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往陆老二身后藏了藏，不得不，这样确实暖和了，至少，呼啸而过的冷风被坐在前面的陆老二挡去了大半。

    落在披着大氅的二花身上时，可以粗略不计了。

    只是这大冷的天儿是改变不了的，有了大氅好像也没暖和多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儿，快到溪村的时候，二花忽地道，“陆二哥，我有话想跟你。”

    陆老二想都没想，拉着牛绳停了下来，侧过身子看着二花的背影，问，“你要什么？我听着呢。”

    二花眼神微闪，背对着陆老二的身子僵了又僵，明明不是那么冷，她却觉得莫名冷了许多。

    犹豫间，她平淡的嗓音响了起来，“陆二哥，我十九了，过完年便二十了，是个老姑娘了，我与马家的年契时间也到了，以后我便是自由身。”

    “再也不是什么丫鬟，我娘总挂念着我的婚事，你也知道，我亲比较难，能娶我的应该都是老男人吧···”

    到这，她自嘲的笑了笑，眼底竟有淡淡的哀伤，与她平淡的嗓音大不相符。

    天上稀稀拉拉的飘起了雪花，落在她的发间，她抬头之时，还有一片入了她的眼中，倏地一凉，她闭上眼睛，听见陆老二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

    “你什么呢？怎么能嫁给老光棍？别人不要你我要你啊，只要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与你相识也有一段时日了，你没见过我以前啥样，我也没见过你以前啥样，我娘过，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哪怕后悔悲伤，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后悔药，让咱们重新来一次，要珍惜当下。”

    “我一直不曾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以前我总想着爹的话，媳妇是给自己生儿育女的人，我可以对所有人都不好，不能对媳妇不好。”

    “直到和赵芙分开，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只有夫妻两个一起为这个家考虑，才能蒸蒸日上，光一个人努力是没用的，娘以前不干活，但她把孩子带的很好，爹就在外面挣钱。”

    “而我，虽对媳妇很好，能做的少之甚少，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拿着家里的东西讨好媳妇，还做出了傻事让娘失望···”

    他没诋毁赵芙的不好，哪怕他已经想明白了，也觉得那是自己爱过的女人，是两个孩子的亲娘，这都是不可抹去的事实，能活在他回忆里就好。

    他只是胡乱保证着自己不会和以前一样窝囊，会好生干活，不让娘那么辛苦撑起这个家，会对未来的媳妇好。

    二花被他这一操作整懵了，话都没怎么听进去，她本来是想：二哥，要不你娶我吧，咱们将就过日子。

    没成想先被陆老二抢白，还的这么认真，她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了，原本想着，嫁给二哥，能让亲娘知道自己有人要，婆家很不错，解除心结。

    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或许，和二哥好好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至少，对方什么都不差，有个明事理的娘，还会疼媳妇，她嫁过去怎么都不会吃亏啊。

    陆二哥的两个孩子年岁尚，她还是很喜欢孩子的，平时和孩子们也会一起玩玩游戏，会给孩子们衣裳上面绣好看的花儿。

    孩子们很单纯，能清楚的分辨谁是真的对他们好，对于对他们好的人，很容易产生好感，会想着去亲近，二花就很喜欢孩子们，得孩子们的喜欢，马倩倩亦是如此。

    她怔愣间，头上落了不少雪花，陆老二瞧着她呆傻傻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拂去了对方头上的雪花，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声音里多少带着些忐忑，证明他此刻是真的有点紧张了。

    “啊？”二花忽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发声地，对上陆老二那双担忧的眸子，心顿时有点滚烫。

    她摇摇头，扯出一抹微笑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二哥，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的，没想到你先提出来了。”

    “我之前想的是，一会儿回家时，让你跟我娘提亲来着···”

    她将给娘破除心结这一想法隐瞒了下去，陆二哥真心待她，她也会还以真心，不能那些伤感情的话，虽现在感情不深，但了那些话，指不定还会下降呢。

    她可不想自己还没嫁出去，就开始面临感情危机。

    “不行。”陆老二很高兴二花会答应嫁给他，但他依旧摇头，拒绝了自己要去提亲的事情，他不是没成婚过的人。

    基本的婚礼程序他是知道的，他提亲不合适，要让媒婆来提，看过双方的八字，然后再由媒婆带着他和娘上门提亲下聘。

    这才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能唐突二花。

    “提亲这事儿，还要媒婆来过，我才能上门，不然，你的名声可不好，我今日回去就让娘和林媒婆，她给老六保媒赚了不少钱，肯定很乐意来给我保媒的。”

    老六的事情是早就八字有了一撇，便从简了，他这还是得按照顺序来的，毕竟他与二花可没那么深的感情。

    溪村大不大不，那么多村民看着呢，二花名声本就有损，再这么下去可是真的委屈了。

    二花眨眨眼，再眨眨眼，一开始听见陆二哥拒绝时，她还在想对方是不是反悔了，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回事。

    脸上顿时笑了开来，她生得本就不丑，当丫鬟以后吃的不差，自然生得水灵，这一笑，倒是清丽脱俗，有种雪中仙子的意味。

    陆老二看着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没法，谁不喜欢好看的事物呢？他也喜欢啊。

    “二哥，没想到你这么讲究，那咱们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晚些的话你就要和我弟弟挤一挤了。”

    她声音中难掩轻快与笑意，平淡又让陆老二有点动容，他点头，刻板的脸上跟着笑开了，坐上牛车，轻轻挥着鞭子。

    牛车缓缓入了溪村。

    ——

    冯家。

    冯良正给冯母熬药，他看着天上的雪花，端着药碗来到了冯母的屋子内，先将药碗搁在几上。

    这才推了推脸色蜡黄的冯母，轻声唤道，“娘，醒醒，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