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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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火喧闹里,有太监俯到林司炎身侧道:“林侯,这边到您敬酒了。”

    林司炎点头谢过,低声问桑柔:“要去给陛下敬酒,你想不想去,不去我就想办法推了。”

    太监见两人私语,插话补充道:“陛下吩咐,念桑家一生慈善,此番既来了,一定要见见桑姐。”

    推脱不了,只能带着酒杯,随着太监,逐级而上。

    龙亭内正中一张铺着金色桌布的大桌,四周都是垫着软垫的木背座椅,亭内四周还有可供休憩的软塌。

    一圈正装衣着的皇室。韩帝坐北朝南,林司炎一行上来时,正好了个照面。

    韩帝身旁左手坐着段嘉月,右手是妃嫔几人。秦风孤家寡人,韩帝索性令他坐在他这桌,落座在段嘉月边上。

    今天这场上竟没有秦曼蔓。

    桑柔一眼就在桌上看见了秦风,他正举着酒杯,嘴角勾起,视线灼热。

    林司炎带着桑柔行正礼拜了。

    起身,一金色的龙袍便自衣摆向上徐徐展开,眼前的韩帝好似已经酒过多巡,有些微醺,轻靠着一边的段嘉月。

    男人肤色白皙,眉眼威严,看起来年纪并不算大,约莫三十出头,也许是醉意使然,神色里平添了几分张狂。

    “你便是西郊桑家的女儿?”

    “回陛下,正是民女。”

    “桑慎行一生慈济世人,晚年却是这样的结局,实在是造化弄人啊。”韩帝感叹。

    桑柔听了,顺着他的语气,低头敛眉。

    “你是个好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韩帝的话茬,戛然而止。

    林司炎却微微侧目。

    按照他对韩帝的了解,开头这样夸了,紧接着一定会跟着一番赏赐,想来之前段嘉月那件事还是影响深远。

    桑柔面无表情,规矩地拜下去,“谢陛下。”

    太监便按规矩上来给两位斟酒,以敬天子。

    段嘉月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起身笑道:“先前因为我落水,秦风哥哥救我,没能及时救桑姐,害桑姐受伤了,今天刚好借这机会,我想给桑姐赔个不是,也给林侯赔个不是。”

    桑柔抬眸看向段嘉月,只见她一张如玉般的脸满是笑容。

    如同锦鲤湾两人初见时一般,仿佛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着,段嘉月举起她身前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又将桑柔手里的酒杯斟满了。

    此时该是桑柔些场面话的,但桑柔只是默不作声地瞧着她。

    在这对峙的几个瞬息间。

    秦风突然站起,散漫笑道:“郡主这番话,真该赔罪的倒是本王,可恨本王没有四手四脚,倒叫你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互相责怪起来,是本王的不是,这杯酒,该本王喝。”

    他没有拿段嘉月的,反而抢了桑柔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贵妃娘娘和一干嫔妃见他油嘴滑舌,又忙取笑他轻浮。

    段嘉月瞥了秦风一眼,表情很不好看。

    桑柔见这情景,心里一叹,忙对段嘉月道:“是民女不是,可请郡主再赐一杯,以表歉意吧。”

    段嘉月只微微眯了眯眼,很快恢复了笑容,“罢了罢了,你们本来要敬陛下的,倒是被我抢了先。”

    着又示意公公斟酒给林司炎和桑柔两位,饮了敬酒,两人便退下了。

    再回亭中本席,却见一位太监正等着。

    他对二位行了礼,“长公主想请桑姐一聚。”

    桑柔眼神请示林司炎,见他点点头,便随他走了。

    夜深了,桑柔饮了杯烈酒,很是不堪酒意,风凉,吹得她有些瑟缩。

    太监越领她走,越有些离开灯火处的意思。

    行了一会儿,面前终于出现了满眼的黑寂。

    桑柔再转头看,那太监已经不见了。

    她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可能是中计了。

    突然黑暗中有男声大吼:“滚!”

    她被惊了一跳,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话语间,那黑黢黢里滚出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他没有看见桑柔,朝不知处溜走了。

    桑柔正想往回走,却突然觉着有沉重的呼吸压上耳后,那男人声音低沉,气息紊乱。

    “是我。”

    她惊,忙问:“你怎么在这?”

    “先别管这些,我带你离开这里。”

    秦风声音急促,很不平常。

    桑柔皱眉,“秦风你好像不对劲,怎么了?”

    “我没事,走吧。”

    她拉住他,“秦风。”

    被她拉住的手腕处烧灼得滚烫,好似有蚂蚁正抓心挠来。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带一些笑意道:“你那杯酒里,有春.药。”

    疾风卷着林间的草木,呼啸砸来。

    黑暗中两人的沉默,仿佛是两头凶猛的野兽。

    桑柔心知现在没时间复盘,敛声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她软软的嗓音此刻显得愈发勾人,箍紧的手腕仿佛魔咒般。

    秦风努力压制,喘了口气,却语带轻松揶揄,“现在我中了春.药,你想……怎么帮我?”

    “不是,我……”桑柔话出时没想到这层,忙解释,“不是……”

    “傻丫头,我熬一熬就好了,我怕段嘉月还有后招,先带你离开这里。”

    他话音未落,由远及近便有脚步声靠近。

    未及多想,秦风拉着桑柔,一滚,滚进了树林的黑暗。

    喘息声混着林间的呼啸和远处的脚步声,混乱里两人抱作一团。

    桑柔被秦风护在怀里,少女娇软的身子和体香击溃了秦风的清明。

    他的手越箍越紧,体温越来越热。

    桑柔不敢动,只觉得秦风好像从悬崖对面给她架了一支独木桥,在诱惑她前行。

    “桑柔,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想逃,这里已经被围住了。”

    是段嘉月的声音。

    呵斥声落下后,是两人如雷般分明的心跳声。

    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叫秦风这么狼狈地叫人看见。

    少女挣开秦风的怀抱,帮他拂去了汗珠。

    她在黑暗中对他软声道:“你在这里,不要出声。”

    秦风迷迷蒙蒙,只感觉怀抱一轻,听见渐远的脚步声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在他缠缠绵绵的神思里,在森冷秋风拂过的树林里,在黑夜如巨兽凝视西京的眼眸里。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划破了这一切。

    桑柔一个巴掌落在段嘉月白皙的脸上,立时,红印清晰。

    段嘉月懵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桑柔神色漠然,一双眼睛却星亮,幽幽开口。

    “段嘉月。

    我没有追究你落水的事,不代表我桑柔好欺负。

    你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身居高位,品性还不如一只蝼蚁。

    你给我听好了,

    我的人,你要是再敢把你心里这些脏法子使出来,

    我拿命拼了,也要弄死你。

    郡主殿下,听清楚了吗?”

    她语气轻薄,一字一句,像鼓点砸在段嘉月的耳里、心里,同时也将周围的喧闹一点点卸下。

    四周突然间如死寂一般。

    她转头,只见韩帝带着太监和贵妃几人,站在身后。

    乌乌泱泱,仿佛海上远处的巨浪,正扑面而来。

    ……

    “哥,对不起啊,给你惹麻烦了。”

    回侯府的马车上,桑柔低声道歉。

    半个时辰前,后花园内,见韩帝来了,段嘉月“哇”得一声就扑进韩帝怀里哭了。

    桑柔的话言之凿凿,段嘉月那边又自己也是被太监喊来的什么都不知情。

    两方争论不休,今日宫宴人多眼杂,根本找不到传话从犯的太监和那个从林子里溜走的男人。

    段嘉月毕竟被了一巴掌,韩帝又心软怜惜段嘉月,也不想去验酒和找人了,一心只想息事宁人。

    最后还是顾念中秋佳节,不便声张,罚了桑柔在侯府跪一个月祠堂。

    林司炎酒气浓重,眼神氤氲,他低头看着桑柔,越看越深,仿佛要将她吸了进去。

    她乖巧地垂着眉眼,生怕他开口骂她。

    谁知半响,他只是低声开口,“桑柔。”

    “嗯?”

    “如果今天喝了那杯酒的是我,你也会如此吗?”

    林司炎的呼吸因着酒气,比平日更烫些。

    这话里的成分,她听了七八分出来,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桑柔微偏开头,巧笑道:“哥你是不是喝醉了这般糊涂,当然会啊,哥哥被那样欺负的话,我是会拿刀的。”

    况且那酒,按照段嘉月话的意思,林司炎也是要喝的。她没补充这句,不想再激化矛盾了。

    他眸间沉沉地默然看了她一会儿,轻笑了声,没有再话。

    马车颠着,又是惊惧了一天,很快桑柔就困得不行。

    林司炎见了,将她摇摇晃晃的脑袋按在他自己肩上,睡熟了。

    这事情不光彩,又被刻意压了,所以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来。

    桑柔仔细思考,段嘉月到底在图什么。

    直觉告诉自己,段嘉月没那么蠢,但是她做的事,没有一件是真能得到秦风的好感。

    被太监监督着跪祠堂,桑柔的心思弯弯绕绕,她突然了个喷嚏。

    “真的假的?”

    白子夜眼睛都瞪圆了,生平第一次后悔没参加中秋宴。他已经撕了好几年的请帖了。

    秦风满脸得意,躺在一茶居的阳台上,一口酒喝得晃晃悠悠。

    “这能有假?好家伙那么猛的春.药,我都被惊醒了。”

    他闭着眼,回忆起那天她的话,一字一句地学,“我的人,你要是敢动,我把命拼了,也要弄死你。”

    “这气魄是学我的了。”着又满意地点点头,一口酒又下肚。

    白子夜实在受不了他这自恋模样,踹了他一脚,连问:“那后来呢?”

    秦风冷哼,“起后来,我真觉着陛下对段嘉月的纵容真是有点太过了,那么摆明的事情,最后罚的还是桑柔。”

    “句实话,我觉着该去跪祠堂的是你。”

    秦风白了一眼,看着他。

    白子夜面无表情,“要不是段嘉月对你情根深种,你觉得,‘你的人’今天会跪祠堂吗?”

    逻辑通顺,毫无漏洞,白子夜完,满意地点点头。

    “你得对。”

    人已经没影了。

    城西林府。

    “骊郡王,不是人不帮您通报,是侯爷上朝未归,家中无人,还请您稍晚些再来吧。”门房低眉顺眼地回。

    “无人?你家桑姐呢?”

    “这个……”

    秦风歪头看着他,突然见秋月正从里出来,忙叫住:“秋月姑娘。”

    秋月规矩地行礼,“秋月姑娘这是去哪?”

    “回骊郡王,奴婢替姐去店里看着。”

    “你家姐,现在祠堂里跪着?”

    秋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低眉答:“是。”

    “起来这事,也是本王的不是,本王今日登门,正是要以罚赔罪,秋月姑娘,你且带路吧。”秦风一脸诚恳。

    骊郡王自请跪别家祠堂这种事,如果真的传遍西京,众人也会点点头毫不惊奇,这确实也就只有骊郡王一人能干出来。

    然而此刻,祠堂外的太监和秋月俱是被这硬闯的骊郡王弄得焦躁不已。

    秦风跪得比桑柔还要笔直,好像在自家祠堂。

    “你怎么来了?”

    “我觉着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多少要来替你分摊一些。”

    桑柔却有些烦躁,低声唤:“秦风。”

    “嗯?”

    “要不以后,我们俩还是少往来一些吧?”

    秦风转头,“为何?”

    “再这样下去,郡主误会更深,我是个胆的人,不想连累林家。”

    他眉眼深邃,低头盯她,桑柔却不敢抬头看,头一直垂着。

    沉默半响,她接着低声解释:“秦风,我是个心眼很的人。在山脚偶见一朵花美得不可方物,看着久了,对这片山林也生出了心思。

    “可是我再看这山,有野兽撕咬,有陷阱重重,我便怕了。那天我在宫宴喝醉了了胡话,你便将那天的事和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祠堂的尘埃在光线里将两人分得一黑一白。

    又好半响过去,秦风还是没话。

    桑柔这才抬头去看他,只见他还是那样温柔地望着她。

    只是不知为何,他听了她这话,眼里却有星光一般,正慢慢绽放。

    他起了身,朝太监走去。

    “骊郡王。”太监低眉恭谨行礼。

    他对着太监温和道:“公公看顾桑姐辛苦,只是今日阳光甚好,若是不去一茶居喝上一口,怕错过了这秋日的暖阳。”

    着,便从怀里拿出两锭金子,没见光,直接进了太监的袖里。

    见太监还是为难,他又道:“林府守卫森严,都是自己人,桑姐在这里跪祠堂,公公看着,并无不妥的,是吧公公?”

    太监低眉顺眼,无法不从了。

    他转头又对秋月道:“你且去山外山吧,你家姐我会看顾好的。”

    桑柔跪得久了,腿脚不便,被秦风拉起更是有些踉跄,他索性将她横抱起,低声制住她“别动,我带你去看山”,直接离开了林府。

    西京西北,天一山浩然连绵,青翠无尽。

    虽然天一山囫囵都被皇家封禁了,还是留了西面半座连着慈恩寺开放给了百姓,以供百姓求拜神佛。

    慈恩寺庄严,沿山而设,从下往上,天王殿、大雄宝殿、药师殿、华严殿逐级展开,将香客的求愿之心化在了一阶一阶向上的虔诚里。

    寺庙香雾缭绕,秦风身上的檀木香气和寺里飘出的檀香气杂糅,分不清主次。

    两人此时已至慈恩寺开外的人行道上,道旁水流潺潺,两旁连绵的十几米高的青松仿佛驻守了千年,为行人遮阳避日。

    水流在石子间穿行,清清浅浅。

    秦风率先点了轻功,跳过台阶去了水流对岸,掀了袍子坐在一石块上,手里捞起一弯清泉,笑着对桑柔招手,“桑柔快下来。”

    一路上已经令他带她回去无数次,都被他按住,此时已然远离侯府不知何处,索性破罐破摔。

    桑柔提起裙子下了台阶,心地踩着石头穿过水流,挑了块离他一米远的石块坐下了。

    此处空气清新,林木的气息穿喉入鼻,闭上眼睛,溪水声在脑海里流过,留下一片清明,跪久了的膝盖也渐渐不再酸痛。

    秦风开口,“再往前走,就是慈恩寺了。”

    “我母亲在后宫地位卑微,死得也早。我时候也不像哥哥姐姐们能经常得恩出宫玩耍,只有过年时,才能随着父皇他们好多人来一次慈恩寺拜佛。我那时候不懂事,总觉得慈恩寺是最开心的地方。再长大了……”

    他转头看着桑柔,眉梢有很淡的笑意,“我才知道,慈恩寺是最痛苦的地方。众人将自己的悲痛和愿望,寄托在一尊木雕上,沉醉心志,只求他人显灵来满足私愿。”

    桑柔看着他,想了想,试图用语言安慰,“庸人无能而苟活,充满了困顿的矛盾,若痛苦无从发泄,这世间,就更像炼狱。

    “秦风,你将这事正复为奇,其实也能发现,慈恩寺是最悲悯的地方,它包藏了世人的苦难,好歹给了他们发泄之处。”

    溪水沾湿了桑柔的裙摆,她并不以为意。

    他听了她的话,倒“噗嗤”一笑,“能这样巧辩,倒是比之前天天躺在山外山的模样像个人多了。”

    桑柔瞥了他一眼,低头又看溪水,心里藏了一句和他有关的话,正要开口,停了一息,却只是转了话锋问他别的,“那你哥哥姐姐们呢?宫宴上我见只有你。”

    “这两年,有几个身体不好病死了,还有一个九哥,宴席的时候人在山腰的某个亭子里吧,他们一家人,我估计你没见着。姐姐大多出嫁了,也有病死的。”

    秦风这番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你是不是时候被他们欺负过?”桑柔心问他。

    “这你竟也猜得出,”他点点头,“我记事起,没吃过饱饭,也不知锦衣华服的滋味。”

    “你父皇呢?都不管吗?”

    “我行十三,桑柔你觉着呢?”

    “这么看来,你现在这样颓废度日,也不是不行。”

    桑柔突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秦风不接受,反问:“我哪里颓废?本王这样英俊潇洒、武功盖世的,你且放眼西京,哪里还有越过本王去的?”

    桑柔失笑,“你是不是平常都不上朝?”

    “太早了,实在起不来,陛下仁慈,免了我的,正合我意。”他又笑着哼了一声,“况且,就似林司炎那样的,天天刮风下雨雷不动,难道就是勤勉了?这么一想还真是,难怪陛下赐封忠勤侯,一点不假。”

    桑柔听他提起朝堂之事,想起一桩旧事来问他,“那当初刚见你的时候,你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还受了重伤,是为朝办事?”

    他想起这事,眉间带了一丝委屈的神情,点点头,“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我就上了那一次朝,点了那一次卯,结果就遇到朝内在谈论剿灭靼沓余孽,本来是杨将军的分内事,不知陛下哪里来的兴致,从角落里点了我出来,我天天不干正事,让我去历练下,盛情难却。那一仗多亏我只身入敌营取了那狗贼的命,否则哪有那么快就获胜。”

    其间凶险他一概不提,只是挑了好的来。

    她便也顺着他的话夸他,“没想到骊郡王竟是这般的盖世英雄,可我见好像只论了杨将军的功……”

    他摆摆手,“我本来就不在意这些虚名。寰辕兵力不敌靼沓,那一仗其实胜算很低,所以我只好装作随从,去得晚,没有暴露在敌前,大约去了三日,将命取了,便随军回来了。不是正面赢的,不算光彩,我便索性跟陛下将我排除在行军论赏之外便罢了。”

    “那你也大可不必如此委屈,毕竟这功在你。”

    桑柔心里却明朗,他大约就是靠着藏拙,才能讨生活到今天。

    她声音愈发低软,“我们阿风,确实过得辛苦。”

    不待秦风反应,她将手里一直藏着的一块吊坠递给他,是一枚浅黄透亮的琥珀坠牌,正中一片白色的玫瑰花瓣被凝固在其中。

    “做了挺久的,一直没给你,那铁片实在是拿不出手的东西,这琥珀硬度还行,我尽量做大了,不知能不能用来挡箭,当然最好还是用不上,不过也不算是什么贵重的,你若嫌弃,丢了就行。”

    吊坠还带着桑柔的体温,秦风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他眉眼弯弯,不可置信问她:“这是……我送你的那花以后,你做的?”

    桑柔点点头。

    他舔了舔嘴唇,视线还在吊坠上面,半响才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她起身问他:“来都来了,不如去寺庙走走吧。”

    “这吊坠样式我没见过,怎么做的?跟我。”

    秦风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步伐跟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