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干了
冯竞哭笑不得,“是我啊!”
冯竞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和他脸上的肤色形成诡异的对比,看起来更滑稽了。
严亦思歪着脑袋看了半天,简直不敢相信。
虽然冯竞以前也没有多白,但是也没有现在这样煤球一样的黑吧?
在他额头上贴个月亮,都可以直接当包公了。
严亦思走近看了看,冯竞不仅人变黑了,身形也变瘦了。
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事情???
严亦思忍不住问出声:“你姨对你还好吧?”
“挺好的。”
冯竞完,走到房间里,又找出几套换洗的衣服。
“我先回去了,姨让我拿了衣服今天赶回去。”冯竞完就要往外走。
严亦思:?
还要回去?
严亦思连忙拉住他,“你姨家的稻子还没收完吗?”
人家钱兰芬那么一大片稻田都收完了,姨家这是种了多少亩地?
“不是,姨家的稻子收完了,姨这几天麦子也成熟,让我顺便帮忙把麦子也收了。”冯竞解释。
“那你今天也别过去了,明早再去吧。你姨家隔了两个村子,你现在回去,天都要黑透了。好不容易回趟家,今天晚上就在家里吃一顿饭,我马上去弄菜。”严亦思着便要去弄菜。
冯竞犹豫了一下,“好,今天的活已经做完了,那我明天再过去吧。”
他把手中的衣服又放回了衣柜。
刚走出房间,正巧碰上冯厉和冯惠回家,冯厉和冯惠后面还跟了个冯黑。
冯黑看见冯竞,顿时兴奋得跳起来,“我就猜这两天你也该回来了,今天一看,你还真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冯黑不由分,越过冯厉和冯惠,一下子圈住冯竞的脖子。
冯竞比冯黑高出一个脑袋,冯黑圈他脖子他就得要低头,他一低头就得弯腰。
关键他那腰在收稻子的时候已经弯了快十天,这一下再弯,刺骨的疼,感觉快要断了。
“靠——”
冯竞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推开冯黑。
朝他吼:“冯黑!你想谋杀老子!”
严亦思正在洗菜,听到动静,走过来看了一眼,“怎么了?”
冯竞撑着腰,没作声。
他刚才了脏话,严亦思不喜欢他们在家里脏话,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听到。
一旁的冯惠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大哥的腰好像废了。”
冯竞:“……”
“是吗?”严亦思走过去,伸手戳冯竞的腰,刚碰上,冯竞就疼得嗷嗷叫。
“这么严重?”严亦思把手中的菜放到桌子上,招呼冯竞过去,躺在大通铺上。
她把冯竞的衣服揭开,腰间似乎看不出什么症状,只是皮肤比平时看着稍微红一点。
严亦思用手指轻轻压了压一块地方,冯竞立即扭了扭身躯,看来是很疼。
严亦思加大了一些力度,冯竞直接受不了,叫出了声。
“你这个挺严重啊。”严亦思收回手,皱起眉头:“你一天割多久的稻子,怎么会弄成这样?”
“从早到晚。”冯竞转过头。
严亦思:“……”
严亦思想起这些天见到钱兰芬也是一个人从早到晚,顿时气血上涌:“你姨不会让你一个人割稻子吧?”
“不是啊,我姨还有姨夫都在割。”
“哦。”严亦思站起身,拿了毛巾,用热水烫一烫,搭在他的腰间。
“你这个腰肌劳损太严重了,敷一会儿热毛巾,看有没有用。等下我给你按摩一下。”严亦思完,拿起桌子上的菜,继续去准备晚饭。
严亦思一走,几个孩子全都围了上来。
冯黑难得一见冯竞喊疼的模样,他很想往冯竞的腰上戳一戳,但是他不敢,他怕冯竞爬起来追他十条街。
他忍住冲动,转头去看冯竞的脸,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现在比我都黑了。我爸妈就是因为我长得黑才叫我黑,现在你比我还黑,要不你也改名叫黑吧。”
冯惠一听,不乐意了,“黑怎么了?让你看了吗?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
冯惠气愤地瞥了冯黑一眼,把冯竞腰间的毛巾拿去重新用热水烫。
冯黑被冯惠这么一怼,莫名奇妙地抓了抓脑袋,问冯厉:“我又怎么惹她啦?我是取笑冯竞,我又没取笑她。”
冯厉笑笑,劝告他:“你以后别在她面前黑不黑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她面前黑不黑的问题?”冯黑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一旁的冯竞看不下去了,气得拿起手边的干毛巾拍冯黑的脑袋,“你傻啊,这里有长得白的人吗?”
“除了他之外。”冯竞指了指冯厉,把他排除。
冯黑这才懂了。
“可是,我又没她长得黑,我是你啊。”冯黑还蛮委屈的。
“那你以后就吧,看冯惠不怼死你。”冯竞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冯黑望了一眼冯惠,心里还是不服气,嘴上却叽叽咕咕的:“不就不嘛,以后不就是了。”
冯惠把毛巾冲了热水,拿过来重新搭在冯竞的腰间。
“哥,看你这个样子,明天是不是要在家里躺一天?”
冯竞闷哼一声,“哪有,我明天还要去姨家干活呢?”
“你还要去?活还没干完吗?这次比以前都久额。”冯惠不满地撅起嘴。
“对啊,这次比以前都久!我还以为你回来了就不去了呢,那我明天又是无聊的一天。”冯黑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严亦思一走进来就瞧见几个孩唉声叹气。
“怎么了这是?”
冯惠气愤地:“大哥明天还要去他姨家干活!”
“嗯,我知道。”
冯惠还是很气愤,“可是这次比以前都久耶,以前只要去几天就可以了,这次回来了竟然还要去!”
以前?
严亦思疑惑:“冯竞以前也去给他姨干活吗?”
“每年都去,每年放暑假的时候他姨都会把冯竞叫过去干活!”冯惠越越气愤。
是吗?
严亦思把炒好的青菜放在桌子上,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这个事情有几年了?”
冯惠数了数,数到最后数糊涂了,“记不清了,有好几年,反正我记忆里,他姨每年都来。”
冯惠现在九岁,哦,不对,前些天过了生日,现在是十岁。算冯惠四岁记事,那也有六年的时间了。
六年前,冯竞也才七、八岁,那时候他姨就让冯竞去帮忙干农活?
严亦思的脸顿时沉下来,她朝趴在大通铺上的冯竞道:“你明天就别去了吧。”
“对对对,明天不去了。”冯惠在旁边附和。
冯竞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答应了姨的。”
严亦思一听,也不为难冯竞,什么也没,只往厨房里走去。
她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碗鸡汤,朝房间里喊了一声:“都来吃饭吧。”
冯黑这时候还在房间里,严亦思朝他:“黑你吃饭没?没吃就在我家吃吧。”
冯黑要是再两岁,还真有可能留下来吃饭。他以前十来岁的时候,就经常到处蹭饭,也不怕羞。
但他现在十三岁了,多多少少是个初中生了,虽然脸皮子很厚,但是蹭饭这事,他怕别人知道了笑话他。
“不了,我回家吃,我妈应该也快把饭做好了。”冯黑完,一溜烟跑了。
严亦思走进房间,把冯竞从大通铺上扶下来。
冯竞一出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
“哇,今天有鸡汤啊。”
“就是给你补的,你再不补补,都快比冯厉都要瘦了。”
冯竞瞟了一眼冯厉,否认:“哪有,我再瘦也比他胖,我瘦得只剩一副骨架我也比他胖。”
“行行行,你胖你胖,”严亦思扶着冯竞坐下,问他:“你腰间敷了热毛巾,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我感觉好了挺多。”冯竞一脸肯定地。
“是吗?”严亦思趁他不注意,偷偷在他腰间轻轻捏了一下。
“啊——”
冯竞一声哀叫之后,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严亦思:“你偷袭我!”
“叫得这么惨还好了挺多?”严亦思没好气地望着他,“你这个情况,起码要在家躺半个月才能恢复。”
冯竞一听,偷偷去看严亦思的脸色。
他刚才答应了姨,明天还要去的时候,严亦思二话没进了厨房,她应该是不高兴的。这时候又让他在家躺半个月,这意思是不是让他明天不要去呢?
冯竞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神情,心翼翼地:“没事的,我明天还要继续去干活呢。”
严亦思瞧见冯竞一脸心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那你干完活回来,再躺半个月。”
“好嘞。”冯竞高兴地应了一声,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
吃完饭,洗漱以后,冯竞又趴在大通铺上。
严亦思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橄榄油,走进房间。
“把衣服掀起来,我给你按摩按摩。”
冯竞反抬起双手,把后背的衣服掀开。
严亦思把橄榄油抹在手上,搓了搓,给冯竞预防针:“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这大半夜的,你别叫得隔壁邻居全都听到。”
完,严亦思把一个枕头垫到冯竞的脑袋下面,“你要是疼得受不了,你就咬枕头吧。”
“切~我才不咬。”
咬枕头都是电视里要生孩子的女人才咬,他才不咬。
刚完,严亦思下手捏住他的腰。
冯竞倒吸一口气,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枕头。
严亦思:“……”
严亦思看见冯竞整张脸都在用力,忍不住笑道:“轻点,别把枕头咬破了。”
冯竞咬着枕头,含含糊糊地为自己辩解:“才不会咬破呢。”
刚完,咔嚓一声,枕头破了。
冯竞:“……”
就很无语。
严亦思以前学过按摩,手法很专业,她帮冯竞按了十几分钟,冯竞觉得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按完之后,严亦思问他:“你还有哪里疼痛?”
冯竞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这里也痛。”
严亦思听完,又抹了一点橄榄油在手上,去给冯竞按摩。
冯竞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按摩起来需要费大一点力气。
严亦思按了一会儿,有点累了。
她按了十几分钟之后,又问:“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久久没得到回应。
她再一看,冯竞已经睡着了。
看来确实是很累。
严亦思把他的衣服掀下来,盖住腰部。然后示意冯厉冯惠都去睡觉。
第二天,冯竞早早起来收拾衣服,拿了几套衣服之后就去了他姨家。
冯厉和冯惠又是跑得没影的一天,只有严亦思独自在家里守店。
碰巧遇见李大妈来店里买螺丝,严亦思闲得无聊,就和李大妈多聊了几句。
聊天的时候,钱兰芬扛着锄头从不远处经过。
李大妈叫了她一声,“兰芬,又去地里啊?”
钱兰芬穿着宽松的蓝褂子,肥大的灰裤子,带了一顶草帽,十足的农村妇女模样。她看见李大妈,笑了笑:“是呢,去田里锄草。”
像是赶时间似的,钱兰芬完,也没多待,扛着锄头就走了。
李大妈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露出几分心疼:“这么热的天,现在正是太阳当头的时候,我都不会这个时候去田里锄草,她也不怕热。”
“这也许不是她想不想去的问题。”严亦思望着钱兰芬的背影,叹了一声气。
李大妈听到这句话,一愣,神色落寞下来。
“也许大壮他妈得对,我当初就不该做这个媒人。”
“我不做这个媒人,大壮可能不会出意外。兰芬现在也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也许她会嫁给另外的人,另外的人家有丈夫会疼她,公婆会照顾她,不会像她现在这样。”
“我本意也是想兰芬嫁个好人家的,我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发展。”
严亦思见李大妈越越自责,赶紧安慰她:“李大妈,你别这么,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谁也没有预料到,你不必这么自责。”
严亦思见李大妈情绪还没缓过来,试图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昨天李大爷来这里买油壶,你们家的油榨好了没有?”
“没有呢,”起这事,李大妈有些怨言:“那炼油厂的机器坏了,你李大爷昨天拉了一板车的菜籽过去,白跑一趟,来回耽误了不少功夫呢。”
附近只有一家炼油厂,就在冯竞他姨的那个村子里面。隔了两个村子,来回跑一趟,确实要耽误不少功夫。
“哟,那怎么办啊?”严亦思惋惜道。
“炼油厂的今天机器能修好,让你李大爷今天再去,他只好今天又跑一趟了。”
到这里,李大妈看了看手上的螺母和螺帽,“哟,板车上的螺丝掉了,你李大爷还等着我给他送螺丝呢,我就先回去了哈。”
李大妈匆匆回去之后,严亦思闲着无聊,又坐回到树下乘凉。
没过一会儿,严亦思就瞧见李大爷拉了一板车的菜籽,往炼油厂的方向去。
严亦思走过去,了一声招呼:“李大爷,去榨油啊?”
“是嘞。”李大爷远远应了一声。
严亦思走近,看了看袋子里的菜籽,“这菜籽晒得挺干,榨出来的油一定很香。”
她把菜籽放在手里闻了闻,:“李大爷,你要是榨完油,我可以从你手里买一壶油不?”
她家里没种地,吃的油都是买来的,买的油肯定没有自己榨得香。
李大爷听了,笑笑:“你要是帮我把板车推到炼油厂,我送你一壶。”
“真的啊?”严亦思有点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那好了哈。”严亦思立马折回去,正要把门锁上,这时候冯惠正巧回来。
严亦思拉过冯惠,“正巧碰上你回来,你在家守一会儿店,我跟你李大爷去一趟炼油厂哈。”
严亦思交代完,立马去帮李大爷推板车。
板车上大概装了七、八袋菜籽,都是用那种大蛇皮袋装的。上面还系了一连串的油壶,有大有。
其实板车一个人拉也能拉,但是会有点吃力。如果有人帮忙,会轻松很多。
李大爷在前面拉板车,严亦思在后面推,两个人相互配合,也没多累,不一会儿就走到炼油厂。
去炼油厂的时候,正碰上前面有人在炼油,李大爷只得在外面等着。
炼油厂有两台炼油的机器,但是其中一台常年是坏的,一台时好时坏,要是碰上人多的时候,光是等就得等一上午。
现在还好,前面只有一个人在炼油,前面的人炼完油马上就轮到他们了。
只等了一会儿,炼油厂的人就招呼李大爷把菜籽搬进去。
看来是上一个人榨完油了。
严亦思想帮忙,但是一大袋菜籽她根本搬不动,只得在外面守着。
李大爷走进去之后,炼油厂里走出两个年轻,一高一矮,都和冯竞差不多年纪,两人手上分别提了两个油壶,放在外面的一辆板车上面。
严亦思只瞟了他们一眼,没细看,就进去看李大爷榨油了。
炼油厂里的榨油机器一发动,轰隆隆的声音随即传开,在里面话得扯着嗓子喊。
她问李大爷:“这一大袋菜籽大概能榨多少油啊?”
“啊?”李大爷没听清。
严亦思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
“啊?”李大爷还是没听清。
严亦思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她逃到外面,想静一静。
出去的时候,她往左边瞟了一眼,瞧见之前那辆板车还停在那里,两个年轻背对着她靠着板车坐下,似乎在玩游戏。
严亦思没在意,歇了一会儿,又进去看看榨油的进度。
再出来时,两个年轻还坐在板车旁边。
嗯?榨完了油怎么还不回去呢?
严亦思有些好奇,情不自禁地朝那边移动脚步,想看看他们玩什么游戏玩得这么入迷。
两个年轻一边划拳一边聊天。
其中高的那个:“出来好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另一个矮个的:“还早呢,我要等到天快黑了才回去。”
“啊?这么晚?你妈让你出来榨油,你玩这么晚回去,她不会骂你吗?”
“才不会呢,家里事情多,我回去就得帮忙做事情。”
高个子又:“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家里人都忙着做事,你躲在这里玩。”
“没事,我妈知道的,我妈让我出来榨油,就是让我偷懒,家里的活都有我爸我妈和我那个表弟做。”
“你表弟是不是每年都来你家帮忙啊?”高个子问。
“对啊,我妈怕我干活累,每年都让表弟过来帮忙干活。”
严亦思站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听这描述,和冯竞那么像呢?
高个子笑了笑,:“你表弟可真好,每年都来你家帮忙。”
矮个子哼了一声:“好什么好,那是傻。我妈都他傻。那么多活给他干他也不喊累,我们家今年的稻子基本上都是他收的,我爸妈都学会偷懒了。”
“而且今年麦子熟得早,我妈让他留下来把麦子也收了,他还真答应了。我妈看他答应了,都高兴死了。你他傻不傻,以后卖钱了又不会分给他一分钱,他这么卖力做什么?。”
严亦思越听心越冷,她冷着脸,叫了一声:“谢杰。”
矮个子立马站起来朝后望:“谁叫我?”
但他没看到别人,只看到一个匆匆走远的女人的背影。
冯惠坐在门口守店,无聊的很,大中午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往货架上瞟了一眼,看到一包山楂片,不禁起了心思。
正好现在没人,她可以偷吃一包!
冯惠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人影,于是拿了一包山楂片,躲到院子里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她抹了抹嘴,正要大摇大摆地走到前屋。
刚跨出两步,突然瞧见严亦思气势汹汹地进门来。
完了,她不会看到了吧?
严亦思板着一张脸,神情极其难看,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仿佛一根鞭炮,一点就要炸。
冯惠从来没看到过她这么生气的样子,心里直呼倒霉。
她怎么这么惨,好不容易偷吃一次,就被逮到了呢?
就在冯惠着坦白从宽的算盘准备自首时,严亦思却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房间,拿出一个大袋子,气势汹汹朝外走。
冯惠脱口而出:“你要去哪?”
严亦思转过头,沉声:“去接你大哥。”
“我也要去,我要去要去!”
冯惠欢快地蹦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