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车站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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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惠吓得不知所措,她想去叫人,但又怕救兵没搬到,冯竞先沉底了。她想过去救人,但她肯定拖不动冯竞。

    这时候冰面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他们都跟着宋玲玲回去了。

    冯惠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绳子绳子,要先找到一根绳子!

    冯惠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根树藤,快速地往冰窟窿里放,边放边吼:“哥,我马上来救你了,你抓到绳子,赶紧上来。”

    “哥,你听到没有,你冒个泡啊。”

    “哥,你撑住,绳子马上就要伸到水里面去了。”

    “哥,绳子到水里了,你抓住没有?”

    冯惠一张嘴叭叭个不停,生怕冯竞听不到。

    树藤已经伸到水中,冰窟窿里面毫无动静,冯惠不停地抖动树藤,“哥,你快抓绳子啊!”

    冰窟窿里面还是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澜。

    完了,完了,不会沉到水底去了吧。

    冯惠等了一会儿没瞧见动静,心里冰凉冰凉的,丢了绳子立马往岸上跑,急得眼泪直流。

    完了,完了,冯竞要死了。

    她要去报信,她要找人来救她哥。

    冯惠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拔腿往屋子那边跑。

    刚跑几步,正迎面碰上赶过来的严亦思。

    严亦思脸色铁青地盯着冯惠,声音颤抖着问:“冯竞呢?”

    冯惠一瞧见来人是严亦思,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她指了指湖面,“哥掉到水里去了!”

    严亦思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

    她三两步赶到大河边上,朝河中心的冰窟窿看了看,大喊一声:“冯竞!”

    无人应答。

    严亦思眼皮子一跳,直觉有坏事要发生。

    她当即把冯惠找来的那根树藤绑到一根树墩上,捏着树藤就要往河中心去。

    突然,冰窟窿里钻出来一个赤条条的人。

    冯竞光着膀子露出水面,脸色泛白,嘴唇上像是结了一层霜。

    严亦思眼睛一亮,退到岸上,把树藤甩了甩,“快,抓着树藤,我拉你上来。”

    冯竞一把抓住树藤,慢慢将整个身子挪到冰面上,趴在冰面上一点点移到岸边。

    冯竞哆嗦着身子站起来,全身上下就只剩一条内裤。严亦思立即脱下身上的大棉袄裹住冯竞,把他带到宋玲玲家里。

    宋玲玲的父母才刚刚给宋玲玲擦洗完,又了一盆热水给严亦思。

    严亦思替冯竞擦了一下冰冷的身子,将宋玲玲她爸递过来的大棉袄裹到冯竞身上,然后带着冯竞做到火堆旁烤火。

    宋玲玲她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火堆的火势旺起来,坐在一旁的冯竞缓了好一会儿,嘴唇终于恢复一点血色。

    一直盯着冯竞的严亦思,此刻也终于放下心来。

    那一天,冯竞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宋玲玲她爸的衣服,甚至连内裤都是。

    严亦思领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冯竞回家的时候,只觉得像是渡了一场劫,劫后余生了。

    她算了算日子,冯耀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回来,如果冯竞真的在这个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对面冯耀齐。

    幸好,冯竞人没事。

    几天之后,冯竞同严亦思一起,再去了一次宋玲玲家。上次冯竞穿回去的衣服,都被严亦思洗干净了。

    冯竞还衣服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的宋玲玲朝冯竞真诚地道谢:“谢谢你。”

    冯竞抓了抓脑袋,一笑:“那咱们扯平了。”

    “什么扯平?”宋玲玲显然没反应过来。

    冯竞指了指她的短发。

    宋玲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望了冯竞一眼,没话,转身走了。

    唉,真傻的人啊,哪有人用一条命换一条辫子的。

    宋玲玲落水之后过了好些日子,身子还不见好,总是要穿很多才能保暖。严亦思望着宋玲玲臃肿的背影,心想,这怕是落下病根了。

    冯竞是个男孩子,身体结实,才扛住了刺骨的冰水。宋玲玲是个女孩子,被冰水这么一泡,身子可能扛不住,以后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严亦思向宋玲玲的父母建议:“要不你们还是把宋玲玲带到县城医院里检查一下,看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宋玲玲的父母只:“喝点姜汤,出出汗,几天之后就好了。”

    严亦思也不没再多什么。她发现农村里大多数做父母的都和宋玲玲的父母一样,觉得孩子没那么金贵,不需要一点事就弄得很严重的样子。

    但其实很多时候,就是因为那么一点事,对孩子的影响却是非常大。

    从那之后,严亦思害怕三个孩再出现这样的事故,狠狠给三个孩子科普了在农村里不能做的危险事情。

    比如夏天不能去深水区有游泳,冬天不能在冰上滑行,下雨雷天不要躲在树下,平时不要赤脚走路,看见鸟窝不要爬树去掏……

    严亦思把能想到的会发生危险的事情全都嘱咐了一遍,还是不放心。

    在农村里真的有太多事情需要注意,孩子的安全是个大问题。

    不行,看来搬去城里的计划得提前。

    严亦思决定年后就去把流程走了,把房子买下来。不过这得等冯耀齐回来,和他商量一下。毕竟要贷款,贷款的事情估计需要冯耀齐去办。

    严亦思开始盼望冯耀齐早点回来。

    冯耀齐来信,大概腊月二十五会回来。后来又来了一次信,票没了,得等到腊月二十八才能回来。

    腊月二十八那天,是个大雪天,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下来,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严亦思那天早早地出发,骑着三轮车去县城。

    三个孩见严亦思是骑三轮车而不是骑自行车,都吵着闹着要坐上去,一起去县城里接冯耀齐回来。

    严亦思拎着他们的耳朵,一个一个揪下来,解释:“你们爸信上行李挺多,所以我才特意骑三轮车过去。你们全都坐在三轮车上,把位置占了,哪里还有你们爸放行李的地方?”

    三个孩不情不愿地下了车,等他们走回到屋子里之后,严亦思才踏着三轮车往县城的火车站方向赶去。

    火车站外的人特别多,严亦思还没靠近,就看见乌压压一片脑袋。大部分都是来接亲人的。

    年关将近,从五湖四海回乡的人也特别多。

    严亦思一看,这肯定挤不进去,她索性把车停得远远的,站在外围一圈的地方,静静等着。

    信中九点能到,严亦思等到十点钟,还没见到冯耀齐。

    难道火车晚点了?

    严亦思等得肚子饿了,去旁边摊上买了两个煎包。

    煎包煎得娇嫩金黄,里面是胡萝卜馅的,一口咬下去,满嘴是油。

    吃了一半,实在太油腻,严亦思吃不下去,满身翻着口袋,找手帕擦嘴。

    摸了几下没摸到,严亦思把煎包放到一旁,站起身来去裤子口袋搜索。

    搜了半天还是没搜到,糟糕,难道出门忘带了?那满嘴的油怎么办?

    严亦思抿着嘴唇,皱着眉头,想看看三轮车上有什么可以擦嘴的东西没有,正翻着,突然一只手帕递了过来。

    严亦思顺着手帕向上,正对上冯耀齐那双带着笑意的眼。

    严亦思有一瞬间的愣神,大半年没见冯耀齐,怎么感觉冯耀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眉眼还是原来的眉眼,不过眉间多了份淡然,眼里多了份坦荡,气质比以前更为成熟稳重。

    只不过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厚毛衣,若他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西装,不知情的人准以为这是哪里过来的大企业家。

    冯耀齐见严亦思迟迟不接手帕,轻笑一声,“怎么,才半年没见,不认识我了?”

    严亦思咳了咳,赶紧接过手帕,把嘴上的油擦了擦。

    她擦完嘴,盯着冯耀齐身上的厚毛衣,问他:“你不冷啊?”

    周围人全都裹紧大棉袄,只有冯耀齐,单单只穿了一件毛衣,显得他有些格格不入。

    “不冷,广州那边气温挺高,这是我能找到的最保暖的衣服了。”冯耀齐解释。

    “广州是不冷,但家乡冷啊,别冻着了,赶紧回家吧。”严亦思完准备帮忙提行李。

    她左右看了看,只看到两个行李袋,“你不是行李挺多的吗?怎么就两个袋子?”

    亏她还特意骑了三轮车来,早知道只有两个行李,骑自行车过来就够了。

    冯耀齐望了严亦思一眼,顿了顿,“亦思,我有件事想和你。”

    正巧一阵北风吹来,严亦思忍不住了个战栗,她扒开遮住眼睛的细碎刘海,问:“什么事?”

    冯耀齐瞧见她嘴唇都冻得发紫,把行李袋往三轮车上一放,让严亦思也坐上去,“外面冷,咱们回家再吧。”

    “行吧,先回家,几个孩子还在家等着呢。”严亦思裹紧大棉衣,坐上三轮车。

    北风呼呼地吹在脸上,严亦思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以前都是她骑三轮车载别人,现在轮到别人载她,别,还挺舒服。就是速度有点快,让人害怕。

    三轮车三个轮子不停地在地面上滚动,严亦思紧紧抓着冯耀齐的衣服,生怕一个颠簸,她被飞速行驶的三轮车甩出去。

    平时严亦思骑回去大概要一个多时,冯耀齐这次却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到家的时候,三个孩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冯耀齐,全都围过去。

    大半年不见,几个孩似乎长大了一点。

    冯耀齐拍了拍冯竞的肩膀,“嗯,你长高了。”

    他又拍了拍冯厉的肩膀,“嗯,你也长高了。”

    冯耀齐最后摸了摸冯惠的脑袋,“嗯,你……还是老样子。”

    “哪有,我长高了,真的长高了,不信你比划一下。”冯惠不服气地往冯耀齐身边凑了凑。

    冯耀齐笑起来,改口:“好好好,你也长高了。”

    冯惠垮着的脸才终于舒缓开来。

    “爸,我跟你,我期中考试考了年级第一哦。”冯惠一边拉着冯耀齐进屋,一边得意讲述她期中考试的事情。

    “我没考第一的话,大姑姑就要把我带到工厂工,但是最后我考第一了,你都不知道最后大姑姑来问成绩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我还当上学委员了,之前的学习委员是郁峥,我同桌,我成绩提升全靠他,不过他现在去城里了。”

    “还有,兰芬阿姨住进我们家了,兰芬阿姨做饭很好吃,比妈做的还好吃。”

    冯惠事无巨细地讲述冯耀齐不在的日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恨不过把过去那些时光翻出来,将冯耀齐镶嵌进去,假装他也参与过。

    冯耀齐只微笑着一一点头,这些事情严亦思都在信上和他过。他有些遗憾,感觉错过了孩的很多成长。

    冯惠巴拉巴拉了一大堆,想起前些天冯竞的事情,笑着道:“对了,大哥前些天掉到冰河里面去了,出来的时候光溜溜的,只剩下一条内裤。”

    冯耀齐面色一沉,这个事情他似乎没听严亦思在信上提起。

    他转头望向冯竞,沉声道:“怎么回事?”

    冯竞望着冯耀齐板起来的面孔,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最怕惹冯耀齐发火。冯耀齐平时不轻易发火,一旦发起火来,是很吓人的。

    冯竞赶紧把旁白的冯黑拉过来,指着冯黑,“都是他的错。”

    冯黑:!!!

    冯黑原本在院子里玩,见到人家家人团聚他也没刷存在感,乖乖在一旁站着,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冯竞拉出来挡火力。

    “怎么就是我的错了?”冯黑据理力争。

    “要不是你点火,也不会烧到宋玲玲头发,不烧到宋玲玲头发就不用去道歉,不用去道歉就不会掉到冰河里。”冯竞一溜了一长串。

    冯黑一听,哎嘿,这还赖上他了。

    冯黑指着冯惠,“这么来,都是她的错,她要是不和我换火钵,我就不用点火了。”

    冯惠在一旁莫名其妙,“你们吵归吵,怎么就成了我的错?那我还是妈没有把火钵弄好呢,导致半路就熄了。”

    严亦思从屋子里探出头,哭笑不得:“哎,你们都甩锅是吧,那我还是你们爸不在家,他要是在家,这些事都是他的。”

    兜了一圈,错误全在冯耀齐身上。

    大家听严亦思这样,不禁全都笑起来。

    冯耀齐倒是没有笑,他盯着严亦思,朗声:“我决定留下来,明年不出去了。”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全都怔怔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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