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偏心王爷(31)
长庆宫是先皇建的享乐宫,此处夏日凉爽,冬日虽不温暖,但有一处温泉。
司行简先前让人在温泉附近种了菜。
现在雪已过,能吃的新鲜菜蔬几乎没有,日常的菜肴除了肉便是干菜腌菜,所以司行简带崽崽来尝鲜。
司安珵见了,就很好奇:“冬天菜也能长大吗?”
司行简解释:“这里暖和些,加上有人专门照料。”
“那把我的茶树也移到这里吧?”司安珵灵机一动,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越发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主意,他记得爹爹过茶树怕冷。
司行简并不制止:“你可以自己做主。若是考虑好了,趁这几日我们在此处,可以让人移栽。”
见爹爹不反对,司安珵反而谨慎了,他迟疑道:“那我再想想吧。”
爹爹过,自己做出的决定,应该自己承担后果。而且爹爹不反对的事,并不一定是好事。
司安珵问:“换了个地方,茶树会不会死掉?”
“有可能。”
“那,还是不换了吧?”
司行简:“但是,种在王府,茶树也有可能被冻死。”
“那可怎么办啊?”司安珵有些发愁,“要不,在这里再种一棵?”
司行简自然不会反对,并在崽崽的追问下,他讲了不少关于茶树种植的知识。
司安珵听得十分认真,还拿本本记下来,他觉得爹爹知道的比管理园子的王大伯还多,讲得也清楚。
和爹爹在一起,总是有无限乐趣。
司行简在这里享受和崽崽的亲子时光,而另一边,陆辛被送到了司行筝手上。
陆辛擅长用精神力控制别人,但他自己并不是个坚毅能忍受住刑罚的。他只受了两道刑,就漏了嘴。
如今他的精神力用不成,被司行简伤得又去了半条命,见自己实在逃不掉,干脆破罐子破摔全招了。
他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但和贺柳儿也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原本是想让靖王上位,再把靖王变成自己的傀儡。至于当初为何没有选司行筝,则是因为靖王比司行筝笨,比较好控制。
陆辛挑衅地笑笑:“我既有那样的能力,怎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之辈?只可惜……你连自己的父皇都能杀,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被人指出弑父,司行筝也没有任何气急败坏,只笑道:“区别就是,朕是胜者,你如今就是案板上待宰的鱼。”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有辰王,你早晚和我一个下场。他的能力比我还强,你坐上皇位,也会成为他的傀儡。”这一段长话,陆辛得极为艰难。
司行筝踩着陆辛的伤口,碾了两下,听着陆辛的痛哼,他笑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心思挑拨离间?”
“还有和你一样的人吗?”
陆辛用气音道:“有啊……辰王。”
司行筝听到这话,也不反驳,只道:“朕很好奇,若是把你脑袋砍下来,你还有机会再活一世吗?”
话音刚落,刀也随之落下。
血被溅了一脸,司行筝只随意地用手一抹,呢喃道:“若不是你对先皇使手段,朕的母后也不会死。”
“陛下!”郑喜适时递上一方帕子,语气有些犹豫,“那辰王……”
司行筝嗤笑一声:“他当朕傻么?若辰王有那样的能力,他还有机会开口吗?还是辰王抓住他,把他送到朕手中的。”
“朕又不是先皇和靖王那样的傻子。”这句话像是在对郑喜解释,又像是在服自己 。
他确实不相信辰王和陆辛是同样的人,但陆辛的话确实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仔细想来,辰王确实变了许多。
*
司行简料到陆辛肯定会坑自己一把,他是有意为之的。
想必这样司行筝会对他有点戒心,不会再放权给他了,今后他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崽崽,做自己的事情。
司行简带着崽崽在长庆宫住了近十天。
眼见过两日就要下雪,他们把菜全部采摘之后,就回了王府。
一回到王府,司安珵就用干草给茶树做保暖,然后期待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他向来很喜欢下雪天。
发现整个王府披上银装时,司安珵由团子变成圆滚滚的毛球。
他穿着夹袄,外面还套着狐裘改成的马甲,在雪地里迈着笨拙的短腿开心地跑着。
雪有他半个拇指那么深,足够用来堆雪人。
司安珵堆了个大雪人,又堆了个雪人,然后是一只猫,一头驴。堆好之后,他就拍拍手,欣赏一会儿,就把爹爹拉过来看。
司行简看着这几个奇形怪状的雪堆,勉强夸了句“很有创意”。
崽崽堆的雪人,和崽崽的画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属于抽象派。
他把崽崽提起来,拧了下崽崽浸湿的袖口,:“换衣服,去吃饭。”
和下雪天最配的当然是火锅。
前两天从长庆宫带回来的菜还是新鲜的,在冰天雪地的冬季极为难得,被熬制的骨头浓汤一涮,既鲜又香。
在燃着炭炉的屋子里,司安珵穿得没那么厚重,他吃着菜,鼻尖已经冒出了细汗,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这张漂亮可爱的脸蛋上洋溢着满足的表情,看着倒比锅中的食物更让人有食欲。
司安珵感觉浑身热乎乎的,就问:“爹爹,为什么吃热乎的食物会暖和,玩雪时,手也会发热?”
司行简用尽量易懂的语言解释:“吃热的食物,热度就传递到人的身上。但你接触冰冷的雪时,那就是短暂的错觉。如果雪能让人暖和,众人冬日就不必穿厚衣服,更不会有人冻死了。”
“会,会有人冻死吗?”司安珵忽然怔住了,又有些担忧地量着爹爹身上的单薄衣衫,“爹爹一定要多穿些啊。”
司行简无奈地笑笑,道:“人的体质有不同,我不怕冷。”
司行简除了上个世界养了只怕冷的蛇崽崽,在天冷出门时不得已穿上棉袄外,他从来不穿既显臃肿又影响行动的厚衣服。
他如今即使在雪天出门,也顶多是披上大氅遮挡风雪,也方便把崽崽抱住。
王府虽大,但他习惯于把自己日常穿用的东西放在自己院子中。那些厚衣物,他嫌放着占地方,干脆就把不显示辰王身份的寻常衣物当了,腾出地方放崽崽的衣服。
听到爹爹的话,司安珵就嫌弃地扯了下自己身上的夹袄,惆怅道:“安安怎么不像爹爹呢。”
穿得圆滚滚的,一点也不好看。
吃过饭,司行简嫌弃身上沾染的火锅味,让崽崽自己在房间里消食,他去沐浴换了身衣服。等回来时,就见司行筝在和崽崽一起玩积木。
司安珵还道:“皇伯伯你来晚了,我和爹爹才吃完饭。”
“朕在宫里什么佳肴没有?还差这一顿饭?”
这种不以为意的语气让司安珵有些不高兴,他道:“是火锅!皇伯伯吃过吗?安安还是第一次吃,可香了!”
“火锅?”司行筝抬头看向门口的司行简,“听那位贺四姑娘又开了一个火锅店,但生意可没有雪糕铺子好,想必也不大可能会是令人垂涎的美食。”
司行简知道是试探,但未接话。
护短的司安珵却哼道:“那是他们做的不好吃,爹爹做的可好吃啦!”
“是么?那朕倒要找机会尝尝了。”
若是一般人,这时候肯定殷勤地把火锅架上,让人准备菜品。
可司行简才换完衣服,不想再折腾,就道:“火锅吃的是氛围,一家人围着同一口锅,便是有三分美味,也能吃出七分来。”
司安珵没有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高兴道:“安安喜欢和爹爹一起吃饭。”
而惯常话拐弯的司行筝自然领会到他的言外之意,不悦地反问:“难道朕同辰王不算是一家人吗?”
这又是一次试探。
司行简坦然道:“先皇驾崩后,我们就分家了。”
见他没有丝毫的退让,司行筝反而笑了:原来辰王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变化。
只是司行筝本来对辰王就没有什么兄弟情分,现在有了那个猜测,他不能、更不会再做些什么。
如今的辰王,除非犯了谋逆之罪,否则无人能动,也包括他这个皇上。
以前,他是看在安安的份上,再加上有母后的嘱托,而现在,则是因为辰王自己的作为。
更何况,他还有事相求。
司行筝清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朕来找辰王有事,去书房谈吧。”
这话不太适合安安一个孩子听。
书房里没有用暖炉,整个房间都透着刺骨的凉意。
司行筝了个寒颤,又把刚脱掉的大氅裹上身,让郑喜去取手炉,随着口出呼出寒气,他的声音响起:“辰王不冷吗?”
“不冷。”司行简的语气倒是有点冷。
司行筝被冻得也没有心思再计较他的态度,更不想闲话,开门见山道:“大臣们都在催朕纳妃。”
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
先皇后逝后还不到半年的时候,就有大臣开始试探,等皇上开始进后宫之后,大臣们更是明目张胆。
这些大臣都是着为稳固根基的名义,希望自己的家族出一位皇后,甚至出一个太子。
今时今日的司行筝已不需要通过联姻来稳固地位、掌握朝政,但他需要有皇子来继承皇位。
司行简皱眉道:“这种事,你问我做什么?”
他难道还能对皇上纳妃之事提什么建议?
司行筝:“或许年轻的女子更容易生育?或者有些人命中多子?”
司行筝已过而立之年,他的妃子多是在太子时纳的,后来只在登基后的两年纳过新人,所以妃子的年龄都与他相差不多。
司行简语气有些嫌弃:“你若身体无恙,婚后一年生子,如今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二岁了。”
“嗯?”
“你怎么好意思纳十六七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