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贵妃人已在墙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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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鸢觉得自己从中间裂开了,她下意识交叉双臂抱住自己。欧阳锋见鹿鸢呼吸急促双眼装满惊慌,退了一步就不动了,当她吓傻了,心中畅快至极,故意逼近,逼到鹿鸢跟前作势弯腰,然后在最后关头,丝滑转身大笑离去。

    耍她?鹿鸢目光呆滞,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出了口气。嗯耍得好。

    “姑姑。”

    克儿一声唤得鹿鸢回神,也不知这祖宗是几时醒来的。

    “姑姑又跟叔父吵嘴了?”的人儿话里透着无奈,拍拍身边的床褥哄劝鹿鸢,“别跟他一般见识,来,咱们睡觉。”

    鹿鸢听了,展颜一笑,头顶乌云顿时空了一半。走向克儿的途中,她向王处一藏身的衣柜扫了一眼,方才她没吓傻,但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慌张却不作假。

    怎能不慌,她控制得了自己,控制不了王处一,如果当时王处一忍不住杀出来,那可就全完了。

    在欧阳锋面前打明牌,毫无胜算。

    不过话回来,王道长的心性沉稳了许多,他以前虽不是冲动冒进之人,却也不是个能忍的,否则鹿鸢也不会有那样的担忧。

    再次哄睡克儿,鹿鸢终于得以打开衣柜放出王处一,王处一出来后在床前的空地上踱来踱去,鹿鸢想把毯子拖到死角处让王处一在那里凑合一夜,正拖着,就听王处一喃喃自语,“欺人太甚。”

    鹿鸢身形一滞,她像一棵缺水的苗,从若无其事瞬间变得蔫头耷脑。

    “他就是吓唬我,拿我取乐。”

    这事能翻篇吗,拜托了。这让我很没面子,尤其是在你面前。

    “你不用安慰我。”王处一沉重道。

    “啊?”鹿鸢一呆,满头问号。

    我安慰你什么?我是在向你解释,挽回尊严。你有什么可安慰的?受伤的人是我,要安慰也该是你安慰我。

    沉默片刻,许是王处一回过味来,还真开始安慰鹿鸢,“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就当他是场梦,噩梦须忘。”

    鹿鸢抿抿嘴,装作有被安慰到。王处一大概是误会了,以为这些年欧阳锋对她不轨已成事实,可事实上并没有,一直以来欧阳锋在这方面对她还是挺规矩的,除了今晚。

    王处一在鹿鸢给他铺的毯子上打坐,歇了半宿养足精神,鹿鸢在床上翻来覆去,天亮起来,却神采奕奕不见倦容。

    鹿鸢从不叫人服侍,时间长了仆人知道她的脾气,也不会来打扰。克儿还在睡,鹿鸢把王处一留下,像往常一样去厨房取早饭,并问了一嘴,老爷起了没。

    厨娘回,老爷没叫饭,至于起没起,没人敢去瞧。

    鹿鸢点点头,似乎只是随便问问,厨娘装好粥饼包子还有炖羊肉,仍要给鹿鸢送过去,鹿鸢照旧拒绝,老爷还没用饭,厨房离不开人。

    回到住处,克儿还是没有动静,但估摸着也该醒了,鹿鸢和王处一默默吃完这顿饭,开始装满水囊打包干粮。

    克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二人都没太花心思防备他,王处一仅仅是走到床后,借帐子隐蔽。鹿鸢带回来的早餐非常丰盛,留给克儿的都是他爱吃的,可这兔崽子醒了就作妖,耍起娇脾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鹿鸢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眼下。

    “不吃饿着。”她放下筷子,轻飘飘地。

    克儿一呆,刚蹬起来的腿儿忘了放下去,他望着鹿鸢,露出委屈的表情,眼圈渐渐红了。

    “姑姑你变了。”

    你应该再哄我几下,不能这么快就生气。

    鹿鸢眼珠一转,决定将计就计,于是冷下脸,再接再厉,“爱吃不吃。”

    克儿从到大被人哄惯了,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这下不止眼圈红了,脸也跟着涨红。

    “我告诉叔父去。”他跳起来梗着脖子。

    鹿鸢巴不得这祖宗自己走,最好一整天都别来找她,“去啊,看你叔父是打我一顿,还是打你一顿。”

    克儿下不来台,气呼呼地跑了。

    克儿走后,鹿鸢坐到镜前梳妆,悠然自得,一点也看不出既将开始逃亡的紧迫。不一会儿,镜中出现了王处一的脸,二人对视,鹿鸢沉吟,随后对镜子里的王处一:“你拿上干粮和水,去山下等我,天黑之前我们山下汇合。”

    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王处一在山上多待一刻,他们两个就多一分危险。

    王处一眉头一皱,表情变得严肃,“你想干什么?”

    “不绊住欧阳锋,我们跑不远。”

    “你打算”

    镜中的鹿鸢微微一笑,招了招,王处一以为她翻来覆去半宿是做好了谋划,忙附耳过去,听到一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就这?王处一诧异,他摇摇头,很不赞同,“不妥,欧阳锋是用毒的行家。”

    你用对方的长处去攻击,怎能有胜算。

    鹿鸢冷笑,“他算哪门子行家,不过是养了几条你们中原人没见过的蛇罢了。”

    欧阳锋的优势在武功,不在毒,大理路边捡的菌子不比他毒?欧阳锋里的那几条蛇,她已经摸透了,可她的段,欧阳锋却从未领教过。

    她等这天等了五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处一不同意把鹿鸢一个人留下,他要走一起走,鹿鸢不同意王处一参与行动,于是折中,王处一继续留在房间里,鹿鸢快去快回。

    “行吗?”王处一不放心,追到门前低声问。

    “这五年,我可一天都没闲着。”鹿鸢信心十足,拍拍王处一的肩膀,眨眼道:“等我回来。”

    她曾想过认命,她可以在欧阳锋给她画的圈圈里活得很优越,只要不踏出这个圈圈,就不会想起眼前的一切都是自我阉割后的假象。

    她曾灰心过,觉得自己斗不过欧阳锋。刘瑛天资尚可,可却是入宫后才开始习武的,等她接,人家孩子都生完了。欧阳锋是五绝之一,当世绝顶高,她要何年何月才能赶上他,不如算了吧,放自己一马。

    王处一的到来,唤醒了鹿鸢的灵魂,她不是个会认命的人,她可以对任何人灰心,唯独不能对自己灰心,绝顶高她当过,弱女子她也当过,每一世都不曾放弃。

    不要妄自菲薄,谁她斗不过欧阳锋。

    鹿鸢抱着一罐奶敲开了欧阳锋的门,实际上那扇门虚掩着,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自行推门进去了。

    欧阳锋在厅中打坐,掀开眼皮睨了鹿鸢一眼,冷冷道:“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与昨夜判若两人。

    他这人就是这样,大多时候一张臭脸,时不时犯个大贱。

    鹿鸢习以为常,袅袅婷婷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笑,“老爷真聪明,还知道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

    “有话直。”欧阳锋目不斜视,因为他刚刚斜了一下,发现鹿鸢明显精心打扮过。

    鹿鸢放下奶罐,打量欧阳锋单调的居所,“克儿来过了?”

    欧阳锋的冷脸稍缓,缓缓问:“克儿怎么了?”

    鹿鸢耸耸肩,“他不好好吃饭,我了他几句,他就嚷着要找你告状。”

    欧阳锋哑然,原来担心克儿告她的黑状。

    “没有。”克儿没来过,想必也是不敢来,毕竟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他是站在她这边的,“他敢为这种事告状,我饶不了他。”

    克儿不在她就放心了,可以尽情发挥了。只见鹿鸢一个走位,紧挨着欧阳锋坐下,姿态温柔意。欧阳锋一惊,当即瞪起眼睛。

    “昨夜你走后,我想了很久,觉得你的对”鹿鸢柔顺地靠过去,暗送秋波,“我们应该在一起。”

    欧阳锋移开半寸远离鹿鸢,生硬道:“我可没过这种话。”

    装什么装,各种明示暗示,不就是想我投怀送抱吗,鹿鸢再次挨过去,轻轻撞了下欧阳锋的肩膀,“嘴上没,心里了。”

    见欧阳锋还要躲,鹿鸢索性一扭身坐到他怀里,环上他的脖子。

    “我在这世上孤苦无依,你把我掳到你家里来,又不让我走,后半辈子我不指望你指望谁?”

    欧阳锋浑身僵硬,几次想要扯下鹿鸢的,未果,便冷冷嘲弄:“别演了。”

    鹿鸢咯咯笑,坐起来勾着欧阳锋的脖子撒娇,“你我勾引你,那我就好好勾引勾引”

    一条通体银白的尖头蛇从欧阳锋的领口游出,伸向鹿鸢,发出嘶嘶警告。对此,鹿鸢眼都没眨一下,捏住银蛇七寸,当着欧阳锋的面掐死。

    欧阳锋眼神陡然一厉,就要发作,可鹿鸢接下来的一个动作,瞬间清空了他的所思所想。

    鹿鸢轻吻他的嘴角,一触即止,然后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额头。一只迟疑地握上鹿鸢的腰,然后狠狠将她推了下去。

    “闹够了没有。”欧阳锋怒喝。

    鹿鸢滚了几圈,稳住后趴在地上不想动,里还捏着那条死蛇。

    气死人了,装什么柳下惠,差一点点她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