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偏心王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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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贺四姑娘恢复清明之后,就又变成那个怯弱善良的姑娘。

    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她忍不住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就是一个闺阁女子,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秦溢可不是会怜香惜玉之人,他把蘸了盐水、被血浸得暗红的鞭子一甩,暗示意味十足地道:“你若是老实交代,自可免去皮肉之苦,否则……”

    破空声吓得贺四姑娘一声尖叫,连连道:“我,我!只要我知道的,我必定如实以告。”

    她确实老实交代了,可答案都不是秦溢想要的。

    司行简突然出声,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那个雪糕铺子,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雪糕铺子?”贺四姑娘被审了半个时辰,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对,我开了一间雪糕铺子,卖得好贵。”

    司行简皱眉,重复一遍:“开雪糕铺子,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是,我要挣钱。”

    “为什么要取名叫‘雪糕’?如今人们多称呼为酥山。”

    “本来就应该叫雪糕啊。”

    司行简表示认同:“或许你习惯了叫雪糕,但现在它的称呼是酥山,你为何不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对了,我是为了找老乡。”

    一旁的秦溢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查过贺四的家世,她就是生在都城,哪里来的老乡?

    司行简又问:“你应该找到了吧?还记得他的模样,和你过什么吗?”

    “找……没有,没有什么人,我就是鸿胪寺少卿之女贺柳儿,时候烧坏了脑子,现在好了。我喜欢动物,不会乱话。”

    司行简没有再多问,走出刑房透气,又对跟出来的秦溢吩咐道:“让人继续审,别她休息,一个时辰后,给她换身素净的寝衣,把身上的饰物都除去。”

    秦溢满腹狐疑,却也没有多问。

    司行简批了一个时辰的折子——现在皇上“中毒昏迷”,政务都是他处理的。

    天色有些暗了,但对不见天日的刑房并没有什么影响。

    司行简独自缓步走进刑房,先是燃了先前用在怜儿身上的那种迷香,又在贺柳儿头上扎了几针。他让人把蜡烛熄灭,在灯台上摆了两个夜明珠。

    不太明亮的绿光把他白皙的肤色照得惨然,看着十分可怖,再配上刑房的味道,就很有恐怖氛围。

    贺柳儿睁开眼睛,见一片黑暗,就茫然道:“我这又是在哪儿啊?”

    司行简:“你死了。”

    贺柳儿循声望去,然后惊呼:“鬼啊!!!”

    司行简:“……”

    忍住,不能崩。

    他继续忽悠:“你又死了,这是地府。”

    司行简心想:或许能穿越的人会比较信鬼神,即便不成,反正也没有看到。

    贺柳儿如今脑子是一片空白,听到他的话,反问道:“又?”

    “你第一次死后,成了大晏朝鸿胪寺少卿的四女儿,你仗着上一世的记忆,开了个雪糕铺子,还通过铺子找到了一个老乡,但因为他,你又一次丧了命。”

    “如今你已经死了,他的威胁也不作数了,你不必再怕。”

    司行简猜测,应该是有人擅长催眠或精神控制,让这些人记忆错乱,甚至有些记忆被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不再想起。

    可是,若是这样的人知道自己了呢?都是死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的意识和记忆,有时候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还记得吗?你本来是想挣钱的,可是他找到了你,和你谈论了一场,然后你的生活就被乱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找到他报仇吗?”

    他的声音低缓飘渺,引人随着他的话思考。

    贺柳儿想起现代社会的自己,那时她叫贺柳,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吃货,在大学毕业季去旅游搜罗美食,结果出了车祸,她记得她在死前看到自己的玉坠发出了光,再醒来就穿越了。

    她占了这具陌生的热乎的尸体,没有原主的记忆,但言语和一些常识她却无师自通。

    她想好好活着,努力挣钱,不白白占贺柳儿家人的便宜。见这个世界有类似于现代社会雪糕的酥山,她就开了个雪糕铺子。

    没有换名字,因为她想着,万一会有老乡呢?古代人敢吃蝗虫,不定就是哪个老乡干的。

    她可以看情况认不认亲。

    结果,来的根本不是她的老乡。

    又想起见了那个人之后她像是变了个人,成为了茶言茶语的白莲花,贺柳有些生气。

    她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对那些“你怎么可以吃兔兔的人”嗤之以鼻,结果她竟然成了那样的人?!

    能重活一世,她就只想搞钱,过好自己的日子,碍着谁了?

    可那个人把她催眠,让她“善良有爱心”、“喜欢动物”、“喜欢孩子”……让一个吃货喜欢动物?她只会喜欢吃!

    还告诉她不能表现得异常,不然会被人当成妖孽烧死。

    好了,现在她又死了,还怕个毛线啊!

    就是因为那个人,她才被大理寺审讯,这可不是法治社会,她应该是受到严刑拷问,又丧命了。

    她只记得鞭子、血腥味,还有那个施刑的人是个病娇帅哥。

    她现在身上没有伤,也是应该的,都是鬼魂了嘛。

    要是能再活一次就好了,她一定宰了那个老阴货!

    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真的有地府吗?而且……

    “你们地府没有灯吗?”

    司行简问:“都想起来了吗?”

    贺柳儿把手塞进嘴里咬了一下——疼的!她没死!那这是怎么回事?她又被催眠了?不,应该,她被唤醒了。

    “老乡?”

    司行简却没有承认,而是道:“本王不在意你是从哪里来的,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什么模样,你若不,这次可真的要死了。”

    贺柳儿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你诈我?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那啥的,还被他坑了?那我们可以合作啊,有话好好……啊!”

    略显谄媚的套近乎化成一声痛呼。

    司行简:“再乱话,这鞭子可就不是落在胳膊上了。那个人,你还记得多少?”

    “万一我完没用了,你要了我的命怎么办?”

    司行简摇铃,让青山进来多掌几盏灯,他则挽起袖子磨墨,缓声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现在,要么用了刑之后。”

    青山会意,拿着拔指甲的钳子就走到贺柳儿跟前。

    “我,我都!”贺柳儿忙喊道。

    对她来,那个人也是仇人。就算死,她也想拉着人当垫背,没有必要隐瞒。

    贺柳儿就如实了自己见到的陆辛。

    或许是对自己的催眠能力有自信,陆辛见贺柳儿时并没有遮掩,但是否易容就不好了。

    司行简着重问了陆辛的身形和眼睛。

    就算是易容,眼睛也难以改变;而且贺柳儿见到陆辛事是夏季,身形亦可做参考。

    他画完之后,把图像展示给贺柳儿看:“像吗?”

    贺柳儿又提出几点要修改的地方,因为她刚被唤醒记忆,那个仇人的模样在她脑中很清晰。

    司行简画好图像,又在一旁写好陆辛的特征的标注,让人刻印一千份在城中张贴,并悬赏,若是有人能提供有用的消息便给赏银。

    贺柳儿怯怯地问:“我都老实了,能放了我吗?”

    没有人权的古代实在是太可怕了!

    贺柳儿虽这么问,但她其实没抱什么期望的,她只是一个官家的女儿,随便就被抓来了,估计命也不怎么值钱。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对方竟然答应了。

    司行简会放了贺柳儿,当然不是纯粹好心,而是他知道按照陆辛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会除掉贺柳儿,到时他就可以守株待兔。

    即便不是陆辛亲自去,也能顺藤摸瓜。线索多了,想把陆辛揪出来就容易了。

    贺柳儿不知道自己成了饵,还有些不可置信:“真的放了我?”

    “你应当知道那些话不能。”

    贺柳儿流着泪连连点头:“我一定守口如瓶,什么话也不会乱的。要不,你也把我催眠吧,让我把那些都忘了。”

    司行简道:“不必。”

    人能不能活下来,还尚未可知呢。从她进入陆辛的视线,被陆辛当成棋子时,她的命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而且,她即便能活下来,因为被陆辛“控制”的缘故,她的智力和记忆都大不及以前。

    现在她能思维正常,是他施了针的缘故,而这效果只能保持两三个时辰。

    贺柳儿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只是真诚地道谢:“谢谢,你真是人美心善。”

    司行简挥手,让人送她离开,又安排人监视,还找了个女护卫近身保护。

    而和贺柳儿一同被带来的宋长年就直接被看押起来。

    司行简觉得,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

    之后的几天,司行简让人搜捕画像中人,压秦家,连大皇子都看押起来,一副要为自己登基扫清障碍的模样。

    城中充满着风雨欲来的气息,让人都警惕起来。

    穆国公家的几个孩已经近半个月都没有找司安珵玩了。

    司安珵也猜到有大事要发生,但他见爹爹这么忙,就没有添乱。

    他不知道爹爹为何要瞒着他,但如果爹爹是真的想要皇位的话,那他肯定也会支持爹爹的。

    司安珵完全忘了之前是谁为了阻止父王造反而下毒的。

    司行简踩着余晖回到王府,抱起那个负手而立的团子,承诺道:“不出十日,麻烦就能解决了。”

    “那爹爹就能好好休息啦。”

    司行简笑道:“爹爹不累,只是这段日子没有好好陪你。”

    崽崽懂事得让人心疼,也让他有些愧疚。

    只是这些麻烦不得不解决,不然崽崽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司行简便把对崽崽的心疼和愧疚,都迁怒到罪魁祸首的陆辛身上。

    不出司行简所料,很快陆辛就有所行动:不少大臣出了清君侧的旗号,要立大皇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