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棋子(三更) 宠幸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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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自然是孟祝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他身兼两职,除了维护上京城的和平稳定, 还要往城外跑,监督大青山铁矿开采进度。

    而以一己之力促成此事的怀仪修养了好几日,她焉哒哒的提不起精神,暂时没了出宫的兴致,便将柳宛召进了宫。

    恰巧学堂先生感染风寒,知非不用去学习功课,这么大点的孩子, 怀仪也没指望他能一口吃个胖子,便带着他在桃花林旁晒太阳。

    况且,在辈面前,提及功课她还是难免心虚,她这当长辈的着实没做好榜样, 想当年,她可是气得先生去向陛下请辞的人。

    想起当年的惨状,怀仪差点心酸落泪,若非成砚帮着她抄写文章, 替她挨手板子,她都不知道这书该怎么念下去。

    先帝破例, 让她以世家女的身份进了皇室子弟的学堂念书,授课先生乃是先帝的太傅, 白胡子老头负手背着戒尺, 便是母亲位份最高的二皇子也没少挨板子。

    虽是成砚替她挨了, 怀仪仍每次看的眼泪汪汪。

    她对知非没有太高要求,只要孩子身体健康,认得字, 知荣辱,明礼仪,懂得大是大非即可。

    三月桃花秾丽妖娆,千朵万朵压枝低,连成一片,如同大朵大朵粉嫩的云。

    微风拂过,清香四溢,花瓣簌簌下落,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粉色桃花雨。

    环境清幽宜人,又有暖暖的阳光照拂在身上,怀仪托着脸,懒洋洋靠在石桌上,三不五时拈块糕点,好似慵懒的猫儿。

    柳宛来时,便见一大一正靠着石桌,姿态不出的闲适惬意。

    “娘娘,公子。”她轻声唤道。

    “三娘来了?过来坐。”怀仪招手,柳宛方坐下,便有晚枝为她端来花茶,香气馥郁,就连糕点也透着粉。

    知非乖乖坐在怀仪身旁,胖手拿着糕点,时不时咬上一口,见柳宛向他招呼,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咧嘴向她笑:“夫人安好。”

    四岁大的孩子,还处在圆头圆脑胖乎乎的阶段,如同圆葡萄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声音软软糯糯,很是讨人喜欢。

    柳宛看得心都软了软。

    知非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未让怀仪操心过,可到底还是孩子,有着爱玩的天性,他虽乖巧坐在石凳上,可吃糕点的动作却越来越慢。

    “知非要不要捉迷藏?”怀仪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笑着问。

    果然,家伙方才还很平静的眸子瞬间有了光亮,分明很想去玩,却又压着上扬的嘴角,点了点头,镇定着想。

    捉迷藏自然要有可藏身的地方,桃花林便成了好去处。

    三人在花林中穿梭,直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才停下,怀仪看着知非红彤彤的脸蛋,伸手将他抱起,心觉这样才对嘛,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成天像个大人般多没趣。

    “知非今日开心吗?”

    “开心。”家伙点点头,乖巧搂着怀仪的脖颈。

    怀仪没动,看了一眼同样额角带汗的柳宛,再看着家伙,又问:“那知非喜欢陈夫人吗?”

    这样的问法让知非脸蛋更红,他先是看了一眼柳宛,才低着头,羞涩着声道:“喜欢。”

    陈夫人很温柔,与姑母不一样。在知非眼里,他虽唤怀仪姑母,可怀仪待他介于长辈跟平辈之间,有时他觉得姑母才更像是孩子,用膳挑嘴,爱吃各种零嘴,父亲每每进宫,要带各种玩意儿哄姑母。

    他喜爱姑母,可这种感觉与陈夫人不一样,孩子对复杂的情感难以有明确认知,但他知道,他很喜欢陈夫人温柔的眼神,喜欢她温柔的笑。

    “那让陈夫人做知非的义母好不好?”

    知非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义母吗?家伙心底不知为何涌上了莫名的喜悦。

    而柳宛却被怀仪的话惊住,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娘娘,我……,世子……”

    她紧张之下竟没出一句完话。

    “没事儿。”怀仪颠了颠怀中的一团,不以为意道。“他的意见不重要。”

    “本宫更想知道的是,三娘喜欢知非吗?又是否愿意做知非的义母?”

    柳宛看着一大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神,尤其是知非,孩子不懂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正眼巴巴地望着她,她发觉自己拒绝不了那渴望的眼神。

    她点了点头,在家伙惊喜的目光下道:“臣妇愿意的。”

    她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时难以想明白,也不清楚,可没人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

    怀仪见她同意,再低头看了看知非羞涩又欢喜的神情,失笑片刻,便将他放下,嘴中着:“去,跟着你义母去玩儿。”

    她伸展了一番发酸的手臂,任由另外二人手牵着手往外走。

    那晚的折腾,成砚自知理亏,也就隔了几日不去椒房殿。

    林若云又三番五次地暗示,他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便让赵喜去知会一声。

    夜间,林若云外披薄纱,丽容未施粉黛,青丝如瀑,披在身后。她的腰肢纤细如柳,不盈一握,整个人在暖黄烛光下,有着楚楚动人的美感。她按捺住急切的心思,乖觉等待成砚的到来。

    白日里陛下跟前的赵喜便来知会过,是陛下夜间会来昭阳殿。

    她自然是欣喜的,早早便开始准备,虽一身素装,表面看着寻常,却无一不透露着心机,若隐若现的圆润肩头、细细的腰肢,再配以她水盈盈的含情眼,不怕天子不心动。

    因她身体有寒症,身子弱,无法常承宠,陛下怜惜她,两人之间很少行鱼水之欢,大多是白日里来看看她,与她用膳话。

    她虽暗暗着急,可这种事女子主动到底不好,陛下不就喜欢她冰清玉洁善解人意吗?

    明面上不能,她只得在每次陛下夜间来时耍些心思。

    晚间,成砚在林若云含情脉脉的眼神下神情自若用了晚膳,而后进入寝殿,当林若云一双玉臂将要攀上他时,他不动声色躲开,眼中寒意一闪而过,片刻后才笑着夸赞:“你寝殿内的香不错。”

    “臣妾特意挑选的。”

    成砚闻言,不置可否侧头轻笑:“爱妃先去床榻上,夜间寒凉,莫要受了风寒。”

    林若云脸上一红,拢了拢披在外面的薄纱,含羞带怯轻声道:“那臣妾等着陛下。”

    陛下习惯在行鱼水之欢前沐浴更衣,她早已习惯一人先躺在床榻上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寂静空旷的寝殿内,缕缕异香自瑞兽炉中缓缓升腾而上,香雾缭绕间,浅色鲛绡宝罗帐中有轻声吟哦传出,忽高忽低,听得人面红耳赤。

    待声音渐渐平息,赵喜才对守在门外的秋玉道:“秋玉姑娘知道怎么做吧?”

    秋玉点头如捣蒜,忙保证道:“公公放心,奴婢会处理好后续的。”

    赵喜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秋玉的肩:“秋玉姑娘心中有数就好,只要你能一直做好,日后咱家会替你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完不再去看秋玉,转身往侧殿去。

    “多谢公公提携。”

    目送赵喜离开后,秋玉捂着口鼻,轻手轻脚进殿,将窗开,待屋内的异香尽数散尽,这才用温水替林若云净身。

    林贵妃的身体净白如玉,无半点男女欢爱后的痕迹。她自以为的宠幸,欢爱,无非是在那种特殊的异香下,动情后产生的幻觉罢了。

    卷入这样的皇庭密辛,一朝不慎,便有成为大人物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

    可巨大的风险下是另一条生路。

    秋玉想活下去,想出宫为母亲养老送终。可林贵妃不是一个好主子,待仆不慈,人前装着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可只有她才知道,那张菩萨面下有着怎样一颗恶毒的心。

    她知道她很多秘密,贵妃是断然不可能放她出宫的,她若想活着,就得替贵妃去做那些有损阴德的事,直到老死宫中。可她还想回去看一看母亲,她不能死。

    陛下能让她活下去,活着出宫,甚至还会有一大笔赏钱。

    条件是让她做放在贵妃身边的棋子。

    大梁天子,没必要费心思去骗她一个侍女。

    她没有理由拒绝,甚至感恩陛下能给她指一条明路。

    寝殿有秋玉收尾,赵喜很放心,那个姑娘心性坚韧,又很识时务,贵妃进宫后她一直做的很好。

    若是她能一直忠心下去,待贵妃一族落马,他可以去帮着求个恩典,保她带着厚厚的赏钱出宫。

    世上还有个挂念的亲人,倒是不错。

    短短的一程,他脑中有许多念头闪现而过,待走进偏殿时,他才猛地回神。

    成砚负手立于窗牗旁,透过虚掩的空隙看向外面幽深的夜色,黑夜无边,心底竟涌上一层空落落之感。尽管他把控着全局,可却在有些事上仍感到力不从心。

    捏了捏眉心,心中正烦躁之际身后出现了脚步声,是赵喜回来了。

    “陛下,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