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偏心王爷(20)
等到第二天,司安珵还记挂着这事,饭后消食的时候,他就问道:“爹爹那么做,是不是为安安出气啊?”
皇后娘娘要杀他的灰灰,把他吓哭了,所以现在爹爹就要杀皇后了?肯定是为了他!
司安珵这话时,并没有觉得爹爹为他出气而要了人命是一件多么不好或可怕的事。
幼崽还没有成熟的认知和善恶观,想法天真又残忍。
尤其是司安珵还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长大,就算因他年幼,司行筝和身边伺候的人有意不让他接触到死人这种不祥的事,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听多了把人处死之类的话,司安珵对人的生命看得就淡了。
司行简自己是个冷漠的性子,但他自认三观还算端正,不会草菅人命。
他可不愿意看到崽崽长歪。
所以,就算有部分崽崽的缘故,他也不能承认。
于是司行简一脸严肃道:“当然不是,在你心中,爹爹就是那种睚眦必报,为了一点事就要人命的人吗?”
司安珵不知道“睚眦必报”是什么意思,但他听到爹爹那是事就不高兴了:“安安的事怎么会是事呢?”
司行简就引导道:“你觉得灰灰吃了一株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当然不是了!”
“那皇后要杀了灰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司安珵若有所思地点头。
司行简又道:“如果爹爹因为皇后要杀灰灰,就要了皇后的命,那我岂不是成了和皇后一样蛮不讲理的人了?更何况,灰灰被救下来了,皇后也被你皇伯伯训斥了。”
“那爹爹是为了什么呀?”司安珵又想啃手指了。
司行简:“自然是皇后还做了别的错事。她除了是你皇伯伯的妻子,更是一国之后,她为了自己和大皇子做的事,不止伤害了你皇伯伯,也会让更多人丧命。”
这是从大义的角度的。
从个人的立场看,如果皇后活着,必然会对他们动手。
所以,皇后不能不除。
司安珵就敬佩道:“原来爹爹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司行简:“……算是吧。”
他又道:“生命是很宝贵的,不能随意剥夺他人生的权利知道吗?”
司安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思考一会儿又问:“可是皇后娘娘和皇伯伯是一家人啊,皇伯伯会舍得吗?”
“他怎么会不舍得?恐怕是求之不得吧。”司行简有些嘲讽地。
被戴绿帽子就不了,这是大多数人都难以忍受的事。而且至亲至疏的两个人貌合神离,彼此防备算计,恐怕只有一人死去才能解决问题。
司安珵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那些阴暗的真相,司行简就不会对崽崽仔细解释了,只道:“因为你皇伯伯要当明君,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不会为了皇后一个人就不管别的子民了。”
司安珵长叹一声:“当皇上也不容易啊!”
要秃头,要杀皇后,还要养这么多人……
*
司行筝原本确实是算等时机到了,就让皇后病逝或将其幽禁在某个偏僻的宫里,但现在他的大顾忌都没有了。
而且他还查到不少皇后的动作。
得知皇后除了挑拨他与辰王的关系,甚至还有意引导安安与他疏远时,司行筝所有的怒气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他养了三年的崽,不到一天就被辰王哄了去,原来都是皇后的功劳!
皇后安排了人给安安灌输他是外人,要是太过麻烦皇伯伯会被讨厌之类的想法。
而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这个皇上对安安的期望,只以为大皇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会继承大统,也就会在不得罪他的情况下讨好皇后。
安安就是再聪慧,也感受不到宫中这些人精的心机,更别提告状了,不定安安还会觉得那些奴婢的提示很有道理呢。
所以,安安一直觉得自己在寄人篱下吗?
司行筝心中恨极,是他太大意了,让安安受了这么多委屈。
而且,司行筝还发现皇后竟然与靖王余孽还有勾结。
她这是要造反吗?
尽管司行筝恨不得立即提刀把人砍了,可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杀意,安抚住皇后。他声称那日在御花园那样做,只是为了迷惑辰王,才让皇后受委屈。
而背地里,司行筝就往辰王府递了消息,让辰王在千秋节这日不要带安安赴宴。
言外之意就是他算在这一日动手了。
司行简却回道:“我若不去,恐怕会惹人生疑,而安安只有跟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王府并不是铁板一块。
不可否认,崽崽的那些梦境还是让他上了心。他若有事不在崽崽身边的时候,通常会让兰兰跟着崽崽。
就算是他觉得忠心之人也不如兰兰可信。
为了商议千秋节的计划,司行简勉为其难地上了一次朝。
司行筝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个站姿优雅却显得有些懒散的身影,语气无奈地:“郑喜,给辰王赐座。”
大臣们发出一阵骚动。
等看到司行简毫不推辞,甚至连谢恩都很敷衍的时候,大臣们更是没忍住左顾右盼,摇头叹气。
辰王这是要完啊!
陛下赐座,既是试探也是警告,而辰王竟这么堂而皇之地坐下了,这是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面对这样的挑衅,陛下能忍?
现在陛下不发怒,恐怕是等着将来一块清算吧。
唉,辰王如今委实有些太肆无忌惮了。
郑喜: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是辰王坐了龙椅,陛下也未必会罚辰王。
今日朝议之事,除了日常的政务,最重要的就是千秋节了。
千秋节,就是皇上的生辰。今年是皇上的三十岁生辰,是个整日子,理应办得比往年更隆重些。
没人会在这时候触皇上的霉头,大多数大臣都称赞皇上这些年勤政爱民,治下清明,理应庆贺。
只有司行简唱反调:“今年春季少雨,如今才四月末,已经比往年五月还要炎热。大旱过后,不出两月必有蝗灾,不得秋季还有涝灾。所以,皇上还是节俭些吧,免得到时候会有人议论皇上失德。”
众大臣:辰王这是老寿星上吊啊!
司行筝似笑非笑:“哦?那依辰王之见呢?”
司行简就道:“不如今年的千秋宴就设在长庆宫吧?那地方,也不必布置得太过奢华,能省下不少银子。若把省下的银子用来给京畿的百姓施粥,想必百姓们都会感念皇上恩德。”
“好,好!”司行筝抚掌而笑,“朕往日竟不知辰王如此为百姓忧心,若朕不允,岂不是显得朕还不如辰王对子民上心?”
“那就依辰王所言,退朝!”
众大臣悄悄抬头看了眼气得拂袖而去的皇上,稀稀拉拉地喊道:“臣等告退。”
随后他们又痛心疾首地量着端坐在椅子上,连皇上盛怒都没有起身的辰王,摇头叹气地离开。
辰王对皇上也太不敬了,就算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也不能这么嚣张啊!
*
司行简在下朝后去见了司行筝,对方脸上并没有丝毫怒意,而是满面愁容。
“辰王在朝堂上的蝗灾,可是真的会发生么?”
司行简点头。
司行筝烦躁地道:“明明只是虫子,偏要和朕的德行扯上关系。”
如今百姓大都认为蝗虫是上天见皇上德行有亏,才降下的灾难,甚至因此不敢灭蝗,生怕得罪了上天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司行简:“既然已经知道了,提前预防就是了。”
蝗灾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蝗虫的繁殖能力,只要在早期采取手段,便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千秋节的事。
司行筝只透露了部分的安排,主要是在叮嘱司行简照顾好安安。
司行简也不在意被隐瞒,只建议道:“要不,还是我安排人吧?若是你的人漏了马脚,不好解释。”
如果是他的人的话,即便做不到万无一失,若是被人发现,也可以推是靖王余孽假扮,借以挑拨二人关系的。
而且他怕皇帝的人并不是完全忠心的。
但这样的安排也是有风险的。
皇上会担心他将计就计,借机弑君篡位,而对方也有可能反将他一军,真的治他谋逆之罪。
司行简知道自己没有篡位之心,也猜到皇上不会借机对他下手,只看对方愿不愿意信他。
司行筝深深地看他一眼,笑着应道:“好。”
在司行筝看来,若辰王别有用心,就不会献上那张方子,不会提起蝗灾之事,更不会有今日之提议……
事后,有亲信请示皇上,是否需要另安排一队人防备着辰王时,司行筝只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不是相信辰王这个人,或所谓的血脉之亲,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此时距皇上的生辰日还有三天。
因为一切从简,只需要提前一天把办寿宴的地方也就是长庆宫装扮一番,再拟好当日的菜品即可。
当然,各官员、公侯、皇亲都要为皇上送上贺礼,这就不需要皇宫里操持了。
长庆宫并不在皇宫内,而是先皇为了玩乐另建的别宫。
司行简这里些,只是相对而言。
其实长庆宫也是桂殿兰宫、富丽堂皇的,毕竟先帝是个爱享乐的,不会亏待自己。不过长庆宫才建好一年,先帝就驾崩了,这里也就便宜了司行筝。
长庆宫依山傍水,夏季凉爽,很适合避暑,所以皇上偶尔在炎热时会携后妃来这里住。
司安珵之前的三个夏天都是在这里过的。
原主倒是很少来这里,不过司行简已经看过布局图,对这里的一殿一木都了如指掌。
他提前一日带着崽崽来了长庆宫,做好安排之后,就陪崽崽在这里逛。
四月末,牡丹已败,芍药开得正盛。
司行简觉得倒是很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