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假千金(15)
司安玥感受到昭昭的挥手才回过神,问道:“啊?你刚刚什么?”
梁昭昭站在窗边,看着院中的火光,浅笑着回答:“我只是问你在发什么呆。”
其实之前她的是“那肉肯定不是为我烤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吃烤肉,而那人懂得医理。
只是现在玥儿姐姐再问一遍,她却不想这么回答了。或许是为玥儿烤的呢,这么较真反而会尴尬。
司安玥收起脑海中那些血腥想法,若无其事地:“就是看到父亲亲手做这些,有点意外。你怎么下来了?要是不舒服就多躺一会儿。”
梁昭昭:“我现在好多了。”
她听到司安玥父亲在为她烤肉,就忍不住有点好奇,便主动走了过来。
她觉得那人不像是会做像烤肉之类的颇具烟火气的事情。
她在没有去京城见到她所谓的父亲之前,时而也忍不住去想:她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抛弃她的阿娘和她?她若是有机会见到他,该如何做?
然而,四年前那一面,让她所有的设想都落了空——她的父亲,并不是骗了阿娘那个人啊。
她那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她知道了所有背后的故事,对那人的看法似乎也不一样了。
她现在还无法心无芥蒂地称呼那人为“父亲”,更别提更为亲近的“爹爹”……但是,她心底的在意和好奇,是挡不住的。
她很难想象,那个天人之姿又气质矜贵的人烤肉是什么模样。
她也很难接受,她的父亲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似乎四年前,他并没有这般样貌出众。大概,有人是越老越好看?
呃……看着那张因火光映照而若明若暗的脸,她似乎没有办法违心地用“老”形容。
他好像只比母亲一岁,可看起来比母亲年轻好多呢。
梁昭昭想起还在周府的梁氏,忍不住默默叹气。她对梁氏其实没什么母女之情,但若留梁氏在那龙潭虎穴中,她其实多少有点愧疚。
毕竟是梁氏把她从张家赎回来,让她销了奴籍,给了她这四年还算安稳的生活。她不太愿意承认梁氏这个母亲,但她不能否认,若不论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梁氏是对她有恩的。
她即便无法对梁氏尽孝道,也不能对梁氏完全置之不理。只是不知她若就这样离开越州,梁氏还能活多久。
一个无法生育、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夫君宠爱却有着丰厚嫁妆的主母,想必会是周府不少人的眼中钉吧?
她本来就算避一段时间便回越州城内的,现在自然要跟着他们回去,不定他们会成为她的助力呢。
若是帮梁氏解决了麻烦,还能让梁氏有安身立命之所,那时她要是想离开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梁昭昭和司安玥各有心思,简单了两句话之后便双双沉默在窗前。
院中的司行简似有所感,漫不经心地抬头,便看到两道躲闪的身影。
司行简有点意外:她们为什么要躲呢?只是他也不好去问,就继续给兰兰烤肉。
被司安玥拉着躲藏的梁昭昭也觉得奇怪,“我们为什么要躲?”
对司安玥来,这是相处近十四年的父亲,难道看自己的亲爹还要偷偷摸摸的吗?
司安玥只是下意识的举动,现在也有些不自在,只是她在妹妹面前,怎么能露怯呢?于是司安玥就拉着梁昭昭走到桌子前,“就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你饿吗?我们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吧。”
她着便开了食盒的盖子,然后便发出一声惊叹。
紫檀木的食盒分为四个格子,一个稍大些,里面放了四个花卷。
旁边有三个格子,分别放了三种颜色的糕点:金黄色的是椰蓉千层糕,上面撒了白色的糖霜;淡紫色的是藕粉桂花糕,有细的干桂花做装饰;白色的是透花糍,一看就很香甜软糯的糍粑裹着一朵红色的“花”,如果不出意料,那花应该是豆沙的……
梁昭昭看到后,觉得有点意外,竟然都是她爱吃的?
她知道这些是那个叫赵满的送来的,在此之前,赵满并不知道会遇见司行简等人,所以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可她不觉得赵满会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就连梁氏也未必知道她爱吃这些呢,更何况赵满一个外人,还是男子。
或许是准备这些的人以为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子都爱吃这些甜点的吧,也有可能是玥儿姐姐爱吃?就顺势给她买了。
司安玥用油纸包着花卷,交给樱桃,让她拿到厨房热一下,又对梁昭昭:“这是越州的特色糕点吗?还没到越州呢,就有口福先尝为快了。”
在司安玥看来,准备这些的人,大约不知道她们的喜好,也未必会恰好遇到她们,肯定是随便买些比较有名的吃了。
梁昭昭如实回答:“这算不上特色,应该是各地都有的。”
她擦干净手,捏了块藕粉桂花糕,果然又软又甜。
司安玥也尝了一口,咽下之后便灌了一大口水,问道:“越州人的口味比较嗜甜吗?”
梁昭昭则口地吃着,一看就是很满足的模样。
她这两天只吃了几个粗面馍馍,现在又生着病,嘴里没滋没味的,便觉得这桂花糕十分香甜可口。她听到司安玥的问话,有些意外地挑眉,合她的口味却不合玥儿姐姐的口味?
她不动声色地压下自己的疑惑,随意答道:“不是本地人嗜甜,这确实比寻常人的口味甜些。难为赵满一个男子能这样细心,吃的用的都考虑到,只是糕点略甜些,不算什么。”
司安玥果然如她所料,略带着笑意解释:“这些怎么会是赵满那个粗枝大叶的准备的?再者,就算他有这个心,父亲也是不许的,这些行李必然是女子点的。”
这里面还有鞋袜呢,一看就是给昭昭准备的,父亲怎么可能会让外男动手?
“女子?”梁昭昭故作惊讶,“竟然还有别的女子随行吗?”
“当然啦,昭昭你应该知道赵满是父亲安排的,让他提前去越州的吧?”司安玥见昭昭点头,便放心地下去,“就像我这边有木槿跟着,你那边肯定也跟个女子才方便。”
司安玥着,便起身去看之前收拾出来的行李,她拿起一双鞋子,“你看这绣鞋,多半正合脚。哎呀,你穿着的鞋子和衣服一点儿都不搭配,怎么不换上?”
她有点见不得那么好看的昭昭妹妹穿着一身漂亮衣服,却搭了一双又丑又旧的鞋子。
梁昭昭随意笑笑,“大晚上的,就不折腾了,索性明日再换吧。”
糕点,是她爱吃的;那一身衣衫,粗扫一眼就能看出是合身的,而且与她昨日落水前十分相似;就连鞋子也合脚……这些,是外人能看出来的吗?
或许有人见过她去五味斋买糕点,或许有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她脚的尺寸,但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至少比不上是周府内的人透露的消息这种可能性。
这些不算是秘密,她身边的苏木和苏叶都知道。是有心人观察到的,还是从苏木她们那里套话?她不太相信苏木和苏叶会背叛,那两个丫头跟了她三年,就怕有心算无心,她们对人了什么而不自知。
梁昭昭除了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想到了前不久出现在周府的烟姨娘。
烟姨娘那样的颜色好又聪明的女子,就是跟了知州大人也不是不可能,也不知为何会看上周勇这个武夫。
听烟姨娘是被周勇英雄救美的,于是就像是话本子上写的,烟姨娘就以身相许了。而她进了周府之后,声称要以月代年,为病死的爹守三个月的孝。
便是这样,烟姨娘也成了周勇最宠爱的妾,这就不能忽视烟姨娘的手段。周勇又不是没见过女色的毛头子,怎么会只看烟姨娘美貌就宠爱有加?肯定是烟姨娘会讨人喜欢。
如果是依附于家主的妾,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烟姨娘不止一次对她和梁氏释放善意,还修理了之前欺负梁氏的另一个妾,这就令梁昭昭不得不多关注烟姨娘几分。
现在想来,有没有这种可能——烟姨娘是司行简派去的。
她冷眼看着,在司行简身边能露脸的人,都长得不错。木槿虽然脸上有疤,可也能看出受伤之前长相清丽。樱桃那个丫鬟,十分秀气可爱。就连赵清赵满两个男子,也是相貌堂堂的。
单凭样貌确实明不了什么,可这么多可疑之处放在一起,就不能不让她产生这种联想了。
如果那样的话,她就有点不满了。谁会喜欢被人窥视、探私生活呢?反正她不喜欢。
可这能怪烟姨娘一个任务执行者吗?应该怪指使的人才是。
梁昭昭心里有被冒犯的不快,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又拿了一块椰蓉糕,轻咬一口,软糯香甜,还带着点椰子的清润爽口。虽然不太鲜了,还是很好吃。
梁昭昭满意地微眯了一下眼睛,唔,看在椰蓉糕的份上,就原谅那人一点点吧。
司行简正想着,既然赵满这里翻车了,如烟那里最好还是不要让昭昭知情。反正如烟自己愿意离开,想必今后和昭昭不会再交道,这样他就不必再对昭昭多做解释。
他并不知道梁昭昭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司行简用简单的调料把肉烤好,大部分给兰兰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他自己只割了点后腿肉。
其余的食物,木槿他们也很快准备好,给昭昭她们两个人各送一碗米粥和一碗肉汤。
木槿对自己从护卫沦为兼职厨娘和丫鬟这一现实,已经十分平静地接受了,她看着这几个十分粗糙的碗,对两位一向生活精致的千金姐解释:“这里只有这几个碗,已经用沸水煮过了,是干净的。”
这里条件太简陋了,除了三个主子能用碗,其余人就得用盆、瓢、勺之类的,而且不够用。
木槿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祈祷她们两个能吃快点,这样她还能有个碗用。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梁昭昭:“我只吃米粥就好,你把肉汤端走吧。”
木槿:难道她把心里话出来了?不然昭昭姐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举动?
不过木槿不太会客套话,听梁昭昭这么,就顺从地把肉汤端走,给司行简送去。
司行简见木槿过来,就问:“昭昭不吃?”
木槿轻轻“嗯”了一声。
司行简丝毫不觉得意外,现在昭昭正生着病,烤肉吃不了,肉汤却是能喝的,她尝都没尝就拒绝了,不外乎是因为那老和尚才去世,她想为其守孝罢了。
可是他这个亲爹还活着呢,她为别人的父亲守个什么孝啊?
这种事情,心意到就行了,何必守这些俗礼?
昭昭本来身体底子就有点差,这两天又是受冻又是受饿的,现在条件有限,可好歹有一碗热的肉汤可以喝。为了那点毫无用处的俗礼,要是损害自己的身体,那就太亏了。
他是为了昭昭的健康考虑,才不是因为觉得昭昭为别人守孝碍眼。
司行简找好了借口,又亲自把这碗汤送回去。
屋内,司安玥也在劝梁昭昭不要喝那碗米粥,山间空气潮湿,稻米似乎有点受潮,加上这又是普通的米、壳还没有脱净,味道不怎么好。
司安玥看到他进来后把那碗汤放到昭昭面前,就道:“既然父亲送回来了,就不用再麻烦,我们各喝一碗。”
之前她算把自己那一碗让给昭昭妹妹呢。
梁昭昭看了司行简一眼,没有再之前那些推辞之语,垂眸道:“不用,其实我是觉得在寺庙中,当着佛祖的面吃荤物不太合适。”
“啊?”司安玥准备端碗的手又放下,“那我也不吃了。”
其实她是不信佛的,并不觉得在寺庙里吃肉有什么不对。她不是和尚,而且这里又没有和尚看见。但妹妹都这么了,她要是还吃,会不会让妹妹觉得她不在意妹妹的想法啊?
梁昭昭:“我自己不吃,怎么会要求别人和我一样呢?不然我早就拦着你们杀生了。”
她把司安玥的碗往前移了点,“你吃吧。”
这本来就是一个借口而已,没必要让别人跟着她吃这有点怪味的米粥。
司行简虽知道昭昭这么做的原因,可还顺着她的话:“佛祖慈悲,不会介意这些的。若是佛祖知道你因为它挨饿,甚至会加重病症的话,不定会自责的。”
梁昭昭仰起脑袋,“怎么会?这不是还有素粥呢。”
“米有点发霉,会产生一种毒素,不能食用。”司行简也不算谎,发霉的米本来就可能产生黄曲霉毒素。
他只是夸张了那么一点。
司安玥立马接话:“难怪我觉得这米粥味道怪怪的,还好昭昭你没吃,我只尝了一口还吐掉了。”
“我们还是喝肉汤吧。”她赶紧把米粥挪远,“一会就倒掉。”
司行简顺手就端走,转身前还一句:“有些事不必在意外在的形式,有那份心便好,尤其是在事情发生,无法挽回的时候。先把身体养好,才能有机会实现心中所愿。”
梁昭昭略一思索,就明白他意有所指。
她自认不是拘泥于俗礼的人,可一想到这里是陈大夫被人杀害的地方,而且陈大夫的尸体还被抛在不远处不能入土为安,她作为半个徒弟,现在除了为他守几天孝,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一想,这样做也确实毫无用处。
司安玥看了看父亲那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回想着他刚才那一番似乎另有深意的话,又去看若有所思的梁昭昭,总觉得他们两人在哑谜。
她听不太懂,但能猜出父亲应该是在劝昭昭。
“父亲很少苦口婆心地这么多话呢,昭昭就给个面子吧,要不然,我也不好意思吃。”
司安玥隐约察觉出司行简对昭昭的态度有异,她不仅不嫉妒,反而心有戚戚然——父亲越是反常,恐怕图谋越大。
以前父亲可不会这样哄着她,因为父亲要她做的事只是嫁人而已,姻亲就是条纽带,把不相干的两家人绑在一起,不管她乐不乐意。
可现在,父亲这么看重昭昭……
她总要找个时机提醒一下昭昭,免得昭昭重蹈她的覆辙。
梁昭昭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就捕捉到一道满含担忧与关怀的目光,她勾了下嘴角,轻声道:“我喝就是了。”
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之前是她思想狭隘了,她还以为她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什么也不能为陈大夫做,只有守着这些无用的礼节聊表心意。
其实,她现在有父亲了呢。
不管她这个父亲是真疼爱她,还是别有目的,她都可以借力。如果司行简是真心想认回她,那她提出一个“为师父讨回公道”的要求,想必对方会同意的吧。如果他来找她是不怀好意,那她利用起来也不会手软。
想明白这些,梁昭昭心情又好了几分,她双手捧着瓷碗,边喝着汤,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司安玥随意聊着天。
*
次日一早,司安玥是被樱桃叫醒的,昨晚她和昭昭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个大氅,悄声聊着闲话。从前她看书时发现关系好的人经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现在她也有可以夜间谈心的姐妹啦。
她一手按着有点发酸的后颈,一手掩着嘴了个哈欠。
等司安玥睁开略带泪光的双眼,就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在桌前收拾东西,她诧异地睁大眼睛,还不太清醒的脑子努力思考:怎么会有男子进了她房间?竟没人拦着吗?
“你醒了?”那少年转过身向她走来。
原来是昭昭啊。
司安玥眨眨眼,歪着脑袋问道:“你怎么又穿上男装了?”
“今天不是要骑马吗?这样比较方便。”梁昭昭没有过多解释,其实她现在虽决意随着他们一行回越州城,可她暂时并不想回周府,乔装扮一下,也免得被人认出来,而且这样也方便她找机会背着他们做些自己的事情。
“哦。”司安玥揉着后颈,趿上绣鞋,上前两步仔细量着身穿男装的昭昭。
她们昨日初见,梁昭昭身上也是男装,不过那是一身粗布的短,还有点破烂,穿着就像个乞丐似的。
今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交领长衫,只在领、袖等处绣了祥云纹,十分简单的服饰因那一张虽稍显青涩却格外俊美的脸而增色不少。
还未满十四岁的梁昭昭身形还很单薄,女子特征还未发育,加上她举止大方,本就是雌雄莫辩的年纪,扮成男子丝毫没有违和感,顶多会让人觉得这个少年长相过于精致秀气。
司安玥真心实意地夸赞:“嗯,可当得起一句‘陌上人如玉’了。”
随后又略带羡慕地感叹:“我还没有穿过男装呢。”
司安玥倒不是喜欢男子服饰,只是觉得自己从没有过出格的行为,和昭昭相比较,少了许多体验,觉得遗憾罢了。
梁昭昭没有把那一句夸赞当真,只劝慰道:“可惜了,这里没有多余的男装,不过以后你若相穿,会有机会的,现在还是快些梳洗吧。”
樱桃已经把热水来了。
司安玥牢记着自己的长姐身份——虽然她只比昭昭了一天,她有心把妹妹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是现在暂时没有她的用武之地,珠花脂粉都用不上,于是她就又拉着昭昭用加了香露的水净了一遍脸,细细地给昭昭涂了桂花味的润面膏。
“瞧你,不仔细保养皮肤,脸都有些皴了。你不能仗着自己肤如凝脂就大意呀,如今这天气干燥,秋风像刀子似的……”
司安玥手上动作轻柔,嘴上却数落个不停,她在梁昭昭的脸上揉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都收了双手。
嘤,妹妹的脸真好摸!
梁昭昭可不知道这个生活精细的姐姐会有这样的“登徒子”行径,只以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这些,她嘴角带着几分无奈的笑,任由司安玥在她脸上涂抹。
她过得糙,以前只用香胰子,既能清洁又能润肤,一举两得,其余的脂粉都是不用的。
司安玥抹完润面膏,又拿起画眉墨给她描眉,“你的眉毛有点细,看起来缺少男子气概。”
梁昭昭睁眼看了下司安玥用什么给她画眉毛,只见司安玥纤长的手指正捏着一根青黛色的筷子粗细的墨,轻轻沾了点水。这是专门用来画眉的吗?呃……原谅她没见过世面,她偶尔见府里的女眷都是用黛粉,而她觉得麻烦,偶尔扮男装的时候都直接用烧焦的柳枝。
原来还用这么方便的专门用来画眉的精巧物件。
梁昭昭心下感叹,面上却不显,一动不动地任由司安玥描画。
“好了,你看看。”司安玥惊喜的声音响起,随后直起身,拿了一块巴掌大的镜子,精致巧的镜子不仅雕刻有繁复的花纹,还镶嵌有各色宝石,更巧的是这镜子还有盖儿。
本来算起身把水当做镜子随便照一下的梁昭昭,又默默坐下。
玥儿姐姐不是从京城赶来的吗?如今到这里不是轻车简行绕近路的吗?这些梳妆扮的竟然一样不落。
大约是她没有什么手帕交,不知道女子出行要这般麻烦。
梁昭昭忍不住腹诽。
“啪”的一声,镜子被司安玥开,又递到梁昭昭面前。
这竟是一面琉璃镜。
梁昭昭有些意外地挑眉,就见镜中人剑眉微扬。她对自己的脸当然是熟悉的,只是现在看着她这般模样还是忍不住愣神,只因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