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审视(二更) 我若说反悔,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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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漫天, 成砚踏着橙色的霞光,整个人仿佛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想到待会儿怀仪开食盒惊喜的模样,向来冷淡的眸子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进殿时,怀仪正拖着脸,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他勾了勾嘴角,接过赵喜手中的食盒,轻手轻脚向怀仪走去。而赵喜则向晚枝招了招手,二人带着殿内所有侍女以最快的速度悄声离去。

    怀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一想到如同锯嘴葫芦似的哥哥,还有凄凄惨惨自暴自弃的柳三娘,她只觉得头疼。

    思绪有些飘忽,她也没在意殿内的动静。

    忽的腰上多了一只大手。

    “在想什么?”成砚一手将食盒放在桌上,坐下时, 手一捞,将怀仪带到了自己怀里。

    姑娘又香又软,成砚抱着爱不释手,顺势将头搁在怀仪肩上, 自喉间溢出笑声。

    怀仪思绪突然被断,她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成砚手背上, 冷哼了声,傲气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她扬着白皙的脖颈, 像只高傲的天鹅, 骄矜着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怀仪明明板着一张脸, 绷着嘴角,腮帮子鼓鼓的,成砚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可爱, 没忍住,偏头吻了吻她的侧颈。

    他的神色轻松且愉悦。

    不再询问怀仪心中所想,成砚用下巴去蹭了蹭怀仪柔软的发丝,声音低沉,温热的呼吸在怀仪后颈耳侧。

    “开看看。”

    温热的气息在后颈耳侧一带游走,随之而来是些微的痒意,怀仪没忍住摸了摸后颈。

    不过食盒中的东西更有吸引力,她也就懒得去计较成砚的举动,不知何时成砚竟也同哥哥一样,来椒房殿时会带上各色零嘴。虽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可那蜜饯糕点晚枝瞧过,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她也就任由他继续送。不得不,成砚虽目的不纯,他带来的零嘴确实很可口,品类繁多,格外合她心意。

    开盒盖,里面放了一个莲花纹浅底方口金盘,金盘上托的不知是何物,用油纸仔细包着,看着有好大一块。

    她来了兴趣,伸手去拿,拆开油纸的那一刹那,清透的眸子瞬间亮了亮:“糖人?”

    怀仪捏着细木棍,看着琥珀色的老虎爱不释手,胖乎乎的,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了老虎的神韵。

    她只看一眼便心生欢喜,然后“咔嚓”一口咬掉了胖老虎的耳朵,滋滋的甜意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好看的凤眼微眯,呈现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怀仪乐呵呵咬着糖老虎,本就没得几个眼神的成砚被忽视得更加彻底。

    成砚:……

    “岁岁?”他有些不满,轻声唤她。

    怀仪头也没回:“有事?”

    成砚都快被她这敷衍的态度气笑了,一只手揽着她的腰,防止她滑落,另一只手掰过怀仪的头。

    “有这么好吃吗?”

    成砚不解,糖人花样是他亲自指定,而后盯着御厨做出的,再怎么好看,也是由糖做出来的,能有多好吃?

    “你也想吃?”见他这番态势,怀仪顿感肉痛,拢共只有一串糖人,看着挺大,却是一块薄薄的糖片。她不是很想与他分享,可又想着若是这次不给,下次他不给她带了怎么办?

    她的心事通过纠结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显现出来,成砚又好气又好笑,手控着她的后脑勺,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怀仪惊得瞪大了眸子,随即脸气得通红,想要挣扎,可她坐在他腿上,一旦动作过大,摔了下去疼的还是她自己。

    呼吸逐渐急促,有那么一瞬怀仪觉得自己可能会窒息而死。

    神经病!

    她气得只想咬死他。

    脸憋的通红,像是涂了厚厚一层胭脂,成砚这才终于放过她,闷声笑着用额头蹭了蹭怀仪的额头,而后拇指摩挲过她水润的唇瓣。

    “岁岁,很甜。”

    他的眸中倒映着怀仪的面容,有细碎的笑意,平时看着再正经不过的年轻帝王,此刻竟透露着不清的邪肆。

    怀仪一时看得愣了神,成砚有一副好容颜,不笑时眉目冷峻,尽显帝王威仪。他一笑,如冰雪消融,好看的眉眼更加柔和,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能攫取人的心神。

    她因他而怔愣,这个认知让成砚心中的愉悦更甚,这算不算是她眼里有他?

    可这种怔愣并未持续太久,怀仪很快回神,而后羞恼着侧过头,不去搭理成砚。

    不过难得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生动的神情,成砚还是愉悦地勾着唇角。

    薄唇划过她的耳尖,他似叹息般感叹:“岁岁近日倒是出宫出的勤,可是看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怀仪只觉得成砚口中的“新鲜玩意儿”五个字咬得格外重。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突然觉得无趣,口中的甜味也变得寡淡起来,怀仪将手中的糖块掷回金盘,转过头,食指抬着他的下巴,目光审视,语调却格外慵懒:“怎的?你后悔了?”

    成砚凑近,看着她的茶色眸子,笑着反问:“我若反悔,有用吗?”

    “自然是没有。”

    怀仪回答得轻快,她利落收回了手,半仰着头,似笑非笑道:“日后不要再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这个话题没必要再继续下去,成砚选择沉默,他的确后悔,不仅后悔让怀仪自由出宫,还后悔过许多事,只是这话没必要出来,反而惹得她不痛快。

    殿内霎时陷入寂静,针落可闻,只有两人呼吸声交/缠。

    成砚开始思考,如何在不杀那姓景的弱鸡崽的情况下,还能让岁岁远离他。

    当年的意外太过惨痛,那时他根本没料到岁岁会把对他的好悉数给了别人,怕被她抛下,被她遗忘,他只顾着如何继续留在她身边,却独独忘了去争取。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另一个男子关系日益亲近,看着她满脸羞涩,一心想要嫁给旁人。

    长久的压抑让他彻底失控,不惜与虎谋皮也要将她抢过来。

    分明是他们先认识,不是吗?

    成砚神色未动,心思却转了千回。

    而方才被成砚带偏的怀仪,经过片刻的冷静,终于想起了正事。

    刚同人闹了不大不的矛盾,现下又要有求于他,怀仪难免心虚气短。

    半晌,她才忸怩着开口:“听你要在朝中寻一官员协助大司农开采大青山铁矿?”

    成砚不去追问她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反而撇开了纷杂的思绪,似话家常般问:“是有这个意思,岁岁可是有举荐的人?”

    “孟祝,你觉得如何?”怀仪偏着头看向成砚,询问他的意思。

    成砚不答,反问:“岁岁觉得他如何?”

    “认真负责,踏实上进,善良正直,十分有眼力见儿……”

    前面的词倒还像样,慢慢的,却愈发的不对劲起来。

    成砚看着绞尽脑汁想孟祝优点的怀仪,低头闷笑,他将怀仪抱得更紧,突然问:“他这次又送了什么礼?”

    “耳坠子,你看,好看吗?”怀仪摇了摇头,耳坠随着头部晃动,瞧着好看得紧。

    “好看。”成砚点头。

    “那你是同意了?”

    怀仪惊喜问道,可成砚只是挂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看着她,并不搭话。

    怀仪见状,伸着脖子,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角,眼巴巴地看着他。

    成砚嘴角勾了勾,享受着她难得的主动,并未急着否决,却也没即刻答应。

    就像是故意吊着她。

    怀仪气得牙痒痒,若非这事需要他亲口应允,她真想一口咬死他,让他嘚瑟!

    心里将成砚骂了八百遍,怀仪面上还得摆出笑容来,与方才的骄矜形成强烈对比。

    成砚最爱她这生动的模样,可也不好把人彻底激怒,他将怀仪转了个方向,抱着她起身往寝殿走。

    “孟祝确实不错,可有太多人想协助大司农,至于该用谁,我也很苦恼。”

    他做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脚步却是一刻未停,怀仪木着脸,听他继续。

    “所以岁岁,今夜便要看你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