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假千金(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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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十三在前面领路,他们走了大概两刻钟,就见路渐渐宽了,不远处还能看到几座石屋。

    颜十三吹了声口哨,四匹马就哒哒跑过来。

    他对司行简解释道:“这里的马就没有原来的好,也就这几匹,前面还有一架驴车等着。”

    这里比不上京城,用马车的人很少,就是骑马的人也不多,只要少数的武将才骑马。而他们偶尔进城采购不能太惹人注意,就用的是驴车。

    司行简表示理解。

    他随意牵了一匹马,“走吧。”

    他们一群人就这么慢慢悠悠地骑着老马,赶着驴车,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越州城。

    越州不算大,辖下只有三个县,又多山,人口也不多。

    他们现在到的越州城,其实是整个越州的政府驻地,相当于后世的省会城市,只是因为这里并不像别的地方有个正经名字,久而久之,这座城市就被称为“越州城”。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个地方并不受朝廷重视。

    司行简进了城门之后,就把面具戴上了。原主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几年,除了梁淑英还有别人认识这张脸,现在司行简并没有叙旧的算,万一被人认出来,也是麻烦。

    他们来到城内最大的酒楼,不管怎样,也该先填饱肚子。

    “两间雅间。”司行简直接道,然后领着昭昭她们上楼。

    赵清直接带着其余的护卫坐在大堂。

    梁昭昭早就发现,那个叫赵满的,在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就骑马先走一步,也不知去了何处。

    这自然是司行简的吩咐,他让赵满去带如烟来见他。

    等上了楼,他就自去一间雅间等人,让昭昭她们去另一间吃饭。他只点了两道清淡的菜,要了一壶桂花蜜酒,自饮自酌。

    另一个雅间就热闹些,梁昭昭和司安玥在等菜上桌的时候还能聊会儿天。

    司安玥推开窗,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我时候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呢,可是现在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梁昭昭就道:“十年前的越州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还没有这座酒楼。”

    “是吗?我都不记得自己那时住在哪里。”司安玥有些怅然地。幼时那几年,大约是她最悠闲惬意的时光了。

    那时候养母梁氏还在,估计还以为她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有些记不清楚那个时候父亲对她是怎样的态度,大约就是想严格,但碍于她还年幼,父亲也会无可奈何吧。

    梁昭昭也面露怅惘,她早慧,三四岁的事都零零散散地记下不少。

    她记得昏暗的灯光下,阿娘穿针引线的身影——她的衣服都是阿娘亲手裁剪或改的。三岁生辰的时候,阿娘用剩下的线头给她缝了鲜亮的头花给她戴。

    她也记得梁家的大姑奶奶回梁家时,是如何欺负她和阿娘的。现在想来,大姑奶奶是厌恶她,只是阿娘护着她,才会被迁怒。

    后来,欺负她们母女的梁大姑奶奶和王氏死了,没人刻意磋磨她们,但梁家也慢慢破败,养不起那么多下人,生病的阿娘被赶出去,她一个丫头也没人在意,就跟着离开。

    离开粱府,她们之后的日子却越发艰难……

    梁昭昭不是那种沉湎过去的人,只是看着如今的生活,就难免忍不住幻想:要是那时他能施以援手,哪怕只是借她们点银子也好,阿娘应该不会英年早逝,或许阿娘有机会来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一面。

    她略一回神,就听到司安玥“若是有空闲时间,你带我在城内逛逛可好”,她便笑着答道:“好。”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她对阿娘的亏欠,那些无法弥补的遗憾,只有在阿娘的亲生女儿身上补偿了。

    司安玥就转身过来,拉着梁昭昭的手,“那你给我讲讲这里的新鲜事物吧?”

    她能感觉出昭昭似乎心情不好,只是不了解缘由,更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个岔,聊起别的事,让昭昭换个心情。

    “这地方能有什么新鲜事儿?恐怕流行的事物也是京城传来的。”梁昭昭之前忙于生存,后来跟着梁淑英后虽不缺银钱,但也忙着学习充实自己,压根儿没有时间闲逛,所以梁昭昭并不了解越州的香粉铺子、首饰花样之类女儿家关心的事物。

    梁昭昭不知该聊些什么,就转了个话题:“你还记得养母梁氏吗?你这次来,可要见她一面?”

    司安玥有些纠结该如何回答,她本来是十分想见的,可现在当着昭昭的面,她若答“是”,会不会让昭昭觉得她要和她抢母亲啊?可她要答“不见”,又怕昭昭觉得她忘恩负义。

    “全看父亲的算了。”司安玥模棱两可地回答,并为自己的机智暗暗得意。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梁太太这些年过得好么?”

    梁昭昭轻笑一下,“如人饮水,大约太太是觉得不错的吧。”

    司安玥听她的口气,似乎是不赞同,甚至还夹着一丝不屑,便觉得疑惑,“昭昭何出此言呢?”

    “我与太太只相处了不到四年,还不如你们相处时间长,如今我年纪也不了,难以与太太交心,所以不了解太太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梁昭昭语气淡淡的。

    她确实十分不解。

    若富足,以前梁氏跟着司行简的时候肯定是吃喝不愁的,不然也不会和离之后能分得那么多财产。后来带着她,虽然要应对不少闲言碎语,但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别人又能奈何?她们又不缺钱,不必出去看人脸色。

    梁昭昭觉得,即便有梁书文纠缠,觊觎财产,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大不了一纸状书告到官府去,多塞点银子也就能了事。或者回河阳,那里是梁家的老家,宗族在那里,他们破些财,买些田地当族田,或给族学捐些银子,那些族老在面子上总不会闹得太难看。

    可是,那时梁淑英逐一反驳,梁昭昭年幼没经过事儿,哪里知道孤儿寡母的艰难?更何况她是女孩子,还是梁家的义女,除了嫁个好人家外没有前途,梁家的族人不会护着他们的。

    梁淑英还,梁书文是这一支的唯一男人,他母亲王氏的母族又是大家族,族人会更看重他。

    在梁淑英眼中,家里没个男人终究是不行的,所以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她还是带着那么多假装嫁给周勇。

    虽然如今讲究孝道,自不言父母的过错,但梁昭昭还是觉得梁淑英的眼光不行——她要模样有模样,要钱财有钱财,嫁给周勇一个后院庶子女妾一大堆的武将,图什么?图他好色?还是图他子女多?

    就算周勇孔武有力,有能力护着她们两人,可也要考虑——若是周勇看上她们的财产,想要弄死她们,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若是死在后院,谁会为她们伸冤?

    梁昭昭长叹一声,对司安玥道:“你应该知道太太再嫁了吧?我觉得太太所嫁非人,只是她似乎乐得其中。”

    “若是有空,你去看看她吧。太太之前跟我提起你好多次,她记挂着你呢。”

    司安玥手指绞着帕子,犹犹豫豫地问:“你,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梁昭昭挑着眉。

    司安玥不敢看她,“怪我抢了你的母亲,怪我占了你的身份……你才是父亲嫡亲的女儿,而我生母身份低微,连……”

    哪怕是误会,梁昭昭也不愿听到司安玥她生母的不是,就断道:“怎么会怪你?这一切与你无关。”

    “更何况……”梁昭昭满眼欢喜,看着司安玥抬头,“我幼时跟着我养母,养母待我极好,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亏欠。”

    “你养母?”

    “是啊,你可愿随我去祭拜一下她?”梁昭昭看似顺理成章地出这个提议。

    其实她早就有心让司安玥去阿娘坟前拜一拜,毕竟玥儿姐姐才是阿娘所生,只是她怕贸然提出会有些突兀,现在话赶到这儿了,倒是个好时机。

    司安玥收到这个邀请,只以为是昭昭真心接纳她这个姐姐,便点点头,“自然是愿意的。若没有那位好心人,我恐怕会更愧疚了。”

    “就是不知,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

    这时,二恰好敲门上菜。

    梁昭昭就道:“这事来就话长了,且我也不知详情。具体的,你还是问那位吧。”

    她指了下隔壁雅间。

    她不愿意费心想谎话,还是让瞒着这一切的人自己思考该怎么解释吧。

    看着就十分精致可口的饭菜很快就摆满了桌子,开始梁昭昭以为这是好几个人的份,后来才知道这是她和司安玥两个人的。

    木槿和樱桃虽然也在这个房间,可是她们两个在一张桌子上。

    梁昭昭就问:“只有我们两个?”

    司安玥:“这样自在些。”

    她是不太喜欢别人服侍着进食的,她有手,又最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为什么要别人给她夹菜?

    至于四人在同一桌吃饭……对木槿和樱桃来,主仆有别,他们若同桌吃饭,那也太不讲究规矩,而且那样的话,似乎每个人都不怎么自在。

    梁昭昭自然也是懂得这些的,她只是有点意外,他们父女二人竟然还要分桌吗?她原以为他只是暂时有事要避开她们两个,才会去隔壁。

    “不用等着吗?”她见司安玥拿起筷子,有些犹豫地问。

    “等?你是等父亲吗?”司安玥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见她点头,才接着道:“应当不用,父亲或许有事要谈,他在另一个雅间,总不会饿着自己。”

    梁昭昭看着这一桌子菜,一盅酸笋老鸭汤几乎要勾出人的口水来,炸得金黄的藕夹亦引得人食指大动,拔丝山药像琥珀一般漂亮,水晶虾冻晶莹剔透……最难得的是一道红烧牛蹄筋,如今牛肉都不是轻易能吃到的,更别提分量极少的牛蹄筋。

    四菜一汤,对于两个十三岁的女孩来,确实有些多了。

    “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吃,会不会有些浪费了?”

    司安玥则道:“不会啊,这样的饭菜应当算是招牌菜了吧?即使我们吃不完,也有二或帮工愿意把剩菜带走吧。”

    这就是两人的观念差别。

    因为司安玥向来不会为银钱操心,在她看来,食物只要吃到肚子里就不算浪费,哪怕是他们花的钱,却便宜了别人。

    而梁昭昭,之前过的是苦日子,就算现在不缺钱了,也不会为本不必要的支出掏银子。

    梁昭昭听了司安玥的话,便意识到两人想法的不同,她只是笑笑。

    大约这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正是彼此想亲近的时候,也就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两个人边吃边聊着天。

    司安玥咬了一口又香又脆的藕夹,只觉得唇齿生香,她忍不住轻声惊呼:“这里的菜也太好吃了!”

    这里的饭菜虽不错,但也没有司安玥表现得那么夸张。只是因为她之前的吃食都是极为清淡的,现在突然吃到这种油炸的食物,可不就觉得是美味了?

    梁昭昭见她这样的反应,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之前看她的穿着用度,就知道她生活应该是十分精致的,怎么会少这一点吃的?

    这里的吃食也比不上京城那种繁华之地,莫不是玥儿只是给面子,故意这般,夸赞一下?

    梁昭昭有这样的疑惑,便以玩笑的口吻问了出来。

    司安玥则摇了摇头,十分郑重地:“我才没有夸大,是真心觉得好吃的。”

    她的吃食无一不精细,但却都是十分寡淡的。

    时下女子是以瘦为美的,女子要静若处子、弱柳扶风、内敛脱俗,当然,若是容貌出众就更好了。

    虽然在京城上层社会中,人们皆以当众谈论女子容貌为耻,更喜欢评价哪家千金有才,又是哪位姐有德,但不能否认,人都是喜欢美的。

    而司安玥除了出身,那些标准似乎都符合,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她虽然只出身于商户之家,但是按照世家贵女的标准被培养长大的。

    她们那样的仙女,泡茶的水用的都是荷上露梅见雪,怎么会吃这种飘着油花、味道极重的鸭汤?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是用来夸赞,比喻高洁的品格的,怎么能夹着肉、还炸得金黄呢?

    太过油腻的食物是不能吃的,因为会长胖,还会长痘;肉食也不宜吃太多,会让身上有浊气;味道太重的食物也不能吃……

    司安玥觉得自己之前在京城的家中吃的几乎都是水煮的素菜,简直过得比和尚还惨。

    司安玥大致了几种她之前常吃的饭菜,又道:“还是来越州这一路上,可能因为没有带厨子的缘故,我是和父亲一起吃的,食物才渐渐丰富起来……”

    她渐渐回忆起这一路上的吃食,起初也是比较清淡的,慢慢就有了滋味。就拿汤举例:开始最常喝的是豆腐汤,后来就多是骨头汤或者鱼汤。早些天,还没到越州城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镇子,买了新鲜的羊肉,顿了一锅羊肉汤,而现在……

    司安玥看着这一盅酸笋老鸭汤,就挽起了袖子,盛了两碗。她把其中一碗放到昭昭面前,就迫不及待尝了一口。

    清亮的鸭汤上面浮着几朵油花,但汤喝起来却一点都不腻,反而冲淡了之前藕夹留在口中的油炸香味。

    她的吃食确实是在这一路上逐渐丰盛起来的。

    这种变化不是无心的,而是刻意安排的。

    父亲会关注这些?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安玥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美食当前,她还是专心致志地吃吧,不管父亲想要她做什么,她都不想亏待自己。

    而梁昭昭听她大致了前后的变化,心里升起淡淡的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对玥儿的态度也改变了呢?

    她总觉得这一切不太合理的事情,似乎都与之有关。不然,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前后矛盾的事?

    现在不是好时机,以后有机会,总要和玥儿仔细梳理一番,找到其中的契机。

    *

    隔壁雅间。

    如烟推门进去,便看到端坐着的司行简。

    他面前只摆着两盘与这豪华酒楼有些格格不入的菜,一壶散发着香甜气味的桂花蜜酒。本来面如冠玉的一张脸,似乎因为喝了酒而稍微有点红,一身浅色的衣衫给他增加了书卷气。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无端联想到客居他乡的游子,或是孤寂落寞的书生,恨不得与他把酒言欢,好好宽慰一番。

    可如烟丝毫不敢有别的心思,她只量了一眼司行简的脸色,实在揣摩不出他现在心情是好是坏,便利索地跪下认错。

    “主子,这次是我失职,没有完成好任务,请您责罚。”

    她唯一庆幸的是,梁昭昭如今安然无恙,她的疏忽没有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司行简轻皱了一下眉,道:“起来。”

    如烟这个时候绝对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她立马老实地站起来,等着司行简的下一个吩咐。

    “昨天的事。”

    如烟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还愿意问背后的缘由就好。她早就设想过司行简会问什么,因此现在便能娓娓道来。

    “昨日,梁太太带着梁姐去东山寺上香,周勇后院的梅姨娘携一子一女、婉姨娘携一女随行。因为我如今的身份要守孝,并未同去,所以我了解到的当时发生的事情,都是事后从这些人口中得知的。”

    她这么,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而是如实出消息来源。

    “为了表示诚心,他们上山是步行。只有梅姨娘的儿子和婉姨娘的女儿还年幼,是被婆子抱着的。等到了寺庙,几位女眷都觉得疲惫不堪,在厢房休息,但梅姨娘的儿子,名叫宇哥儿的,一个劲儿闹腾要出去玩。”

    “本来是两个婆子带着宇哥儿出去转转,结果就有一个婆子回来报,是宇哥儿丢了。一群人就去找,后来宇哥儿找回来了,梁姐却不见了。”

    “再后来,就有僧人发现梁姐疑似掉入后山的河中,但没有找到人,只见到河边的鞋子。”

    当时赵满也是跟着的,只是那些女眷歇息的地方是禁止外人进入的,更何况赵满还不是正大光明随行的下人。

    等出了事之后,赵满才带着人去找。

    之后发生的事,如烟没有再细,因为她知道那些有赵满在,肯定早就向主子汇报过了。

    她悄悄抬眼,只看到司行简面色如常地倒了一杯酒。

    她只在心底默默感叹一声:主子真是愈发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了。

    “明面上,他们是梁姐贪玩,才失足落水。其实,梅姨娘回府后,提供另一套辞。梅姨娘,那时她着急寻找宇哥儿,一不心崴了脚,但又听人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儿往后山的竹林里抓鸟雀去了,便让梁姐扶着去找。”

    “她们在竹林遇见了歹人,梁姐把歹人引开,就往别处跑,所以才失足落水的。”

    如烟在赵满那里听了一些情况,就怀疑梁昭昭是假装落水,有意逃跑的。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她应该把所了解的情况如实禀报,至于得到什么样的猜测和结论,那是主子的事。

    司行简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白瓷酒杯,片刻后,他才出声:“最近周府出了什么事,是和昭昭有关的?尤其是对她不利的。”

    如烟心神一凛,简直疑心他还派了别人去查。

    她忙道:“是,周勇似乎算把梁姐送……送给上司做……做外室。”

    这下,她不用抬头都知道司行简生气了,毕竟她能听到酒杯被捏碎的声音。

    司行简确实生气,那些长得又丑、还娶了妻的老男人总觊觎着他家闺女做什么?他家水灵灵的白菜,是什么猪都能妄想的吗?

    他几乎一字一句地问:“那人是谁?”其中的杀意根本遮掩不住。

    想借司安玥和齐王搭上关系是原主的主意,这种做法虽然有卖女求荣的嫌疑,可好歹是原主把司安玥养这么大。司行简虽不赞同,但他明白,这样的做法,在这个讲究“父母之命”的时代其实无可厚非。

    可周勇他凭什么?凭他脸大?凭他不知廉耻吗?

    更何况原主已死,现在掌控这具身体的人司行简,他自然不能对自己做什么。但现在……

    不管是周勇,还是那头觊觎他家白菜的猪,他都不会手软。

    如烟道:“周勇只是见梁姐出落得越发标致,又快到了婚配的年纪,才起的这个念头,其实还没有具体的动作。他最想讨好的,自然是本地武官之首——李指挥使。”

    “但李指挥使的妻子是个母老虎,这在当地是人尽皆知的,所以李指挥使未必有这个胆子接受。”

    “如若不成,就……”就再找下家。

    又一只酒杯碎了。

    司行简一甩手,碎掉的杯子落在地上,他的掌心被划了一道血痕。

    “李重山?”司行简发出一声冷笑,“他都年近四十了!一个糟老头子,他也配?!”

    如烟嘴角抽搐了两下,她第一次知道三十四岁就等于年近四十,可以被称为糟老头子了。

    男人,只要有钱有权,从十几岁到四十几岁,都想纳不足双十年华的姑娘。这有什么稀奇的呢?即使有的男子不这么做,也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的事。

    如烟略带几分苦涩地想道。

    主子这么气愤,无非是因为这个姑娘是他女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