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江堰第二日晚间才返至家中。
他顾不得面上的风尘仆仆,十分兴奋地将怀中包袱展开,将一样物什递给卫渊,“我按照兄长所,在那处挑了许久,这是最符合兄长要求的一截了!不仅长度和重度都恰到好处,颜色也不会太沉重,还带着点悠然淡香,用来做簪子最合适不过!”
卫渊十分满意,“刻刀呢?”
江堰抖了抖手中袋子,哗啦啦掉出十余把短柄刀。这些刀形状古怪,大也各不相同,大的有匕首那般大,的却只有发簪的一般大,更有几个且细的,乍眼看上去像极了用作暗器的毒针。
“兄长别动!我来!”江堰着弯腰迅速捡起那些短刀,嘴里絮絮叨叨解释,“这袋子忒不结实,路上已破了好几次,好在每次都发现的及时,没将这些玩意儿丢失……”
卫渊看着那几个形状古怪的物什,皱眉道:“这些全都是用于雕木的?你是不是还寻了些暗器混在其间?”
江堰连连摇头,“我去问了当地有名的一名老木匠,他一件复杂的成品需用上上百种不同的刀,兄长您只是雕一支簪子,只用这十几样就够了。”
完他顿了顿,自信满满道:“当然如果兄长需要暗器,我这就去……”
“你哪都不用去。”卫渊言简意赅,“闭上嘴,少猜测。”
江堰老老实实闭了嘴。
卫渊将那截木料收起,叮嘱江堰,“此事你切勿告知他人,尤其是阿蓁。”
江堰表情一僵,看向卫渊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卫渊皱眉,“这又是在做什么?”
江堰不话,眼角不停抽搐,拼命给他使眼色,整张脸都要扭曲了。
卫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顺着江堰乱飞的眼神往身后看去——
阮蓁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见两人看过来,她忽地笑了,“呀,江堰回来啦!”
卫渊将手背在身后,面上沉着点了点头,“嗯。”
江堰连忙跟着点头。
阮蓁道:“我刚刚从云婶家回来,等下我再去一趟,把叫云兰叫过来,我们仨一起给你接风洗尘。”
江堰眼一亮,疯狂点起了头。
旁边的卫渊抬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准备晚……“
“所以是什么事要尤其瞒着我呀?”阮蓁将身后的院门轻轻掩上,笑眯眯地看向他。
卫渊脚步顿住。
片刻后,他一脸平静地转身,看向江堰,“你来,是什么事?”
江堰:……???
江堰苦不堪言:“我……”
江堰语无伦次:“所以,就那个……”
江堰视线疯狂飘向卫渊,“这个事啊,就是这个事它……”
卫渊适时接口,“这个事他不好意思。是吗,江堰?”
江堰连忙点头,“对对,是我不好意思。”
阮蓁眯起眼,“那为什么‘尤其’要瞒着我?”
“这是因为……”江堰再次看向卫渊,“因为……因为我不敢?”
“有人威胁你,所以你不敢告诉我。”阮蓁总结道。罢她一脸了然的看向卫渊,“没猜错的话,卫郎,是你吧?”
卫渊淡淡看了江堰一眼,道:“自然不是。”
江堰意识到错话,连忙替卫渊撇清,慌得手都快摇断了,“不是不是,没人威胁我,就是我自己不敢告诉你,因为……因为……”
卫渊再度开口,“因为如果你知道了,很可能这个秘密就保不住了。”
阮蓁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们认为我是那种随意散布别人秘密的人?“
“此言差矣。”卫渊道,”你的为人,我们自是相信的。只是此时涉及到你身边最亲密之人,难免会有不心漏嘴的时候。“
阮蓁决定先听他继续编,“来听听。”
卫渊咳了一声,看向江堰,“此事毕竟是江堰之事,我不好过多置喙,不如等他愿意的时候,再……”
“江堰,你愿意吗?”阮蓁看着江堰。
卫渊也看向了江堰,“吧,你愿不愿意。”
江堰:……
刀口舔血十八年、向来只流血不流泪的江堰,此时此刻竟第一次有了想要痛哭流涕的冲动。
主子是主子,自己得罪不得;阮姑娘是主子娘子,自己也得罪不得。
他这问题,不管怎么答,都总会得罪其中一方,区别也不过是直接忤逆主子后死,还是忤逆主子妻子后惹得主子恼怒后再死罢了……
江堰表情痛苦,他那本就不聪明的大脑,此时动得愈发艰难。
——若是回答愿意,自己就不用绞尽脑汁想办法瞒过去了,可这样的话……得罪过主子后,自己还能完好无损地存在在这人间吗?
——可若是他回答不愿意,惹怒了阮姑娘的话,自家主子绝对会活劈了他啊!!
思来想去许久,最终,江堰声音断断续续,“我……愿意……的吧……”
阮蓁扬眉看向卫渊。
卫渊抿了抿唇,低头若有所思。
怕卫渊没听清,阮蓁口齿清晰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他愿意。”
卫渊抬头,看了江堰一眼,道:“既然他愿意,那我就放心了。”
阮蓁没话,冷眼看着他。
编,接着给我编,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编出一朵花来。
卫渊开口,“此事来并不复杂,只是当事人与阿蓁你太过亲密,因此才不想让你知道。”卫渊顿了顿,这才继续道,“此事,与云兰有关。”
阮蓁眉毛一动,“此事为何与她有关?”
卫渊看了江堰良久,只看得他头皮发麻,这才又将视线投到了阮蓁身上。
一片寂静中,只听他缓缓开口,“因为江堰他,想向云兰求亲。”
阮蓁:!!
江堰:!!!!!
院中静的可怕,一时间竟无人话。
阮蓁愣在原地,脸上是一副混合了震惊与意外的复杂表情,她似乎下意识想看向某处,最后又生生忍住了。
一旁的江堰比她好不了多少,呆呆立在那里,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反观卫渊,倒是淡定得多。
他不只淡定,居然还敢继续下去,“因你与云兰素来交好,怕你太过为她开心,言辞间透露出什么,所以才暂时决定瞒着你,并非是不信你。”
阮蓁心思完全不这儿,“是这么回事啊……”
卫渊看向江堰,“是这么回事吗?”
卫渊不咸不淡的语气使得江堰一个激灵,顿时恢复了神智。
他迎着卫渊的目光,挣扎许久后,艰难开口,“……对,就是这么回事。”
阮蓁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吓得江堰也赶紧往她身后看去,见她身后空空如也,才勉强放下了心。
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阮蓁面容古怪地看着江堰道:“真的是真的?”
江堰再次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苦涩开口,“是,我确实想向云兰姑娘求亲,拜托嫂子先别告诉她……”
阮蓁一脸怜悯地看着他,“恐怕不行。”
江堰慌了,“嫂子,这可……”
阮蓁侧了侧头,扬声道:“云兰,你在门口吗?直接进来吧。”
江堰蒙了,待反应过来后撒腿就要跑。
卫渊一把拉住他,刚好挡住自己手中的那一袋物什,面上关怀道:“站稳,莫要摔了。”
江堰便不敢动了。他恨不得缩成一团,一脸僵硬地看着那半掩着的木门,绝望地等着那道人影出来。
然而,无人应声。
卫渊放开江堰,“云兰似乎不在。”
江堰松了松气,顿时站直了些。
阮蓁也不急,直接开门出去,片刻后,将表情呆滞的云兰拽了进来,语气却放软了下来,“好了去去就回,怎么还磨蹭了这么久?”
江堰看着云兰进来,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云兰,好巧,你也在这……”
云兰神情恍惚,“方才进门前,我想起忘带山桃酒了,便让阮蓁先进去……等我再到门口,就听到……听到你……”
也是为难了她,人都这般浑浑噩噩,手中的酒居然还拿得好好的。
江堰笑得干巴巴的,“拿酒啊,挺好的,刚好我就爱喝酒……”
云兰直接将酒递过去,“那都给你喝,不够我家还有。”
江堰十分耿直,撩起酒封便要往嘴里灌。
“行了行了,”阮蓁实在看不下去,拦住了江堰的动作,“还没吃饭就喝酒,醉了怎么办?”
她又看向卫渊,“云婶有事出门一趟,让云兰来我们这吃一顿晚饭。”
卫渊点头,“没问题,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着他若无其事将手中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抬脚往厨房走去。
可谁知他刚走了一步,突然一阵嘈杂声响起——
那一整袋十几把大大的刀,尽数掉落在他周围。
寂静。
无言的寂静。
阮蓁率先开口,她看着那形状各异不是像凶器就是像暗器的一堆东西,语气僵硬道:“……我记得你,江堰出门,是替你寻东西去了?”
卫渊:……
话是这么没错,可我觉得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阮蓁艰难开口,“所以这些,就是你让江堰找来的东西吗?”
卫渊沉默。
江堰心虚地移开视线。
云兰还是一脸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蓁停顿良久,终于鼓足勇气,问道:“那这些,你是算给我用,还是算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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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
卫渊:为了给老婆惊喜,我容易么我!
江堰:为了让主子给主子老婆惊喜,我容易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