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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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悠讷讷道:“在下是替……替阿萱向两位道谢。”

    “替阿萱向我道谢啊,”阮蓁刻意咬重了那个称谓,“可这又是为什么?阿萱大可以亲自道谢嘛,你为何要替人家道谢?”

    谢悠顿时涨红了脸,却又不知由这句话了联想到什么,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收也收不起来。

    阮蓁甚是惊讶,“我方才没什么吧?他怎么突然乐成这样了?”

    常萱慢悠悠道:“你别理他,自昨日我娘与我们聊过一次后,他就时不时这样傻乐。”

    阮蓁心有所感,忙问道:“婶子与你们聊了什么?”

    常萱放下手中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婚事流程。阿蓁,我们要成婚了。”

    “婶子松口了?”阮蓁一脸惊喜。

    “昨日我能归家,多亏了他。”常萱浅笑道,“娘大概也是实在拿我们没办法了。”

    “婚期定了吗?”

    常萱与谢悠对视了一眼,开口道:“阿蓁,此事我正要与你商量。你与卫郎君算合适成婚?”

    阮蓁有点不好意思,“很快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常萱试探道:“我们……想与你们定在同一日,不知你愿不愿意?”

    “定在同一天?”阮蓁瞪大了眼,“这样没关系吗?”

    据她了解,京中人家定宴席日,大都会刻意避开,以免出现某两家同时宴请同一批人的情况。被宴请的人为了两边都不得罪,大都选择干脆两边都不去,这样一来,本该热热闹闹的一场宴席变得冷冷清清,主人家脸上也不好看。

    常萱却道:“村中习俗,关系很亲近的两家人,可以选定同一日举办婚宴,只是流程上会改变一二。”

    这种方式阮蓁闻所未闻,便扭头快了卫渊一眼。

    见阮蓁眼中隐有期待,卫渊道:“想一起的话,那便一起罢。”

    “那就这样定了!”阮蓁笑道。

    常萱松了口气,十分开心,“你们定在什么时候?”

    卫渊开口道:“越快越好吧。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

    常萱听出他话中的急切,抿嘴笑了笑,“好,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准备。”

    “对了,”阮蓁又添了一句,“能从简的都从简吧。”

    卫渊一脸不赞成,“此事怎能……”

    “就这么定了,”阮蓁赶紧道,“萱姑娘,卫郎与我对这些都不是很明白,若有做的不当之处,你直接与我讲就是。”

    卫渊还想开口,被阮蓁一个眼神制止了。

    ——闭嘴,咱家没钱。

    卫渊:……

    两人对外是已订过了婚,许多步骤便无需再做,只需等着最后的迎亲便可。可常萱与谢悠却不一样,需得从纳采开始一步步进行。

    几人商量好后,常萱两人便起身告辞了。他们要做的事比阮蓁两人要多许多,需得抓紧时间才行。

    谢悠与常萱走后,卫渊看向阮蓁,“这婚事,我不算从简。”

    阮蓁回望着他:“咱有钱吗?”

    卫渊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背,“管够。”

    阮蓁讶然,“这么有钱的吗?”

    卫渊对阮蓁的反应很满意,“看,喜欢什么样的凤冠霞帔,我即刻着人去置办。”

    “我是,”阮蓁补充道,“江堰这么有钱的吗?平日里看着傻傻的,没想到他这般深藏不露。”

    卫渊不悦,“他穷光蛋一个。那些都是我的钱,你要夸也夸我才对。”

    阮蓁被他逗乐,“这怎么还攀比上了?”

    卫渊抿唇,“我没有。我的都是实话,包括那座院落,也都是我的。”

    阮蓁忍笑,“刚刚也没喝几杯啊,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卫渊气的不行,转头看向旁边,“江堰,过来!”

    江堰颠颠儿跑过来,“兄长有何事?”

    卫渊看着阮蓁,眯起眼睛,“吧,那之前我们住的那院落,到底是谁的?”

    江堰呆了呆,想起早上卫渊交给他的那张房契,还有卫渊撕开那条裤子时的话,“不能让她发现我的身份。”

    江堰挠了挠头,有些苦恼道:“应该是我的吧?”

    卫渊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江堰一哆嗦,立马道:“但我已经定主意,将那院子转给兄长了!”

    他急急忙忙掏出那张房契,“瞧,房契我都准备好了。”

    阮蓁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张纸,看了两眼后,立马呆住了。

    卫渊清了清嗓子,“这下你总信了吧?”

    “可是这个……”阮蓁一言难尽道,“这好像是你写给云兰的字……”

    她一边一边将纸反了过来,好让两人可以看得清楚。

    那张纸写得满满当当,全是云兰的名字。

    江堰涨红了脸,一把将那张纸抽走,“不是,我这,在……在学字,刚好就……拿来练手……”

    “这么多人,偏偏用云兰的名字练,练完还揣在怀里,”阮蓁顿了顿,“江堰,什么情况?”

    江堰挠了挠头,“主要是……嫂子,您和兄长的名字太难了,谢悠教了我好多遍,我总也写不出来……”

    “那确实。”阮蓁深感认同。

    想当初她学自己名字的时候,也是怎么写都写不好,折腾了大半个月,才勉勉强强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卫渊抱臂看着江堰,“房契呢?”

    江堰忙又拿出另一张纸,确认无误后递给卫渊。

    卫渊幽幽道:“给你嫂子瞧一瞧,免得她下次夸错人。”

    江堰猛地了个喷嚏。

    他在两人的注视下,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方才开始就频频喷嚏,兴许是着了凉。”

    许是觉得自己此举有些突兀,江堰紧接着又解释了几句,“其实就只是个单纯的新婚礼物,嫂子您不用觉得太奇怪……”

    “不奇怪啊,”阮蓁眨了眨眼,“不就是送一所院落,有什么好大惊怪的。”

    据她以往所见,京中人家出手就送一座府邸的可不在少数,更遑论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了,相比之下,区区一座院落,的确算不得什么。

    阮蓁完便站了起来,去云婶家探望云兰,独留江堰一人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卫渊瞧他一副呆傻模样地盯着阮蓁的背影,不由得不爽道:“你看什么?”

    江堰迟疑道:“嫂子方才的,兄长可听到了?”

    “听到了,然后呢?”卫渊挡住他的视线,“那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江堰:……

    卫渊问他:“那座院落的库房你去看过了吗?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清点过?”

    “清点过了。”江堰道,“昨日我按兄长吩咐,让守在院子里的人都回家两日,所以具体的清单要等明日他们回来才能开始拟。”

    卫渊道:“让他们尽快,就我近日急需置办东西。”

    ※

    江堰动作极快,不过三日功夫,便将库房内的东西清点完毕。

    他回来时,不止带着整理好的账本,还带回了一只箱子。

    卫渊认得那箱子,也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手指描摹着箱子上的花纹,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原来这箱子还在。”

    江堰心翼翼回道:“箱子里的东西也还完好。”

    卫渊慢慢道:“我知道了。”

    江堰将账本放下,悄悄退了下去。

    晚间洗漱完后,卫渊敲了敲卧房的门。

    阮蓁将门开一条缝,眨着一双眼睛看着卫渊。

    卫渊示意她开门,“我有东西给你。”

    阮蓁将门拉开了些,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向他手中的木箱,“是什么?”

    卫渊垂眸,似是笑了一下,“一个心愿。”

    阮蓁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卫渊并未解释,径直走了进去,在离烛火稍近的地方放下那口箱子,转身看向阮蓁,“你要亲自开它吗?”

    “既是卫郎带给我的,自然是要亲自开的。”阮蓁笑着道。

    木箱表面刻着龙凤呈祥的花纹,虽未上色,可却也极为栩栩如生。这一龙一凤在烛火跳动下,乍一瞧竟似欲飞起,阮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才将视线投到箱子前的金锁上。

    这样精巧别致的锁,阮蓁还是头一次见。

    那只金锁被制成了鸳鸯交颈的模样,锁孔却不似寻常锁那般在侧面,而是正好在两只鸳鸯相依偎之处。锁孔之内,插着一把颜色相同的钥匙。

    阮蓁试探着转动了一下钥匙。“咔哒”一声,鸳鸯锁被开了。

    许是放得久了,盖子掀起时,整只木箱都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然而那叹息声并未使阮蓁分神,她怔怔望着摆放在箱内的东西,惊讶地连话都不出来。

    “看傻了?”

    卫渊见她久未出声,只好亲自上前,捧出那只流光溢彩的凤冠。

    灯火照在凤冠上,又被其上的镶嵌物折射得四散开来,霎时间便满室生辉。就连灰白的墙壁也被映上了一层粼粼波光,像极了灿烂艳阳下碧波荡漾的水面。

    阮蓁不由得看呆了,“好美……”

    卫渊摇摇头,“仅是这般,还称不上美。”

    他着,往阮蓁跟前走了两步,趁她未反应过来时,为她戴上手中的凤冠。

    卫渊垂着头,微微笑着望向阮蓁,“如此才算……美矣。”

    .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