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人共饮
喻安卿被于管家安排进别院,与程深墨的房间紧挨着,两人共用一间浴池。
能与美人比邻而居,程深墨内心有几分开心,细细一想,又觉出几分不方便来。
呜——他和韩缨恋爱两月,只蜻蜓点水般轻吻过一回。尤其在韩缨恢复记忆后,两人忙着赶路,连手也没牵。
两辈子头一次谈恋爱,人家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尽情腻味。
程深墨满脑子黄色废料,想起韩缨伤病在床,曾帮忙擦身。哇,那一身腱子肉,还有身下鼓鼓囊囊好大一团。
韩缨为人含蓄,他也不好显得太急色。
唉,能个啵也行啊。
喻安卿有条不紊地指挥仆从扫整理,调动房间布局,改成熟悉的模样。
添置笔墨纸砚,甚至窗台上也摆放兰花,俨然有长住的算。
程深墨暗自戳指尖,内心祈祷喻安卿早日找到合适的院子,尽快搬出去。
美人好看,但他更想吃肉。
等韩缨应酬完叔伯,一切尘埃落定。
喻安卿同程深墨,正有有笑地吃茶。
韩缨惊出一声冷汗,质问于管家。
于管家只好表明是老夫人的意思,若有疑问,请他去找老夫人。
继承了侯爷爵位,是武侯府最尊贵的主人又如何?侯府上下始终以老夫人马首是瞻,连下人都敢忤逆他的要求。
韩缨犹豫片刻,没有去找祖母。他自幼父母双亡,由祖母严厉地管教长大,虽有不满,却畏于祖母的威严,不想轻易顶撞。
韩缨在院门外徘徊,焦躁难安,如芒在背。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或许两人可以和睦相处。
韩缨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明知不对,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程深墨是个乡村大夫,如果不遇见自己,可能一辈子辛苦清贫,他帮助程深墨实现阶层跨越,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喻安卿貌美矜贵又如何?实则倍受家族冷漠、欺辱,他救他于水火,让国公府的人再不敢轻慢对待。
两人在他身边都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于他们而言皆是幸事。
韩缨这般想了,身上忽的一松,踏入院内,眉眼含笑:“聊什么呢?这般开心。”
程深墨瞬间垮起批脸,冷哼道:“要你管。”
一秒变脸让在场的两人摸不着头脑。
喻安卿解围道:“良姜哥哥在聊他遇到的奇葩病人,让弟大开眼界。良姜哥哥见多识广,真让弟钦佩。”
妥贴的夸奖,程深墨十分受用,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翘起。
韩缨的心境已大不一样,听到喻安卿夸奖程深墨,不再心绪不宁,反觉欣喜。他们一个性情活泼,热情如火,一个温婉动人,柔情似水,两人若是能好好相处,互相喜欢,再好不过了。
“哦~那我也来听一听。”韩缨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想要加入。
程深墨猛地起身,拽住韩缨手腕,像只炸毛的仓鼠,怒瞪:“你跟我过来。”
避开仆从丫鬟,程深墨拉着韩缨躲进假山,怒气冲冲地责问:“好你个韩缨,你竟敢骗我!”
韩缨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
“阿墨,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心里有你……”韩缨慌乱得语无伦次。
“别以为好话,我就轻易放过你!”
程深墨昂着头,敌高我低,显得气势不足。他噔噔噔攀上石块,居高临下,感觉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双手环胸,脑袋一晃,摆出不近人情的姿态:“韩缨,你心眼挺多啊。要不是喻安卿告诉我,你算骗我多久?”
韩缨心地盘算着措辞,该如何告诉阿墨,才能让他接受,他爱他,却也爱着另一个人。
“阿墨,我没想骗你。我失忆了,无法料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路走来,心里备受煎熬,坦白或者掩饰,我撕裂成了两个灵魂,互相拉扯争辩。但是,无论多痛苦,两个灵魂都告诉我自己,我是爱你的……”
程深墨扑哧一声笑出声,捂肚子哈哈大笑:“不就是骗我叫你哥嘛,要不要这么多戏?韩缨,你在我心中的酷哥形象一去不复返了,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韩缨呆愣成狗,上下颚骨仿若生了锈,艰难开口:“喻安卿的是……年龄?”
程深墨:“不然呢?”
差点吓掉半条魂的韩缨重新拾回冷静。阿墨大大咧咧,理应不会这么快察觉出什么。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缓缓道:“我那番没有头脑的话,还不是想逗你开心?你刚刚那么生气,我心里怕得要命。”
“闷嘴葫芦也会甜言蜜语了。”
程深墨心里甜滋滋,双手捧住韩缨的面颊,“那么喜欢让我喊你哥吗?”
韩缨撇开脸,不敢直视程深墨明亮的眼睛,心思缭乱地“嗯”一声。
在程深墨看来,男朋友是羞涩了。好可爱哦。
他搓面似的揉捏着韩缨的脸,心软成一片。身为体贴大方的恋人,满足男朋友的情趣,又有何难。
程深墨脆脆声唤道:“缨哥,缨哥,缨哥哥。你喜欢,我私下就这般喊你。明面上不行哦,哥哥还是要面子的。”
韩缨深深地回望,心里不出什么滋味。
气氛正好,程深墨俯身凑近。e on,今日定要来个法式热吻,让古董男友长长见识,什么是现代人的热情。
韩缨闭上了眼眸。
在两人即将接吻时,一声斥骂吓得程深墨一哆嗦,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不知廉耻!”
路过的韩木羽瞧见这一幕,跺脚大骂道,“光天化日,你们要不要脸?伤风败俗!”
实在气不过,韩木羽“呸”啐了一口痰。
程深墨:……个啵啵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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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夜峦拎来两壶琼花酿。
琼花酿是京城千金难买的好酒,主子随口一提,夜峦吩咐兄弟跑了好些酒楼,好不容易买到两壶。
“两年酒?”
敛去温柔似水的伪装,喻安卿眼神深邃如寒霜,冷然的气势让人难以接近。
夜峦恭敬道:“少爷放心,是两年酒。”
喻安卿年纪轻轻,便能接任皇家暗阁首领,不可不谓心思缜密,做事严苛,决不允许有任何疏漏。
当今圣上明察秋毫,德隆望尊。为稳固帝位,于二十年前,设立暗阁,侦查百官,监督百官德行。
暗阁直属皇上负责,行事诡谲,神出鬼没。这些年纠察出不少贪墨舞弊的大案要案,令百官人人自危,不敢有动作。
而暗阁阁主更是神秘,至今不曾有人知晓他的真面目。喻安卿三年前从师父手中接过暗阁玉龙符,成为新一任阁主。
这一次,他不是闲来无事,跑到侯爷府交友,而是受圣上密旨,要他保护侯爷韩缨的安全。
武侯府是武将世家,世代忠良,朝堂半数将领系出武侯门下,在军队享有极高的号召力。
圣上年少登基时,险象迭生,多亏韩缨祖父相护,方能顺利登上皇位。
论家世、论情义,圣上对韩缨抱有栽培之意。
韩缨在虞州被山匪谋财劫道,杳无音信,圣上震怒,派重兵清剿,搜寻韩缨下落。
虞州一代的山匪被清得干净,却没有山匪认领劫财韩缨的事。圣上怀疑有人不想韩缨回京,想置其于死地,要喻安卿调查清楚,揪出幕后真凶。
“程深墨的身份信息,派人调查清楚。”
喻安卿递给夜峦一张纸条。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程深墨是无辜的,可爱有趣的外表之下有可能狼子野心。
“另外,密切监视侯府内外,躲在暗处的蛆虫早晚会有所动作。”喻安卿交代道。
夜峦应声:“是。”
程深墨没精采回来时,夜峦与他擦肩而过。
他问道:“夜峦不随侍在你身边吗?”
“火灾后续没有处理完,夜峦是来送酒。”
喻安卿浅笑盼兮,晃了晃手中酒壶,“韩兄呢,你们没什么问题吧?”
“韩缨和她妹妹话呢,我就先回来了。”程深墨摸摸鼻头。
兄妹二人火星撞地球,争吵不停。他灰溜溜地跑了,免得遭殃。
程深墨开酒塞,轻而易举地闻出配方:“桃花、莲花、甘菊、梅花,四季花于酒一壶,怪不得称琼花酿。”
喻安卿:“良姜哥哥果然是懂酒之人。”
程深墨笑而不语,内心流泪:古代不应以黄酒为主吗?怎么是高浓度的蒸馏酒?!
这么的概率都被自己碰到了,当事人表示很后悔。白酒度数太高了,他上辈子也几乎没喝过。
喻安卿斟满酒盏,挽袖递到程深墨眼前:“良姜哥哥,请。”
从程深墨闻到酒那一刻诧异的眼神,喻安卿便了然:兔子根本不会喝酒。
喻安不禁起了逗弄之心,醉酒的兔子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态?露出红彤彤的眼睛,哭着鼻子求抱抱?
喻安卿厌恶陌生的环境,因为有这只有趣的兔子,他的厌恶减轻了些许。希望兔子真的无辜,不然……喻安卿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绝不留情。
琼花酿的酒香辣人,程深墨喉结滑动,干笑道:“要不……等等韩缨?”
“等我什么。”
曹操曹操到。
程深墨第一次那么不想见到韩缨,嘴角一咧:“等你喝酒啊,缨子。”
韩缨的心情似乎没被刁蛮的妹妹影响,眉眼舒展:“安卿特意为我存的,我必好好痛饮一番。”
三人呈正三角,围坐在石桌前。
酒盏碰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韩缨、喻安卿举杯一饮而尽,程深墨左瞄右看,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一口,烈酒入喉,辣红了眼,眉头皱成“川”字。
时刻注意的喻安卿见此,眼尾轻扬,带了笑意。红眼睛兔子出现了。
韩缨看得出神。
喻安卿时常温柔擒笑,那笑意却不曾入眼,端的是世家贵公子的礼仪教养。
有时候,韩缨觉得喻安卿的温柔始终蒙着一层纱,像天上的明月,朦胧不可及。
此刻的喻安卿,让韩缨有了皎月入怀的真实感:安卿对他有意的。
喻安卿主动替韩缨斟满酒,再去斟程深墨的酒盏,看不曾减少的酒量,真诚发问:“良姜哥哥真的千杯不醉吗?”
吹过的牛皮,跪着也要吞下去。
程深墨咬牙,把杯中酒一口吞下,眼泪汪汪,脑袋晕晕,大舌头道:“不……不……不醉。”
喻安卿立刻续满兔子的空酒盏。
他端起酒,垂眸一笑:“两位哥哥,共饮此杯。”
韩缨倏地红了脸,红晕蔓延至脖颈。他痛饮此杯,虽没醉酒,已醺然。
阿墨常喊他‘缨哥’,韩缨听得舒心,但听得多了,就不觉得稀奇。
反而喻安卿,最常喊自己‘韩兄’,礼貌又正派。忽的一声‘哥哥’,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安卿,我们好久不曾同桌共饮了。”韩缨百感交集。
喻安卿可没注意到韩缨百转千回的心思,他正注意兔子呢。
噗通——兔子第二杯酒没有碰,醉趴在桌子。
“良姜哥哥?”
用手轻轻推了推,程深墨丝毫不动,甚至起轻缓的鼾。
喻安卿撇撇嘴,兔子醉酒后会变成什么?是死兔子。
作者有话要: 渣男的自我修养:换个角度看问题,世界变得和谐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