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做个手术 一场目的不明的仪式
魂钉对灵力很敏感, 不能以灵力为刀割开皮肉,必须以金属割开,动手的时候还必须快准狠, 不能有一丝的犹豫,这在红星城里只有刁滟灵能做到。
在山青雨体内寻找和引导魂钉, 对灵力的控制程度堪称地狱级别, 灵力多了魂钉暴动,灵力少了魂钉理都不理, 必须把握一个准确的度。
注入灵力的时候也需要十分谨慎,防止被山青雨无意识地驱逐或引得魂钉的躁动。
等找到第一枚魂钉的时候,时九额头上已经渗出一些汗珠。
见刁滟灵露出担忧的神色,她玩笑道:“刚才忘了问, 上次常新月在你手术的时候给你吃了颗药吧?这次你需不需要?我找人加急赶去南斗街找常新月要。”
“我不需要那种扰乱人精神的药。”刁滟灵皱眉,语气不满, “上次常新月也不该让我吃,她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一旦失误病人就没命了!”
时九表情不变, “所以病人需要你, 你的手能拯救很多条鲜活的生命,不要浪费这么稳的一双手,以及一颗冷静强大的脑子。”
一个不愿拿起手术刀的手术师定然有她的原因,刁滟灵找琬琬定制了工具, 家里有这样一间简陋的手术室,明她并没有完全放弃手术,她或许仍热爱自己的行业。
刁滟灵的手微微一顿, 手里的手术刀依旧拿得很稳。
魂钉被时九引导到山青雨的手臂处,她开口道:“动手!”
刁滟灵反应十分迅速,刀尖落到魂钉所在地方, 锋锐的刀片落下,轻易割开皮肉,魂钉像是感觉到危险般要溜走。
她的刀很快,也足够精细,肌理被切开时没有涌出太多鲜血。
时九心地加大灵力,轻轻将魂钉包裹在其中,让它定在原地不要动。
手术刀抵达魂钉所在地方,皮肉之间出现一条拇指长度的细黑虫子,正贪婪吸收着时九的灵力,在接触空气的一刹那,魂钉立即扭动起来,要往更深处钻去。
刁滟灵用镊子去夹,魂钉死死贴在旁边的皮肉上,两者几乎融为一体,根本夹不下来。
她紧紧盯着魂钉,拿起另一把手术刀算将魂钉削下来,魂钉却已扭动着钻进微微渗血的皮肉中,剩下半截身子裸露在她的视线中。
“它躲进去了,我用刀把它削下来。”刁滟灵快速道,正要拿另一把工具时被时九拦住。
时九捏着一丝极细的灵力在魂钉周边上下起伏,“没用的,它还是会跑,这样做只会让伤口越变越大,我把它引出来。”
魂钉就像是吸收灵力的无底洞,时九心翼翼控制灵力的方向,在魂钉周边慢慢往外挪,魂钉不再试图往里面钻,而是顺着灵力的移动的方向往外爬。
它爬到一半又贴在皮肉上不动弹,眼看它有返回的意思,时九皱紧了眉,继续释放出更多的灵力。
这种精细控制灵力的感觉就像走钢丝,往左边歪一点或往右边歪一点都会摔下去,必须稳稳站在中间,还要根据不同的钢丝位置来调整身体。
在时九的灵力吸引下,魂钉最终还是缓缓从皮肉中爬出,完整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刁滟灵眼疾手快,巧精细的镊子夹住魂钉身体的中间位置,将魂钉从山青雨体内拉出去。
魂钉离体,暴露在空气中后它在镊子上疯狂挣扎,竟挣脱出镊子的桎梏朝灵力充足的时九飞去,快得只剩下一道黑色残影。
时九脸色一变,侧身往旁边躲闪。
魂钉刚从原宿主身体离开时,会自觉在周边人中寻找新的宿主,它尤其喜欢灵力强大的人,任何灵力攻击都对它无效,它动作又快,这也是为什么魂钉无解的原因。
先不令魂钉离体的严苛条件,光是它会寻找新宿主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有几人能够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搏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就救活的人呢?
刁滟灵上前两步,释放出灵力将魂钉包裹在其中,这下不用阻拦,魂钉已经自觉转移目标,贪婪地吸收着她的灵力,飞速落到她的手掌心里。
她将魂钉抓在手中,平静地看着手里的黑虫子,玩家的身体不是真实的血肉,魂钉不会进入她体内。
魂钉在刁滟灵掌中来回扭动,试图钻进她体内,头部刚钻进去又退出来,察觉到这副身体非血肉之躯后想换一个目标攻击,却被刁滟灵用两根手指头掐住。
黑虫子的动作慢慢变得迟缓,最后身体僵硬,躺在刁滟灵手心里变为一根细的黑针。
刁滟灵把手往前一递,“怎么处理?”
“毁了吧,这种东西就别留了,看着恶心又瘆人。”时九把手搭在山青雨的手背上,继续释放出灵力寻找下一只魂钉。
刁滟灵手掌合起,再张开时,手中的魂钉已经碎成粉末。
床上的山青雨忽然抽搐两下,唇鼻溢出鲜血,时九眉头紧锁,她感觉到山青雨体内剩下三只魂钉发生暴动,正快速破坏着山青雨的身体。
“不是吧?他们到底是多恨你啊?”时九无奈道。
魂钉都是雌性,一般来,魂钉在生下一个后代之后就会耗尽能量死去,但凡事都有例外,曾有人尝试用大量的灵石供养一只生过后代的魂钉,结果生产过后的魂钉活得好好的,没有死亡,若是能量充足,它还能够继续生出第二只魂钉。
同一只魂钉生下的魂钉之间会有感应,一只死了其他只就会暴动,像山青雨体内这样四只相互有联系的魂钉,饲养者一定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能培养出来。
这四只花了大代价的魂钉不仅让山青雨吃尽苦头,要是不能全部解决,她也要吃一吃自作自受的苦了。
魂钉暴动后吞噬血肉和灵力的速度会加快,按剩下这三只的速度,山青雨很快要完,等原宿主死去,魂钉会飞出来寻找新宿主,到时候红星城的人可就随便它挑了。
想到先前那批道修,时九气笑了,“还自称名门正派,阴邪手段不在魔修之下,这些道修还真是虚伪。”
魂钉本是魔域产物,却被道修用在道修身上,好一个做事向来“光明磊落”!
就算再生气,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在心中疯狂扎那批道修的人并问候对方的祖宗后,她集中精神,释放出更多灵力来控制魂钉,同时还要保证房间里的灵力不会减少。
引导魂钉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三只魂钉所需要花费的心神可比控制一只魂钉多了不止三倍,这做的不是加法,而是乘法。
一下子引导三只魂钉让她有些吃不消,脑壳微微发胀。
她深吸一口气,调出游戏面板,手指轻点快速发布一条通知。
没过几分钟,不少玩家集结而来,围住刁滟灵的房子。
玩家甲:“大家都是收到系统任务通知过来的?”
玩家乙:“是啊,不过通知得不清不楚的,她们在干嘛?怎么突然需要灵力支援?”
玩家丙:“她们是不是在偷偷做任务?”
玩家丁:“真羡慕,感觉全世界都有任务做,就我没事干,还好有系统通知,想背着我偷偷做任务,没门!”
一众玩家叽叽喳喳地讨伐时九和刁滟灵这种偷偷做任务,做不成功还需要支援的行为。
讨伐归讨伐,忙还是要帮的,玩家们朝刁滟灵的房子释放出灵力,浅白色的灵力将整个房子包裹起来,房间里的灵力也随之变得充盈。
时九松了一口气,不用再维持房间里的灵力,专心引导山青雨体内的魂钉。
聚集的玩家和灵力的光芒引得魔修和村民过来凑热闹,其中一个魔修好奇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玩家:“不知道,系统……酋长需要我们帮忙输出灵力。”
魔修:“里面在干嘛?”
玩家:“不知道。”
魔修:“为什么要输出灵力?”
玩家:“不知道。”
魔修:“……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城主一句话,你们就围在这输灵力?”
玩家点头,理所当然道:“因为她是酋长啊。”
魔修挠挠头,见玩家如此坚定,便也学着玩家的样子,朝房间输出灵力,“我现在也是红星城的人,也要帮忙!”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周围的魔修们同样释放出灵力。
有村民听到两人的交谈,知道里面需要帮助,可是她没有灵力,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在心中祈祷一切平安无事。
一道悠扬的歌声忽然响起,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她下意识跟着一起唱起来。
这是一首村子代代相传的关于祈福的民谣,她从就会唱,祈愿上天保佑地上的人。
充沛的灵力包裹住刁滟灵的房子,亮得像一颗地上的月亮,更多的人被吸引过来,有灵力的输灵力,没灵力的就跟着唱起歌谣。
今夜月明星稀,淡淡的月辉洒在众人身上,古老的歌谣配上灵力的光芒,像是在进行一场神秘的祭祀仪式,仪式的目的不明,只知道他们的朋友需要。
灵力的光亮璀璨,歌声在深沉夜色中传得很远很远。
没人知道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又为什么要输出灵力,只知道里面的人需要他们的帮助。
灵力充满整个房间,刁滟灵在拔除一只魂钉后,下意识朝紧闭的窗外瞥一眼,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外面有很多人,很多和她一样在救人的人。
也许主任得对,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