琼瑰见她了一堆就是不重点, 完全没有兴趣奉陪,她绕过陆蔓算直接走,手腕却被陆蔓紧紧抓住——
琼瑰尝试了一下, 陆蔓力气比她大很多,甩不开,她一抬头,忽然欣喜地冲陆蔓背后喊道:“大哥我在这里!”
陆蔓一怔, 回头看去,发现身后路上空无一人, 而琼瑰趁这个机会挣开她, 退到燕儿身后。
陆蔓这才后知后觉, 琼瑰是在骗她,陆司霆根本不在她背后。
“你!”陆蔓怒不可遏地指着琼瑰,面容因愤怒显得有些扭曲 。“你竟敢骗我!”
琼瑰早已走到了有厮往来的地方, 这会儿陆蔓已经不敢再上来抓她了。
她想了想还是回身提醒陆蔓:“我不指望你酬谢我上次保你留在陆家,毕竟你还是父亲愿意认的女儿,你我可以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如果再这么无理取闹找我麻烦,我也能保证,你会很惨。”
陆蔓诧异地看去, 仿佛真的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少女沉静雍贵,自有一种气定神闲又凛然不可冒犯的气场。
琼瑰难得这样认真,陆蔓心脏一紧,手指下意识绞住手帕,竟被琼瑰的警告完全震慑住。
本以为陆蔓还会硬气地回她几句,然而她却好像被吓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见她突然怂了,琼瑰也没有再多,加快脚步赶往前厅去了。
陆蔓却原地伫立,在她身后恨恨看着,银牙几乎要咬碎。
没一会儿,一个穿水绿衣服的丫鬟找来,见陆蔓眼神阴沉的可怕,便劝道:“蔓姐,您好歹收着些,二姐为人已经很宽容,您为什么一定要跟她过不去?”
陆蔓乍一听这声音很陌生,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新分给她的丫鬟丝桐,她死死地盯了丝桐一会儿,恨声道:“为人宽容?你到这府上几年了?”
青衿和青音和姨娘一起被看守在姨娘的院子里,除了她,谁也不能进去。
她身边的大丫鬟,也被柳飘飘重新换了两个,丝桐便是其中之一。
连她身边的人也不留给她,是怕近期府中办大事时,她们又为姨娘利用,再生出事端来。
这理由也太可笑了。
府中最近还能有什么大事,皇帝都已经换人了,难不成她一介女流能学沉香那般劈开禁苑救出生父端王?
况且柳飘飘那个蠢女人不可能想的这么细致,换走青音青衿这事绝对和陆斯玉脱不了干系。
陆斯玉当真是虚伪,现在居然哄得别人她为人宽容。
丝桐行了个礼,低头回道:“奴婢是淮隅水患时跟着家里人逃难上京城来的,家里老母亲病死了,是夫人好心给了我银子安葬的,奴婢怕饿死,求着夫人收留,才到府上三年。”
“三年?”陆蔓发出一声突兀的笑声,冷哼道:“两年前陆斯玉失手死过一个丫鬟,你难道不知道?”
丝桐沉默,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没有死——二姐当时的人,就是奴婢,二姐力气,花瓶砸过来时只毁了奴婢的脸。”
陆蔓疑惑,瞧着丝桐的脸色平静至极,心中更是不敢信:“你没死?怎么可能?便是没死,你还甘愿在这府里继续过活,还替陆斯玉那个贱人话——”
丝桐冷不防抬了头,飞快地看了陆蔓一眼,只这一眼,便让陆蔓心下一凉,顿在那儿,忘了接下去要什么。
丝桐的眼神,像一条蛇那样冰冷滑腻,陆蔓被她看了一眼便觉阴冷极了。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看着仇人生不如死。蔓姐,您觉得呢?”丝桐又低下头去,声音古井无波。
陆蔓抚了抚胸口,像是想通了似的,迫不急待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会对付陆斯玉?”
丝桐伸手扶过她道:“在这里站久了引人耳目,奴婢扶姐回去慢慢细。”
“边走边。”陆蔓由她扶着往回走,十分急切。
“你有什么算?”
丝桐一直不,直到两人进了苗姨娘院中,陆蔓便停住不走,火急火燎地问。
青矜正在扫院子,听到这声音猛地抬起头,一看来的人是陆蔓和丝桐,连忙扑过来用力推开丝桐扶着陆蔓的手,冲丝桐道:“你带姐来这里干什么!”
丝桐被推的差点跌坐在地,等爬起来时,脸色十分难看,她声音不大,却很尖锐:“蔓姐来看自己母亲,怎么不能来了?”
青衿忿忿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姐来,二姐入宫同皇上完礼以后姐绝不愁嫁,可你如今这样做不是在夫人心中扎刺么!你是生怕以后夫人给姐应了户好人家——”
“啪!”
话没完,苗姨娘就冲了出来,照着青衿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我还没死,你就敢这样教唆我儿和我生分,呸!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关到柴房里,不许给她饭吃!”
青衿被人拖下去时,眼睛还直直地看着陆蔓,然而陆蔓却只是咬咬牙,转过头去不看。
尽管不看,心却扑通跳的厉害,耳边一阵嗡鸣,好像被人扯着拖下去的是她自己一样。
陆蔓死死地攥紧手帕,掌心都被掐出血来。
陆斯玉要进宫嫁给皇帝,皇帝......不就是那位南安侯爷——陆斯玉是要嫁给那天她遇到的那位侯爷?!
怪不得这府里整日来人,陆司霆能这么快从边地回来!
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被她陆斯玉占去——嫡女身份是天生的,美貌也是天生的,这些她陆蔓都能凭自己努力追回一点劣势,也都能忍,可是凭什么——明明是她先遇到的侯爷,对侯爷一见钟情,现在,她却要看着陆斯玉嫁给她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能藏在心里的男子?
青衿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里满是绝望。
“姐——姐——别让她们再害你了——”
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姐要自甘堕落,去听这些人的话。
以前那个有些要强却知书达理的姐,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然而陆蔓没有理会她,她看了看旁边拍手嘲讽青衿的丝桐,甩手重重地了她一巴掌,呼吸急促道:“快把你的法子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丝桐脸上笑意僵住,捂着脸本能敌看向苗姨娘,想等她为自己一句话,却见苗绣笑着看向陆蔓,眼神里甚至满含欣慰。
丝桐怨毒地目光敛了回来,垂头回禀道:“奴婢有个好姐妹,现下在二姐院中当差,闲聊时奴婢听她提起,二姐同清闲观的天师走的近,皇帝眼中定然容不得沙子——若是能在大婚当日让他们——”
“哼,我以为是什么东西。”陆蔓听到这里,已是失望透顶,心中甚至泛起恶心,她转身欲走,却被苗姨娘拉住。
陆蔓望着自己衣服上的手,那是双保养极好的手,没有一丝细纹。
她一把将苗姨娘的手重重开,厌恶道:“怎么,嫌我还不够脏,还要继续用下三滥的法子?你以为你生的到底是个什么下贱货?由着别人作弄不够,你还要再来帮忙添火?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称心?”
苗姨娘被她这样一刺,想到上次陆蔓的遭遇,心中又愧又气,有些讪讪地缩了手后,只是道:“蔓儿,你且耐心听听,等陆斯玉进了宫,皇上待她好,咱们母女再想够到她,多少也有些困难,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不知是哪句话点到了陆蔓,她竟又转了回来,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苗姨娘连忙在她身边坐下,召来丝桐,“好好。”
丝桐望着这对母女,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又极快隐去。
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包袱,递到二人跟前。
等苗姨娘和陆蔓从包袱中翻出一条男子用的腰带和一缕头发时,丝桐这才对她们言明自己的算。
“按咱们的规矩,皇后没有回门一,但是会召咱们进宫,皇上也会在宫中一连三天大宴群臣,到时候宫里宫外人多眼杂,只要蔓姐找到机会将东西塞到婚房中去,到时候奴婢的姐妹会将东西翻出来,皇帝多疑,就算当时不发作,之后也定然不会轻易揭过。”
“这有什么用?”虽能让陆斯玉失宠......但那时她都已经嫁给了那个人,一切再无挽回的可能。
只要一想到两人在一起会浓情蜜意,陆蔓便觉得心中有一只猫爪在挠,挠的她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陆斯玉。
“您不知道吗,咱们这位皇帝幼时本养在王府中,因为他的母亲偷了情被王爷发现了,王爷大怒,觉得皇帝不是他的种,一直放任府中人苛待于他,皇上幼时曾差点死了。”
丝桐娓娓道来,“往日他从不近女色,焉知不是因为幼时这桩事?现如今他想娶的这位皇后,若是犯了这个忌讳,便是不废后,也断没有恩爱的可能。到时候旁人不知原委,不能对症下药,可您是皇后的姨姐,有近水楼台之便,能随时入宫,还怕摘不到天上月?”
这一番话挑明以后,苗姨娘深以为然。
她前些日子曾同端王府中人接触过,那时以为会有进王府的一日,便对王府中诸事都留心探听了一番,倒的确听过端王府中人幼时苛待过秦岁晏的事。
倒是陆蔓,虽然信了大半,但却不完全放心,她捏紧手帕,忽然问丝桐道:“你如何知道这么多王府旧事?是谁指使你来和我这些的?!”
丝桐似乎早有准备,料到她会问,直接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发誓道:“奴婢只是一个被贱人害过想要报仇的可怜人,这几年来日日留心,等着有机会成事,如今机缘巧合遇上蔓姐,奴婢这才肯吐露肺腑之言,若有一个字是假话,上天便叫奴婢不得好死!”
陆蔓还想再问,却听到院外传来陆司霆厮则正的声音,陆蔓连忙让丝桐起身,自己传了则正进来。
“有什么事?”陆蔓问。
则正行完礼,笑道:“大少爷回来没见到您,派奴才来请您,他从边地回来的路上,同换守的鄂伦将军遇到了,鄂伦将军送给大少爷一些北地的有趣玩意,大少爷想请您过去挑一挑,有喜欢的就拿回来解闷。”
苗姨娘抬起手帕按了按唇角,皮笑肉不笑道:“哼,真是耳报神快,蔓儿来我这里才不过坐半刻,就碍着他们眼了,往日也不看他拿我蔓儿当妹妹待过。还不是有什么好的都是陆斯玉的,剩下的没人要了,才想起了蔓儿。”
则正愣在那儿垂头受了这些冷言冷语,并不敢出声。
然而陆蔓想了想,还是站起身道:“好久不见大哥了,如今大哥平安归来,甚好。”
苗姨娘想拉住她不让去,却被她挣脱,在耳边嘲道:“姨娘管好自己别再拖我后腿罢。”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晚点我会叫人送信过来,让青衿来接。”
她走了以后,苗姨娘狠狠地往地上掼了个紫砂壶,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儿还会信青衿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