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偏心王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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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皇上正值壮年,且子嗣不丰,如果他需要一个不引人怀疑的理由长时间不去后宫,那么守孝便是最好的借口。

    可身为皇上,五服之内有资格让他守孝的人大多都已经不在了,而皇上的外族家的人,皇上是不会动手的。

    所以,这个最好的人选是皇后。

    如今妻孝是一年,实际上以九月代一年,只是妻孝甚少有男子会守,更别提皇上了。

    就连皇上的亲爹死了,也是直接以月代年。

    若是皇上为皇后守孝,便是给足了皇后母族的面子,他们就更不会因皇后的死对皇家有什么怨言。

    而且皇上也能落得个深情的美名。

    虽然作为一国之君,并不需要钟情一人,但有情有义的君主总比薄情寡义者名声好。

    当然,除了要守孝这个理由,若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出了什么意外,皇上悲痛欲绝,不愿意去后宫也得过去。

    但司行简并不想对一个孩子下手。

    听了他的话,司行筝就问:“辰王莫不是为了逼朕要皇后的命,才刻意加了那一条医嘱?”

    声音含笑,似乎并未因觉得被算计或胁迫而感到丝毫的不悦。

    司行简反问道:“我就为了加那一条医嘱,给你这张方子?”

    司行筝沉默一瞬,也想明白:如果辰王要提出半年不能行房事的医嘱,那就要提供这张能让张医令看过仍觉得可靠的方子,按照辰王的本事,该有更便捷的法子才是。

    身居高位,勾心斗角久了,人就不自觉地就往阴谋的方向思考。

    司行简又道:“你若觉得这条医嘱可有可无,那不妨亲身一试。”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可落在司行筝耳中,却觉得充满嘲讽与激将,像是在:“就知道你忍不了半年,何必找借口。”

    司行筝一点也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语气无奈地:“朕不过随意一问,没有不信辰王的意思。只是辰王所的,着实让朕意外。她只是为难了安安而已,辰王至于要了她的命吗?”

    司行简嗤笑一声,道:“难道你就不想要他的命吗?就任由她掌管着凤印,大皇子占着嫡长子的名?”

    “还是……”司行简顿了一下,“你担心这张方子会没有成效?所以需要大皇子向世人证明,你并非不能生育。”

    “放肆!你这是仗着献方有功,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当朕不会治你的不敬之罪吗?”

    果然被他中了,这就是恼羞成怒吧?司行简心想,没有再把实话出来激怒这个一直被人捧着的一国之君。

    他诚心劝道:“我对这个方子有信心,而且即便没有效果,你也不会容忍大皇子继位吧?所以,何必养虎为患呢?没了大皇子,还有大公主,也可以有二皇子,三皇子……”

    “给朕滚出去!”

    这时,司安珵光着脚跑出来,扑到司行筝怀里,用刚睡醒而显得格外软绵的嗓音:“皇伯伯不要生爹爹的气!”

    “皇伯伯把你吵醒了?”司行筝把睡眼朦胧的团子抱起来。

    司安珵摇摇头,没有话,一双带着困意的眼睛装满担忧。

    司行筝心酸地:“皇伯伯只是声音稍高了些,不会处罚辰王的。”

    有孩子护着了不起啊?他什么时候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崽呢?

    司行简去内间把崽崽的衣服鞋子拿出来,给崽崽穿好。

    “既然睡醒了,洗漱一番就回府吧。”

    该的话他已经完了,即便司行筝言语上没有透漏出来要对皇后动手的意思,但他相信,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

    只要司行筝查清皇后暗地里对安安使的手段,只要皇后有一丝弑君篡位的念头,那本就起了杀心的司行筝必然不会再忍。

    等他们父子二人出了殿,司行筝沉思片刻,忽然问郑喜:“你,是不是朕对辰王太过纵容了?”

    不然,辰王怎么敢屡次出言不敬,还丝毫不悔改?关键是他被气了之后,竟然什么都没做。

    郑喜心:您才发现呐?

    可他作为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深知皇上这么问并非是要治辰王的罪,不定他若了辰王的不是反而会惹皇上生气,于是郑喜就捡好话:“或许辰王不单单是把陛下您当君主敬重,更把您当成兄长来亲近。”

    “是吗?”司行筝意味不明地反问。

    郑喜:顺毛顺对了!

    “那是自然,陛下没发现,辰王与陛下话,从来不用敬语吗?”

    司行筝哼道:“何止不用敬语,连谦词也不用。”

    整天“你”呀,“我”呀的,把朕都带偏了!

    “真是没规矩!”

    郑喜:您除了“放肆”和“没规矩”,还能做什么?

    “一家人之间,若讲规矩,便生分了。”

    “可近来辰王从未称朕皇兄,以前还会偶尔叫两次的。”

    ——都是在企图他念及兄弟之情的时候。

    郑喜:“……”

    老奴就是点好听话哄哄您,辰王待您如何,您心里没点谱吗?辰王和世子那才叫一家人呢。

    碍于皇上的权势,以及对皇上没有自己子嗣还替别人养孩子的同情,郑喜没把这样扎心的大实话出口,反而又了不少好听话。

    司行筝其实并没有特别生气,他刚才发怒也只是为了让辰王意识到他不太高兴。不然辰王也有些太得寸进尺了,根本丝毫不顾他这个皇上的面子。

    就算辰王真的惹他生气,他也不会真的惩罚辰王。不管是岭南的事、茶税的主意,还是这张方子,都是辰王的免死金牌。

    辰王有如此贡献,又是他的弟弟,他容忍一些也是应该的。

    只要辰王不谋逆,他就会让辰王余生安享荣华。

    现在司行筝静下心来,再加上有郑喜的安抚,他的余怒也消了,还感叹道:“若是辰王以前坦诚,朕也不至于……”

    他话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若是以前辰王如此做派,他怕是更会觉得辰王有恃无恐心怀不轨了。

    “辰王与先前判若两人啊。”司行筝语气沉沉。

    郑喜提醒道:“是从世子回到王府之后,辰王才有所改变的。”

    您把人家唯一的儿子抢了,还指望人对你恭敬亲近吗?

    司行筝也想到这一方面,就有些心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当年辰王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愿……”

    郑喜声道:“您是皇上,就算不愿,也不能表示出来啊。”

    司行筝斜睨郑喜一眼,语带警告:“你也跟辰王学?”

    “老奴哪敢和辰王比啊!”

    就算司行简对他与原主迥异的行事作风不做任何解释,别人也会自己找到理由。

    *

    司行简回到王府后,就问崽崽:“偷听到了多少?”

    “安安什么都没有听到!”司安珵立即否认,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就像是不自招,又改口:“安安在睡觉,没有偷听。”

    司行简也不在意,只道:“若是你睡梦中听到了什么,可不要跟外人。”

    司安珵纠结地对着手指,心虚地承认:“安安听到一点点,可安安不是故意的。”

    他用两根食指比出了很短的一截距离。

    司行简“哦”了一声,并不主动问崽崽听到了什么。

    如他所预料那般,团子心里根本藏不住疑惑,吞吞吐吐地问道:“皇伯伯为什么会对爹爹生气啊?”

    “因为爹爹的实话,他不爱听。”

    司安珵努了努嘴,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又问:“大皇子和皇后娘娘怎么了?爹爹想要谁的命啊?”

    司行简并没有替皇上遮丑的意思,对崽崽如实道:“大皇子并不是你皇伯伯的亲身孩子,将来不能当皇上。”

    “不是皇伯伯的孩子?”司安珵一时无法理解,想了一下又问:“那他是不是就不是我兄长啊?”

    “嗯。”

    司安珵恍然大悟:“难怪他不喜欢安安呢。”

    司行简失笑:“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就算他是你兄长,也未必会喜欢你。”

    “大家都很喜欢安安呀!”司安珵语气很理所当然,“尤其是爹爹和皇伯伯,一家人只会更喜欢安安。”

    所以如果大皇子不是他的亲兄长的话,那么对方不喜欢他似乎就可以理解了。

    司行简:“哪有你这样自恋的孩?”

    他决定让崽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就道:“将来你皇伯伯肯定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他们可不一定会喜欢你。”

    “为什么?”司安珵有些震惊地反问,似乎不喜欢他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司行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例道:“若是我把大皇子接到王府,当成亲生孩子养,比对你还好,你会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他!爹爹要把他接回来吗?!”

    司行简:“只是举个例子。你皇伯伯对你好,可能你将来的堂弟堂妹会因此并不喜欢你,或许你皇伯伯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没那么在意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司安珵咬着手指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爹爹呢?会不会喜欢别的孩子超过安安?”

    他都没敢问自己会不会有弟弟妹妹,就算没有那个梦,如今也是追求人丁兴旺的,他从未想过王府会只有他一个孩子。

    “哪来的别的孩子?你一个就够愁人的了。”

    司安珵睁大眼睛,反驳道:“安安可乖了!”

    等意识到爹爹的言外之意,司安珵又傻笑起来,他才不想要弟弟妹妹呢。

    他喜欢爹爹超过皇伯伯,那皇伯伯等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没有那么喜欢他,也是公平的。

    他一高兴,就忘了刚才想问的爹爹和皇伯伯的谈话。

    等他睡觉前,才迷迷糊糊地想起了他们好像提到要谁的命,不过,不管爹爹做什么事,肯定都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