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鸠占鹊巢 ......
连续两天, 秦岁晏都没有露面,琼瑰也没有去找过他。
她不知道如果见到秦岁晏,要和他些什么。
更重要的是, 不管她什么,恐怕也无法改变秦岁晏的想法分毫。
前一任皇帝将陆家人抓进牢里时,她可以去求秦岁晏帮助她,就算秦岁晏没有帮, 她也还有机会去求太上皇。
而现在,将陆家人抓起来、只为堵群臣议论的人, 换成了秦岁晏。
听见消息的那一夜琼瑰才看清, 虽然她被迫来到这个世界, 表面上也适应的很好,有了珍爱她的家人,有了倾慕的人, 还顺利和倾慕的人在一起。
但这一切,就像海市蜃楼般,一阵不大不的风吹过,虚幻立即散去,露出了现实本来的面目。
她只是个娘家入狱、被皇帝劝做摆设、曾经对留在这个世界抱有幻想的棋子罢了。
这天早上,燕儿期期艾艾绕在琼瑰身边, 提醒琼瑰,万佛寺高僧讲经的吉日到了,琼瑰只是淡淡一笑,令人去寻了一套便服出来,不疾不徐地开始更衣。
燕儿猜不透她的意思,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就连苹果都看不过去, 主动道:“燕儿姐姐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姐姐暂去歇息,就让我来服侍娘娘一会儿吧。”
琼瑰也望着她,犹如点漆的眸子清亮无比,燕儿刚接触到她的眼神便立刻低下头去,她总感觉那双眼睛,似乎能洞悉她心里在想什么。
“没事......我只是......总担心着赶不上经会,毕竟那位万佛寺的高僧,常年都在闭关,这次是好不容易——”
她话音未落,良梓便掀起帘子从外面进来,屈膝行了个礼,禀报道:“娘娘,陛下准了,陛下还派了木岫大人随侍您。”
琼瑰点点头,由苹果扶着,向外走去。
良梓自然而然地跟上,琼瑰刚想告诉她不用跟,她便先一步道:“娘娘,陛下还,看过高僧拜过神佛,早些回宫来。”
琼瑰顿住脚步,良梓跟上来扶住她的另一侧手臂,又笑道:“奴婢忖着,娘娘绝不愿令皇上担心,便回皇上,奴婢熟悉万佛寺,定能引着娘娘早些回宫。”
话到这个份上,琼瑰于是只好夸了一句:“良掌令有心了。”
她转身又朝跟在身后几步远的燕儿道:“既然昨夜没休息好,今天便不用跟着了。准你一天假,出宫走走,也替本宫看望母亲。”
燕儿扑通跪在地上,心里五味杂陈,口中发涩,许久,琼瑰一行人已经走出了明和宫,她才呆呆地站起身,但却不是听琼瑰的吩咐,往宫外去,而是向琼瑰的寝宫中摸索过去。
她呆立在琼瑰床前很久,屋内一片寂静,屋外的人也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遣到了其他地方。
袖口里的圆筒像热灼的烙铁一般让她难受,然而她却半点不想将“烙铁”取出来。
直到外间传来山竹的声音,这才让燕儿了个冷战,如梦初醒般掏出了寸长的细瘦圆筒,轻手轻脚地放到枕头下面,然后掖好被褥,重又起帘子出了琼瑰的寝殿。
山竹见她从琼瑰寝殿里出来,也没有多想,只是瞪了一眼正在教训的宫女,让对方离开。
燕儿瞧着那宫女不服气的模样,皱着眉又将人叫回来问:“怎么回事?”
那宫女低着头,见燕儿不似平日里那样笑呵呵的,有些支吾,半天才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奴婢瞧着路边的花好看,白摘了朵来戴罢了......偏偏山竹姐姐就跟自己东西被抢了一样了奴婢一耳光。”
山竹又气又恼,指着她道:“你把话清楚,那是路边的花?那是皇上赐给娘娘的、绝无仅有的西域贡品!”
燕儿一听,当即气呼呼道:“你在宫里当差多久,连宫规都不知道,竟然擅自动御赐的珍品?”
宫女听到这儿,似乎完全不耐烦了,她左右看了看,发现环廊里只有她们三人,背后又是一大丛长势良好的忍冬和牛耳抱珠,花叶扶疏,将这个角落遮得严严实实,便对着燕儿和山竹轻轻笑道:“奴婢也是府里跟进来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两位姐姐何必这么严苛——再了,咱们主子的皇后坐不坐得稳还两呢,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也不见去前朝求情,也不见皇上这几天来看她,依我看,这么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大家也没必要供着,迟早等新人来了,大家还不是要树倒猢狲散——”
“啪!”
正在笑着的宫女脸上猛地落了一耳光。
燕儿一时愣住,这才发现山竹已经气得指着那宫女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揪着她的衣角往墙上推搡。
燕儿用了些力气才拉开山竹,转头问那宫女:“你也是府里的?你叫什么?是经了谁的手混进这里?”
那宫女捂着脸惧怕地看着她们,本想不回答,但看到山竹那副气冲冲随时可能再发火的样子,便哭着道:“奴婢是琳琅、原本是蔓姐房里虞妈妈|的干女儿——奴婢、奴婢没有骗你们,奴婢真是这两天才进了这所在,对宫里规矩不熟悉——不是故意要冒犯姐——”
燕儿还想再问,屋内的西洋自鸣钟叮叮当当地敲了几下,山竹也清醒过来,推了推她道:“再不去卫所报一声,今日就出不去宫门了。”
“那,这事暂且先按着,若你敢再犯,便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时候让你合家都跟着吃苦头!”燕儿狠狠道。
“山竹姐姐放心,掌令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再犯浑!”
宫女忙不迭地磕着头,目送两个人急匆匆地向外走去,眼里全是愤恨和不甘,还有后怕。
丝桐姐姐当初只和她,进了宫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若有一日能爬上龙床,还有可能成为妃子!
可是她进宫这几天,日日除了洒扫,从来就没机会出明和宫的宫门,更别提见到皇上,皇上总是半夜来天明走的,哪一次正眼瞧过她们?
琳琅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被丝桐耍了——也不知丝桐从哪里冒出来的,先是将蔓姐迷得团团转,而后又推着娘将自己送进来。
自己跟娘一样被骗了,当初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这几天好处没见着,不过是摘朵花都差点被死,什么鬼地方。
*****
从皇宫去万佛寺的路走了一个多时辰,木岫驾车技术十分娴熟,即便是最后一段山路,马车行驶着也如履平地,琼瑰在规律的摇晃中差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苹果和良梓两人对坐着,瞧着琼瑰歪靠在抱枕上合眼休息,彼此都没有话。
午后的太阳有些烈,林子里的蝉鸣也时有时无地响了起来,苹果怕吵到琼瑰,因此马车虽然停了,也没有想要叫醒她,只是默默放下第二层挡帘,可阳光还是太烈,正好斜照进车厢,照在了琼瑰脸上。
苹果正算自己执一把扇子替琼瑰挡挡太阳,却不妨琼瑰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苹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良梓已经翻起茶杯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柔声问:“娘娘可是做噩梦了?喝杯茶吧。”
琼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她一眼,慢慢接过茶抿了一口。
湿润的茶水顺着有些干涩的喉咙滑下,原本有些透不过气的胸膛瞬间也跟着活了一般,舒坦很多。
她好像做了个梦,看见柳飘飘背对着她,越走越远,但是又好像没睡着,意识还清醒着,只是一直睁不开眼。
这种状态她在原来那个世界时常会有,她查过资料,知道这时常困扰她的梦魇有个学名叫睡眠麻痹综合征,会在高度紧张和压力极大或者睡姿不当的时候发生。
想到这儿,琼瑰摇摇头,又喝了一口茶,感觉差不多完全清醒了,才开口道:“蝉鸣有些吵,方才并没有完全睡着。”
虽是皇家马车,但受制于万佛寺传统,木岫只将车赶到了山门处,之后的路,他不便在明处同行,便向琼瑰告退了。
山门到正殿的山路对于诚心求佛的人来几乎一眨眼便能走完,可惜琼瑰并没有这份心思,因而这段路她走的非常慢。
好在万佛寺早得了消息,知道她会来,提前将香客引到山北面的另一条路上,一路上倒也清静。
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正门,琼瑰已经连话都不想一句,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答应燕儿来这地方——如果有人想和她见面私聊,对方应该跑腿,而不是她苦哈哈地走了很远的路,只为来见一个背景不清楚的人。
良梓似乎也看出她心情十分不佳,主动走上前去寻找知客僧,但是看了半天,佛寺门前并没有任何高僧。
只有一个个头、年岁不大的和尚,正盘腿坐在门前台阶上,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一眨不眨地盯着琼瑰看。
良梓轻声呵斥了一声,挡在和尚面前遮住他好奇的视线道:“大胆。见到皇后,还不前来拜见?”
和尚利索地爬起来,身形灵活地绕过良梓,蹦蹦跳跳跑到琼瑰面前,老老实实磕了个头,然后道:“皇后娘娘请赎罪,僧不是故意要盯着您看,只是僧记得一面之缘,不免好奇了些。”
琼瑰看了看那颗甚是滑溜的光头,心情突然好了一点,她忍住想要上去摸一摸的冲动,只是微笑道:“无妨。今日本就是来听师傅讲经,此处自然只有香客没有皇后。师父可否前为带路?”
“是来听静香堂的空闻师叔讲经吧,今天就只有他开坛了。”和尚道。
琼瑰想了想,这才发现没带燕儿来有些离谱,燕儿没和她具体要听哪个高僧讲经。
不过既然只有一人讲经,那应该就是静香堂没错了。
她笑道:“应该是的。”
“皇后娘娘请跟僧来。”和尚点点头,然后拉了琼瑰的衣袖,牵着她往前走,当真是很认真地“带路”。
良梓忍不住蹙眉,苹果看着和尚严肃的样子,倒在后面憋着笑。
绕过巍峨宝殿,又沿着后山山路盘旋而上,过了一片竹林,才隐隐能看到泥土路的尽头,花丛掩映中,有一所草搭的草庐。
草庐不大,外面还围了个院子,远远便能闻到一阵药草香气,门扉上挂着个薄薄的木牌,简单的很,却越发衬得木牌上静香堂三个字遒劲苍老,颇有气魄。
和尚进了院子后便扯着嗓子喊了声:“师叔!”
草庐里很快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应了他,“将贵客带进来便是。”
和尚便恭恭敬敬地合手对着草庐拜了拜,借着又攥紧琼瑰的袖子,牵着走。
良梓和苹果本也想跟着上台阶去,结果里面那位高僧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也不知是草庐太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他很快又道:“贵客独自进来便是,闲人勿扰。”
苹果和良梓均看向琼瑰,琼瑰回头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就在门外等候。
良梓收起了笑容,又跟了几步,似乎想阻止琼瑰单独跟着和尚进去,琼瑰发现了她的动作,倒也没有阻拦。
只是在琼瑰和和尚进去之后,那扇草门似有千斤重,良梓根本推不开。
似乎是她在外面闹得动静有些大,过了一会儿,和尚从里面轻而易举便推开了门,见到良梓的处境,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女施主不必担心,皇后娘娘不会有事,请耐心等待,僧也请了住持方丈来。”
完他便又缩回屋内,良梓只听到他像模像样地念了一句佛号。
良梓有些无奈,但是瞧着草庐四面的窗户都大敞着,在院中便能看见琼瑰端坐在桌前,一个清瘦的身影给站在桌旁给她斟了一杯茶。
似乎没什么问题。
她便一边留神注意着屋内动静,一边坐等被琼瑰赶着远远缀在后面的浩浩荡荡的宫女和侍卫。
屋内的琼瑰也正如良梓所看到的那样,正捧着一杯热茶,时不时吹一吹飘着的茶沫然后轻抿一口。
只是在她对面的罗汉榻上,只有一个空空的圆蒲团,并没有什么得道高僧安坐讲经。
之前为她斟茶的人放下茶壶,在旁边的凳子上施施然坐下,一瞬不瞬地量着琼瑰,许久才低声问了句:“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那声音明显是被故意压低,虽然用了伪音还极力修饰,但琼瑰耳力很好,听得出这个穿着灰色麻布僧袍的人,是个女孩儿假扮的。
然而她没有揭穿,只是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了句,“是吗。”
“你是不是看出来了?”对方见她形容淡淡,索性不再掩饰,直接揭下脸上蒙的一层薄薄的面具,恢复了原本清丽的嗓音,笑道:“原来陆姐不是个蠢人呐。”
琼瑰这才侧过身量露出原本面目的女孩。
面前的女孩容貌艳丽,高眉深目,有着浓浓的异域风情,眼眶处覆着蝶翼般的长睫,看人时眼神凌厉直白,琼瑰很容易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并没有一丝善意。
“你这么大费周折的想见我一面,”琼瑰看清了她的长相,又百无聊赖地转回去单手执杯轻啜了一口清茶,悠悠道,“难道是为了些废话?”
听到自己言辞上没有轻易占到上风,女孩胸脯狠狠起伏了一下,脸上笑容依旧,拉过茶壶,自己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的确是贤音失礼在先,对了,你应该听过扶启国的吧,漠北的扶启,沙海中的雄鹰。我是扶启的公主,大家都叫我贤音公主。贤音,以茶代酒,先行赔罪。”
完便一仰脖灌了一杯茶。
琼瑰以手支颐,偏头看了她一会儿,表面上完全不为所动,实则心里已经翻滚起汹涌波涛。
贤音,贤音公主。
如此耳熟的名字,她应该是间接地听到过很多次,都是在和秦岁晏有关的时候吧。
“你不喝吗?只是一杯茶而已。”贤音笑盈盈地朝琼瑰亮了亮空空的杯底,然后又缓缓凑近她道:“不要对我有敌意,我是喜欢秦岁晏的,可是你的敌人不该是我呀。”
琼瑰怔住,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故作高深,还是在暗示她什么。
“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出来的。”贤音声音放的很轻,“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找你出来吗?我就是好奇,好奇能让他开口求娶的美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如今见到了......我贤音,也真的服气了。”贤音着,将自己的手握了拳,伸到琼瑰的手旁边放好,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道:“皮肤就像云朵和牛奶那样白皙光滑,眼睛很黑,嘴巴也很,像是画的那样,看上去就像瓷器做的娃娃,比你们都城里最有名的大花魁若嫱姐姐,还要美上好几分,诶呀我怎么把你和□□相比,你的容貌......月牙湖里的仙女,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不过呢。”她饶有兴趣地盯紧琼瑰,眼里透出一抹兴奋和难以抑制地幸灾乐祸般的快感,“现在我才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呵,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琼瑰静静地看她表演,然而不可否认,她的心已经没有刚进来时那么平静了。
“可怜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低,有点尖锐。
“呵呵。”贤音也听出了这点变化,她眼睛一亮,像是狼群发现了猎物,更加兴奋起来,“我和晏哥哥——一时叫惯了改不过来呢,我们是青梅竹马,他自十岁上去没北疆进兵营时,我便陪在他身边,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喜欢与不喜欢,他只要动一动眉头,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陆姐,晏哥哥画过你的画像吗?”
琼瑰冷不丁被提问,竟下意识地认真想了想,结果便是干脆利落地摇头,“应该不曾。”
贤音抬手掩面,眼神是毫不避讳的同情,“陆姐果然同贤音一样。”
到这儿,她忽然站起来一旋身,裙袂翩翩,像只轻盈的蝴蝶般绕到琼瑰身后,伸出手臂虚环着了琼瑰的肩膀,垂下头,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他爱的人,长什么样子。他会画她,画好又会烧掉,夜里还会将画像放在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有一次他们的营地被多十倍兵力的敌人偷袭,他差点死了,有个人的毒箭穿胸而过,他事后将那个人万箭穿心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支箭让他的血毁了胸口的画像。”
“这么多情的人,是不是听起来都有些不像晏哥哥了?”
贤音故意矫揉造作地叹息了一声。“今日见到陆姐这样的美人儿,贤音真的感到惋惜。”
随后她在屋里转了两圈,似乎对屋里的一扇柜门特别有兴趣,还屈指敲在了柜门的花草纹路上。
琼瑰默不作声,她不再试图去拿着茶杯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而是把双手拢进袖中,紧紧地握在一起,拼命让自己定下心神。
尽管如此,琼瑰还是感觉整个人像堕入冰窖中,麻木潮湿寒冷。
她很想马上就离开这里,但是她更怕自己勉强站起来会直接倒下去,于是只好坐在原处,像一尊木雕般没什么生气。
“陆姐,”贤音瞧见她的脸色变得愈来愈苍白,愈发快意起来,她从没算放过琼瑰,只是没想到寥寥几句话效果就这么好,看来这女子没少对秦岁晏动真情。
“你可想过,离开晏哥哥?”
“公主的意思,”琼瑰攥紧手指,即便再难受也不肯露出半分,她展开蹙着的眉,轻声问。“是让我抛弃父兄,出逃皇城?”
“陆姐别误会,贤音只是觉得,陆姐待在晏哥哥身边日日做个傀儡,痛苦的很,况且——”贤音古怪地笑了笑,先做了个口型,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又不是真的陆姐,何必将自己困在她的命运里难以自拔呢?所谓父兄,也是人家陆斯玉陆姐的父兄,鸠占鹊巢久了,总不该真当自己是主人家,你是不是。”
“公主......”琼瑰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被恐惧猛烈挤压也跟着收缩,整个人直冒冷汗,她拼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硬撑着道:“公主莫不是饮茶过度,过于亢奋以致胡言乱语了?我不是陆斯玉——你是,我不是我自己?”
见琼瑰轻易不肯让步,贤音拍了拍手,朝着一面柜门紧闭甚至挂了把锁的壁柜道:“申姐不信,看来必须得你出来,才能服她呢。”
琼瑰的凌乱思绪在听到“申姐”时,终于发现一团乱麻的线索里有一个线头,如此明显。
她睁大眼睛望向那个壁柜,壁柜门轻轻颤了颤,随后被人推开,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弯腰从里面走出来,走到了琼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