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姑父 拉拢小胖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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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秦氏背靠软枕, 正由秦月服侍着喝药,陡然听见儿子纳妾一事需得搁浅, 她一怒,挥手将侄女手中药碗翻。“陈轶,你出尔反尔,竟敢哄骗你娘!”

    秦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罢又是哭闹一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丈夫早亡,好不容易含辛茹苦将儿子养大,偏生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早知如此,我就该随你父亲早早去地下团聚,也好过老来被儿子欺骗!”

    秦月亦是脸色苍白,泪眼濛濛。

    陈轶被这番态势弄的头疼,知道母亲如今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刻, 怕将人气出个好歹,好声好气地解释着:“娘,儿子方当上车骑将军,职务还未熟悉, 便寻思着纳妾,你让儿子的同僚怎么看?陛下怎么看?”

    秦氏当即反驳:“你当你老娘糊涂了吗?哪有天子管起臣子的家事来了?”

    “娘。”陈轶对母亲的胡搅蛮缠感到无奈, 解释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疲惫。“今日陛下召见了儿子,就是提醒儿子万不可沉溺享乐, 以至于玩忽职守, 辜负了他对儿子的看重。是以纳妾一事必须往后推迟, 表妹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岁,女子最好的年华只得这几年,怕是耽搁不起。不如儿子去为表妹寻得一好亲事?也好过在家中磋磨岁月。”

    “我不要!”秦月失声尖叫, 她不再去看姨母,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秦氏一急,恨不得亲自追出去。

    她一巴掌拍到儿子身上,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我不管,你去将月儿哄回来。”

    陈轶一个头两个大,再次声明:“娘,儿子所言并非玩笑,让月儿早些接受也好。儿子若是此时纳妾,那便是违逆天子旨意。”

    秦氏如今心中正是邪火乱窜的时刻,哪还听的进去儿子的话,她尖声反驳:“纳月儿为妾只是刚定了主意,还未宴请宾客,正式迎她过门,陛下是从何得知的?”

    到此处,秦氏咬着牙,愤愤道:“柳宛,一定是柳宛!她向来与皇后亲近,定然是去皇后跟前了闲话,陛下才得以知晓。轶儿,你瞧瞧,你那位好妻子,面上看着温吞柔弱,人畜无害,背地里却是个黑心肠的!我就知道,她们世家出来的女人,惯会两面三刀!”

    “娘!”眼见秦氏越越离谱,陈轶额角青筋直跳,忙制止道,世家女两面三刀,除了他的妻子,皇后娘娘可也是世家出身,还是世家贵女之首,他的母亲,一时口快,竟犯了如此大罪。“慎言!您猜您方才这番话,陛下会什么时候知道?”

    陈轶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浇灭秦氏的气焰,她蠕动着嘴唇,双眼瞪得极大,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会?”

    轶儿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一家都在天子的监视之下?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见母亲被骇住,陈轶有些心软,可一想到母亲自他升了高位,起话来便没遮没拦,此时若是不狠下心来警醒,他日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利用,怕是会给陈家招来祸患。

    “日后还望母亲慎言,做臣子的自该本本分分,恪尽职守。母亲若是还不依不饶,他日陈家大难临头,儿子也无话可。只是,儿子想问母亲一句,这些年的苦难,隐忍,母亲都忘了吗?又真的愿意让儿子的努力付之东流吗?”

    陈轶的悲声质问让秦氏了个冷颤,不,她拼命摇着头,那些年太苦了,她实在不愿意回到过去。

    她作为母亲,自然知道儿子能够爬到如今的位置有多难,她心里憋着一口气,那些世家女高高在上瞧不起她又如何?她的儿子不是照样比她们的孩子厉害?

    如今陈轶一番警醒让她开始后怕,想到自己就活在天子的监视下,她的身体就止不住发颤。侄女是重要,可儿子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秦氏内心开始偏移,月儿的事还可再做商量,儿子的前途没了便是真的没了。

    她泄下气来,陈轶见状交代婢女再去端药来,亲自服侍着母亲喝下才离开。

    想起母亲方才所的话,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到底是陛下为了讨皇后开心才制止他纳妾,还是陛下真的对他刚升位便纳妾感到不满,这些都无从得知。不过,既然陛下开了口,他听话便是了。

    于是闹得不可开交的纳妾一事便暂时搁浅下来。

    而回谢家玩了好几天的知非由父亲送回了宫。

    途中怀恩还想挣扎,一路都在思考,若是假装忘了陛下的嘱托,直接送知非回椒房殿会如何?

    毕竟他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妹妹了,不知她是否还在生气。

    可成砚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怀恩刚将儿子抱下马车,就见赵喜笑眯眯的向他们这方走来。

    “奴才见过世子,公子。”赵喜手持拂尘,一张脸笑得如同御花园刚盛开的花。“公子,陛下让奴才来接你,快,奴才抱你去御书房,陛下还等着呢。”

    怀恩:……

    算盘落空,怀恩扯着嘴角,十分不情愿的放开了儿子。

    得,今日怕是又见不到妹妹了。

    而成砚也确实在御书房考了知非的功课,他抱着的一团,询问了知非的日常所学,又问了他对所学功课的看法。

    分明还是的一团却像个大人般,发表的见解却是赤诚公道。

    成砚听的一脸复杂,他问:“你姑母可知你在学堂所学何物?”

    知非疑惑地眨巴着眼睛,无辜道:“姑母自然知道的,她也会考知非在学堂是否认真学习功课,我若是不懂,姑母还会再为我解释一遍。”

    成砚扯着嘴角,想什么又不知从何起,谢家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

    有谁家在准备造反,却教着家中辈忠于君主的?

    他颠了颠怀中的一团,试探问:“你可知你的姑母为何要这样教你?”

    知非回的理所当然:“姑母她第一次带孩子,也没什么经验,便照搬了祖母的教养之道。”

    成砚不由沉默,知非的祖母,岁岁的母亲,是大梁的懿安郡主。

    傅家满门忠烈,男子均战死沙场,女眷老的老死,病的病死,嫡系便剩下傅嫣这么一个独苗苗。梁宣帝,也就是成砚的祖父,感傅氏一门忠心,特意将傅嫣接入宫中,封为懿安郡主,让当时的皇后抚养。

    那时还未发生后面的感情纠葛,梁宣帝对傅嫣甚是宽宥,是按照公主规格来培养的姑娘。

    成砚记得她,那位谢夫人同他的母妃一样温柔,会望着岁岁慈爱的笑,可惜走的早。

    他一下就不奇怪谢家教孩子的方式了,是与皇室同宗同源也不为过。

    成砚低头,揉了揉知非毛茸茸的头,哄着:“知非,今日你与朕的谈话便不要与你姑母提及,可好?”

    “为何不要?”知非仰着头不解。

    “因为这是你与朕的秘密。”

    成砚暗道,当然不能,若是被怀仪知道他今日问知非的话,怕是又要误会他的用意。

    知非懵懵懂懂点头。

    成砚很是高兴,抱着知非起身,心道这孩子果真比他的父亲讨喜。

    他径直往椒房殿走,途中,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看着怀中的胖娃,笑道:“知非,其实按照民间的规矩,你应该唤我一声姑父才是。”

    “姑父?”

    “对。”成砚笑着点头,捏了捏知非的脸,继续往前走着。“只有咱们两人时,知非可以唤我姑父,只是人前暂时不行,尤其是在你姑母面前,万不能漏了嘴,她会不高兴的。”

    “嗯嗯。”知非点点头,郑重应道。“知非记住了。”

    成砚脸上的笑容更大,虽然他不屑于这样钻营的手段,可若是让旁人钻了空子去哄岁岁,还不如让他去。

    再,他瞥了瞥怀中的一团,岁岁可在意他怀里这个胖娃娃了,他得和他好关系,将来若是岁岁生他的气,还可以让胖娃从中周璇一二。

    谢怀恩不就的这个主意吗?

    刚进椒房殿,怀仪震惊看着眼前的一大一,不禁问:“你们怎的一起来了?”

    不该是兄长送知非回来吗?

    成砚先知非一步开口:“赵喜恰巧碰见了知非和你哥哥,便顺带接走了知非。”

    他一边回着,一边猜测,谢怀恩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告诉岁岁,是他以考察功课为由带走了孩子吧?

    怀仪无话可,再加上她也并没有阻止知非和成砚亲近的意思。

    倒是知非大眼睛眨呀眨,不明白姑父为何要谎。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用晚膳时更是让怀仪啧啧称奇,知非居然没缠着她,反而同成砚甚是亲密。

    的胖手,筷子用的不是很好,还是艰难地为成砚夹了一块糖醋排。

    怀仪瞪大了眼,要不是柳宛亲眼看着兄长带知非出了宫,她都要怀疑他们家胖娃娃不是回了家,反而是去了成砚身边。

    这两人关系是怎么好起来的?她分明记得从前知非对成砚是畏惧多过濡慕的。

    晚膳便这样愉快的用过。

    成砚松了一口气,他带孩子来椒房殿这事便算是揭了过去。

    可当听见怀仪一句今晚知非跟她睡,他成功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