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送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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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亦思一瞬间惶恐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今天就没了呢?

    严亦思心里不相信,两只脚却不听使唤的朝冯大壮家里走。

    果然,冯大壮家里的大门两旁挂起了白幡,一只大喇叭架在树杈中央,传出闻者心伤的哀乐。

    门前都是一群手臂上挂着白布的面色戚戚的人。

    昨天这里明明还是一副红灯彩带、欢声笑语的场景,今天却是一片白幡白带、死气沉沉。

    严亦思听到屋里传来的隐隐的哭声,停住脚步,没敢往里走。

    “李大爷,人是怎么没的?”严亦思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口的白幡。

    “酒喝多了,昨天半夜起来到外面上厕所,不心滑了一跤,摔倒了就没再起来。”李大爷边边擦眼泪。

    昨天夜里?昨天夜里下了那么大的雨……

    严亦思心口堵得慌,一时间不知道要些什么。

    屋子里的哭声越来越大,严亦思觉得整个身子开始发冷,止不住的颤抖。

    她不想去看屋子里的画面,不想去看冯大壮的遗体,但两只脚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越来越近时,隐隐约约的哭声逐渐连成一片,变成嚎啕大哭。

    屋子里靠左边的地方架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冯大壮安祥地躺在上面。

    他的脸上覆盖着一本书,从空隙处可以窥见,他整张脸都苍白得毫无血色。

    寿衣已经换好了,黑色的,像是清朝服装的长袍。

    冯大壮他妈俯在他的身上,悲痛欲绝,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哭得眼泪都流不下来,只干嚎着。

    旁边是冯大壮的两个姐姐,也哭得面色惨白,快要昏死过去。

    周围还站着一群亲戚邻居,看到此情此景,都默默拿袖子擦着眼泪。

    此起彼伏的哭声围绕在耳边,严亦思却觉得那些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甚至连眼前也这副场景也变得虚幻,像是在梦中一般。

    她不肯相信,即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她还是不肯相信。

    昨天她和冯耀齐离开的时候,冯大壮还笑哈哈地和她,过年的时候要带媳妇一起来她家吃饭呢。

    怎么今天一早醒来,人就没了呢?

    对了,新娘子呢?

    严亦思回过神,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没有看见钱兰芬的身影。

    虽昨天才结婚,只做了一天的夫妻,但嫁给了冯大壮,钱兰芬也是冯家的人。

    如今大壮走了,她这个做媳妇的,连面都不露吗?

    严亦思心里有些诧异,但悲痛之余,也就没有深究。

    白事做三天,第一天鸣鼓,第二天法事,第三天下葬。

    第一天,冯大壮家里敲鼓敲了一天,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股悲伤的氛围之中。到了第二天,要做法事的时候,很多孩子都跑去看热闹。

    孩子们对于死亡的概念并不深,他们还不能够理解死亡背后的离别,也不能理解一个人死亡之后,周围的人会承受怎样的变化。

    他们只知道法师做法事的时候,会把两张桌子搭成一座桥,然后在上面用白幡舞来舞去,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冯竞和冯惠就喜欢看这种热闹,冯厉是被他俩拖过来的,三人挤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看着法师做法事。

    严亦思是过来帮忙的,前天红事的时候她在这里帮忙,今天白事的时候她也在这里帮忙。

    她家的桌子和四条长凳刚还回去,马上又被借了过来。

    红事白事连在一起,一连五天,物是人非。

    严亦思把几个孩从人群里揪出来,让他们别玩太晚,早点回去。

    等叮嘱完几个孩,严亦思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今天也没有瞧见钱兰芬。

    这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自从大壮走过,一直没有出现过。

    严亦思忍不住去问李大爷,李大爷没见过。

    她又找了几个隔壁邻居询问,隔壁邻居也都没瞧见。

    大家都在为大壮的意外去世感到伤心难过,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这个刚过门的新媳妇。

    严亦思想找冯大壮他爹妈问问,但冯大壮他爹妈刚没了儿子,伤心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来理她这个外人。

    严亦思又想去问问冯大壮的两个姐姐,但两个姐姐也是伤心得不行,她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问下去。

    严亦思心想,钱兰芬到底是他们冯家的新媳妇,她的动静冯家应该是清楚的,不需要她这个外人操心。或许是钱兰芬太悲伤了,不宜出来呢?

    但严亦思还是很诧异,只默默等第三天,想着大壮下葬的时候,他的新媳妇总要出现。

    下葬的那天,棺木一大早就停在了大堂中央。

    众人把冯大壮的遗体抬到棺木里面的时候,冯大壮他妈死死抓着冯大壮的胳膊,不肯撒手。嘴里呜呜咽咽地听不清楚在些什么。

    周围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冯大壮他妈拉开。

    棺木合上的一瞬间,冯大壮他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头发像个疯子一样四处散落,眼神黯淡地虚望着空中,嘴里依旧呜呜咽咽地些什么。

    这次严亦思听清楚了。

    她,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我儿子走了,我怎么办?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反复地讲,不知道是给旁人听,还是给自己听。

    拉棺木的灵车来了。

    众人让开道,抬着棺木上灵车。

    八十年代末,那时候响应号召,村里实行火葬。灵车是要去往火葬场的。

    坐上灵车的人,大多是冯大壮的直属亲戚,意思是送他最后一程。他爸妈,他亲姐都在上面。

    钱兰芬理应也在上面的。

    但是严亦思看了又看,始终没看见钱兰芬的身影。

    直到最后灵车发动,钱兰芬都没有现身。

    灵车已经缓缓启动,周围的亲戚邻居拉了长长两条白布带子,走在灵车前面,为灵车开路。

    严亦思目送灵车走远,返回到冯大壮家里,问了问还在收拾的邻居:“大壮走了,他媳妇怎么不出来送他最后一程?”

    邻居一脸莫名其妙:“我也纳闷着呢,新媳妇一直没看见人,怎么也过了门啊。”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钱兰芬去哪里了。

    或许李大妈知道?毕竟她是媒人。

    严亦思火急火燎地脱下围裙,正准备往李大妈家里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院里有怪异的响声。

    她放下围裙,慢慢走进后院,循着声音,最后停在了地窖前。

    不知怎地,严亦思一瞬间升起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

    她俯下身,声音颤抖着问:“下面有人吗?”

    没听到回答,只听见细细的,微微弱弱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严亦思二话没,把堆在地窖上的大石块全都搬开,把地窖的木板往上一提,结果发现木板上面居然上了锁。

    严亦思气血上涌,当场走回厨房,寻了一把篾刀。

    周围人瞧见严亦思拿着刀气势汹汹地往后院走,都被吓到了,跟着她走进后院,不停地在她身后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严亦思没话,拿起篾刀直接劈向铁锁。

    一下,没劈开。

    又一下,再一下。

    三四下之后,铁锁被劈断。

    严亦思丢了刀,一把将木板掀开。

    钱兰芬正虚弱地躺在下面,面色苍白。

    严亦思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她怔了怔,立即把人抱了上来。

    周围站着的不少人看到这幅场景,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些什么。

    严亦思看见钱兰芬虚弱得站都站不稳,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三天没吃饭?”

    钱兰芬虚睁着眼睛,嘴唇干裂得不出话,她想点头,只动了一下脑袋,就再也动不了了。

    严亦思眼睛一酸,把人带到厨房,弄些了面条和温水放在她面前。

    钱兰芬依着求生的本能,把一碗面条吃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些。

    开口第一句却是:“大壮呢?送走了吗?”

    完两行眼泪从眼眶里直流而下。

    “走了,刚走没多久。”

    钱兰芬一听,立即站起来,要出门去追。

    然而走了两步,身体不支,眼看着就要倒下。

    严亦思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把她带回到座位上,神情变得严肃:“你跟我,你为什么会在地窖里面?谁把你锁到里面的?”

    钱兰芬不话,只默默流着眼泪。

    严亦思也没逼她,只问:“是不是大壮他妈?”

    钱兰芬还是没话。

    看样子很明显,就是冯大壮他妈把钱兰芬锁到地窖里面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凭什么把你锁在地窖里面?她有这样的权力?”严亦思越越气愤。

    她就纳闷为什么前两天都没见到钱兰芬,原来是被锁起来了。

    还三天不给人家饭吃,这是想把人家活活饿死吗?

    可怜的大壮,人一刚走,媳妇就要被他妈这么对待。

    严亦思想起冯大壮之前要娶媳妇时候的高兴模样,眼睛一酸,没忍住,流下两滴泪来。

    钱兰芬见严亦思落泪,心里觉得委屈,顿时大哭起来,“她是我害死的大壮,她不能让我送大壮。”

    “这是什么话?大壮意外走的,关你什么事?”

    严亦思完,想起李大妈之前和她过的事,钱兰芬之前嫁过人,给人冲喜,没想到人没几天就去了,钱兰芬也因此被退了回来。

    钱兰芬或许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呜咽着,没有回应严亦思的话。

    严亦思拍拍她的肩膀,“大壮走了,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把你锁起来,大壮他妈也不行,知道吗?”

    钱兰芬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的年龄,却已经嫁过两回人,失去过两回丈夫,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眼前这个安慰她的人。

    脑袋不停地点头,心里却空空的。

    一如她的未来,看不见半点希望。

    严亦思望着眼前的人,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去,不由地烦躁起来。

    虽然她信誓旦旦地对钱兰芬,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但是村里人不少抱着陈旧思想的人,真的会这么想吗?

    如果冯大壮他妈容不下钱兰芬,钱兰芬会依然面临着被退回去的命运吗?

    严亦思心里闷闷的。

    她头一次觉得,其实很多人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个钟头,冯大壮他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众人把骨灰盒子葬在后坡上,竖起一块碑,上面没有冯大壮的照片。

    因为谁也没有料到冯大壮会突然去世,所以平时根本没有准备照片。

    冯大壮他妈被两个女儿扶着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钱兰芬。

    “是谁把她放出来的!”冯大壮他妈支开两个女儿,气势汹汹地朝钱兰芬走去。

    明明刚才还虚弱得需要两个女儿扶着,这时候却来了力气。

    “啊?到底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她放出来了!”冯大壮他妈恶狠狠地盯着周围的人,仿佛在人群中探寻敌人。

    “是我。”严亦思上前一步,面不改色地。

    冯大壮他妈一下子来气了,“你还有脸,你还挺神气,我们家的家事,轮得着你一个外人插手?”

    “这不是你的家事,这是害人性命的大事!你把人关在地窖里,三天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你是想让人家饿死渴死吗?”

    严亦思比常人要高,起话来中气很足,听着自有一股气势。

    但是冯大壮他妈正在气头上,指着钱兰芬:“她是我冯家的儿媳妇,我怎么对待她都是家事,都和你们这些外人不相干!”

    严亦思也来了气,“大壮才刚走,尸骨未寒,你就这么对待他的媳妇,你这个做婆婆的,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别跟我提大壮!”冯大壮他妈尖叫一声,情绪开始激动起来,“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大壮!”

    冯大壮他妈着着,觉得骂人不解恨,操起手边的扫帚,提起来便向钱兰芬砸去。

    严亦思连忙护在钱兰芬面前,周围人也将冯大壮他妈拦住,纷纷苦口婆心地劝她。

    冯大壮他妈这时候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人的劝告,她只觉得这些人都在帮钱兰芬情,一下子觉得钱兰芬更加可恨。

    她儿子从身强体壮,连感冒都很少患,偏偏娶了这个扫把星,年纪轻轻就丢了命。

    不该啊,不该。

    当初她就不应该同意这门亲事!

    想到这门亲事,冯大壮他妈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身影。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把扫帚一扔,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朝外面走。

    众人跟出去,看见冯大壮他妈一下子走到道上。

    有人问:“她这是要去哪?”

    “不知道啊。”

    严亦思看了看冯大壮他妈走的方向,心里突然砰砰直跳,冒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方向,是去往李大妈家里的方向。

    李大妈正在院子里劈柴。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准备走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还没走出去,迎面便碰上气势汹汹的冯大壮他妈。

    冯大壮他妈用手指着李大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好哇,你个不安好心的老东西,你是不是故意把那个扫把星介绍给大壮的?”

    李大妈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冯大壮他妈是个什么意思,顿时委屈极了:“大婶啊,你看你这是的什么话,我有这么烂心吗?”

    “你有没有你自己知道!不然你为什么不给大壮介绍好姑娘?你明明知道那个扫把星嫁过人,还把丈夫克死了,你还把她介绍给大壮,你这不是存心是什么?”

    李大妈气急:“当初兰芬是个什么情况,我都一五一十地跟你过,她过去嫁过人这个事情我也没瞒你,这些你都知道的,你当初也没要计较,怎么现在开始不讲理了呢?”

    “我哪里知道她命这么硬?你只她以前的丈夫是个病秧子,我想着病秧子身体本来就好,走就走了,也不关旁人什么事。可是你看看我儿子,身强体壮,摔一跤就没了,你这难道还不是那个扫把星的命太硬了吗?”

    冯大壮他妈越想越后悔:“我要是知道她这么命硬,这么晦气,我死也不让他娶这个女人。我就这一个儿子,人没了,以后谁给我养老?我命苦哇。”

    冯大壮他妈着着,坐在地上开始拍大腿,一边拍一边哭诉:“这都是你害的哇,你要是不给我儿子介绍这么个扫把星,我儿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啊。都是你害的!你你活了这么一把年纪,怎么好事不做,尽干些坏事。”

    李大妈也觉得很冤枉,“当初是你托我问人,看哪里有合适的姑娘,有的话介绍给大壮。我把兰芬的情况也都告诉你了,当初大壮同意,你也点了头的,都是你们家决定的事情,怎么现在全赖到我身上,全成了我的错了?”

    “我让你问人,我也没让你给我问个扫把星回来啊,你没有好姑娘你就不介绍,你非得给我介绍个这么样的人,弄得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看到我受苦,你心里就高兴了是不是?”冯大壮他妈完,赖在地上撒泼滚,闹出不的动静。

    隔壁邻居听到动静,都出来看情况。

    周围人多了之后,冯大壮他妈闹得更起劲了,指着李大妈的鼻子骂人,怎么难听怎么来。

    李大妈没有冯大壮他妈嘴皮溜,也没有冯大壮他妈脸皮厚,看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得上前去把冯大壮他妈扶起来。

    “大婶,你先起来,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咱们起来,有话好好。”

    冯大壮他妈把李大妈伸过来扶她的手拍掉,瞪了她一眼:“我跟你没什么好的,我来就是要让大家看看,你是个心思多么歹毒的老东西,你不安好心,你故意害我儿子,你该减阳寿!”

    冯大壮他妈骂得实在太难听,有人看不过去,悄悄去冯家给冯大壮他爸报信。

    严亦思当时还留在冯家帮忙,听到来人这么,心里一惊,丢下手头的事情,直奔向李大妈家里。

    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就瞧见冯大壮他妈被两个妇人架着,慢悠悠地回来了。

    冯大壮他妈明显还不死心,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严亦思赶到李大妈家中的时候,围观群众已经散开。

    只有李大妈,一个人蹲在稻草堆旁边,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连哭都不敢哭得太大声。

    严亦思走过去,想点什么安慰她,但是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要什么好。

    李大妈察觉到旁边有人,一抬头,看见是严亦思,又低下头去抹眼泪,边抹边:“我当初就不该做这个媒人,不然今天也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得这么难听。”

    “我儿媳妇也骂我,我惹了人,大家都来看笑话,她面子上无光。”

    “我儿子也是我多管闲事,喜欢给人家做媒,要是不做这个媒,什么事都不会有。”

    严亦思蹲下身,拍拍她的后背,“你当时也是好心,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谁也没料到,怪不得你。”

    严亦思完,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这件事怪不得李大妈,也怪不得钱兰芬,难道要怪冯大壮他妈?

    可是冯大壮他妈平时也是个挺好的人,只是没了儿子之后受到刺激,人变得不可理喻。况且冯大壮走了,最伤心的人应该就是他妈。

    那这件事怪谁呢?

    好像怪不得谁。

    可是怪不得谁,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受到牵连?

    李大妈被指着鼻子骂,钱兰芬被锁在地窖,冯大壮他妈像个泼妇一样撒泼,这些被影响的人,该怪谁呢?

    该怪命运吗?

    严亦思闷闷不乐地回了家,一整天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心情变得异常沉默。

    几个孩似乎感受到严亦思的心情,难得地没有惹她,乖乖做着自己的事情。

    第二天,严亦思看到破烂不堪的院子,才想起瓦工师傅还没有请。

    她起精神,去村头请老瓦工。

    路过冯大壮的家门口时,她瞧见冯大壮他妈正把一个包裹往三轮车上放。

    随后,把屋子里的钱兰芬拖出来,推到三轮车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严亦思上前询问情况。

    冯大壮他妈瞧见来人,抢先开口:“我跟你,这可是我们冯家的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管闲事。”

    严亦思看了冯大壮他妈一眼,没理会她,转头去问冯大壮他爸:“叔,你们这是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冯大壮他爸:“大壮他妈的意思,把她送回去。”

    “好了好了,你跟她这么多做什么,赶紧走,赶紧把人送走!”冯大壮他妈催促着。

    冯大壮他爸骑上三轮车,三轮车的车轮逐渐开始转动。

    车上,钱兰芬紧紧抓着包裹,缩成一团,眼里黯淡无光。

    她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被人送来送去。

    想拥有一个家,对她来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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