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哥怎么可能再借钱给他呢？人家根本还不起了啊，两百四十两，都够陆家喝一壶了。

    “不是哥不借给你们，赌场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之前哥就了咱们关系好，我才愿意借你们二百两，你也不能让哥难做不是？”

    周哥脸上全是为难，一双手托着陆老六陆老七的胳膊，不让二人跪下。

    他在赌场什么人没见过？多得是赌上瘾的人，哭着跪着求他，他哪里那么多善心？

    尤其是那种孤家寡人，自己穿的破破烂烂，卖都卖不出去的，他绝对不会借钱。

    他又不是开善堂的，所有表面上的善意都是有目地的。

    “周哥，我能翻本的，你再借给我一百两，我要是现在这么回去，我娘知道了一定会死我的。”

    “周哥，你相信我，我肯定能翻本的，我之前运气多好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两兄弟一起跪在周哥跟前，周哥原本带笑的脸都沉了沉。

    眸中全是不耐烦，刚想叫人把二人拉出去。

    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冰碴子，直击人心，“翻本是吗？要不干脆在赌场安家吧？”

    陆老六陆老七浑身一僵，如冻住的冰雕，扭头朝着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郎，逆着光站在赌坊门口，他皮肤白皙，发丝微扬。

    因逆着光站着，整个人好似散发着光芒，如高高在上神灵，蔑视众生。

    就那么站着，让在场的人如冰雪加身，一股子凉意爬上脊背。

    明明他长得很干净，浑身都是书卷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压迫感。

    周哥终究是经历过不少自以为是大场面的人，很快回过神来，“你是？？”

    他以前去陆家没见过陆老五，因为对方是病秧子，没出过屋子，但是，陆老五却在窗户后面看到过他。

    去陆家收账的人，也是赌坊的管事。

    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哪怕是区区麻布衣裳，都难掩他的俊美。

    “我是跪在你脚边那两人的兄长，你可能没见过我，我见过你，去陆家收账的时候。”

    在心底补充：每一次，都记得很清楚，你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包括伪善的面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哥眸子微眯，目光上下扫视着眼前的男子，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两人目光在空中汇聚，隐隐有电光闪烁，陆老五歪了歪脑袋，朝对方笑得一脸灿烂。

    目光落在两个弟弟身上的时候，笑脸陡然一收，冷声道，“还要在外面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镇门口的方向而去，步伐不急不缓，心情却降到了谷底。

    眼底寒光一片，白嫩的手在袖中握成拳。

    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两道压抑的声音，“五哥··”

    他没有回头，这两个弟弟屡教不改，不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

    ——

    这边，宋初雪是准备来镇上买牛车的，刚好看到了孙员外卖粮食，听了一番，知道了情况以后直接扭转方向去了牲口市场。

    这里有一个专门卖牲口的地方，里面会卖各种鸡鸭猪牛这种牲口，要买卖这些家禽的人都会来这个地方。

    因为里面还提供地方给农家人专门售卖，只不过，需要交场地费。

    她循着脑海中的记忆慢慢到了牲口市场，一眼就看到两扇约莫两米宽，两米高的木门，大开着，头顶上挂着着一个牌子。

    上面写着：牲口市场，四个大字。

    她慢慢的走了进去，市场分为左右两边，左边是老板自己买卖牲口的地方，右边则是他租出去的地段。

    见她东张西望的走进来，立即有厮上来招呼，引着他她往左边走，“大娘，您要买什么，快里面请。”

    一般，会在这里招呼客人的厮都是这个市场老板请的，农家可请不起这样的厮。

    “我想买一头牛，你这有吗？”避免自己再去乱转，宋初雪果断选择了跟着厮走。

    农家这个时候养的牛，就算不死，估摸着也是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她可不想买一头那种牛回去，她要买的的是壮牛，是要回去劳作的。

    厮没有因为她的穿着而觉得她买不起之类的，能出来要看什么东西，肯定是准备好了银钱。

    立马喜笑颜开，热情道，“有有有，大娘这边请，我们这还有五头牛，年龄都不大，最的三岁，正是壮年呢。”

    “买回去就能干活，最大的也才五岁，那些年龄大的，我们是不卖的。”

    宋初雪点点头，为什么不卖她也能理解，因为年纪越大的牛，卖出去的价格越低，有点浪费时间推销。

    很快，二人来到一个牛棚前，里面有三头精神奕奕的大水牛，两头大黄牛，不过，大黄牛的精神显然不怎么样。

    她不由得腹诽，该不会是因为喜欢水，才会在这场洪水中活下来，还这么精神好吧？

    “大娘，你看看，这就是我家所有的牛了，您瞧着哪一头满意，的牵出来给您看看。”

    “不急，你先把三头水牛的嘴掰开我看看。”看牛她不是太会，只知道看对方牙齿分辨年龄。

    再就是看对方的毛皮是否光滑鲜亮，精神头是否好，具备这几点就差不多了。

    厮一愣，心，这不是老板的，看牛年龄都看牙齿吗？难道这个大娘是行家？

    这么想着，他利索的将三头水牛的嘴依次掰开，露出里面的牙齿来。

    看完以后，宋初雪指着最边上的一头水牛询问，“这怎么卖的。”

    耕牛不像家禽什么的，不能随便宰杀，只有老了干不动活了或者病了，才能宰杀，宰杀的时候还需要向衙门报备。

    因为耕牛一生都在勤勤恳恳劳作，不喊苦不喊累，是农民的助力，哪怕它是牲口，也是值得尊敬的。

    “大娘眼光真好，这头牛是我们这年龄最的，才三岁多呢，售价二十两。”

    宋初雪摇摇头，她记得，村长家之前买过一头水牛才十五两，虽然那一头年龄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