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让我戴绿帽子?! 你让我戴绿帽子?……
书生的衣角, 被穿了一个洞,他站着一动不动。
旁人早已经蹲下抱头,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过了一会儿, 有人抬起头,见书生杵着, 还心想:这书生胆子可真大, 枪子都要爆头了还这么淡定。
但转瞬,有人鼻尖耸动, 什么味儿。
众人循着味道,偷偷把脑袋侧向书生。
书生的长袍底下,湿了一片,怪异的味道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紧跟着, 书生好像没了支撑,轰然倒地。
众人还发现, 书生的眼皮一直睁着,眼珠也不动。
“该不会死了吧!”
书生这几日落魄, 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
又一身玄色, 看不出来哪里受伤。
这时候,门外的连宜年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扯住翁如雪的手腕,“跑啊?早呢恶魔不跑了!”
从静安城跑到一百多里外的平乐镇, 她腿上长轱辘了吗?
看见连宜年的那一瞬,又亲眼看见那粒子弹射到书生身上,方才还有人喊书生死了。
要是承认她就是翁如雪, 连宜年会不会也赏她一粒枪子!!
吞了一口口水,她甩开连宜年,扑到书生身上, 顿时哭天抹泪:“这是什么世道,拿枪的公然强抢民女!”
背着包裹的梅西:??
围观群众:??
所以这位大将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枪杀无辜民众?
大家伙也不蹲着了,虽然还有些害怕,但现在是法治社会,谁敢强抢!
“这位将军,你过分了,人家夫妻俩闹矛盾,关你什么事!”
“你就算喜欢这姑娘,也不能死她丈夫啊!”
因为翁如雪那一扑,众人基本确定,翁如雪就是书生的妻子。
毕竟,丈夫都快没气了,那女人还能撒谎?
再看这位将军,生得一张凶神恶煞脸,强抢民女,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眼见连宜年成了众矢之的,翁如雪偷偷扯起衣袍一角,盖住书生的脸,然后把脑袋侧过去,放声大哭。
不需别的,翁如雪已经占尽同情。
众人联合起来,护在翁如雪跟书生前,“姑娘,你赶紧带着你丈夫走,这里有我们。”
连宜年被堵住,翁如雪叫来傻愣愣的梅西,把书生拖了出去,把人扔在后院,她拔腿就跑。
梅西在她身后大喊着:“姐,你慢点儿,我有话——有话跟你。”
翁如雪返身回来拉着梅西的手臂,跑得更快。
梅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机会跟她讲清楚。
眼睁睁看着翁如雪逃开,又扫一眼挡住他前路的百姓,连宜年高举枪口,“哒哒”两声,车马行的房盖就被射穿,漏了一个窟窿。
百姓赶紧蹲下,连宜年给副官眼神,副官跑出去,放了三枪。
“我再一遍,翁如雪是我连宜年的妻,你们挡我,是何居心!”
连宜年?
难道是驻守京城的那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他那位姑娘是他的妻?
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愣愣的,连宜年已经飞身上马。
两匹高头良驹在闹市飞奔,副官道:“将军,已经安排好了,夫人跑不了。”
迎着风,连宜年的唇角勾了勾。
城门口。
守城官兵正在检查包裹,翁如雪心急,终于轮到她了,她微微一笑,刚把包裹递出去,官兵忽然变脸,“夫人,将军在寻您。”
翁如雪:!!
梅西倒松了一口气,将军找过来,她基本就明白将军的心意了。
这时候,翁如雪身后排队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路,在马儿的嘶鸣声中,翁如雪缓缓转头,那张熟悉的脸映在瞳孔里,她的连“唰”地惨白。
连宜年也没下马,俯视她:“夫人,逃跑怎么不带上你夫君!”
舌尖从唇际移到上颚,牙齿咬在“夫君”二字的节奏上时,傻子都听得出,那声音是从闭合的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翁如雪下意识后退,移动的脚尖落入连宜年眼中,他怒道:“翁如玉,你还真是怎么知道怎么惹怒我!”
翁如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一只大手捞上马,她又惊又怕,连宜年已经带着她冲出城门,她认识那条路,从静安城逃来这里,车夫就走的这条。
“我不回去!”翁如雪怕极了。
枪毙也好,杀头也罢,总好过提心吊胆,要是连宜年把她关进黑漆漆的大牢里折磨,她撑不下去的。
眼里的泪掉出来,“你杀了我吧。”
冷冽的风簌簌地吹过,在脸上有些疼,她的面颊也被吹红了。
连宜年抿着嘴,默不作声地把披风一甩,盖到翁如雪的脑袋上。
口气却凶悍:“别急着掉眼泪,有你哭的时候!”
翁如雪抖了一下。
她没骑过马,颠簸中,急于赶路的连宜年听见好几声痛呼。
还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到静安城。
他调转码头,拐向不远处村镇。
副官连忙跟上,梅西可没翁如雪那么矜持,一路上她叫苦连天,屁股跟大腿内侧好像都肿了,身子骨也快散架了,没忍住时,爪子在副官脖子上抓过,留下血印。
副官闷哼一声,跟随连宜年的脚步,也拐进镇。
翁如雪眼前风景倒转,再回神,两脚踩在地上,一瞬间的不真实感让她脚下发软,身子歪斜。
连宜年干脆抱起她,进茶楼坐。
副官也懂眼色,去雇马车。
茶楼内,连宜年把翁如雪放到长板凳上,她顿时哀叫一声。
当着连宜年的面儿,翁如雪没法捏揉痛处,忍了一会儿,眼睛红了。
连宜年看不得她哭,尽管这家伙就是个骗子。
他呲着牙,鬼似的,“再哭,我就把你丢到马上!”
这一招比给翁如雪一枪还管用,她立马止住哭腔。
这时候,梅西跟副官回来,对俩人道:“将军,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连宜年起身,去后厨门口,不知道买了什么,装了一提兜。
翁如雪:!!
难道他等不及回到静安城,想在路上把她解决了,然后塞进马车,扔进荒林,神不知鬼不觉。
路上,翁如雪一直盯着布袋子看,连宜年坐得板正,有些后悔,这家伙满心想着离开他,他还记着给她买糕点吃,纯纯犯贱。
可翁如雪的眼神着实可怜,他狠不下心。
他刚开袋口,翁如雪好像重伤痊愈的兔子,猛地往车门口窜,大眼睛里惊恐化成水。
连宜年:……
还好这时候马车停下,副官在外面喊:“将军,到宅邸了。”
翁如雪推开门,都不用梅西搀扶,跳了下去。
连宜年:……
他——很凶吗?吓成这样?
踩着脚蹬,连宜年下车时衣袂翻飞,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咔”一声冷酷地响。
翁如雪低垂脑袋,认错的鹌鹑似的。
头顶眼神灼灼,她怕得险些将脑袋埋进胸口。
连宜年收回视线,大步往前。
梅西声劝道:“夫人,进府吧。”
大婚那天,翁如雪和只当连宅是座黑屋,禁锢了她,现在再一看,这就是话本里的阎王殿。
连宜年走在前面,目不斜视:“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
翁如雪看了一眼梅西,认命似的,走了进去。
“夫人,您去哪儿?”梅西惊叫,再跟下去,就进将军的书房了。
翁如雪没听见,她满心都是曾经看到过的血腥场面。
她猛地闭上眼,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连宜年转过身来,正盯着她。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他脸上顿时噼里啪啦,电光流窜。
“砰”一声,门关上,她被关在门外。
“夫人,回西苑吧。”
翁如雪惨笑:“我哪里配。”
她就站在书房外,等候“死期”。
梅西很无奈,“夫人,将军他只是——”
忽然,门开,连宜年目露凶光,梅西立马住嘴,并默默垂下头。
“不是喜欢跟着吗?从今天开始吗,不准离我半步,慢一毫,我就——”
翁如雪点头如捣蒜。
不就是死亡前的折磨吗?她受着就是。
下午时分,连宜年突然要写大字,让翁如雪给她磨墨。
翁如雪上过私塾,自然懂得其中关窍,墨水一滴都没撒出来。
可连宜年武将出身,没读过书,字也就大概能认全。
写了一个时辰,宣纸上横七竖八地列了一排排“恼”,因为笔画繁琐,每一个字大不一,墨点子也甩得到处都是。
翁如雪身上也被甩了一些。
她更不明白了,连宜年到底在干什么?
想羞辱她?
“啪”,他扔下毛笔,冷声道:“仗烂,送来的毛笔也烂,赵德坤活该被灭!”
翁如雪听过赵德坤的名字,好像也是一位驻守一方的大将军,只是后来兵乱,惨死在连军的马蹄下!
她咬住牙关,所以,连宜年实在借赵德坤恐吓她?
“还不赶紧跟上!”粗暴又懊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翁如雪哪里还敢跟,听赵德坤死时全身都是窟窿,血渗到地下,现在那块地还是红的。
不听话的翁如雪让连宜年牙根咬紧,正待教训,副官出现了。
“将军,翁姐来找。”
“让她滚!”
“她她怀了您的骨肉。”
副官清楚关窍,可翁如玉在门口大闹,着实不好看。
翁如雪心口的害怕转为震撼,所以连宜年跟翁如玉——婚前有染?
连宜年憋了一口气,浑身难受。
“让她进来。”
随后,他便抬脚走向前厅。
踩过拱门,他冷不丁又道:“你在屏风后待着,我不叫,不许出来。”
翁如雪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翁如玉找上门来,她离被大卸八块也不远了。
她抬头望向远方,眼神落寞。
……
翁如玉被请进来以后,脸上的喜意如同涌跃的泉水,她抚向肚子,她清楚,这个孩子不是连宜年的,可“她”嫁进连家,又跟连宜年恩爱一月有余,孩子还能是谁的?
脸上笑意加深,她恨不得肚子赶紧鼓起来。
她就不信,连宜年会狠心到把她们娘俩撵出家门!
连宜年走进来,翁如玉忙行礼,“将军,您回来了。”
其实上午她来过一回,将军府的人主人外出,归期不定。
她左思右想,在母亲的撺掇下,决定再来碰碰运气。
连宜年没搭理他,旋身坐下,端的是将军风范。
翁如玉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当初怎么就看上书生那个蠢货,抛下连将军私奔呢?怕是被那个王八蛋下了蛊!
“你你怀孕了?”
终于问到正点儿上,翁如玉忙道:“将军,这事儿如玉还能撒谎,您要是不信,只管叫郎中来看。”
翁如玉还一脸羞涩。
连宜年当即大喊:“唤郎中!”
郎中诊脉后,摸着胡子道:“脉如滚珠,这位夫人确有身孕。”
“呵。”连宜年的冷笑声突兀无比。
“怀孕?我什么时候在你肚子里下种了?”
这话粗俗,翁如玉的脸霎时惨白。
难道他没碰过翁如雪?可爹娘都连宜年跟翁如雪十分恩爱,还为了她让他们哑巴吃黄连。
一定是在诈她。
翁如玉僵笑道:“将军,您难道忘了,那夜洞房花烛,您醉酒后……”
她掩住脸,还娇俏又羞涩地“嘤咛”一声。
屏风后,翁如雪脸上各种神情变换。
难不成,翁如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相好的?
她怎么敢来将军府!!
翁如雪想不明白,既然决定私奔,又为何要回来,还给连宜年戴绿帽子。
她一时激动,差点儿碰倒屏风,还好稳住了。
她竖起耳朵,厅内安静得可怕,翁如玉就好像戏台上的丑,连宜年跟副官看她的眼神轻寥寥,冷冰冰。
翁如玉瑟缩着,“将军,您不能占了我的身子却不认孩子,我知道,我不该跟您闹脾气,还离家出走,您是个大男人,还是大将军,就不能宽容宽容吗?”
她大叫着,试图给自己壮胆。
“宽容?宽容你给我戴绿帽子?宽容你跟野男人私奔?”
翁如玉吓得两腿发抖,漂亮的瞳孔也颤悠不止。
她勉强道:“将军,您误会了,私奔的是我妹妹翁如雪,我跟您共度春宵良夜,陪伴您一月有余,您都不记得了吗?”
话罢,翁如玉又横袖抹泪,“我竟不知您如此无情,若知这般,我还不如跳了汨江,死了罢了!”
郎中没想到,他只是来看诊,却听到泼天秘密。
他吓得一脖子冷汗。
“郎中,你,她有孕多久!”
忽然被叫,郎中冷汗流得更凶,“将军,月份太,看不——能看出能看出,人马上看。”
郎中探指过来,翁如玉直往后缩,郎中无法,只好强抓过来。
约莫一盏茶后,郎中道:“回禀将军,若人没摸错的话,大约两月。”
两个月,不正是连宜年跟翁如玉亲,送聘礼那段日子吗?
那时候,翁如玉好像跟那男人得火热。
翁如雪捂住嘴巴。
所以孩子真不是连宜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