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安卿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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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深墨诊治完妃嫔, 宫人动作速度,已清理水池,熏燃驱蚊的艾灸草。

    味道刺激他眼睛飙泪, 鼻涕个不停, 一张纱面巾递了过来。

    喻安卿:“用天蚕丝制成的, 可阻隔各种气味。”

    “安卿……”程深墨泪眼朦胧, 感动地轻抱下对方, “你好贴心,哪个姑娘嫁给你有福了。”

    喻安卿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我喜欢男子。”

    程深墨不由自主地心生喜悦, 面带笑容。

    喻安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轻笑道:“我喜欢男子, 你这么开心……难道想对我图谋不轨。”

    程深墨系好面巾,遮住发红的脸, 嘴硬道:“就你这副柔软不堪的模样, 嗯哼, 我们不太契合。”

    喻安卿:……早晚要兔子体会什么叫契合。

    有了面巾遮掩,程深墨呼吸顺畅不少。

    很快到六部会议。会上, 程深墨只介绍疟疾的传播,以及蚊子的习性。

    果然掀起轩然大波, 不少官员并不相信。

    然而有李贵妃的病例在前,又被喻安卿服, 唐皇对程深墨很有信心, 力排众议,把重点放在如何防治疟蚊。

    六部不敢有异议, 各抒己见,赶制蚊帐、驱蚊药品,挨家挨户发放, 强制种植驱蚊草药……种种措施一一提出,由专人负责。

    会议结束后,皇上有意留程深墨在宫中任太医。他思考片刻后,心翼翼地回绝了。

    宫中太医很多,病例零星,程深墨想去重灾区治疗病患。皇上深感程深墨有大义大德,没有留他。

    他随石鹤出皇宫,喻安卿也陪同他一起。

    程深墨不解:“你怎么看起来和皇上很熟的样子?皇宫也能随便进出。”

    喻安卿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回答。

    府衙专门设院接纳病患,也派大夫挨家挨户诊治。

    患者不断增多,这一夜过去,满院等候诊治的人连坐都没地可坐。

    程深墨摸脉号诊,询问病情。病人一多,他的脸盲症的麻烦便显露出来。摸完一人的脉,起身上了厕所,再回来,不知刚刚诊治的哪名患者,定在人群里,茫然无措。

    一只大手牵着他的手腕,落到旁边的病人脉搏上。

    喻安卿:“程大夫,该这一位病人了。”

    焦急的心悄然安定下来。程深墨别扭道:“安卿,你先回府。”都是病人,喻安卿不适合呆在这里。

    “大夫,您快看看我儿,他突然浑身抽搐。”有位中年人冲上来,神色紧张地抓住程深墨的手,指甲直接掐进肉里。

    程深墨疼得嘶一声。

    喻安卿微微用力,中年男子疼得松了手,刚要破口大骂,瞧见冷若冰霜的面容,吓得愣住。

    “你儿子诊治过,抽搐是疟疾犯病的正常现象。与其在这吵闹,不如去药童那领药,赶紧喝下治病。”喻安卿眼神冰冷,气势凛然。

    发走无礼的家属。喻安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温和,低头轻轻吹程深墨被掐红的手。

    温热的吐息拂过手掌,也拂过心田。程深墨猛地抽回手:“谢谢你啊。”

    喻安卿:“你接诊过的病人,我已记下.体貌和病情。我来当你的药童,节省你看病的时间。”

    “好。”程深墨敛眸,低低应下。

    有了喻安卿做人工提示器,确实省了程深墨不少麻烦。

    直忙到天色漆黑,院内的病人要么回家,要么安置在厢房,只剩寥寥几人还没诊治。

    石鹤出外就诊,配合军队进行贴示、劝,不在府衙。

    院内的大夫三三两两回家休息,唯一相熟的商陆拽住程深墨,看不下去了。

    “人是铁饭是钢,饿坏了还怎么继续救人。剩下的几个,我来看就行,你同喻公子进屋吃饭去。”

    程深墨抿抿干裂的嘴唇:“有劳。”

    “你是我师弟,师父不在,我得照看好你。”商陆赶着二人休息,卷起袖子,继续看诊。

    喻安卿凑到他耳边道:“师兄对你不错嘛。”

    冷不丁的,程深墨被吓得后退一步,神色防备。

    “良姜哥哥这么不喜欢我的靠近嘛。”喻安卿眼含秋水,委屈巴巴。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程深墨暗恼自己总忍不住胡思乱想,不该不该。

    府衙为他们准备的饭菜不错,三菜一汤,只不过放凉了。

    “良姜哥哥你喝口茶水,我让厨房热热菜。”

    一天劳累,程深墨感觉自己腿都迈不开了,没想到安卿看着柔柔软软,精力这么好,丝毫不显倦怠。他还别人是弱鸡,自己才是真正的弱鸡。

    喻安卿吩咐好厨房,再把热菜端回来时,程深墨已趴在桌前睡着了。

    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额前,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睡熟的模样恬静又乖巧,像只可爱的猫儿。

    喻安卿蹑手蹑脚地放下菜碟,弯腰低头,兀自欣赏睡颜,手指轻轻抚过长密的睫毛,露出浅浅的笑容。

    “搞定,咱可以回……”商陆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尴尬地笑笑,“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临走前,贴心地掩上门。

    程深墨被动静吵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满桌的菜,咽了咽口水:“饿死我了。”

    罢,伸出爪子便要去拿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被喻安卿一筷子敲掉:“洗手吃饭。”

    “洁癖。”

    程深墨喃喃嘟囔一句,飞也似的洗干净手。

    刚要伸手,又被喻安卿用青帕裹住,细细擦拭掉水渍。

    一番动作,贤惠得程深墨心都化了。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男人,想到此,程深墨莫名沮丧。

    没过片刻,被眼前香喷喷的排骨所吸引,念头速度抛到脑后,啊呜一口吃掉喻安卿夹过来的排骨。

    喻安卿愉快地投喂完兔子,两人乘月色回家。

    因为突如其来的疫病,往日热闹的夜市空无一人,极其冷清。还好有喻安卿陪着,程深墨才不觉得孤单。

    行至石府门口,程深墨问道:“太晚了,你要不要住石府?”

    喻安卿摇摇头:“夜峦已收拾好院子,就在附近,我回去住。”

    “哦哦哦。”程深墨抿唇,眼神失落,欲言又止。

    喻安卿:“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快进去吧。”

    程深墨黯淡的眸子瞬间被点亮,重重点了点头,跑到门前,转头冲喻安卿挥了挥手。

    夜峦从黑夜里显出身影,充满好奇。门都关了,主子还在笑什么呢。

    喻安卿敛了笑容,淡漠问道:“如何?”

    “启禀主子,按照您的吩咐,我们找到当年为亲王世子接生的稳婆。稳婆,恭亲王的儿子生下来,是个死胎。因此,现在的奚无记根本不是亲王的亲子,而是抱养来的。”

    上次,他们在恭亲王书房暗阁内发现刻有‘奚无记’的牌位,经过调查,还真发现了这惊天大消息。

    夜峦继续道,“主子,奚无记极有可能是先太子的孩子。二十年前,先太子与太子妃乘船出海,到南陀岛拜佛,亲王夫妇亦随同。太子御船遭遇暗礁,夫妇殒命。

    据悉,先太子妃和王妃皆怀有身孕。王妃受惊,三日后提前生产。五日后,捞到太子夫妇尸体。

    人在溺亡后,面部难以识别,只能凭借衣着判断。属下怀疑太子妃没有逝世,而是被恭亲王救了,生下的孩子就是现在的奚无记。”

    喻安卿神色凝重:“有证据吗?”

    “有旁证,我们搜遍南陀山,终在隐蔽的密林里发现一座无名孤坟。深在密林,孤坟修葺完整,可以看出有人时常理。

    而奚无记每年会到南陀岛拜佛,对外的理由是受南陀观音保佑,方能平安出世,因此长大成人后,年年还香感念,保佑自己长命百岁。”

    夜峦顿了顿,继续道,“事关重大,我们要不要陈奏圣上?”

    喻安卿沉思良久,道:“暂时不用。派人问问王爷当年随行侍从,能否找到确凿证据。以及……询问南陀山的老船夫渔夫。”

    夜峦不解:“少爷,那御船的人皆是宫中人,问渔夫们又能做甚?”

    喻安卿默默不语。

    御船怎会轻易触礁?可能有人做了手脚。若真如此,谋害先太子的人必定要找当地熟悉水况的渔夫进行询问,事先布局,甚至让他们埋水下暗桩,事后又捞拆除。

    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奚无记当真为先太子的孩子,那么他谋害韩缨,极有可能为了兵权。

    韩缨一死,他娶韩木羽,又为韩老夫人的孙外甥,顺利成章继承武侯府兵权。

    此事关系到圣上安危,不能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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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喻安卿早早来接程深墨,手里拎了城南李家的梅菜扣肉点心。

    程深墨如猫儿似的嗅了嗅,接过点心,笑道:“我吃过早饭了。”

    喻安卿眉毛一挑:“那还我?”

    “想得美。”程深墨一口一个点心。

    商陆趣道:“你们两个真是郎情郎心啊。”

    石鹤不觉皱了皱眉。菖蒲希望孩子能够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儿子若喜欢男子,那可怎么办啊?

    他咳嗽一声:“患虐者不断增加,今日墨儿随我去城南上门就诊,商陆继续坐镇府衙。”

    “好的,师父。”两人异口同声。

    石鹤又道:“喻公子莫要跟从了,万一被蚊子叮咬,感上疟疾,我等愧心不已。”

    石鹤语气生硬,不负之前称呼的亲昵。

    喻安卿了然,暗想,良姜虽是他的徒弟,师徒关系却尚浅……石叔怎管得这般宽。

    “石叔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注意的。”喻安卿客客气气地回应,摆明不想走。

    两人对视,愤怒的火苗劈哩叭啦地滋生。

    程深墨从袖中掏出四个香囊,道:“师父不用担心,我缝制了驱蚊香囊,安卿不会被蚊子咬的。”

    一人派发一个,自己也在腰间挂上。

    石鹤心揣进怀里,眼中含了热泪,孩子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孩子真贴心。

    没了赶人的理由,喻安卿随他们一同出诊。

    程深墨故意慢了半步,拉住喻安卿,声道:“我给他们的香囊是纯素色的,没有绣花。只有你的香囊上绣了一株良姜草,别告诉他们,唯独你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