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贵 贵妃人已在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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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锋自然不知鹿鸢是怎么想的,不过在他看来,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女人不死心,想通过迷惑他,再伺行事,另一种则是,她想通了。

    无论哪种可能,他都要保持清醒,在那一刻推开她,证明了他的清醒。

    推开鹿鸢后,欧阳锋立刻摆出混合着傲慢的得意表情,笑看鹿鸢的窘样。和投怀送抱比起来,他更希望她心存敬畏。他们的关系,须由他来主导。

    鹿鸢装作颜面尽失,实际上也确实很丢脸,含恨瞪了原地端坐的欧阳锋一眼,扭头冲了出去。一口气跑回自己的住处,从箱底翻出一套破旧衣袍,叫王处一换上。

    王处一接过,乖乖去换,他走到最里面,隔着半间屋子问:“成功了吗?”

    鹿鸢不知如何作答,不能成功,但也不能完全失败。

    王处一正为眼前这团乱糟糟的衣袍发愁,没听见回音便换了种委婉的问法,“事情可还顺利?”

    他觉得应该还算顺利,最坏也不过是无功而返。

    鹿鸢叹了口气,“顺利,就是有点遗憾”

    她本可以用参合指和一阳指叠加出来的“大力神指”照着欧阳锋的要害来一下,然后当着欧阳锋的面嚣张大笑,昂首阔步,敲锣打鼓地启程回乡,而欧阳锋,至少要再养五年的伤才能重出江湖。可惜最后一击未能成行,坏就坏在关键时刻欧阳锋假正经,

    “我们下山,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如果欧阳锋感觉到异样,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她,所以不能等到天黑,得马上走。原想着偷两匹快马,但马的足印,会暴露行踪,而且马匹块头大,下山的时候不利于隐藏,索性放弃。

    王处一换好衣服,同同脚地走出来,穿是穿上了,但不知穿的对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鹿鸢背好行囊,上下打量王处一,勾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王道长之前那身,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不是白驼山上的人,甚至连西域本地人都不是,现在这身风格是对了,可凭空又多了几分滑稽。

    按理,王道长皮相好,穿什么都不该差,那这份滑稽怪异是从何而来?

    当然是她的无奈之举,头没有男装,只好把自己的衣服给王道长穿,好在那套旧衣宽松肥大,王道长穿上正正好好。

    下山的路并不平坦,刚出庄子,鹿鸢和王处一就被克儿挡住了去路。

    “姑姑,你要去哪儿?”克儿肿着眼泡,声问。

    鹿鸢心下黯然,强笑道:“姑姑回家去。”

    她走上去摸摸克儿的头,同时也是将克儿控制在里,然后警惕地观察四周。

    “那克儿怎么办?”克儿熟练地抱住鹿鸢的腰,蹭了几下后抬起头,像看仇人似的盯着一旁的王处一。

    鹿鸢犹豫了一下,抱起克儿就跑。这是她一带大的孩子,她舍不得,把克儿留给欧阳锋,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不敢想象。

    可是

    鹿鸢猛地停下,用力咬牙。她不能一厢情愿,让克儿与至亲分离,而且克儿大了早已记事,她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

    忍痛将克儿放下,鹿鸢低声嘱咐,“克儿乖乖的,听”她想听你叔父的话,可一转念,便否定了这句嘱托,欧阳锋的话哪能全听,哪句该听那句不该听,一句两句不清楚。于是她顿了顿,哽咽改口,“你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自己。”

    克儿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将被丢下,他死死抓住鹿鸢的,露出狼崽子的面目,尖声威胁,“姑姑不准走,叔父了,你生是欧阳家的人,死是欧阳家的鬼。”

    你叔父什么时候过这种话?

    欧阳锋竟过这种话!

    鹿鸢和王处一俱是目瞪口呆,鹿鸢见克儿如此模样,心有些凉。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也可能是出现在心底,这个声音对她,看啊,龙生龙凤生凤,欧阳锋的种就是欧阳锋的种。

    狠心掰开克儿的,这一次鹿鸢很坚决,任克儿如何哭喊,都没有回头。

    “姑姑别走!姑姑!”

    克儿急了怕了,可这一次,任他如何哀求,他的姑姑都没有返回将他重新抱起来,甚至她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一下。

    他好恨,恨极了。

    恨姑姑,这么轻易就舍弃了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惹姑姑生气,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装乖卖惨,姑姑肯定舍不得抛下他,跟姑姑一块儿离开也是好的,他一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最恨的还是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那个男人抢走了姑姑,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黄昏时分,欧阳锋洗了澡,精心修剪了胡须,换上崭新的衣服,装作散步路过鹿鸢房前。他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房间里有些动静,却没人理他,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扬起自信的微笑,拈了枝花去敲门。

    门虚掩着,欧阳锋索性把敲门的动作改成推,直接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他想见的人,鹿鸢不在,克儿坐在床前的地上,脸埋在膝间。

    听到开门声,克儿噌一下抬起头,满怀希望地望过去,在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叔父后,脸上的惊喜之色瞬间褪去,失望地把脸埋回膝间。

    “人呢?”欧阳锋问。

    迟迟不见回音,欧阳锋从空气中嗅出一丝违和,他皱起眉头,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她人呢?”

    “姑姑跟中原来的野男人跑了。”克儿闷声答。

    他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知叔父,是怕叔父发怒,惩罚姑姑。他时候姑姑自己跑过一次,被叔父抓回来罚得很惨,叔父过,再跑就杀了她。

    他舍不得姑姑,但也不想姑姑死掉。

    “昨天在镇上,那个男人跟车,被我发现了,他上了山,晚上就躲在姑姑房里。”

    昨天晚上,他知道姑姑房里有个男人,只听见了声音,不知是谁,不过他很快就联想到了白天在镇上见过的怪人。

    欧阳锋沉吟片刻,渐渐回过味来,怪不得那女人今天搞了这么一出,原来是想跑。她还敢跑?好啊,好得很!

    越想越气,欧阳锋愤而挥,发现自己里还捏着花,想到自己被蒙骗,心意被践踏,他一怒之下拍碎桌案,同时也将那朵花碾得粉碎。

    “克儿,你记好了,越漂亮的女人越”

    他喃喃自语,貌似是在告诫克儿,但更是在反省自己,他转身往外走,他要去把人追回来,让她跟自己一起反省。

    可是不等他迈出那扇门,整个人突然剧烈晃动,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两眼一翻,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鹿鸢和王处一到达镇,顺利买到两匹快马,准备连夜赶路。

    王处一寻了个会,轻声问:“你都干了什么?”

    憋了一路,终于憋不住了?鹿鸢坐在马上,侧颈看向王处一。

    “没干什么。”嘴上没什么,笑得却很得意,她漫不经心地扳了扳指,“就是给他下了几种毒,什么一日丧命散、三笑逍遥丸、腐骨穿心膏,能用的都给他用上了。”

    也不知这些毒物混到一起,能不能直接送欧阳锋上西天。

    王处一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毒光听名字就很可怕,她能把这些毒用到欧阳锋身上就更可怕了,那可是五绝之一的西毒啊。

    见王处一几次欲言又止,鹿鸢眼珠一转,有意逗逗他,于是板起脸冷笑,“你是不是想,我心狠辣,行事可怕?是不是觉得我不走正道,天天钻营这些骇人听闻的毒物,给人下毒取人性命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逃出去也会为祸江湖?”

    王处一怔住,脸颊微微泛红,他是生出些许忧虑,但绝对不是像刘娘子的那样。

    他像做错事了一般讪讪低下头,声缓和气氛,“这倒像丘师兄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