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极端偏执 ...
私立医院保密性做的足够好。
因此当一人驻足于病房的门口时,就显得格外突兀。
休闲装,基本没有扮的痕迹。
他手随意地蹭入口袋,透过病房门的窗往内看。
傅竹疏知道姜子安在看谁。
心里不到一丝郁气,他神清气爽走至男人背后,全然没有之前的戒备愤怒。
“天天来,你有事吗?"
“嘘。”姜子安竖起指头。
极轻的哼吟从病房传来。
傅竹疏扭过头,在明亮的病房内,傅偌莺单薄瘦削靠在窗边发呆哼唱。
傅偌莺这些年来都是这样。喜欢窗,却迈不出门。像只断了翅的画眉。
“怎么不多带她出去走走?"
傅竹疏嘲弄笑道:"也得能出去走走。"话里有话。
"不是有你在吗?你带着她活动,总是好的。"
“只有家里安全。"
扭过头,差子安沉吟,抱歉:"启扬性子飘,没能经管好厂子造成错误,确实无法弥补。"
"他提私下补偿签保密协议,你不必搭理。"
“我理解你的心情。法律允许范围内,你有所动作,就算我是他哥,也会当作没看见的。"
“看见又怎样?"傅竹疏抿着唇角,有些不屑的意思。
将花篮递过去,姜子安摇头,"我不从商,不能怎样。""你心情不错?"
康乃馨的淡雅香气萦绕。傅竹疏舒展身体,难掩愉悦。
"是不错。"
待姜子安离去,傅竹疏坐上车,方向盘一转,熟练地停车去超市。
挑拣番茄时的严肃,让人有种他在钻研股票的错觉。
车后座散落一袋子菜,悠扬乐曲显露出车主人的愉
轮子滚,车子一甩屁股,驶入略微狭窄的巷子中,
大楼商住混用,只租出去一半。
傅竹疏开几道门,拎着蔬菜生肉走入屋子,开灯,急切地放下东西,放轻脚步走入卧室。
很静,很暗。
他没有开灯,生怕扰到人休息。
香薰机无声地工作,傅竹疏俯身站在床边,探出手。极尽温柔地拂过床上男子的额头,干燥的掌心探着,随后凑过去,轻轻落下一吻。
“嗯?"
半梦半醒的人迷茫无比,眼皮睡得酸涩,无意识发出嘤咛。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莫慎远猛地起身,被子带着宽松衣衫滑落,露出肩膀。
他一改刚醒时的无辜,戒备的往后退。
像一只炸毛的猫,全然没了天然自带的优雅
这副可怜无措的模样,大大满足了傅竹疏的保护欲和掌控欲,心脏酸软,甚至滋生了幸福的错觉
再也没有缺爱敏感的怒气,傅竹疏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他屈腿陷入床褥,探身用不容拒绝的力道,将莫慎远搂入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对方的后背。
“别怕。"
“深呼吸,别怕。"
莫慎远精神很好,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睡眠好的过分。这样清醒的状态下,傅竹疏的行为就更是折磨--明明是他用来安抚傅竹疏的话,现在用在了自己身上。
真够折腾的。
“慎远,我永远都爱你。有我在。"傅竹疏吻着莫慎远耳后,一遍遍地轻声表白,强有力的心脏紧贴,将心跳声传递过去。
“饿了吗?今晚做虾。"
即使没有得到回复,也不影响傅竹疏满足的快感。
他不舍地松开手,起身捏起精油,点入香薰机,让潮湿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随后他帮莫慎远整理好衣服,"“等我。"房间再次陷入死寂,厨房隐隐传来切菜声
傅竹疏的厨艺进步的很快。
酸甜开胃的香味很快扩散到卧室,勾着莫慎远空荡荡的胃。萌生的不是饥饿,而是恶心。
脚步声响起,莫慎远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肩膀、手腕,身上每一块肌肉都被很好地揉捏按压过,身体是放松的,精神却绷的很紧。
他很怕。
怕这位曾经的恋人。
莫慎远很懂如何拿捏安抚傅竹疏的狂躁,却不懂如何摆脱对方的偏执。
明明失望了分手就可以,和平分手。
不会产生曾经行径恶劣的恋人反追的痛快,也不会产生报复心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
洗手液味道钻入鼻腔,男人稳步站在他面前,贴着草慎远腿蹲下,仰首低声:“起来吃饭啦。"
扮严谨考究,男人剑眉长眼,轮廓里尽是成熟男人的稳重气息。
现在带着点心翼翼。
脚底板触着地板,莫慎远坐在床沿沉默很久,半晌
“和谁学做饭的?"声音很干。
"自己学的。"
傅竹疏捏他鼻子,"为了你学的。"
"不想吃。”
“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不饿。"
望入傅竹疏的双眼,莫慎远忽然,"我以前工作的医院,你私底下和院长见面了是吗?"
"嗯。"
将下巴搭在莫慎远膝上,傅竹疏并不否认,半眯着眼:"不是每个人都是干净友善的。我想你安全。"
“安全?没人要害我。"除了你。
“抱歉慎远,看到你与别人接触我会痛苦。""在家是最安全的。"
"就像偌莺姐,出了门不就碰上了最不该碰上的人。"
心思一动,他撤离开,单膝跪在地,宽大的手掌圈住莫慎远瘦削的脚踝,轻柔抬起,唇落在微凉的脚踝肌肤,
那里本来有一颗痣。
却被莫慎远狠心地去除。
深深叹息,不顾对方止不住的颤抖,薄后不断落在脚腕吻着,"姜启扬,确实有趣。"
“为了护住姜丛畔,竟然拉他的女儿顶罪。"也难怪喜欢你的那子不愿意回去。""慎远,你,姜启扬该死吗?"
手心发汗,莫慎远缄默不语,恶寒顺着脚部皮肤一路向上。
他使劲抽了两下,并未成功把脚抽出来。
似乎是被这副抗拒的样子刺激到,傅竹疏手如同钢铁,倏地向上使劲,将莫慎远一条腿屈起,锐利的双目死死盯着对方,唇抿了抿,随后直接含住了足趾。
“傅……竹疏!”
“应该的。"
微微松开,吐息落在脚背,男人的喝音带着狠意"你性感聪明,都爱你是应该的。"
一吻落在脚背。
他忽然起身,发狠将人压下,手撑在莫慎远耳侧,垂首扬声,“可我不愿意他们爱你。"
“慎远,你继续爱我行吗?"
在莫慎远的眼神里看出拒绝,傅竹疏自嘲笑笑,随后抚摸着他脸颊,温声:“没事的,怎么都没关系。"
“只要你在就行。"
“慢慢来。”
他扣住莫慎远推拒乱蹬的腿,想吻吻腿根那颗痣。片刻后,傅竹疏声音冷了几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痛苦地哑声:"还是没有反应。""你对我硬不起来。"“为什么?"
"没为什么。"
"你该吃药了。"莫慎远脱力地看着天花板,恶寒带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自言自语一般:“你该吃药。"
不眨眼时候水分蒸发,眼球表面变干、变涩。
雪白的天花板像是逐渐被溶出一个洞。
瓢泼大雨向下倾泻,砸的莫慎远大脑发昏,晕晕沉沉。
"傅总。"
“如果我的梦想不是做医生。”
“如果我想花很久,很久的时间学习新的知识,我想要孤身一人出国,你会怎样?"
他心里有答案。
傅竹疏会崩溃,会无法冷静。
果然,男人沉声,"别。我离不开你。"
“所以呢?”莫慎远喃喃。
*
邱泽林脸色有些难看。
不知道该高兴姜祁山信任他,还是因为现在的处境感到难堪--站在氛围暧味的街角,等候姜祁山出来。
他啪地拍死腿上蚊子,抬眼尴尬地对来人摇摇头。“我……就是在这站站。”
浓妆艳抹的女人鄙夷哼声,扫兴离开。
邱泽林扭过头,看向漆黑一片的楼道,心里祈求姜祁山再快一点出来。
紫色灯光的房间里。
李羌羌毫不避讳地坐在角落,带着耳塞阻隔胶着黏糊的呼吸,低头专心看手机。
偌大的床铺上,有两位奔放外向的男人。
被单凌乱,离床脚约摸一米的距离,脚尖懒散翘起的分开落在地面。
顺着有力修长的腿向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一起放在左膝盖。他的手腕很干净,没有戴任何首饰,左手因为常年写字有些薄茧。
微弱的光线堪堪照出男子轮廓,他的五官很深,发丝短的利索硬朗。
此刻,浅色的蹄仁量着此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床铺中
央。
呼吸交叠。
他们羞耻心在沉沦中彻底消失。
男子的视力似乎很好,把每一个角落看的清楚。
在拖拽尾音的颤声里,他的耳尖抖了抖,随后面无表情地抿起唇。
真难听。真丑。
也许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示爱必经的行为,但亲眼见到时,他甚至不愿联想到自己或莫慎远。
那是一种玷污和侮辱。真恶心。
在温度越深越高时,姜祁山冷不丁起身,猛地将椅子踹倒,将忘情的两人吓得浑身发抖。
他阔步离开房间,就像没有来过。
李羌羌掀起眼皮,将交换的东西放在地板堆叠的衣服上,摘下耳机跟上姜祁山。
装修怪异的走廊,她把手插入口袋,“看这玩意儿图什么?"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我需要和谁开玩笑吗。"
“你最近脾气很大。”
"不用否认,也不用瞪我。你心情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有多不好。"
"有多不好?"
李羌羌冷笑,“挺难得。”
“我以为随着年龄增长,你对自己的探索欲越低。""我也以为你对做.爱没兴趣。"
"也许。"
“我现在想吐。”
“是你自己要看的。"
对方不再话,腿长步子大,李羌羌跟的费劲。
邱泽林望眼欲穿,看到人急忙跑来,做贼一样凑上去:"可算出来,我都怕被抓走。"
"被如狼似虎的人抓走!"
"在里面干什么呢?"他撞撞李羌羌肩膀,"告诉我我好奇。"
望着姜祁山背影,李羌羌面不改色地撒谎,“做学术。
“研究点东西。”
努努嘴,邱泽林忽然一拍头,"我突然想起来,差教授前面买相机来着。"
"干嘛用的?没见他拿到实验室。"
"我猜。"
"也是研究点东西。”
有时候,她很怕姜祁山,怕他的难以琢磨,阴晴不定,同时,她也敬佩姜祁山。
佩服他的忍耐力、克制力.
不论是憎恶,好奇还是感兴趣的东西,他从不会使出强硬手段强行毁灭、占有。
只爱扮演催化剂的角色。对人,丢出饵料,隔岸观火。
对濒死的动物,丢下含有剧毒的食物,等待它自己-口一口吃下。
"随他去。"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呃。”
"没人比姜教授更有目标了吧。"
李羌羌笑而不语。
狭的屋子内。
沐浴露的清香蒙绕在空气中,
湿了的毛巾搭在肩膀,男子随意拢了下潮湿发丝,缓步走至墙边,骨感的手蜷了下,极其缓慢地擦过照片。
一张、两张..…
截然不同的神色衣着,相同的相貌眉眼。儒雅温和,心软又果断。
脚步停下,他站在其中一张照片前。
画面里的男子因为在认真工作,多了些严肃。
"哥。"
瞳孔骤缩,姜祁山唇轻启,唇瓣慢慢贴上微凉的照片。
麻意顺着相贴的地方传遍四肢百骸。
紫色灯光,躯体相贴带来的恶心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炙热冲动。
差祁山呼吸乱了几拍,痛苦地反复压吻。
脖子青筋暴起,他忽然抬起手臂扯住毛巾两角,攥紧猛地向侧边拉扯一-
毛巾箍住脖子,把所有的氧气从身体挤出去。
“嗯--"
手臂上布满淤青,此刻因为用力绷得很紧。他扬起下巴,喉结在缺氧中上下滚动。
找到了熟悉的感觉。是窒息感。
当哥出“再见面是陌生人”的时候,产生的是濒死的窒息感。
是被锁在地窖里、被迫在蹲在家门口淋雨时候,都未产生的窒息。
自记事起,他的情绪波动就很。不懂愤怒源头,不懂喜悦来源。
只能通过折磨别人来观察他们各异的表情,来理解每一种情绪背后对应的行为。
也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拳头攥起,姜祁山砰地跪在地上,额头撞在地面,毛巾松开,留下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红痕。
一旦想起这窒息感是莫慎远带来的,姜祁山睁着眼,瞳仁很亮,不禁扯起唇角,控制不住地兴奋。
“别烦我。”
“哥。”
“别觉得我烦。”
“我得找你。”
他直起身,肌肉在颤。碎短的发丝下垂,他跪坐着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看向那些照片,没有表情。
“如果窒息、痛苦、心脏骤停、失眠、兴奋是喜欢。”“我真的喜欢你,哥。”
“对我做什么都行,我死也行,除了让我消失。”
“想让你走到最高的地方。"
就像他费劲踩着椅子,顶着暴雨从屋顶的洞钻出去那样,他希望莫慎远能踩着他的肩膀爬出去。
“去找你。”
“这是我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