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偏心王爷(21)
司安珵有近一年没来长庆宫,记忆已经很模糊,他只记得夏天这里有好吃的瓜果,能去树下捡枣子吃,还能乘船摘莲蓬。
以前没有人陪他玩,但现在他有爹爹了。
司安珵仰着脑袋问:“爹爹,我们今年夏天还来这里吗?”
“看你是愿意去庄子上,还是来这里。”
司安珵为难道:“我想和阿树他们一起玩,也想和爹爹一起在这里玩……那我们就两边都住一段时间吧!”
司安珵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是孩子,为什么要做选择?当然是可以任性一点全都要!
司行简被崽崽的得意逗笑了,应承道:“可以,那就初夏去庄子上,等天热了再来这里。”
若皇后薨了,他们住在都城里其实多有不便。
如果皇上都守制的话,他身为臣弟,崽崽作为晚辈,都要注意言行。虽然如今这些礼仪很淡了,但之后的一个月他们还是要茹素的。
崽崽正在长身体,怎么能不吃肉呢?他们还是去庄子上住,更自在些。
司安珵听到爹爹同意,就十分高兴地道:“等安安过生辰,也要在这里摆宴,请阿树他们都来!”
司行简心: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
但他并没出反对的话。
崽崽是六月初的生日,到时候,皇后都没了一个月了,只聚一下还是可以的。
“安安今年就四岁啦!”司安珵掰着手指,忽然又问道,“皇伯伯今年过几岁的生辰啊?”
司行简:“三十。”
“皇伯伯比安安年长好多啊!”司安珵感叹着,“爹爹呢?”
司行简毫不心虚地:“二十二。”
不管他实际活了多少岁,但他现在就是二十二岁。
只要他脱离世界够早,他就永远不会老。
这是如今□□凡胎的仙尊大人的最后的倔强。
*
次日,便是皇上的寿诞。
按照流程,上午是官员献礼唱贺词。
司行简也见到了原主的堂兄弟和外祖家的亲戚,因为之前他各种宴会都不参加,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王爷的身份本就注定他们不可能像普通亲人那样相处,这让司行简觉得很自在。
只认崽崽就足够了,若还要处理一大堆亲戚也未免太麻烦。
献礼过后,便是寿宴。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这其实无非是换个地方继续吹皇上的功绩,甚至有才的作些词赋,顺便吃吃喝喝,欣赏歌舞。
但今天的宴会注定不平静。
司行简把崽崽送回住处,又安排人护着,尤其叮嘱了兰兰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崽崽。
他是亲王,不必早早就去恭候皇上驾临,且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因此就等到快开宴的时刻,他才过去。
他一入场,大臣们的交谈声都了几分。
有人窃窃私语,觉得辰王有些太狂傲不敬皇上了,还有些人只是心中唏嘘,担忧辰王会成为下一个靖王。
但也有那不长脑子的纨绔,大概是以为司行简听不到,肆无忌惮地和同伴议论道:“也就是辰王身份贵重,若是寻常人家的,就这般样貌,必有人想方设法抢了回去当娈童。”
这话得极为不尊重。
司行简并未觉得太生气,但他也不爱听到这样的话。
他轻撩眼皮,漫不经心地往话那人的方向望去。
那纨绔也确实有底气言语无忌,他祖父是宰相,祖母是皇后的姨母,母亲是郡主,父亲在金武卫任职,家中有权有势,还和皇上皇后都沾亲带故。
可是这人身份再贵重,也越不过司行简去。
见司行简看过来,有同伴提醒那纨绔:“苏二,你的话不会是被辰王听到了吧?”
迎上司行简不辨喜怒的眼神,苏家二公子心中也有些鼓,可他还是强撑着道:“即便他听到了又如何?难不成能和皇上告状吗?”
他是听皇上早就看辰王不顺眼了,这可是皇上的寿宴,而且凭他的身份,辰王还敢做些什么不成?
司行简缓步走了过去,他本来直接想拿脚踹的,但考虑到两人之间的案子,以及上面摆着的汤汤水水,担心溅到衣服上,且这样的动作也不雅观,所以他改为用手。
他站在苏二面前站定,未发一言直接抬手就扇了对方一耳光。
本来不少人都或坦然或含蓄地关注着司行简的举动,见他抬手时,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因此这清脆的耳光声显得格外清晰。
声交谈的众人在瞬间沉默下来,忍不住看向出事的地方。
苏二公子被蒙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任谁也想不到有人会直接动手,还是在这样的场合。
要是破坏了皇上的好心情,那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这时,一声尖利的嗓音唱道:“皇上驾到!”
众大臣立马肃立,弯腰行礼。
司行简却只是微微低了头。
司行筝示意免礼,落座后才问:“这是出了什么事?辰王为何不落座?”
司行简未答话。
被的人却喊起冤,希望皇上能为自己做主。在他想来,辰王即便听到了,也不会把那些话复述出来。
哪知司行筝听完苏二公子的哭诉,却看着司行简道:“他惹你不快,发出去便是。何必亲自动手?仔细伤了手。”
这可是能让他生儿子的右手啊!呃……这话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不重要,如今辰王这双手金贵着呢。
苏二更懵了,还没求饶就被人架了出去。
其余的大臣:快来个乱臣贼子谋朝篡位吧!这样的昏君,他们不想伺候了。
别的昏君宠信宠妃,还算情有可原,毕竟女人给他生了孩子。可他们的皇帝,对自己的胞弟这么宽容放纵算怎么一回事啊?
就算是为了捧杀,也有些过了吧?
而且,有人偷偷量了一眼陛下的神色,觉得陛下的关心不似作伪,又忍不住猜测:难道这真的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情?
大多数人腹诽归腹诽,却也清晰地认识到目前辰王不能惹。就算皇上不护着,辰王自己就是个肆意妄为的,万一被辰王甩了一巴掌,他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至少面上对司行简更加恭敬了。
宗族的人看到这一幕倒没什么不悦,毕竟辰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他们这些人都是旁支的了。皇上若是偏向一个同族的侄子,那才不正常呢。
顶多,他们不惹辰王就是了,反正本来也没什么交集。
倒是皇后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皇上似乎有点反常,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多少什么,只劝皇上不要因此影响了心情。
苏宰相走出来替孙子告罪,却暗暗地给司行简下套儿:“家中子御前失仪,惹了皇上不快,着实该罚。只是不知家孙做了何事,竟让辰王在这样的日子当众动手?”
司行简:“就了,还要挑日子吗?”
苏宰相一张老脸气得直抽,怒道:“辰王未免有些太蛮横无理了吧!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不等皇上话,司行简就道:“本王还没请皇兄做主,苏宰相倒是先告状了。”
司行筝一听这话,就抬手掩唇清咳一声,然后仰着眉看向正斟茶的郑喜——听见没?辰王叫朕皇兄了。
郑喜觉得没眼看。
辰王还是那个辰王,只在需要陛下的时候给点甜头提醒一下二人的兄弟情谊,但皇上不一样了。以前的皇上听到这样的称呼,只会觉得亲情沾染了算计,一点都不纯粹了,而现在……
这个偷乐得像是生了大胖子的人是谁?
司行筝也觉得自己这愉悦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细想一下,大约是辰王平时性子太冷了,出的话也气人,难得一回软话,他觉得新奇吧。
哦,现在的话也气人,只是气得不是他,所以他看得热闹又开心。
司行简:“令孙出言不逊,若今日不是千秋节,这不是皇上的寿宴,本王非把他的舌头割了不可。不信,苏宰相问问那几人,令孙方才了什么?”
刚才离苏二公子近的几个人都神情心虚又有些惧怕。
众人见状,也都猜到苏二没什么好话。
司行简又道:“所谓修身齐家治国,苏宰相连子孙都管教不了,又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就想问本王的罪,不知苏宰相在政务上是不是也偏听偏信、是非不分、徇私舞弊呢?”
“你!辰王真是巧舌如簧!陛下,臣……”
司行筝不听苏宰相完,就幽幽道:“苏宰相确定要在朕的寿宴上追究这点事?”
他心中却想着:这老匹夫仗着门生众多,大权在握,屡次给朕难堪,现在也有吃瘪的时候。辰王那一巴掌怎么不到这老匹夫的脸上?
又想道:辰王有这般口才,要是上朝对上那些言官……算了,不定他这个皇上会先被气个半死。
苏宰相只有悻悻地退回座位,已经在计划着让人参辰王几本。
“都落座吧,今天是朕的生辰,别坏了朕的心情。”
众人:这话应该在辰王动手或咄咄逼人的时候对辰王吧?
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唱反调,甚至因为刚才的插曲而心有余悸,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还是在皇上发表了一通讲话,礼部侍郎献上一首辞藻华丽的赋之后,宴会才热闹起来。
席上觥筹交错。
丝竹之音从水面上传来,显得灵动飘渺;舞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丝带飞舞,令本就微醺的臣子们更觉得眼花缭乱……
咦,是不是有什么从眼前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