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五被留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晚上才带着微醺的醉意，回了云舒客栈。

    而宋初雪呢，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主要是饭菜上桌以后，顾云舒就来了，他是经商之人，话自然也很让人舒心。

    往往舒心起来，就最容易被套话，宋初雪原本还觉得这个人很是亲和，嘴皮子利索的不行，做生意绝对是顾家的一把手，结果，差点被套话了，她才警惕起来。

    看着笑眯眯，时不时给程文茵夹菜的顾云舒，一时间有点疑惑，一番接触下来，她知道程文茵是个很单纯的人，话直来直去，没什么坏心眼。

    而顾云舒嘛，瞧着就是比较腹黑的那一类型，若程文茵和他在一块儿，估摸着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儿，这一点压根不用深思。

    瞧着对方一心两用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宋初雪愈发觉得这家伙不好对付了，便草草吃完了饭结束了这场不自在的饭局。

    不过，她断然没有吃饭不吃饱的道理，于是，顾家兄妹、程文茵从一开始的淡定让她多吃点，到后来的震惊，看着她一连吃了七碗饭，都快怀疑人生了。

    饭后，程文茵拉着她的手，不住的盯着她肚子瞧，问道，“陆夫人，你这肚子瞧着也不大啊，饭都吃哪儿去了？你真不撑吗？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不用，我平时都这饭量啊。”

    “你比我们县衙的差役哥哥们还能吃啊。”程文茵惊呼，伸出爪子摸了摸宋初雪那稍微鼓了一丢丢的肚子。

    在宽大的衣服笼罩下，实际上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用手摸才有触感。

    顾家兄妹听着二人的对话，若有所思，没多会儿便对视一眼，明白了什么，唯有程文茵依旧在叽叽喳喳的着话。

    还让顾云舒派马车送宋初雪回客栈呢。

    因此，宋初雪到客栈门口的时候，是顾家马车送来的，刚下马车，与要跨进客栈的陆老五碰了个正着。

    陆老五回头一看，见是自家亲娘，想都没想，跑到马车前伸出自己的胳膊，让亲娘扶着下马车。

    作势要跳下去的宋初雪翻了个白眼，没推拒，扶着自家便宜儿子的胳膊，下了马车，嗔怪道，“扶我作甚？我还能摔着不成？”

    “娘哪里的话？儿子这是在尽孝心，可不是怕您摔着。”

    陆老五淡淡一笑，话时呼出的气体都带着一股子酒气，宋初雪看了他微红的脸两眼，“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味这么浓，她虽不知道钟家在哪里，想想也知道离云舒客栈应当不近，走了这么远身上的酒气都没散去，绝对是喝多了。

    老五点头，将事情和她简单的了一遍，然后澡都没洗，门也没关，回屋就躺床上睡着了，宋初雪去给关门时还听见了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

    放榜当日，约莫黎明时分，白鹤书院外的告示栏围了不少人，时间一长，几乎是里三层外层。

    宋初雪领着陆老五坐在了白鹤书院对面的茶楼上，这个位置很好，处在三楼，只要告示粘贴出来，以宋初雪的目力，趴在围栏上，绝对能瞧见前三名的名字。

    因为只有前三名，名字是放大版，缩版的哪怕是她的目力极好，这个距离瞧着也很模糊了。

    陆老五抿了一口茶水，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颇有种在过年赶集的既视感。

    宋初雪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周围有用的信息，嘴里道，“等瞧了你的名次，咱们就回去，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现下去买上。”

    “其实，咱们不用看的。”

    这次考试对他来并不难，但他藏拙了，被程县令看得起，处处夸赞，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他不想在考试上也出风头。

    答卷之时除了必要的，写的都是比较中规中矩的答案，既不出挑，也不至于入不了眼。

    而第一名，往往是要有旁人所不一样的见解，且不出格，才能获得，他注定不会是前三。

    宋初雪眼皮都懒得掀，她从不担心老五考不上这个事儿，只要考上了，第几名都无所谓。

    在这儿等着，也是为了不搞那么特殊，其余考试的学子都在等，凭什么老五就那么自信呢？

    “不用看归不用看，等还是要等的，宁愿浪费一些铜钱，也不能让你的形象在那些学子或者先生面前受了损。”

    人言可畏啊，这个世道，先生什么的话还是很有用的，那些看老五不顺眼的学子又不是没有，尤其是老五和宴黎走的近，就更招人嫉妒了。

    明面上脸色不虞的就很多，他们大部分都是白鹤书院的学子，白鹤书院成立了数十年之久，教出来的学子不计其数，因着建立的时间长，出了不少当官或者考上举人的学子。

    慕名来到远山县就读的不在少数，是以，白鹤书院还做了扩建，现下在其中念书的就有不少。

    认识宴黎的也就多了，眼睁睁瞧着财神爷被一个外来的寒门子弟勾搭走了，怎么可能心里舒坦？

    若跑去先生面前陆子棋高傲自大等等，先生是信自己的学子还是信陆老五呢？这还真不好。

    主要是白鹤书院的院长等人好似和别的考官相熟，若了什么，不如何给老五使绊子吧，考试时刁难一下还是可以的。

    能不让人挑错处，那就最好不让人挑，省得到时候还要有麻烦，将麻烦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五无奈的笑了笑，垂眸没话，聪明如他，自然是知道娘在什么了。

    等待期间，宋初雪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仔细一分辨，才知道宴黎的声音，他身边跟着的必然是离笙。

    因为离笙很是客气的道，“这位公子，烦请让让，我家少爷想借个道。”

    围在告示牌前的哪个不是来看成绩的？肯定不会相让，对方还是不认识离笙和宴黎的。

    因此，离笙被呵斥了，“你家公子怎么了？他是人我就不是人啊？谁不是来看榜单的？凭什么你来了就要让？一边去。”

    离笙都无语了，他就是想挤开人群带着自家少爷去茶楼坐一坐啊，根本不是要抢人家占的位置，怎么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