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戚父 戚父病了
戚棠请的救兵可算是到了,除了李嬷嬷,老夫人不让其他下人进去。敛冬焦急地站在茶厅外面,看见戚父来时,像见到救星一般。
就算老夫人再怎么铁腕□□,戚容秋作为戚家的主人,还是更有话语权些。
走进茶厅的是一个眉目柔和的蓝袍男子,岁月从不亏待长得好看的人,戚容秋正值壮年,时间在他那张曾经让许多女子芳心暗许的俊脸上没有留下沧桑,反而平添了几分魅力。
能将戚棠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注定了戚容秋不是一个严厉的父亲。
从长相上看,戚容秋一点也不像是个做将军的人,因为戚棠跟他有一双十分相像的眼睛,而那双圆润的眼睛,让他身上自带着一股好话的气质。
每回戚棠被老夫人责罚时,都是戚父来救的场。
如今也不例外,老夫人见他来,瞪了他一眼,“好一个交情,有本事,你就一辈子护着她!”
戚容秋闻言叹了口气,哪怕当上了九门提督的副官,面对母亲他还是得毕恭毕敬地行礼。
“儿子见过母亲。”
老夫人终究还是没有用同样的手段对自己的儿子,她冷着脸朝他颔首。戚容秋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顺带也将自己不中用的女儿一起拉了起来。
他的动作老夫人怎能看不见,她蹙着眉冷声呵斥,“她跪着。”
戚容秋见状也只能给戚棠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怎知一向厚脸皮的女儿泪水比方才还要汹涌。
“爹爹。”戚棠委屈唤到,她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感情。
前世为了让孟襄完成他的抱负,当上当朝首辅,戚棠没少让戚父操心。她一向不争不抢的爹爹,为了她,不仅年过五十就白了一头的长发,眼角的皱纹也也让他像个六七十的人。
如今见到正值壮年的爹爹,戚棠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混蛋,爱她的人就在眼前,而她满心满眼却只有孟襄那个人。
她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哗往下掉。
老夫人一看更加生气,“你做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呢?长这么大了,别的本事没长,逃避责任的本领倒是学了个十成。”
戚容秋本就是个疼女儿的,他见戚棠这个样子,心口都痛了起来。连忙提着戚棠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安慰,“棠棠别哭了,爹爹不会有事的。”
听到老夫人的话,戚棠自然知道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只是见到健健康康的爹爹太过欣喜,如今缓了过来,除了暗下决心要让爹爹少为自己操心,戚棠还想出了解决的对策。
擦掉眼旁的泪水,她不服气地跟老夫人呛声,“祖母,孙女自然不是那样的人,明日我就进宫去找太后娘娘,跟她明事情原委。圣上英明,到时候自然会清楚这是谁的过错。”
戚棠本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她一身反刺,谁若是得罪了她,她一定会找机会反击回去。
这不,她话里有话,老夫人老狐狸一个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气笑了,重重地将念珠拍在桌上。
“你的意思,是我是非不分咯。”
戚棠死死地咬住下唇,用狼一样的眼神倔强地盯着老夫人,“孙女不敢。”
她只是觉得,老夫人不是自己的亲祖母罢了。
戚棠口中的太后,自然是曾经的东太后,只不过如今西太后垮台了,没人再敢用东太后的称呼提醒当朝太后,她曾经跟人平分权利的过往。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太后,在戚棠眼里,比老夫人更要亲近些。
因为戚母在做大将军的时候,曾救过太后一命。
对于恩人的女儿,再加上老夫人与太后交好,太后几乎把戚棠当做自己的亲孙女看待。每逢国宴家宴都叫上她,有了新鲜玩意,也第一个想到她。
两者一比,高下立见。
戚棠敢把太后出来,也是抱着拿她做挡箭牌的心。
果然老夫人见她这个表情,也没接着大怒,她捏了捏眉心靠在太师椅上,“行,你去。要是让我听到有人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你,我该怎么办?”
戚棠看了眼她,再看了眼父亲,最终捏着拳保证,“那您放心,我不仅抄经书一百遍,还去您当年去的寺里吃斋念佛三年!”
“你的。”老夫人闭上双眼不想再看这个狼崽子,“李嬷嬷,让他们两都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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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骨气出了清心院,戚棠跟戚父走到凉亭里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戚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戚父是个软性子的人,见胸前的不点又哭了起来,他也顾不得戚棠眼泪鼻涕都擦在身上,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哎哟我的棠棠啊,怎么这么伤心。你放心,等过几天爹病好了,就去圣上那参他一本,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翰林院。”
戚棠一听,哭声顿了顿,她回想起方才在茶厅里,戚父的鼻音好像比她还重,仰着头问他,“爹爹,你什么时候病啦?”
戚容秋见她难得不哭了,当场作出心碎的样子,谴责地看着她,“你成天将心思放在孟襄那子身上,爹爹前些日子病了,你都不关心。”
戚棠不敢接着挂在她爹身上了,她连忙站直身子,万分郑重地用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还好没发热。”
旋即,她撒娇似的挽着戚父的手臂,“爹爹我错了,以后棠棠只把你放在第一位,其他臭男人,想也别想我去关心。”
戚容秋看着她猫一样的行为,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行了,我也没多严重,过两天就可以回去复职了。倒是你,明天去找太后的时候,不要总是口无遮拦,少让我操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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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太后的事,不等戚棠给她递拜帖,第二天早,太后娘娘就自己派柳枝来找她了。
“戚姑娘,太后娘娘今天家宴,让我来请您呢。”
柳枝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也是宫里人人争着巴结的大红人。她穿着淡青色的宫服,一身稳重淡然的气度,让人觉得她有些难以靠近。
不过戚棠是谁,她从在柳枝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因此一见到柳枝,她立马欢腾地跑到她面前,“柳枝姑姑好,真是巧了,我今天恰好还要去见太后娘娘呢,结果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太后娘娘也来找我了。”
柳枝见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也绷不住脸,捂嘴轻笑道:“要不怎戚姑娘是娘娘最喜欢的姑娘呢,这不,这都能想到一块去。”
戚棠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跟她客气,“就是麻烦姑姑走这一趟了。”
“不碍事的,为娘娘做事,是我的福分。”
话间,戚棠跟着柳枝上了马车,常年在深宫里晃荡,她已经学得一身见人人话,见鬼鬼话的好本领。因此一路上柳枝都被她逗得花枝乱颤。
一路上气氛都十分活跃,不一会,她们便到了太后娘娘的庆安殿外。
太后娘娘虽然在与西太后相争的时候体现得铁血无情,但是她在其他方面都像一个和蔼的老人。
比如家宴,因为想念自己的儿女儿孙,她每个月必定都会在自己的行宫里举办一次,让天南地北的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要不怎么太后把戚棠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呢,这不,黎氏家宴中就戚棠一个外姓人在场。
“太后娘娘,棠棠来找你了。”
戚棠一进庆安殿,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她在殿门外喊完这句话,就二话不冲到太后面前给她行了个大礼。
“女子戚棠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永远没有烦心事。”
家宴一般都是在晚上才开始,此时戚棠来得早,庆安殿里也就太后一个人坐着。
其实问安的都是些客套话,只有戚棠,每回都换着花样些让人开心的话。这样一份用心让太后怎能不喜欢,老人家开开心心地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空着的那侧。
“你啊,嘴成天跟抹了蜜似的。人活着哪能没有烦心事,就知道哄哀家。”
感情是相对的,在老夫人眼里,她是蛀虫;在太后眼里,她是珍宝。
兴许是在老夫人那里过得不好,戚棠将她所有的孝顺全部都转移到了太后身上。
戚棠眼里的星星暗了暗,旋即又缓了过来跟太后笑道:“棠棠哪敢骗太后娘娘,我的,可都是实话呢。”
这么着,戚棠拉过太后的手将头靠在了上面。
太后见她好好地忽然不出声了,哪里察觉不到她的心事,当即用另一只手附在她冰冰的脸颊上。
“怎么不话了,哀家的棠棠可是有什么心事啊?”
戚棠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自己受了很多气没地撒。太后的手一向保养得当,戚棠只感觉脸上一阵柔软的触感。
她看着太后慈祥的眉眼终究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
“娘娘,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