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神仙姐姐王姑娘
洛阳花会,丐帮弟子和前来赴宴的武林人士都在喝酒吃肉,谈天地,只有鹿鸢,大半程都在看花。马夫人要跟长老夫人们寒暄,可没工夫一直拉着她的问东问西。
等宾客散得差不多了,鹿鸢重新出现在会场,主动找到全冠清,向他告辞。全冠清挽留了一下,领鹿鸢去牵马,又问鹿鸢几时到洛阳的,有没有找到下榻的地方。
鹿鸢笑笑,未答。她从挂在马背上的行李里取出一只扁扁的盒子,双递给全冠清。
“全舵主,这副文房四宝送给你。”
全冠清受宠若惊。
鹿鸢本意是谢全冠清赠她马匹和盘缠,顺带着了一句,“谢谢丐帮的兄弟们对我的照顾。”
全冠清直接忽略后面那句,自顾心潮澎湃。想他不过是读过几本书,为人聪辨巧了些,便在江湖上被称作十方秀才,实际上从未考取功名,慕容姑娘送他文房四宝,实在是看得起他。
他不停地抚摸盒子的表面,仓惶抬起头,“你、你在洛阳留几日?”
不如你在洛阳多留几日,我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鹿鸢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淡淡:“不留了,马上就走。”
“啊?”全冠清愣住。
差点忘了,慕容姑娘离家是为了去西夏探亲,中途不可能在某个地方久留。思及此处,全冠清脑海中突然回放起一段话,“我外婆是没藏太后,你们的延嗣皇帝是我舅舅,我有太后的书和皇帝御赐的令牌,你们敢对我无礼”
慕容家和西夏皇室有亲故?不过,鲜卑入中原,慕容家曾雄踞一方,那些北方豪族沾亲带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鹿鸢发现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正向这边靠近,她忙背过身去,向全冠清靠近。
全冠清不解其意,随着鹿鸢的突然靠近,整个人紧绷,心砰砰直跳。
“你帮我个忙。”鹿鸢低声。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全冠清脱口而出。
鹿鸢轻轻挑眉,诧异地看向全冠清,抿嘴笑了笑,隐秘地指指身后,“你帮我把那个姓段的傻子绊住。”
全冠清回头看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好。”
他马上行动,转身朝段誉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鹿鸢见他回头,鼓励一笑。
全冠清也笑了,笑容的背后是失落。不知这一别,他与慕容姑娘何时才能再相见
其实也不难,会可以创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外,一青衫公子坐在山坡上喝酒,周身荒草,摇折扇。鹿鸢骑马路过,看到这公子,双眼忽地放亮,催马走到山坡前。
“表哥。”她轻快地叫了一声。
那青衫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慕容复。
慕容复将酒壶抛到身后,站起身。他定定看着鹿鸢,表情有些危险。
鹿鸢摸了摸鼻子,突然后悔过来搭话,她讪讪地问:“你一个人?”
慕容复重重哼了一声,将折扇一收,隔空点了点鹿鸢,“邓大哥他们在后面寻你,我在前面堵你,可算把你给逮着了。”
鹿鸢突然失踪,搅得曼陀山庄人仰马翻,燕子坞又何尝不是忙脚乱。最急的还是慕容复,因为他知道他这个表妹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鹿鸢装傻笑笑,指着前面:“西夏国已经到了,不用送了,表哥。”
她暗暗调转马头,想着绝尘而去,出其不意,表哥肯定追不上她。
不等鹿鸢用慕容复看不见的那条腿狠踢马腹,山坡上突然窜来一阵疾风,紧接着身后一沉,一片冷清的怀抱拥住她,抽走她中的缰绳。
“来都来了,不拜见一下表妹的外婆可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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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都城兴庆府,皇宫门前的空地上。
侍卫看了鹿鸢出示的令牌,进去通报。等待期间,慕容复负而立,仰着头静静望着门楼,神情变幻莫测。
他刚刚得知,鹿鸢的外婆是西夏的太后,而当今的西夏皇帝是太后亲子。
有些人天生含着金钥匙,而有些人生下来就背着一副空架子。
“表哥,你在想什么?”鹿鸢轻声问。
她已经暗中观察一段时间了,原以为慕容复在知道她外婆的身份后,会细细谋算加以利用,没想到这位的心态有点崩。
慕容复幽幽叹了一声,转头看着鹿鸢,眼神有些复杂,“表妹,你可知我的毕生心愿?”
“知道。”鹿鸢点点头,平静又不失郑重地:“你的毕生心愿是复兴大燕。”
“你觉得可能吗?”慕容复苦笑。
姑苏慕容,南慕容,江湖上叫得再响,又有什么用呢?谁会跟他这个燕国之后起兵造反。
如果他的外婆是西夏太后,舅舅是西夏皇帝,何愁不能复兴大燕。
“我支持你。”鹿鸢毫不犹豫地。
正逢乱世,南北对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不过从慕容博给慕容复留下的这点家底来看,复兴大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就不谈可能,只谈支持,所以她才会让慕容复跟到这里。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妹,他想复国,就让他复,他想娶西夏公主,就帮他娶。
慕容复听了,感动不已,情不自禁地牵起鹿鸢的,神色温柔。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鹿鸢与李秋水相认,又得延嗣皇帝召见,自此在宫中住下,事比公主。
李秋水把鹿鸢叫过来,仿佛只是一时兴起,新鲜了两日,就丢到一边,让她和公主们做伴。
和鹿鸢相比,慕容复才是西夏皇宫里的红人。皇帝赏识他,常叫他到御前话,李秋水也对他颇感兴趣,动不动就把人叫到自己宫里喝茶。
公主们见慕容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想与他亲近却不自由。可架不住慕容复关心表妹,她们只需多到鹿鸢处坐坐,就能见到慕容复。
面对公主们的好感,慕容复暗中估量,对最得皇帝疼爱的清露公主十分有意。鹿鸢不遗余力地撮合两人,常当着慕容复的面,装作不经意地向清露公主起南慕容的江湖传,绘声绘色。
每当这个时候,慕容复都会用一中不太稳定,暧昧又带着探究,并在温柔包裹下的眼神看着鹿鸢。
这天午夜,慕容复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床前站了个人,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床帐上映出一道倩影,恍惚唤了一声,“表妹。”
那人分开床帐,伸腰探进来,赫然是太后李秋水。
“太、太后”慕容复大惊,双眼瞪圆,就要起身,却被李秋水伸按住胸脯。
“表,妹?”李秋水紧挨着慕容复卧下,一撑着头,一替慕容复掩了掩敞开的寝衣,丹唇轻启,媚眼如丝,“我与嫣儿,谁美?”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慕容复脸色涨红,有一瞬间他想推开李秋水,怒斥其寡廉鲜耻,再一瞬间,脑海中重现西夏皇帝谈起他祖上慕容氏的时候,流露出的傲慢与不屑。
慕容复垂眸看着李秋水放在他胸膛上的,沉吟片刻,末了嘴唇动了动,扬起一抹微笑,似咏叹一般低声:“当然是太后美,表妹家碧玉,怎能跟您比。”
太后权倾朝野,皇帝沉迷酒色,不务正业,太后里的东西可比皇帝多多了。他只需稍微低一低头,也许就能借太后的,颠覆西夏,再造大燕。
那只柔若无骨,充满诱惑力的,从胸膛一路轻抚至慕容复的下巴,削葱软玉般的指刮了刮慕容复下巴上的青茬。李秋水凑到慕容复耳边,吹气如兰。
“你单名一个复字,可是想复兴你慕容家的大燕国?”
最近,慕容复的热度有所减退,公主们不再找鹿鸢谈心,只有清露公主一如既往。并非清露公主对慕容复还没下头,而是她对鹿鸢叭叭的嘴日渐上头。
清露公主把鹿鸢当好朋友,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神神秘秘地勾勾,叫鹿鸢靠过去,一边用虚掩住嘴,一边观察四周,悄声对鹿鸢:“你表哥,最近总待在太后宫里。”
鹿鸢眨眨眼,借着两人的亲密距离,趴在清露公主耳边,煞有介事地:“太后器重他,这是好事。”
清露公主听了,浑身一震,凤眼微微睁大。她盯着鹿鸢看了一会儿,默默远离,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脑袋,一副“你这里没救了”的表情。
鹿鸢叹了口气,满心无奈,只能很用力地给清露公主回了一个“我表哥还有救,拜托你不要对他失去信心”的眼神。
表哥啊表哥,该你是能屈能伸,还是天真愚蠢,做出这么大牺牲,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没过多久,李秋水终于想起了外孙女的存在,将鹿鸢叫到跟前。
李秋水的宫殿极尽奢华,但也冷清的像坟墓一样。鹿鸢站在大殿中央,脚下名贵的地毯,头顶是华丽的金漆壁画,四面阴风阵阵,李秋水绕着踱步一圈,然后抚上她的脸。
鹿鸢笑得乖巧,似乎很喜欢外婆的亲近。
“你长的和我年轻时很像。”李秋水幽幽注视着鹿鸢的面庞,声音轻柔,“可以是一模一样。”
鹿鸢不假思索,讨好地:“现在也一模一样。”
李秋水勾唇一笑,亲帮鹿鸢拢了拢头发。
鹿鸢突然皱眉,神情多了几分犹豫,似有心事。只见她嘴巴一撅,向李秋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外婆,您给表哥安排了什么差事,他走的时候神神秘秘,一个字都不肯。”
昨日,慕容复只身一人离开都城,有人问他去往何处,他回答,奉太后之命。
李秋水闻言,笑意更浓,“我给他指了条明路。”
鹿鸢面露疑惑,不等她追问,李秋水又道:“我这里还有件事交给你去办。”
鹿鸢微怔,紧接着脸色一变,肃然道:“外婆只管吩咐。”
李秋水又开始踱步,她从鹿鸢面前走过,缓缓道:“我师姐巫行云隐居天山缥缈峰,我们已有二十年未见,你去替我问候一下。”
“是。”鹿鸢点头,认真记下,并很贴心地问:“需要带什么话吗?”
李秋水一笑,此时的她真的很像一个亲切的长辈,“你多孝敬她几日,然后”然后倾身靠近,用很轻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找会杀了她。”
刹那间,鹿鸢一掌击中李秋水的腹,李秋水大惊,从未想过鹿鸢会突然对她出,也没想到鹿鸢的实力如此不俗。
是她看了这丫头,李秋水暗恨。
脸上的愕然还未褪去,又染上一层诡异的笑,鹿鸢先发制人,重伤的李秋水短暂地挣扎了一下,便被鹿鸢一扣住脉门,一扼住喉咙,运转北冥神功吸走毕生功力。
失去功力的李秋水变成白发老妇,形容枯槁,她发出刺耳的悲号。鹿鸢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起,慢慢收紧五指,李秋水很快就发不出声音了。不过最后鹿鸢还是给她留了一口气,像丢破烂一样把她丢在地上。
鹿鸢踉跄,方才实在惊险,李秋水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还是她赢了。待稳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她眼眸一弯,笑盈盈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李秋水。
“你都了,我长的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太师伯见我第一面就得要我的命,我哪有会杀她呀,外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