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种人了？”少女站了起来，终是被他惹生气了，樱唇抿得很紧，她水眸瞪着他，“一个不惜深入虎穴，也要帮我赎回爸爸遗物的人？一个为了不让我发现，宁可半夜去便利店工，也要为我买礼物的人？一个世人都冷漠，却只有你站出来挺身而出的人？”

    到最后，她脸憋红了，声音都哽咽了。

    她又急又气。

    御深，你明明这么好，千般好，万般好，都不尽，你不该这么贬低自己啊！

    眼看着她跑出去，少年拿左手，死死摁住自己发颤的右手，他没有追出去。

    “大哥，这是吵架了？”冯家俊循声过来。

    “滚。”

    “好嘞。”

    **

    洗手间里，少年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

    他心里又烦又燥，根本压制不住。

    烟点燃，都已经递到唇边了。

    氤氲的烟雾，让他的黑瞳变得愈发死气沉沉，但最后，他脑子里晃过一抹身影，手一松，烟连同烟盒一起扔进了池子里。

    “谁？谁抽烟？”

    教导处主任闻着味走了进来。

    对上严厉的目光，少年并不辩解，无所谓地笑笑，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她生气，他只想惩罚他自己，一切都是他活该！

    少年站在教室外罚站，如一根孤傲冷漠的竹，任由学生们来来回回量，何芳菲经过，夹着备课本，神情有几分高傲，又有几分对万宁的同情。

    呵，篮球赛赢了又怎样，这就是个麻烦精。

    御惠经过，更是连头都不曾抬，只恨不得能最快走过去。

    她心底轻嗤，她的好基因，御深一点都没继承，反倒全是继承了王潮那些劣质低等的性格。

    少年视线死寂，悠远，一直望着操场尽头的那棵枯木。

    一年又一年，它都没有苏醒过来，正如他的人生，不可能有希望了。

    她该对他彻底死心了吧？

    也好，也好……

    唇边的笑意化开，像是天山上的雪莲，凉薄得不可一世。

    这时，身边突然窜过一个声音，依旧那么甜美软糯，充满治愈力，像是夏季雨林里树叶间散落的点点阳光，“御深，我相信你没抽。”

    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任由人来人往量着。

    她一直是乖学生，从到大都是，从没罚过站，头一次经受大家眼神的洗礼，那一簇簇目光跟针一样往她身体里扎，但她却始终靠着墙，陪御深一起站着。

    “我就是抽了。”少年轻声呢喃，“我不可能听你的话，慕凌，你当你是谁啊？”

    他狠下心来，这些伤人的话，但出口的时候，像是有一把刀不断往他肺里戳，就连呼吸都成了痛苦。

    少女并不生气，手背在身后，笑了，她自顾自地，“虽然洗手间没有监控，但是当时还有其他人在，我已经找到了，他只是暂时不肯为你作证！薛朝，冯家俊他们已经去他班上找他了，你放心吧。”

    她偏过头来，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御深，我陪你一起站！”

    “你为什么不失望？”少年刻意装出的盔甲，几乎濒临崩溃，“离我远点！”

    他朝她吼。

    身体紧绷地颤抖，流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压抑的火种，差点冲破冰层。

    “你是推不走我的！”少女软萌的脸写满坚决，“你骂我也好，我也罢，我就是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他舍得吗？

    他侧过头来，看着她。

    他明明疼她都来不及……

    黑瞳中刻意的冷漠，一点点土崩瓦解。

    **

    御深的事终于解决了，就只罚站了一个课间。

    放学，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慕凌走在前面，少女手放在书包包带上，时不时回头看他。

    人类的悲欢并不完全相同，就算她知道御深有多难，多苦，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感同身受。

    少年心中压抑着许多，他本来又是把一切埋在心底的性格。

    她之前想了那么多办法，也只是让他开了一点点心扉。

    她想，她需要再多给他一点等待，等他亲口告诉她。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留在路边，男人嘴里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坐在驾驶座，他抚着脖子上的绷带，越想越来气。

    喝了瓶烈酒，他便直接冲到学校来了，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不孝子，再往前看，便看到了少女明净的脸。

    呵，不让他碰，他偏要碰！

    王潮脸上挂着阴狠的笑，迅速地踩下油门。

    半大的子，还敢威胁老子！当老子是吃素的？

    眼瞅着车朝慕凌撞来，少年眼眶里的红血丝如蛛网一般炸裂，他急速冲过去，一把将少女推开。

    少女摔在地上摔懵了，等她反应过来，她立刻爬起来，一抬头，便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被撞飞出去！

    “御深！”她叫得嗓子都嘶哑了。

    热泪立刻涌出来了。

    是她没有兑现承诺，明明好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最后一刻却被推了出去？

    少女抱着少年哭成了泪人。

    **

    医院——

    御深被推进了急救室，慕凌准备去交钱，冯家俊带着钱过来了，“我去交。”

    他一扫平时的玩世不恭，“大哥有笔钱在我这儿，慕凌，大哥不会再让你把东西当出去了。”

    于巧巧和薛朝在急救室外陪着慕凌。

    于巧巧认识慕凌很久了，她从没见过慕凌这么失控又低迷的样子。

    “凌凌，你的手还在流血，而且进了灰尘，腿也受伤了，我们先去检查处理一下，好不好？”

    慕凌摇头，“不，御深出来之前，我哪也不去。”

    她眼巴巴地守在急诊室外，东西不吃，水也不喝。

    往日的仙女仿佛失去了活气，盯着自己的手，手一直在发颤，全是血……御深的血……

    她干涸的唇瓣止不住地抖动，眼眶发红，湿漉漉的，拼命忍住眼泪。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

    PS：感谢人生如梦的礼物呀~不要钱的礼物可以给我一个么，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