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不舒坦 成砚执意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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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作为一位君主, 应当宽宥大度,有容人之心, 可夜间成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口郁气不上不下,想着退一步,却是越想越气。

    尽管他心里也明白,岁岁对陈轶定然不会是那种意思。可她因为柳宛去找陈轶麻烦,为的人, 找的人,都完美避开了他。

    成砚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是以次日上午,批完折子后他再度去了上林苑。

    陈轶以为天子亲临是查看训练进度,一路的详尽, 甚至还在想,幸而今日皇后娘娘不曾跟着来上林苑。

    “陈轶,听你挺厉害,那我们来比试比试。”他一袭玄色龙纹锦袍, 身材修长,恰似芝兰玉树, 这话时神情平静,可陈轶却莫名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赵喜, 赵喜给了陈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而后退了一步, 选择置身事外。

    看吧,他都了,陈轶被陛下记在账上了吧?

    “陛下……”陈轶拱手, 一脸为难,没有赵喜的帮助,他只能硬着头皮推辞,“那都是外界夸大其词,大梁人才济济,若非陛下提携,臣纵使有千般才能,也怕是会泯然众人。”

    他苦哈哈的想,还不如让娘娘挥着鞭子他呢。

    这是怎么了?怎么娘娘、陛下接连要同他比划?

    究竟是谁在帝后面前捧杀他?

    “卿不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今日无君臣,你就当朕是你的同僚即可。”

    啧,成砚暗暗后悔,早知今日还是将岁岁带上,否则怎么让她亲眼见证他比陈轶厉害呢?

    成砚对自己很有信心,若是同谢蕴比试,他的胜算可能不大,但若对象是陈轶,他还是极有把握的。

    成砚文治武功皆是一顶一的好,世人只知天子善谋略,有经纶治世之才,却不知他在武功方面也颇有造诣。

    便是对上少年将军谢怀恩,也不遑多让。

    只是这涉及到一段往事,许多人对此知之甚少罢了。

    那时成砚因担了皇长子的名分,被娘家显赫的贵妃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先帝眼里揉不得沙子,贵妃就是再不愿也不敢真的让成砚早亡,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便授意宫内众人欺辱敏妃母子。

    敏妃母族低微,性子又软,加之不得帝宠,受了委屈也只敢偷偷躲起来哭。

    成砚在没遇见怀仪前,只觉得生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怀仪像束光,意外闯进他的生命,强势又蛮横地驱赶着那些笼罩他的阴暗。

    他的那些好弟弟,还有各世家子弟,肆意欺他、辱他,围观之人或是面露不忍,或是大声嗤笑,无一人上前帮他。

    成砚早已习惯,习惯一个人忍受屈辱,只要熬到成年封王,就算不得重视,也可出宫建府。待父皇驾崩后,他就可以将母妃接出来。

    只有岁岁,姑娘嫉恶如仇,的一团,红润面颊还带着婴儿肥,声音清脆中透露着娇气,一看就是千娇百宠的贵女。

    她帮他赶走仗势欺人的世家子弟,不顾他的冷淡,的一团,却凶巴巴挥着鞭子站在前方保护他。

    后来他们相熟,岁岁更是将他带到谢家,让谢蕴教他武艺,同谢怀恩一道试炼。

    那时谢蕴睨眼看着他,眸光冷淡,却因为岁岁的恳求,即便是不愿,还是将他收下,让他与谢怀恩一同跟着学武艺。

    不仅如此,每年年尾,北境将领回京述职,会在上京短住一月左右。

    岁岁就拉着他去拜访那些将领,姑娘拉着将领撒娇,让他们教教他,看得出,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很疼岁岁,对她的要求无不应允。

    就这样,他跟着那些让邻国闻风丧胆的北境将领学安身立命的本事。岁岁希望他能够变得强大,足够保护自己,是以他片刻不敢松懈,唯恐令她失望。

    他想保护自己和母妃,更想保护她,尽管保护她的人很多。

    那时多好啊,林廷之还没出现,她的眼中也只有他。

    往事再现,成砚心中生出一股怅然来,他们之间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沉思间已到了校场,成砚抬头,看向陈轶:“卿去选一件你用的趁手的兵器。”

    语罢,赵喜适时将一柄青霜剑递给他,成砚将利剑从剑柄中抽出,这青霜剑剑光青凛若霜雪,是谢蕴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可却被岁岁要来送给了他。

    他现在还记得谢蕴当时的眼神,恨不得将眸光化作利刃,狠狠刺向他。

    他轻笑,好心情地横起手肘,量剑身。

    而陈轶见天子连剑都取出来了,更是战战兢兢,他垂死挣扎进行最后的规劝:“陛下,刀剑无眼……”

    若是不心伤了龙体,他万死难辞其咎!

    赵喜闻言不由看了陈轶一眼,眸中同情之色更甚。可怜的陈将军,大概不知道,待会儿的比试不仅可能会伤到他的身体,还会击他的自信。

    他们陛下,可是师出北境将领!

    “卿不必畏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既然过要与你比试,今日便没有君臣,你且将朕当作寻常男子,放心与朕比试便是。”

    见皇帝决心已定,陈轶劝解的话语快被自己嚼碎,最终却只得选择配合妥协。

    陛下都这样了,他若再推辞下去便是抗旨不尊。

    他脑中飞快想着对策,要不还是像昨日那样,只要他配合好,相信今日也能很快过去。

    可成砚却不算糊弄过去,剑身下垂,他朗声道:“卿不必相让,既然是比试,就应该拿出真实水平来,让朕看看,我们大梁将领的看家本领!”

    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陈轶的精神为之一振。

    两个男人在校场上提剑比试,剑身相击,发出击鸣声。

    渐渐的,陈轶神情愈发严肃,本还在思考,如何在不落陛下面子的情况下结束这场比试。

    可一个回合下来,他发现自己竟在天子手下讨不到半点好。

    怎么会这样?陈轶不解,他的能力不差,在大梁鲜有对手,上京城怕是只有谢蕴父子能与他一战,可他竟然在长居深宫的天子手下感到了费力。

    男人天性好斗,陈轶态度愈发认真起来。

    可这并没什么用,最终他虽用了自己平生所学,天子还是以碾压性优势败了他。

    一番斗,不仅出了汗,还让成砚吐出了心中那口郁气。

    他的青霜剑剑身闪烁着白芒,正架在陈轶脖子上,他好心情道:“陈卿,朕赢了。”

    罢,收回利剑,手腕转动,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后将利剑插/入剑柄。

    “陛下剑术出神入化,臣心悦诚服。”陈轶神情恭敬,眸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已经达到目的,成砚自然不可能不依不饶,他将青霜递给赵喜,上前拍了拍陈轶的肩:“你已经做的很好,有你在上林苑,朕很放心。朕今日一时兴起,耽搁了你不少时间,卿去做自己的事吧。”

    这番话让陈轶不禁迷茫,昨日娘娘来上林苑只为挥着鞭子他,陛下今日来上林苑亦只为与他比试一番,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轶想不通,不过他只觉得热血沸腾,输给天子又不丢人,况且跟了这位文治武功冠绝世人的主子,让他难抑兴奋,这让他所有的拼搏努力仿佛有了新的意义。

    怀仪还不知道成砚因为她昨日一句托辞,今日硬生生跑到了上林苑,就为与陈轶一决胜负。

    她正在椒房殿思考午膳应当吃什么,天气渐热,许多荤腥食物都不好下口。

    她拧着眉头,面色纠结。

    这时,晚枝步履匆匆走进大殿,摆手清走了殿内所有伺候的侍女。

    怀仪见状,脑中原本松散的弦瞬间紧绷,她正色问:“怎么了?”

    “娘娘,景公子去了城郊私宅。”

    怀仪惊得嚯的起身,她先是不可置信地冷笑,而后咬着牙眸色冷厉:“谁带他去的?”

    她早知道他有问题,可看在那张与廷之一模一样的脸,她暂且留着他的性命。只要他能乖觉不惹事,怀仪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放过他。

    可现下是忍不住了吗?

    手指收拢,指尖掐着柔嫩的掌心,不一会儿便多了数个月牙形的掐痕。

    “没有人带他去,娘娘,是他自己去的。”晚枝也觉得纳闷,这景公子怎么会知道苏姨娘的存在?竟还独自去了城郊私宅。

    “自己去?”怀仪来不及猜测阿景身份,紧张询问,“他进私宅了?”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先不这个阿景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一切存疑,是需要提防的对象。就单论他长得与廷之一模一样,若是让姨娘见了,岂不是白白伤心?

    若有心人在其中操控,通过阿景利用苏姨娘……

    怀仪脑中一瞬闪现无数个想法,甚至隐隐后悔在明知阿景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是留下了他。

    “先出宫,路上详。”怀仪快速换了出宫的衣裙,上了马车,匆匆往宫外赶,她一定要去看看姨娘是否安好,以及探一探这个阿景究竟是何方人物!

    途中,晚枝将自己所知一一详禀。

    怀仪靠在车厢上,听了晚枝的话开始沉思,越想越觉得头疼:“你是阿景一直站在私宅外,沉默许久后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