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自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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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似乎传来一阵吵嚷声, 还时不时传来尖叫求饶,令人毛骨悚然。

    琼瑰站起身,刚走到门口, 就听见“噗”的水流声,紧跟着就是重物落地声,一阵腥气无声无息弥漫开来,蒙在门上的绸子上突然多出一大块深色痕迹。

    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 她惊魂未定地往后退了两步。

    “干娘?怎么——”方尹本在和秋昊玩着,但很快却很细心地注意到琼瑰的异样, 朝她投来关切的视线。

    “嘘, 先别出声。”琼瑰急忙对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方尹连忙点点头, 乖巧地用手把嘴巴捂好。

    秋昊瞧了他们一眼,忽然把手放到了自己腰上,摸索了一会儿, 竟然从腰间的腰带里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

    他举着匕首,放轻脚步想走到门扇旁边去探明外面的情况,琼瑰连忙拉住了他。

    秋昊迟疑了一下,肩膀不舒服地动了动,但还是没有挣开琼瑰的手,甚至还往她身边靠了靠。

    眼见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却不见熟悉的人来找他们,琼瑰便觉得凶多吉少。

    不过她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好在两个孩子心理素质都很好,也特别听话,不哭也不闹,半点不见惧色。

    顾不得感叹王妃们教孩子的本事,琼瑰拉过两个孩子便往后面的窗户走去。

    推开窗户时琼瑰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 又转过身问两个孩子:“学过游泳......学过凫水吗?”

    方尹和秋昊面面相觑,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琼瑰顿时松了口气。

    屋后是一片碧波粼粼,却没有一条船和一个人,明暂时还没被人注意到。

    她指了指窗户,示意两个孩子先爬上去,再跳进水里。

    “就藏在竹轩馆的下面,知道吗?”

    琼瑰叮嘱着。

    “若是到了夜间,外面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不用管其他人,直接分散离开这里,往干娘带你们去过的、明和宫附近的栗园里去,藏在山上,见机行事。”

    但愿秦岁晏在那处秘密屋设有一点保障措施。

    方尹和秋昊点点头,翻身便趴在了屋外。

    两人身体紧贴着用于装饰的格栅,抬起头望向琼瑰,向来清澈的目光,此刻都带了一些不明的意味:“您一定要快一点跟上,来接我们。”

    琼瑰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湖水,在心底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放心,干娘毕竟是皇后呢。”

    两个孩子得了她的保证,便不再迟疑,利落地松手跳进了湖里,潜去水底,眨眼就不见了,只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

    琼瑰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注视着水波纹散开消失,直到重又恢复平静。

    方才她看着清幽碧绿的湖水,心里想到的,是有一年在温泉院里遇到秦岁晏的场景。

    彼时她对秦岁晏还没有动心,被他从水中救起,也只是单纯地心存感激。

    而现在,她依旧不会水,却再也不会有个秦岁晏来救她了。

    到了这一步,她想全身而退,难度到底有点高。

    琼瑰环视四周,找到了自己和两个孩子方才抱过的靠枕,拿了一个在怀中,靠着高大的立柜坐下,将头歪到附近的茶几上,闭上眼,做出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来。

    她没有等多久,外面就传来了震耳如雷的撞击声。

    “砰!”

    几乎是在一瞬间,门就从外面被撞开了。

    琼瑰仍未睁开眼去开,只听到许多凌乱的脚步声闯进了这间屋子,还夹杂有金属兵器碰撞的叮铃震动。

    “这里有个女人!”

    有人发现了琼瑰,呆呆地看了她很久,才想起来冲到门口大喊。

    里面的人也没闲着,琼瑰听到离她近一点的声音道:“喂,你过去探探这娘们有没有气。”

    “你怎么不去?”

    “爷不是怕憋不住——这女人跟天仙似的,肯定就是宫里那个命不好的皇后。”

    若不是在装晕,琼瑰是想问问这个人怎么独具慧眼,把命不好和天仙联系在一起的。

    “头儿。”

    屋里的几个人又叫道。

    门吱呀动了动,琼瑰猜,又进来了一个人。

    脚步声明显冲着她身边来了,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又停下了。

    那人也不知是在量琼瑰还是在干什么,突然一声就爆发了:“怎么,你们谁对她动手了?蠢货,皇上指明要活捉陆家那个女人,你们把人弄死了怎么向皇上交代——”

    先前那几个声音连忙七嘴八舌道:“单统领,咱们兄弟进来时就看到这女人晕在这儿,周围都没人,她长得跟皇上给的画像一样,兄弟几个谁都没敢去动,她也没死,估计只是晕了。”

    琼瑰听到皇上两个字,慢慢地睁开了眼。

    那几个人先前一直在盯着她,几乎在她眼睫有微颤时便注意到了,兴奋地给领头的那人报信。

    “她要醒了,单统领!”

    琼瑰很配合,在他完后故意抬眼看了看那位统领,这一看,便觉得有些眼熟。

    那位单统领目光触及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愣怔了。

    琼瑰被这些人直勾勾的眼神弄得心中作呕,便偏过脸去,提醒道:“诸位好大的胆子,趁着皇上不在宫中便犯上作乱,可知有朝一日陛下回来,诸位又会是何等凄惨的下场?”

    许是她的威胁戳中了这伙人的心事,当即便有人提了剑要刺在她脖子上,“娘们死到临头还敢嚼舌根,皇上怎么不在宫中?皇上就在万乾殿等着你!”

    “就是,扶启与雍京相距万里,等南安侯回来,你早就是具尸体,还想着南安侯为你报仇?这成亲近一年了,南安侯怕是没在你房里待过几次吧?”

    “哈哈哈,怪不得这娘们连别人的孩子都不放过,一下就收养了两个送进京的质子。”

    琼瑰冷冷一笑,不屑道:“祸从口出,本宫劝诸位心自己的舌头,便是本宫再不得夫君的心,好歹也是夫君的元配,你们羞辱本宫,便是在羞辱你们不敢直呼其名的侯爷。”

    她这番话一出,那几个棒槌并没有弄清楚厉害关系,只觉得琼瑰话声音婉转好听,像黄鹂鸟儿般,然而太气汹汹了。

    有个人甚至想要走到琼瑰身边上手拖走她——

    那位单统领却一下子肃然,深吸了一口气,听明白了琼瑰的意思。

    即便是她是阶下囚,她的身份声名却早就同秦岁晏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瞧着自己主子现在的行事,日后百年了,谁来继位还不定,万一真开罪了秦岁晏,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侯爷若真死在沙场倒也罢了,可还从没听过有侯爷不赢的仗,万一他回来了......

    他见周围人越越不像样,便黑着脸亲自过来,长木仓一甩开旁边人指着琼瑰的剑刃。

    他力道不,被开的剑身嗡嗡震颤着,吓了持剑的人一跳,却不敢多问。

    “一个个没脑子的,什么人都敢轻慢,即便皇上要废了陆家,这女人好歹现在也是侯爷的媳妇,你们长了几个头,敢不要命地骂侯爷的女人?真觉得那位爷好性子,容着别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单统领扫视了一圈周围,瞪得众人垂下眼去,初时见到琼瑰的那点龌龊想法,也被吓得无影无踪。

    “还愣着干什么?”单统领一脚踢到离得最近的汉子身上,吼道:“去把外面那几个能话的叫过来,伺候她去万乾殿。”

    没一会儿,走廊里便来进来了几个低着头的宫女,有一个年岁较,已经怕的一直啼哭。

    琼瑰本想挨个量一下她们,但不知是她方才情绪波动过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那种腹痛又跟着袭来。

    怕周围人看出异样,琼瑰连忙将头低下。

    有人伸手来扶她,她皱着眉迟疑了片刻,还是就着那双手的力道勉强站起身。

    窝在原地不动还好一些,挣扎起身时,琼瑰几乎咬破了嘴唇,才忍住呼痛。

    扶着她的那双手突然没了动静,琼瑰只听到耳边随即响起一个声音,“我们娘娘身子弱,需要乘轿辇,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乱了你们主子的计划,你们几个照样也命不保。”

    愣了愣,琼瑰微微抬头看去,发现扶着她的人,竟是燕儿。

    自从万佛寺那件事以后,她虽然念着过去的情分,没有让燕儿离宫回去陆府,但已经渐渐疏远了燕儿。

    燕儿没有看她,只是只身拦在琼瑰跟前,挡住那些想要直接拉走琼瑰的宫人。

    单统领阴沉着脸看了看低着头的琼瑰,最终没办法,还是答应了燕儿的要求。

    等到她们坐上轿辇以后,轿夫几乎是跑着送她们去万乾殿。

    琼瑰按着疼痛的地方,抬手掀起帘子,刚朝外面看了一眼,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按压下,还传来一声叫骂:“老实点,看什么看,整座皇宫如今都是皇上的,别指望有人救你。”

    “真是不知死活的娘们。”

    然而琼瑰心中却另有计较。

    刚刚经过的宫殿是她以前学习宫中规矩的题壁馆。

    几位嬷嬷也都住在那里。

    题壁馆外依旧人来人往,宫人侍卫穿梭,没有特别之处。

    这就是,轿辇外的那些人所造出的声势,只不过是蒙骗吓唬她罢了。

    对方人手应该不太够,偌大一座皇宫,也只能费力趁琼瑰带着两个质子进了临水的竹轩馆,才找到机会动手挟持她。

    除了竹轩馆和万乾殿,宫中其他地方,恐怕他们根本都腾不出手去管。

    先前听着他们对秦岁晏的称呼,琼瑰差不多有了个猜测。

    对秦岁晏名讳有避忌,明现在控制皇宫的人对秦岁晏的态度很暧昧,同他关系匪浅。

    南安侯是秦岁晏在前朝时被先皇封的爵位。

    这些人不是来自行宫那位先皇,就是端王爷那一边。

    琼瑰想到这儿,不禁担忧起陆升阆的安危来。

    毕竟在秦岁晏登基以前,陆升阆便和端王早有梁子,之后秦岁晏做了皇帝,封自己为后,让陆升阆在朝中安抚先皇旧臣,陆家又彻底得罪了先皇。

    这两种势力无论最后确定是哪一方,陆家处境都不会好。

    “谁派你来的?”琼瑰忽然开口,惊得燕儿微涨了嘴,惶惑地看向她。

    “本来,我以为你在为贤音做事。”琼瑰思索着,一字一顿道:“但是,贤音没有这么大能力,能运这些人进宫。”

    而且,燕儿开口要轿辇时,也是直接同单统领的话,她们进了轿辇,单统领居然让她们单独相处,没有派人进辇中守着。

    虽然不想承认,但琼瑰知道,燕儿恐怕早就与这拨势力有关系。

    她竭力不去想因为贤音这个名字带来的一系列回忆画面,只是注视着燕儿。

    燕儿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她低下头去,声音酸楚:“娘娘的不错,奴婢确实,为太上皇办过事。”

    “山竹和苹果人呢?”琼瑰继续问。

    她和两个质子进皮影暗房时,的确没有旁人跟着。

    但琼瑰也并没有让山竹苹果还有质子的侍卫们走远,只是令她们等候在外,后来被押着出竹轩馆时,琼瑰忍着害怕仔细看遍了地上血泊里的那些尸体......

    她们两人并不在其中。

    “是奴婢......找借口支走了她们。”

    琼瑰的视线倏然更冷了。

    燕儿对上她的眼睛时整个人便慌乱了,急急解释着:“但是——娘娘,这次真的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奴婢不是故意要去害——”

    门帘猛地被掀起,一阵风灌进来,风沙吹得琼瑰微眯了眼。

    燕儿接下去的话也被站在外面的单统领不耐烦地断了。

    “到地方了,赶紧下来!”

    被搀扶着下车时,琼瑰感觉到自己的披帛似乎被人扯了扯,缠在手腕处的地方骤然鼓起了一个圆包。

    里面仿佛有个硬硬的东西,燕儿的手正紧握其上,手指不住地点着琼瑰的手腕,似乎希望她接过去。

    琼瑰偏头看去,燕儿目视前方,一直都没有看她。

    琼瑰虽然有些疑惑,但周围全是人,她也只能什么都不问,不动声色地隔着披帛捏紧了燕儿给她的那个圆筒状的东西。

    “娘娘......”燕儿似乎松了一口气,话的声音极轻,“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要答应......只要拖住时间,您会平安的......一定会的......”

    琼瑰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礼鞭甩出去的空饷。

    她顺着声音望去,万乾殿外的台阶上正站着一个人。

    走得近了,琼瑰才看清,那人穿着赭黄色云龙妆花纱袍子,双手背在身后,虽身形有些佝偻,但仍有些上位者的气势。

    他正望着广阔的殿前广场,尽管刻意做的云淡风轻,眉宇间却能轻易看出有着不满和愤恨。

    在他面前,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众多禁军铺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拦在所以可以出宫的路上,已经将这片广场——准确地,应该是所有他们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锐利刀锋对准他们,光刃在烈日下闪着森然寒光,像是渴求鲜血的浇灌。

    这群作乱的人已经逃不出去了。

    琼瑰看清了这一切,心下稍松。

    押着琼瑰和燕儿的人也都看到了那片黑压压、人数百十倍于他们的禁军,都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言语,再也没敢一句话。

    单统领视线艰难地从禁军那里收回,望着还在硬撑着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皇上,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

    那人回了头,细细量了一会儿琼瑰,满面阴森地笑了,“这副相貌果真配得起朕的好儿子。”

    与此同时,琼瑰也在看他,她见过先皇,这人虽然乍一看,同先皇有些相像,但气质比先皇更为阴厉。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他就是之前与外敌通国的老端王。

    盯了一会儿,老端王便怒吼道:“怎么只有她一人?!两个质子呢?!”

    他费尽心思,趁着秦岁晏不在,又探到琼瑰和两个质子单独在一起,这样好的机会,居然没有一网尽?

    没有了两个质子,拿什么去和藩王谈判,要求他们出兵?

    自己这点人,已经是森严监视下能弄到的最多兵力了。

    秦岁晏又还带着大军在外,假若那孩子犯了倔牛脾气,后面攻回来时,他拿什么抵挡?!。

    “皇上息怒......属下进去时,已经看到这女人晕在了那儿,估计就是两个孩子弄得,趁她不注意便偷跑去哪儿玩了。”

    单统领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属下怕惊动更多人,也不敢再耽搁去其它地方找两个质子,便按您的吩咐匆匆将人带来了。”

    老端王气得一拂袖,重重地哼了一声,脸皮紫涨。

    然而禁军已经在慢慢地缩包围圈了,谈判刻不容缓。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这便宜儿媳妇顶上去当人质了。

    他侧过身,又看了一眼琼瑰,阴恻恻地:“咱们翁媳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此种境地里。”

    琼瑰默然看他,并没有急着话。

    果然,老端王自己不待人问,便道:“你怕是觉得奇怪,怎地朕管你叫儿媳?哼,这是因为你那夫君,本就是本王的私生子。”

    早在秦岁晏来陆家求娶她时,琼瑰便听他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此时,琼瑰还是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眼神。

    老端王不知是觉得她单纯好骗,还是愚蠢,又道:“所以,这皇位本就是朕的,朕的好儿子先拿了,现在,朕将它收回来也是顺理成章,你也不必多想......毕竟,等朕百年之后,这天下,朕不给他,又能给谁呢?阿晏啊,就是性子太急,等不得......”

    这属于是对自己没有数了。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兵力和处境,竟还在做着窃国者诸侯的美梦。

    琼瑰在心里冷笑了一秒,看看远处逼近的禁军,轻声道:“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若儿媳能帮到您,自然......只求您放儿媳一条生路。”

    老端王听得颇满意,甚至捋了捋自己的一点胡须。

    “都是一家人,做家翁的,怎么会为难你——只要你答应,写一封懿旨,承认朕是名正言顺的帝皇——”

    然而,他这些糊弄琼瑰的话才到一半,禁军那边已经派了人在高声喊话:“大胆反贼,还不快放了皇后、束手就擒?!”

    老端王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冷笑地看向禁军中立在马上喊话的人,回头对单统领道:“你去把那人给朕射下。”

    单统领刚举起弓,一道流星般的长剑便划破青空,扎在他挽弓欲拉的右臂上,力道之大,瞬间让单统领后退几步坐倒在地。

    琼瑰心中也是一惊。

    方才那剑投来的如此果断,万一准头有偏,现在单统领那个位置,就是她了。

    她回望过去,放出这一剑的青年立在马上,腰上还别着一只空剑鞘,正冷冷地盯着老端王,仿佛对方敢再动,就立刻再来一柄剑。

    青年正是木岫。

    琼瑰还以为他跟着秦岁晏去了扶启,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下来,一直都在宫中。

    老端王被吓得魂不附体,肩膀抖了抖后,不经意间看到身边的琼瑰,人反倒清醒了。

    琼瑰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立即警觉地往旁边退了退,然而体力上毕竟有差距,她还是慢了半拍。

    老端王像一只困兽般孤注一掷,一把将她拉过去,挡在身前。

    琼瑰稍微动了动,立刻便多了一把匕首横在她脖子上。

    端王拿刀的手似乎在微颤,用力轻重不一,似乎已经划伤了琼瑰。

    但现在琼瑰全身没一处不在痛,就连骨骼都在抽疼,脖子上的伤口细细渗着血,她却并不清楚,也感觉不到。

    端王不知有何算,就那样直挺挺地扣着她往禁军怼过来的长木仓上撞,嘴里还不停威胁着:“木岫,你让人全退开,不然本王立刻杀了这女人!”

    琼瑰费了些时间才朦朦胧胧地理解了他的意图。

    他害怕了,想挟持自己逃走。

    可是想起刚刚木岫毫不犹豫扔过来废了单统领的那柄剑,琼瑰真的很怀疑,端王这个做法能不能有一点用。

    她悄悄地朝旁边看起来很想干些什么的燕儿摆了摆手,示意她趁机离这些乱党远一点,别和她一样又被抓去当挡箭牌了。

    剩下的,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眼看着禁军抵在面前的刀尖木仓尖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把自己戳成筛子,琼瑰忽然想,假如就这样痛快解脱,也不错。

    她身上,实在疼得太厉害了。

    可惜木岫似乎有意和她反着来。

    最后一刻,他突然下令禁军给老端王让出一条路来,并且自己也下了马,跪在老端王面前。

    老端王也顿了顿,似乎没想到琼瑰真的有点份量,竟让秦岁晏麾下最得力的助手都妥协于他。

    他嘿嘿怪笑了两声,仿佛有了筹码般上前踢了木岫一脚,对他吼道:“把你的虎符交给朕,去派人把秦岁晏的玉玺拿出来,放了朕的人,把扶启国的贤音公主带到朕跟前来——”

    他一口气了非常多的要求,琼瑰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事情倘若要一件件办好,端王便真的有机会控制整个京城。

    木岫会如他所要求的去办?

    她想,就算秦岁晏在此,恐怕也不会全然照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日影渐渐西斜,如血的橘红余晖在宫城的城墙上,平添了几分沧桑和寒凉。

    老端王见木岫迟迟没有动作,也急惧起来,又加重了刀压在琼瑰脖子上的力度,琼瑰忍不住低低发出了一个音节。

    木岫猛地抬了头,终于不再犹豫,而是快速吩咐左右去办老端王的事。

    不多时,竟真有一队人捧着数只檀木盒子,来到了众人面前。

    走在最前面的白衣青年,竟是曾经去陆府向陆司霆提出接走陆蔓的芩知。

    琼瑰好久没见过他了。

    此刻他身边正跟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的眼睛从垂下的脏兮兮乱发中看向琼瑰,亮得出奇,里面全是刻骨恨意。

    琼瑰甫一见她,也几乎愣在当场。

    若不是那双标志性的丹凤眼和恨意,她几乎快要认不出来这是贤音。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秦岁晏对她用过刑?

    可是——可是她明明看到秦岁晏亲她,他们贴的那么近——

    待这群人在面前停下,老端王突然将琼瑰猛地一推,断了她的思绪。

    芩知本想去接,没想到身边的贤音猛地撞开他,抢先一步从端王手里拿到了刀。

    她拽过琼瑰的头发,重新将刀狠狠压上琼瑰的脖子,刀上渗出的血潺潺流下,琼瑰感觉到领口一片潮湿。

    “好儿媳,你今天帮了老夫如此之多,届时,只怕老夫那好儿子吃了你的心都有啊。”老端王自己则去一一开那些盒子,看到里面的兵符,几乎要满意地抚掌而笑,竟然转头对着琼瑰道:“假若他弃了你——你便进老夫的后宫,老夫一定好好疼你——”

    琼瑰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贤音在她耳边阴阳怪气道:“贱人,你别做梦了,本公主要将你卖到窑子里去,卖给那些最下三滥的人——”

    琼瑰瞳孔猛地缩紧,望着老端王冷冷一笑,忽然抬起手用了最大的力气,握住贤音的手,将那把刀狠狠在自己脖子上划过!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站得离她最近的贤音一脸,她呆了呆,似乎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竟怔怔地伸出舌头,在干燥到脱皮裂开的嘴唇上舔了舔,尝到冰冷而腥膻的咸味后疯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她死了——”

    时迟,那时快,跪在地上的木岫猛地暴|起,从怀里抽出了一弯银刀。

    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时,悍利身影一闪突到贤音面前,抬手挽了个凌厉至极的刀花,利落地割断了贤音的喉咙。

    没了贤音支撑,琼瑰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被芩知接了过去,端王被这突然起来的变化惊地一把抱紧了盛着玉玺的盒子,退到芩知身边。

    然而芩知抱着琼瑰,哪会给他机会靠近。

    眼看自己似乎得救了,琼瑰那点薄弱的意志力又渐渐散去,她好困,只想静静地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尽管身上还是疼,蚀骨锥心的疼,但是很快,她还是眼前一片漆黑,不省人事。

    最后听到的,好像是芩知在耳边焦急重复的声音:“皇后娘娘......千万撑住,臣马上就带您去见太医,您千万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