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偏心王爷(27)
等司行筝平复好情绪,想谈论正事的时候,就得知辰王抱着安安出宫了。
司行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晕过去。
他只是让辰王滚出这个房间,谁让辰王出宫了?
寻常人见他这个一国之君发怒,不应该诚惶诚恐地求饶吗?即便不跪在殿外,也应该在门口候着等他气消吗?
结果辰王竟然一走了之!
“郑喜,让人把辰王叫回来。”
郑喜有些犹豫,他怕辰王回来,被气到的还是陛下。而且他今日也有些不解陛下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明明辰王的话都还算寻常,没有以前气人啊。
郑喜有心想劝,但也知道此时再替辰王无异于火上浇油,便只提世子,好歹才把陛下给劝住了。
司行筝喝着郑喜才倒的莲心竹叶茶,许久才真正息了怒。
他缓缓道:“辰王总是能很轻易地挑起朕的怒火。”
郑喜腆着脸违心的话:“那是陛下在意辰王这唯一的弟弟。”
“哼,朕在意他?”司行筝冷笑一声,“是他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既不把朕当君敬畏,也不把朕当兄长尊重,有的只是漠然。在辰王眼中,恐怕朕就是个寻常人,所以他不谄媚讨好,也不怕朕生气……”
他是皇上,什么时候不是被人敬着捧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司行筝越想越气。
郑喜暗自琢磨:陛下这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了,难道是对辰王的做派心生厌弃了?
也是,陛下九五之尊,无人敢违逆,见辰王这与众不同的画风,或许会一时新奇,但时日久了,便会觉得辰王太过放肆不敬。
而且,陛下的身体也快被医治好了,不管是辰王还是辰王世子都变得没有那么不可或缺;辰王还给陛下除掉皇后这个威胁,提醒了岭南的危机,处理不少棘手政务,还提供了茶叶这条财路……
怎么这么一合计,越发觉得陛下有卸磨杀驴之嫌,还有些令人不齿呢?
等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想法,郑喜有些心惊:他什么时候向着辰王了?明明辰王从未给他什么好处啊。
或许是因为他虽是陛下身边的人,但若是陛下处置了辰王,他这个老人也会寒心的吧。
因此在眼见陛下越想越气时,郑喜竭力安抚。
司行筝睨着郑喜,不悦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这么喜欢为辰王话,不如你去伺候他?”
郑喜:要不是知道陛下的是反话,他还真想答应。
“怎么,动心了?”
“老奴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司行筝哼道:“净会这些虚的,朕又不能把你的心剖开看。”
郑喜:“……”
早知道就把辰王叫回来继续气陛下了,这样他也不必当受气包。
*
成为主仆二人讨论对象的司行简并没有担忧自己离开的事,他见司行筝有空发脾气,而不是讲正事,就知道那些事并不紧急。
可他如今等着退休,不想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以致他延退,所以他还是调查了一番。
刺杀一事确实是有人要陷害他,目前查到此事和皇后母族秦家有关,但具体的细节就很难得知了。
司行简觉得有些意外。
皇后的死确实与他有关,秦家也有些人知情,但只牺牲一个皇后来保全满门,不秦家,这是大多数世家都会做出的选择。
更何况,那事本就是皇后有错在先。
而皇后那一房已经被皇上厌弃,如今秦家掌权的是二房,他们这半年都是夹起尾巴做人,恭敬谨慎,生怕皇上一个不如意就算后账。
若秦家因皇后之死来报复他,实在有些令人费解。且这种如同谋逆的做法,也极其不明智。
司行简所了解的信息有限,暂时只能放下,反正不管那些人有什么算计,他丝毫不惧就是了。
刚日落不久,司行简正同崽崽在院中踱步,顺便听崽崽背书,就听到门房来报有人求见。
来人并未自报家门,也没有门帖,只让门房转交一封信,声称若是辰王见信便会见他。
门房不敢擅自做主,便把信传了进来。
司行简没有因对方的故弄玄虚而心生波澜,只是展开信,扫一眼之后道:“让人进来。”
上面写着两个字:“水利”,若是一般人看了,只以为来人或许是在水利上有见解,所以来建言献策的,可司行简却知道这是秦溢不便暴露身份,才用这样的法子自报家门。
“溢贸然来访,还望王爷海涵。”
来人一袭青衫,外穿黑色披风,进了院中才把兜帽摘下,作了一个揖。
秦溢虽看着文雅得像儒士学子,实际上他是大理寺少卿,手段也颇为残酷血腥。
人还未走近,司行简已经闻到了熏香也遮不住新鲜的血腥味。
秦溢与原主也有几分交情,只是不及程五能托付生死。
司行简直接道:“若要拜访,出示名帖走侧门即可,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这话让秦溢一时分辨不了他的情绪和态度,只得谨慎道:“如今正在风口,怕给亲王惹麻烦,不得不避着人些。”
秦溢此行,既是来探的,也是有心试探。
他听辰王今日进宫,想从辰王这里知道皇上的态度,再者,他们秦府和辰王都是被牵连的,可以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若是皇上不信秦府,或是想借此对秦府或辰王下手,那他们秦府扶持辰王上位也未尝不可。
司行简大致能猜到秦溢的目的,他闻言只意味不明地轻笑一下,道:“皇上是个明君,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偏听偏信的。”
秦溢心中一惊,思忖道:莫非辰王会把此事告知给皇上?
他并不知道自己方才遇见的女侍卫就是皇上的人,而他背地里拜访辰王府的消息明日就会出现在皇上的案上。
司行简无意寒暄,也不想互相试探,便开门见山地问:“可审出什么?”
秦溢又是一怔,他知道自己不请自来已经是让辰王掌握了主动权,但他未料到辰王会如此直截了当。
见秦溢不答,司行简又道:“难道你不是想让我把实情转达给皇上?”
虽然他如今所知不多,今日进宫还和皇上不欢而散,但这不妨碍他扯大旗。
秦溢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知道比起秦府,肯定是辰王更得皇上信任,于是便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了。
猎场刺杀一事确实有秦家人的身影,但却不是秦家家主的主张,而是大房中有人不甘心掌家权被二房夺去,不愿意接受他们失去了皇帝岳丈的身份,更不能眼见着大皇子守在陵前慢慢失了帝心,所以才铤而走险。
只是那人不能动用家族的全部势力,要谋划刺杀皇上陷害辰王这样的大事,难免有些捉襟见肘,想要成功更是不可能的。
但秦家却被再次牵扯进来。
他们不敢赌皇上会仁慈地放过他们一马,或是真的相信他们其余族人是无辜的。
司行简听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兰兰顺着毛,心里却有些厌烦。
又是这样!
长亭伯府程家的妾,镇北候府宋家的庶子,鸿胪寺少卿贺家的痴儿,还有如今秦家……都是看起来不起眼的人,但做出来的事却足以灭族。
而撺掇他们的人至今还躲在暗处看好戏。
先前秋社那日,司行简让人去查和崽崽起争执之人,也就是开雪糕铺子的贺少卿之女,以及她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是镇北侯府的庶子宋长年,勉强算是贺四姑娘的表弟,他们二人并无血缘。
而那日他们会出现在那里,实则是宋长年有意引导的,就是为了让贺四姑娘引起他家崽崽的注意。
只是他们可能也没想到,那样“善良”的言论会让崽崽反感吧。
那位疑似穿越的贺四姑娘,比起落水刚醒后,确实又发生了不少改变,变得极为善良,也不会再想着整日往外跑。她十分喜欢动物和孩子,还有许多新奇的主意,这让她很受贺府的侄儿及附近的孩的喜爱。
司行简听到这些消息时,就在想:莫非幕后人是想让她到王府给崽崽当陪玩不成?
可他们辰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而对方也是官宦之女,其家人怎么也不会同意她来当丫鬟的。
他暂时不清楚那些人有何算计,但知道他们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于是之后这半月他就很少带崽崽出门,所以他们倒也没有再接触到贺四姑娘。
如果他没来,原主就会和宋家结亲,那么宋长年和贺四姑娘都会和辰王府沾亲带故。
司行简很难相信这会是巧合。
如今秦家也被牵扯其中。
这一个个人,一步步棋,全都是在针对王府,或许可以是皇家。
司行简问:“可查到指使之人的蛛丝马迹?”
“指使之人?”秦溢有些不解,他不觉得在他的审讯下还有人能撑过有所隐瞒的。
“或许棋子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棋子。”
秦溢若有所思:“也是。”
那种蠢货,被利用而不自知,也是极有可能的。
司行简指点道:“这事多半和靖王余孽有关。”
如今的靖王余孽或许并不是为了靖王报仇,而是扯着靖王的旗号反抗朝廷。
只要秦府在此事上立了功,便能将功折罪,皇上也会对秦家网开一面。
秦溢闻弦歌而知雅意,郑重地道了谢才离去。
次日,司行筝得到这个消息,没有传召辰王,而是等下午时召见了秦溢的父亲,也就是秦府的当家人。
司行筝以为辰王会主动解释,因为如今这个敏感的当口,辰王理应避嫌,结果他并没有等到。
他觉得辰王太过不敬,在上朝时当众申斥了司行简。
司行简:“你没吃药吗?”
药中都加了那么多黄连,怎么脾气还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