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鸢大窘,跺着脚把芍药扔到绝心脸上。她就知道绝心不会失忆，不会放过这个嘲笑她的会。

    绝心伸出两根指夹住花，插在发髻上。皇帝这张脸可压不住芍药,显得有些浪荡，他偏偏又拉起鹿鸢的，真挚地呢喃，“也许你从未放在心上,可我都记着呢。”

    珈蓝寺外，你的勇敢让我免于化作厉鬼。漫天大雪，寒风瑟瑟,是你跪在猎户脚下苦苦哀求

    鹿鸢的中指被套上一枚戒指,是绝心指上的那枚。鹿鸢看着金灿灿的戒指，有些呆呆的,不知绝心这番举动是何意，突然灵光一闪，记忆飞快向前翻。

    这枚戒指好像、好像她和绝心在东瀛一起逃命的那次，绝心重伤,她把绝天送的戒指塞给猎户，求猎户收留，当天晚上，绝心将猎户灭口，那枚戒指也落到了绝心里。

    他不会是把戒指当成他们的“定情信物”了吧？鹿鸢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阴间了,不光那段经历阴间,他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吗？

    鹿鸢低头,看着上的戒指发怔，绝心慢慢俯下身，温柔地在她耳际落下一吻。

    “是真的,不是错觉。”

    那一刻，迷雾尽散，山花烂漫。

    晚饭后，太医送来活血驱寒的汤药，鹿鸢捏着鼻子服下。

    她住在福宁殿的暖阁里，绝心睡外间，她睡里间。这会儿绝心正在书房和皇帝密谋，以往她都会跟去旁听，可今天喝了药，整个人昏昏的想睡觉，索性就躺下了。

    半夜，鹿鸢被疼醒，满身大汗地爬起来，哎呦哎呦地呼气。绝心刚回来，听见动静便举着灯走进来看她。

    鹿鸢拉着绝心喊了几声疼，之后更是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绝心觉得蹊跷，掀开被子一看，只见血流得一塌糊涂。多好个人也禁不住这样流血，绝心忙去叫太医，太监传话期间，他就坐在床头，拉着鹿鸢的，感觉鹿鸢的指甲一点一点嵌进他的掌心，听鹿鸢的一声比一声痛苦。

    在压抑的气氛中，等待变得十分漫长，绝心想了很多，他觉得鹿鸢的旧疾实在蹊跷，更觉得这次的复发跟鹿鸢晚上喝的那碗药脱不了关系。

    突然，鹿鸢睁大眼睛，惊叫道：“好像是、好像是”

    绝心怕她跌下去，把她半抱在怀里，问：“是什么？”

    鹿鸢无力地垂下头，伸摸了摸腹，她一边摇头一边哽咽，“不可能，不可能。”

    断了线的泪珠落在绝心上。

    太医到，刚跪下就被绝心厉声呵斥，“少废话，赶紧滚过来。”

    来的这个太医是太医院值夜的太医，不是白天给鹿鸢看病的那个，他膝行至床前，往床上看了一眼，顿时色变，失声叫道：“产！娘娘产了！”

    “快叫产婆，快叫熟练的嬷嬷过来！”

    绝心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抓住太医的衣领拽到跟前，“白天那个姓李的是正气亏虚、寒症附体，可一个字都没提她怀孕，怎么到你这里一下子就产了？”

    太医瑟瑟发抖，大呼冤枉。李太医误诊，怎能算到他头上。

    鹿鸢在床上撑起来一点，虚弱地开口，与其是问太医不如是问自己，“脉象一点都看不出来，月事也没断过，怎么就”怎么就落得这步田地。

    太医忙解释，“月份，或者胎心弱，都有可能探不出脉。”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藏着没，就是这一胎先天不足，无声无息地死在腹中，“至于月事”太医叹了口气，摇摇头，“那有可能根本不是月事。”

    听到这里，鹿鸢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她觉得很抱歉，对不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如果让她选，她未必会留下这个孩子，但也绝不会让它受这么多折磨。

    经过一夜的煎熬，终于在天边大亮的时候，鹿鸢落下一个死胎，宫人大气都不敢出。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真气自生，剑冲废穴天地倒转，化柔为刚。冥冥之中，有人在鹿鸢的识海中低吟这段口诀，她好像置身于大海中央的一块礁石上，面对惊涛骇浪、狂风暴雨，还有无数剑芒编织成一张将她笼罩，这张剑随着她的呼吸一收一放，收时万剑向她朝拜，放时万剑向天地齐发。

    等鹿鸢醒过来的时候，天又有些黑了，绝心坐在床头，佝偻着腰。四下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鹿鸢动了动，看清绝心里捧着一块白绢，白绢里有一团她不想描述。

    “他是我们的孩子，对吧。”绝心突然开口，淡淡地陈述。

    鹿鸢咬咬牙，哽咽了一下，“嗯。”

    沉默的时间不长，绝心再次开口，幽幽问：“如果他健壮一些，你会喜欢他吗？”

    鹿鸢恍惚刹那，声回答：“嗯，会。”

    “那就好。”绝心似叹似笑。

    鹿鸢闭上眼，往上拉了拉被子，反问：“你呢？”

    她现在有一点想象得出绝心喜欢她，但一点也想象不出绝心会喜欢孩子。绝心是怎么看这个孩子的？鹿鸢在心里问。她觉得自己很双标，这孩子是个意外，她从未期待，可如果绝心和她一样，她又觉得他们之间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当然，这可是你和我的孩子。”

    产也要坐月子，鹿鸢不仅暖阁没出过，就连地都很少下。这天，她听见外面沙沙地响，绝心不知在捣鼓什么，她分开床帐，只见绝心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只盒子，正往盒子里撒白花花的颗粒。

    鹿鸢走过去，看到盒子里还差一点被淹没的东西，顿时变了颜色。

    “这是做什么？”她责问绝心。

    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你不早点让它入土为安也就罢了，如此炮制它又是何意。

    “带回家乡安葬。”绝心把那个称不上婴儿的死胎放在盒子里，用盐填满，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像是在完成一件心爱的作品。

    鹿鸢听了，有些发怔，她觉得这个理由得过去，但最好还是不要这样。

    “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绝心撒完最后一把盐，从面上看，已经彻底看不出盒子里面的内容了。

    现在鹿鸢对他来，不仅是心上人，还是孩子的娘。

    “我们该给他起个名字。”他抬起头看着鹿鸢，很认真地。

    鹿鸢愣了愣，脸色又变了一个程度，她怎么觉得绝心受的刺激比她还大。

    “叫什么好呢？”绝心沉吟，随后微微摇头，不无遗憾地：“绝这个姓不好，让他跟你姓。”

    鹿鸢看着绝心，哭笑不得，眼神却跟着温柔下来。

    最后，绝心一锤定音。

    “以后孩子都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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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大内，暖阁相伴，鹿鸢和绝心仿若身处世外桃源，人生漫漫，岁月静好。直到绝无神逼宫，从午门一路杀到太和殿。

    正值早朝，今天坐在龙椅上的人是真皇帝，绝心充作御前侍卫站在阶前。外面喊护驾，侍卫护着皇帝往外跑，大臣们跟着一哄而散。

    太和殿前满目狼藉，尸首遍地。眼看着禁军不堪一击，死伤殆尽，绝心果断开溜，可他也是倒霉，被绝无神当作真侍卫，一拳轰到太和殿西侧的宫墙上。

    皇帝无处可逃，不得不一步步往回退，没退两步就被太和殿的高门槛绊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皇帝眼前暗了一片，一个人影进入视野。

    鹿鸢提着英雄剑，先是挡在皇帝面前，接着迎着绝无神一步步走过去。绝无神露出讥笑，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鹿鸢不打算让他这样笑下去，于是一招“天地初开”先发制人。

    两人交，激烈相争，绝无神金身附体，刀枪不入，鹿鸢身上剑芒大盛，与之争辉，招出漫天剑雨，剑势如虹，一下就破了绝无神的不灭金身。

    “万剑归宗。”绝无神诧异，脱口而出。

    想不到这丫头竟练成了万剑归宗，无名这把英雄剑没白给。

    咔——

    话音未落，绝无神就眼睁睁看着鹿鸢中的英雄剑断成两截，不禁幸灾乐祸，放声大笑。

    “哈哈”

    鹿鸢惊呆了，她甚至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绝心偷换了一把赝品给她。英雄剑怎么会断？这可是英雄剑啊不过话回来，剑晨的那把不也断了，她的这把本来就是断后重铸，不结实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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