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火葬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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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瑶南成国,震煞邻国,肃亲王钟允立国号为玉南,帝号肃南皇帝,意指踏平西南诸国。
玉南狼子野心,又地处几国最核心的地区,刚立国就下两个国,诸国无不岌岌自危,纷纷向玉南抛出结盟请求,甘愿做伏低。
肃南帝照单全收,又连夜攻下一个嘴硬的国,势如猛电。
王朝天子震怒,却拿肃南帝没办法,只能派个使臣来痛骂肃南帝。
和瑶水交战的这三十年,老谋深算的肃南帝早就掏干了王朝的国库,王朝除了过过嘴瘾,什么也做不了。
肃南帝坐在王位上,悠哉悠哉地品着茶,笑意盎然地看着下面卖力表演的使臣。
他浑身舒坦,终于也有人品尝到他的苦闷了。
骂吧,骂吧,朕就喜欢你们这些只能骂朕却管不了朕的可怜。
使臣年迈,气喘吁吁地扶着腰,“肃亲王,你……你这个狼心狗……”
谢玉涟挺着大肚子出来,荣华富丽的凤袍和精致的妆容将她因有孕而红润的脸色衬得更加动人。
使臣瞪大了眼,指着谢玉涟,舌头都直了,“谢、谢家嫡女!”
这是当年名动天下的才女谢玉涟!她不是被发落到风尘之处去了吗,怎么会成为玉南的皇后?!
肃南帝面色一冷,“回去告诉朕的好哥哥,若是三十年前他同意了朕的亲事,朕现在也许还是个废物王爷!王朝,朕势在必得!”
使臣走后,肃南帝牵着皇后的手回了寝殿。
是寝殿,也不过是一间很朴素的大屋。
玉南的皇宫还是王朝天子十几年前来时匆匆建的行宫,为了欺上瞒下,肃南帝故意弄的十分简单,让王朝天子以为瑶南真的很穷,把所有钱都用在了征战上。
事实上,瑶南三十年来用于征战的开支都不超过王朝拨款的十之有一,税赋也压了大一半。
肃南帝若想,两年就可以踏平瑶水,只是为了大计才生生拖了三十年。
谢玉涟,也就是老夫人,她愁云满面,很是担心李远山,“远山还在瑶水停留做什么?你不是不瑶水了吗?”
玉南成国后,李远山亲自带兵去了瑶水,连续攻下几座富庶的城池,让本不富裕的瑶水国库雪上加霜。
谢玉涟忧虑李远山就这样去强攻下瑶水,会和傻奴走得更远。
肃南帝摸着她的肚子,笑容满面,“涟涟,再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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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月,花开春暖,瑶河上架起了十座跨越疆界的大桥。
李远山彻底下瑶水,瑶水灭国,版归玉南。
肃南帝亲封苏正光的嫡子为瑶水巡抚,那十座大桥,以后两地的百姓都可以跨过,瑶河将不再为隔绝两地的天堑,瑶水也不再会有战火。
动荡了三十年的瑶水终于获得了渴望中的平静,瑶水人一反常态,再也不骂李远山狗杂种了,反而歌颂起他。
至此,玉南大势已定。
李远山回到了城南关,他是玉南的功臣,骑在马上,接受百姓的欢呼和称赞。
他比出征之前消瘦了许多,双手紧握着缰绳,木然地在街上的行人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路过一家宅时,他拉了缰绳,让马匹短暂地停留。
那户人家的大门紧闭,贴着的对联字迹幼稚可笑,却又带着点童真。
里面传出一阵娇滴滴的笑声,和街上铺天盖地的呼声格格不入。
李远山稍稍失神,半晌才牵动缰绳,驱马离开。
他的眼睛更加灰暗了。
这一夜,明月家的对联丢了。
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光秃秃的大门,暗骂李远山变态,刚回来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好在春节已经过了两月有余,不贴也罢。
邻居家的大娘是新搬来的,热情地给明月送上两碗炖肉,“今天又做多了,瞧我这手,一勺下去总没个准头。”
双生子躲在大娘身后,好奇地盯着明月美艳的脸看。
“谢谢大娘了。”明月接下,转身回了家。
孙儿不懂,“奶奶,为什么每天都要给她家送吃的?咱们自己家还不够吃呢!”
大娘捏住了孙儿的嘴,“祖宗,你可不许当着她家人的面这种话,你懂什么,这是奶奶的差事!”
孙儿挠挠头,还是不太明白,但他很乖,知道这户人家有了不起的大人物罩着,必须要尊她们敬她们。
明月把炖肉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吃吧,邻居送来的。”
傻奴抬起头,指着书中几个地方问:“姐姐,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读的是一本兵法,明月也不是很懂,“先吃饭,等下我给你问个知道的人再告诉你。”
傻奴嚼着肉,嘴吃得油乎乎,分外可爱。
明月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心里涌上一阵愧疚。
早知道傻奴并不是真正的痴傻,却也忙于复仇计划而没有好好教导过她,以至于让她呆呆傻傻地过了那么多年。
早知道李远山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却也因为苏氏的一意孤行而没有放过他,让傻奴和他最后走到了这一步。
明月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太久,傻奴有些不自在,“姐姐,你在看什么?”
“你一直不出门,可能不知道,瑶水被玉南吞并了。”
“喔……”傻奴怔怔的,垂下了眼帘,“料到了……”
明月笑笑,这傻孩子,又想错了,还真是对李远山一点信任没有,“姐姐的那些伙伴,都好好地回瑶水了。”
傻奴的眸光闪了闪,“嗯……好事……”
那个人履行了他的承诺。
的确履行了。
明月摸摸她的脸,认真地望着她,“大哥做了瑶水巡抚,是瑶水最大的官,肃南帝之下,整个瑶水之上。”
明月从生活在他人白眼中,只因苏正光死得屈辱难堪,现在苏家重新站上高位,她无不感叹地:“傻奴,苏家,苦尽甘来了。”
傻奴张了张嘴,“是吗……我没见过他,姐姐写封信恭喜他吧。”
“想回去看看吗?”
傻奴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他们都没见过,没什么感情,傻奴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就当不认识吧。
明月叹了口气,“那娘呢?娘你总要看看吧。”
傻奴还是摇头,这次没理由。
明月对她的轴无可奈何,轻声道:“都随你,你开心就好了。”
傻奴点点头,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明月拿起刚才她问的那本书,出门找到一个黑衣男子,毫不客气地问:“这里和这里,什么意思?”
那男子看了眼,利落地答了。
明月默默记下,又问:“李将军在哪儿住着?”
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并不多言。
明月抬眼看去,灰扑扑的大门和矮墙,唯一特别点的,就是拔地而起的三层楼,任谁也想不到功成名就的大将军会住在那里。
似乎知道有人在量他家,主人从三楼的门中走出,站在廊下远远地回望。
寂寞如雪的白衣在春风中轻轻摆动,黑发浓重如墨,披散在背后,高鼻深目的男人异常高大,面色苍白,双手扶在栏杆上,踮着脚看向明月家的院子。
明月五味陈杂,回头瞧去,自家的傻妹妹正背对着三楼的男人,趴在桌上看书。
李远山啊,你能看到什么?
一个的背影而已。
这三个月,李远山并不在城南关,傻奴也一次没提起他的名字。
但李远山的人却买下了她家四周的所有宅子,守护着她俩,连门口摆摊的贩都是他的人,卖的尽是些新奇玩意,手工的玩具,甜美的糖果糕点,和漂亮华丽得不该出现在摊上的衣衫首饰。
他们企图用这些东西引诱傻奴出门,但傻奴一步也没踏出去过,只待在院子里,过着平静的日子。
明月回家,卖玩具的摊主硬塞给她几个新玩具,明月抱着一堆东西回去,傻奴却看也不看,直接丢进了一个木箱子里。
这样堆放杂物的箱子,她家已经放满了三个。
夜深了,明月抱着傻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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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傻奴揉着眼睛醒来,穿好衣服,没注意枕边多了一袋凭空出现的糖。
明月却发现了,她浑身汗毛倒立,当即和傻奴分了房,以后再也不跟傻奴一起睡觉了。
傻奴莫名其妙,“为什么?”
明月干巴巴道:“什么为什么,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答案。”
她可不想被李远山跳进房里的时候被看个精光!
傻奴呆滞,追着她问了一整天,明月被她烦得没办法了,干脆敷衍道:“姐姐看上了一个伙子,要和他一起!”
傻奴这才停止了追问。
但过了一会,她又贴了过来,“姐姐,真的有事情不需要答案吗?”
明月心头一动,傻奴这是要开窍了?
“当然,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立场不同,选择就不同,没什么好责怪的。”
傻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里的书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立场。
什么样的立场才需要残忍地伤害心爱的人呢?
她还是不懂。
这一夜,她罕见地失眠了,她闭着眼睛,脑海里错乱不堪,反复回荡着几句话。
“傻奴,你是我的女人,国邦之争,你必须站在我这边。”
“傻奴,你恨我?我不是在帮你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你怎么可以……可以不信我?”
窗子响了一下,夜深人静之时格外明显。
傻奴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关好了窗,没看见贴墙而站的男人。
他屏着呼吸,尽管他知道,以傻奴的耳力什么也听不见。
明月渐渐下落,快破晓时,里面的呼吸声才平稳起来。
傻奴睡着了。
李远山心翼翼地翻窗而入,站在床边,贪婪地望着他家孩。
她圆润了许多,眉眼无忧,明月的确将她照顾得很好。
口还是那样微微张着,他俯身,如山般笼罩了她,轻而易举地寻到了她的舌,轻轻含着。
他需要非常非常地克制,才能忍住不深入。
然而,他太想念傻奴了,想得发疯,想得无法压抑。
他气息渐沉,滚烫的气息烧着傻奴的脸,她微微睁开了眼。
窗子又开了,房里却空荡荡的。
傻奴没有起身,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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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李远山依旧夜深来访。
他依旧轻手轻脚地敲开窗,听到了一阵银铃的响声。
窗柩上拴了一串昨天没有的银铃,仔细看,还是他以前送她的那串招魂锁魄的。
他僵硬地通过窗,看向那个坐在床上的娇儿。
娇儿伸手向他丢去一个枕头,正中他的胸膛,脸因气愤而发红。
李远山落荒而逃。
“站住!”傻奴追到了院子里。
李远山的心脏狂跳,她是准备留下他吗?
她已经想通了吗?
他忍不住这样想。
但他转身时,却看见傻奴搬出来一个大箱子,掀开盖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丢在他身上、脸上。
“拿回去!我不要你的东西!”
木制的、竹制的,一件件在号角停熄时他微笑着刻下的玩具,砸着他的脸,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戳中他的心。
李远山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竭力绷着脸,但还是漏出了几道崩溃的哭声。
他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一样,悲伤地望着傻奴,凄冷的白衣在稀淡月光下无力地放任玩具滑落,发出嘶哑的摩擦声。
以前,她喜欢他穿白色。
现在,她对他的白色不屑一顾。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从最深最柔软的地方,精准地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让他好好品味到了自己的痛不欲生。
但他仍旧贪恋这能光明正大注视傻奴的片刻。
傻奴扭头回了屋子。
她盯着剩下的两大箱玩具发呆。
这么多的玩具,他做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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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苏家门口放了两个箱子,里面盛满了各种玩具,和一袋糖。
贩们目瞪口呆,趁没人注意,抬回了李家。
李远山久久没能回神。
他还穿着官袍,垂首坐在地上,轻轻倚靠在箱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从那堆东西里挑出他的糖,捧在手心里。
他捏出一颗尝了尝,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糖。
傻奴喜欢吃甜,这糖很甜。
但她为什么丢掉呢?
她真的不再吃他的糖了……
付全到来时看到的就是李远山这幅颓废疑惑的样子,他踢了踢如同化为石像的男人,“远山,欲速则不达。”
李远山像个没家的孩子一样可怜,求救似的看向付全。
付全俯身,在他耳边了些什么。
李远山茫然地点点头,一颗接一颗地吃起了糖。
糖袋子空了,他的嘴塞满了,“糖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嗯?”付全蹲下,“你什么?”
李远山麻木地重复:“糖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付全低笑,“我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李远山困惑地眨了下眼睛,他的眼角已经有了一点细纹,湿润的液体顺着褶皱滑出,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断腿。
又开始疼了,城门那日似乎留下了什么暗伤,时不时就会疼一下,最近越来越频繁。
“你该找郎中看看。”付全有些不忍,“再者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李远山不明白。
付全摇头,“回避是没用的,无可救药啊……”
付全犀利的揭穿让李远山身子一震,他背过身去,执迷不悟地否认着那个答案。
糖是爱。
傻奴不再接受他的爱了。
她把他的爱,像垃圾一样丢掉了。
暖风穿堂而过,大山却在瑟瑟发抖,他环住自己的膝,咬牙让自己别哭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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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山安生了十日,他如常上朝、下朝,表现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腿越来越瘸了。
肃南帝强压着他,让御医为他看病,这才知道他的旧疾复发了——他的断腿,在渐渐失去知觉,强壮的腿也在慢慢萎缩。
肃南帝大憾,“怎么会这样?”
御医抹汗,“或许当初只是个奇遇……”
肃南帝瘫坐在皇位上,“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跟涟涟交代……”
他竟是连朕都忘了自称。
“务必瞒住皇后!”他下令。
但怎么瞒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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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日,李远山再支撑不住,在早朝中昏厥,皇后匆匆赶来,李远山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方才七个月的胎儿也见了红,御医院人仰马翻。
她抓住肃南帝的手,“傻奴!我要见傻奴!”
肃南帝如何不知道事情是个怎么回事?
问题是人家李远山了,不要去扰傻奴。后爹难为啊!
付全站了出来,“臣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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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日。
付全只身一人去了苏家,看到门口一众熟悉的兄弟,眼皮子一跳,好家伙,李远山不让圣上扰傻奴,自己却安排了上百个人在苏家周围,这是摆明了不死心。
付全敲开苏家的门。
傻奴嘴里叼着一块糖,开了门,和付全四目相对,十分尴尬。
付全嘿嘿笑道:“傻奴,最近怎么样了?”
傻奴看着他脸上一道狰狞的鞭痕,愣愣的,一时忘了下跪。
付全和院里一个二十多的男人迎面对上,那男人一看就是个心思深沉的,手里还攥着一包糖,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付全拽过傻奴,“傻东西,这糖好吃吗?”
傻奴没有回答好吃,也没有回答难吃,模棱两可道:“回大人,就尝尝。”
“那我给你买点,你吃吗?”
傻奴眼睛放光,“也尝尝?”
“嘿!”付全佯装要揍她,“你想气死李远山?”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傻奴不由得怔了一下,好像在想这个人是谁。
她像只被揪住的兔子,可怜巴巴地看向那个深沉的男子。
男子站起来,恭敬道:“付大人,久仰大名,在下萧擎,傻奴的……青梅竹马?”
他俯身,低声在付全耳边了句话,让付全天灵盖都快被掀飞了,“傻奴忘了那个人了。”
付全夺过一颗糖,塞进了傻奴的嘴里,她还真吃了。
付全一哽,“你干的?”
萧擎无辜摇头,“非也,是明月。”
李远山那日被赶走后,傻奴一病不起,明月路走偏锋,天天逼傻奴吃糖,半个月后,傻奴终于吃了第一块来自于她的糖,然后就不知道李远山是谁了。
明月悔得哭了好几日,她只是想让傻奴惦记着李远山,有个活下来的盼头,没想到傻奴直接给忘了!
傻奴却茫然不知为何,她真的不记得李远山是谁了。
付全呆若木鸡,失忆之症竟在我身边?
他尝试和傻奴皇后胎象不稳,想要见她。
很意外的,傻奴同意了,还回屋换上了在门口摊新买的漂亮衣裳,要见皇后了,穿得要隆重些。
她连老夫人都忘了。
去皇宫的路上,付全问:“你为何记得我?”
傻奴古怪地瞅了他一眼,“您救过我,县主那里。”
她的眼神很直白,仿佛脑子不好的人是付全似的。
付全继续问:“那你还记得县主为什么捉你?”
傻奴垂下了头,有些伤心,“记得,哥哥。”
傻奴见到皇后,规矩地跪下,脑袋伏得很低很低,她敏锐地察觉出屏风后有一道野兽般地目光,像是想吞噬她一般紧随着她。
“不记得了?”皇后喃喃,但没有困顿太久,声音又坚定起来,“儿子,你出来。”
高大的男人拄着拐杖,自屏风后走出,在傻奴面前站定。
带着压迫感的目光钉死在傻奴的发顶,傻奴抖了下,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男人的眼神给吃掉了。
冰冷的拐杖挑起她的下巴,傻奴无助地仰起脸,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李远山内心一阵撕绞,长久凝视后蓦地放下拐杖,回了屏风之后,颤声道:“我不看你,你站起来。”
她细皮嫩肉的,一点点红色都能肿成一片,经不起久跪。
他想拥她入怀,好好亲亲,可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还以为,她失忆了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刚才起的那一点希望瞬间被浇了个覆灭,变成了他眼底的沉沉死灰。
傻奴扯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姐姐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办。
付全掏出一块糖,故意对着屏风后头大声喊:“傻奴,我给你糖,你吃一口。”
傻奴惑然眯起眼睛,在这吃糖,真的可以吗?
但糖到了嘴边,甜蜜的气息蛊惑着她,她张开嘴,任付全投喂。
乖巧得不像话。
屏风轰然倒塌,那个奇怪的男人双目血红,像只野兽般瞪着她,目光中似有失意、似有愤怒,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傻奴!”
傻奴呆呆地合上了嘴。她就这里不能吃糖。
男人抢过付全的糖,放在她的嘴边,粗粝的指尖抵在她娇嫩的唇上,侵略着她的鼻息。
“吃。”
傻奴直觉他的糖不好吃,固执地紧闭着嘴。
李远山不可置信地晃了下,“为什么不吃我的?”
傻奴谨慎地答:“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答案的。”
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不好吃就不吃,没有为什么。
李远山觉得自己要疯了,什么人的糖都吃,付全的都吃!
但就是不吃他的!
他强硬地撬开傻奴的嘴,硬塞进去。
糖被喂进去的那一刻,他的心诡异地平静了,他像奖励孩子那样抚摸傻奴的脸,“乖宝宝……”
傻奴却避开了他,呸的一声吐了出去。
糖果骨碌碌滚在了地上。
为什么?
李远山的心空了一拍,排山倒海的绝望淹没了他的眼,他趔趄几步,倒在了地上。
他从没这么难受过,他家孩真的不吃他的糖了,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怎么可以呢?他都没爱过人,第一次动心就是一生挚爱,把最好的、最软的赤子之心捧着送给她,可她拒他于千里之外,还把他的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弃如敝履。
他见过她娇憨的笑,听过她香甜的细鼾,吻过她主动张开的嘴,深深地探索过她的一切。
她怎么能丢下他呢?
去年冬天,她听他要送她走,她宁肯躲进箱子里三天不吃不喝,也不愿意离开他。
这样爱他的好孩子,怎么会丢下他?
“远山!”皇后失声大喊。
傻奴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嘴边溢出鲜血的男人——原来他就是李远山。
作者有话:
狗子:哭死,气死,真的快嘎嘣儿了,必须要想点办法了。
后面失忆梗,强爱,好刺激,嘶溜嘶溜。
快完结了,目测还有个三万字的现代番外,真的特别甜特别好看,男主狗得非常带感!徐徐诱她!
预收,求大家康康,喜欢哪个收哪个~我会依次开!坑品超好放心选我昂!数据好赖都会好好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