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何逃离家暴老公(一)……
报警电话结束以后, 系统这个废物也终于艰难上线了。凌逍只感觉全身上下都彻底没了力气,哪哪儿疼的要命,但还是强行撑着给孩子换上尿布, 抽空接收了数据资料。
看完了, 不禁轻声叹息。
这位年轻妈妈叫作陆媛媛, 今年仅仅二十五岁。她性格温顺、长相甜美,从到大都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 顺顺利利地去了一所不错大学的法律系。
到了这里, 看起来人生似乎是充满光明的。然而,就在毕业那一年, 正当陆媛媛和所有毕业生一样、怀揣着对于未来的美好幻想奔波于就业求职时, 一个男人出现了。
这个人就是刘文彬,目前倒在血泊中的人渣丈夫。
一次偶然的机会,陆母认识了刘太太。陆家一直挣扎在温饱水平上,女儿还在找工作、儿子正在读高中用钱。而刘家则是市区两套房、生意做得也不错。
陆母听对方家里儿子正在找结婚对象,这心就动了。
再一听,儿子三十出头,铁饭碗公务员,虽以前好像离过一次婚……但是男人嘛, 再婚算什么?人家算订婚就送八十八万的彩礼, 这么好的条件, 想都不敢想!
虽陆媛媛心底不愿意这么早嫁人,但长久的‘听话教育’让她到底不忍心违抗母亲的哀求。相亲见面过一次, 就直接从学生宿舍搬到了男方家里,并按照对方要求当起了全职太太。
她收起了职场梦,算认命地相夫教子。但怎能想到,这才是悲惨一生的开始。
结婚以后, 刘文彬立刻撕破了端正君子的假象,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白天是人人羡慕的公务员、温润儒雅的新婚丈夫,晚上则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拳头砸在身上是常有的事情,杯子、花瓶也是经常用到的顺手工具。一旦反抗,就是变本加厉的虐。有的时候喝了酒,甚至会用椅子直接摔在她的身上,木片残渣碎裂一地。
怀孕生产以后,依旧如此。
起初陆媛媛报过两次警,但由于伤的‘不算太重’,丈夫只是会被批评教育一下,而自己却要面临新一轮的暴行。
她也曾偷偷跑出去、回家向父母哭诉自己的遭遇,心翼翼地提出离婚请求。但陆母每次都会把她亲自送回那个地狱,向亲家赔礼道歉,并以“男人动手是常事、女人应该忍耐”为中心对女儿进行反复劝。
“彩礼也收了,你弟马上上大学也要用钱。再孩子也生了,还能去哪呢?乖,你从就听话,忍一忍就好呀!”
是啊,忍一忍或许就好了吧?
孩子长大、等他们老了或许就会好了吧?
她要忍耐啊……
在丈夫的积年暴力、公婆的数落、父母的劝下,陆媛媛也逐渐变得麻木起来。有的时候,她照着镜子,竟然认不出那个满目沧桑、毫无灵动生气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明明还活着,但仿佛早在毕业结婚的那一年,就已经死去。
“后来呢?原时间线怎么样了?”凌逍沉声问道。
系统:“就在今天晚上,她死了。”
“今晚?”
刘文彬白天估计在单位受到了点气,晚上喝了点酒,还出去约了泡。深夜回家,陆媛媛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就被看做是挑衅的质问,也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起初陆媛媛还一声不吭地忍着,想着熬过今晚就好,反正孩子已经睡了。
但听到丈夫咒骂“女儿以后跟你一样,到时候看我也死她”的瞬间,一种莫名的、埋藏许久的冲动突然驱使她站了起来。
怎么可以连女儿都重蹈覆辙?!
只是嗫嚅很久,长久的畏惧却只能令她颤抖着出几个字。
“不准你楠楠。”
这一句连反抗都称不上的还嘴,促使刘文彬将杯子直接砸在陆媛媛的脑袋上。
玻璃碎片飞裂,扎入她的太阳穴,再加上丈夫迟迟才120,导致她当夜死亡。
“后来呢?”凌逍猜测到还有后续,又问了死亡以后的结果。
系统:“那我了你别生气啊。”
陆家收了一百万,出具了谅解书,所以刘文彬最后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在监狱中,由于他表现良好,过了几年就出来了,改行做生意,重新混得风生水起的。
皆大欢喜,除了死去的陆媛媛,与从失去母亲、成为第二个陆媛媛的女儿。
凌逍感受身体里传来的无边绝望,简直比身体的伤害还要痛苦万倍。
那是一种无声的呼救,是迷茫中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甚至能够听到一声微弱的质问,不知道这短暂一生究竟为什么这样结束。
她畏惧着,却没有勇气逃离。她沉默着,却不知如何行动。
自己究竟是谁?为了什么而活?
“任务呢?”
【任务一: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家。】
【任务二:想要找到一份工作,自由地活在外面的世界里。】
【时限:希望在女儿懂事之前】
一点点微弱的火苗,终究是残存于心底,期盼着有人能够将她从无尽深渊中拯救,燃烧在蓝天之下。
虽然懵懂,可到底在绝望中,还怀揣着一丝希望。
她想好好活着,光明正大地活着。
凌逍并不去看血泊中的男人,而是来到窗前,静静望着那闪烁的星河,广袤的夜空。
她摸了摸胸口,露出一丝浅笑。
无论何时,无论多么微渺,从心底生出的每一丝勇气,都是值得称颂的赞歌。
凌逍温柔地踢了踢渣男的身体,发出魔鬼的低语。
“人渣啊,你哪里值得耗费太多精力呢?稍微和你玩一玩,我就要去搞事业啦。”
“世界那么大,凭什么要围着你们这帮渣滓转呢?她的人生还很长,还有无数种可能,而你不过是分类错误的垃圾。垃圾馊了,直接扔掉就好。”
“放心,你的余生——会过得很充实、很充实。”
系统:……
不好意思,它已经自动补全后面的话了。
充实=祝你在监狱里过得愉快。
就,提前点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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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逍接受完数据之后,想了想,又摸出手机了另外一个电话。
系统偷摸一瞧,发现是一个叫作“陈”的联系人,只是上一遭通话记录,似乎已经是两年以前了。
通话很简短,只是了“刘文彬会被送往医院,警察来了,过来帮我看下孩子”。这个号码有和姓氏有点眼熟,不过它也没太在意,因为十分钟以后,警方就带着救护车迅速赶到了现场。
然后警察们当场就集体震惊了。
这……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谁报的案?”
凌逍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自己:“是我。”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名警察。男警感同身受地悄悄捂了捂裤子,赶紧跟医护人员先把刘文彬送上救护车再。
不省人事的男人被抬走,那股血腥气依旧久久不能消散。
“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男方自己想不开,挥刀自宫了吧?
恶劣,性质极其恶劣!
“是你动的手?自首吗?先跟我们回局里再!”
凌逍歪了歪头,一本正经地修改话语中的错误。
“是我动的手,但我不是自首,而是作为受害者报案。”
警察:……妹子,认真的吗?
“以及——警察同志,等一下。您瞧,这还有个孩子呢,我这一走也没人照顾,要不再等个五分钟?马上有人来接走孩子,先放她那里。”
“是亲属吗?”
“不是……是一名值得信赖的朋友。”
自称是受害者的人,在淡定地讨价还价。
就离谱。
女警看到婴儿床里面果然孩子睡得正熟,倒也没强行把人带走。又见凌逍满身伤痕,嘴角还吐着血,赶紧让她也跟着去救护车,先去医院看看再。
凌逍:“不用。等你们法医这边做完伤情鉴定,我后天再自己去医院进行治疗。”
反客为主,似乎对流程熟悉得很,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即将作为犯罪嫌疑人被逮捕。
女警不禁迷惑起来。
过了五分钟,果然门口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
她很年轻,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得体的灰色西装,剪着利落短发,周身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
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但她似乎仍在伏案工作,刚刚从办公室直接过来。
凌逍笑眯眯地了个招呼。
“哟,好久不见啊,陈陈。”
被叫作“陈陈”的女人面容冷静地量了下周遭环境,包括现场状况、警方证件,以及眼前浑身是血、狼狈至极却微笑的人。
然后她大步走向婴儿床,将孩子轻轻抱起。姿势并不熟练,却带着意想不到的温柔。
没有一句废话,她冲警方点头致意,直接了当地开口。
“我是陈成,也是陆媛媛的辩护律师。虽然现在还没有到侦查阶段,但我需要问清——”
“不,她只是我的大学同学。”
凌逍突然断了这番自我介绍。
然后上前调整了下了抱孩子的姿势,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照顾下楠楠,最多48时,询问结束后,我就会回来的。”
“放心,我难道不懂刑法?这可是当年我的拿手科目。”
陈成没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很显然,老同学对于施暴的丈夫进行激烈反抗,而双方结果一目了然。
正当防卫吗?可这是拿捏不好的界限,认定也极为困难。稍不留神,就会连同自己送往深渊。
除非是有清晰的证据证明,刘文彬正在进行严重危害生命的暴力行为,且陆媛媛在同时间段出于自卫而进行反抗。
否则,受害者会背负起本不该背负的罪名。
沉默片刻后,陈成冷声道:
“我以为,你的生活里只有这桩可笑的婚姻,已经不记得其他了。”
两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陈成进行了长达三时的离婚劝,以陆媛媛一句“你不要再管我了”结束。
她似乎忘记了汲取多年的知识,忘记了老师与朋友,也忘记了自己。
凌逍耸耸肩。
“婚姻?不,很快就不是了。”
“你不是离婚律师嘛,到时候恐怕有你忙的。”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了,而不是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渣纠缠。
在陈成微微亮起的目光中,凌逍畅快一笑。
然后昂然转身,跟随警方阔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