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节当死 爹爹,你要我死?
顾雪卿盯着顾祭酒, 眸中满是不解和委屈。
她差点丧命,可父亲却还是犹犹豫豫。
顾祭酒撇开脸,“这样, 爹先去看看那几个凶徒,若他们当真是定安候府派来的杀手, 爹一定为你做主。”
顾祭酒罢便走出屋子,他正准备去见见凶徒, 亲随顾营匆匆走来, 他附在顾祭酒耳边, 压低声音道, “大人, 定安候老夫人来了,她要见您。她乔装扮, 行迹偷摸……有些奇怪。”
顾祭酒闻言,心中一个咯噔。
今日是赵星辰迎娶青阳郡主的大日子, 侯府中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已经入夜, 赵老夫人这个时候偷偷摸摸的来他们顾家, 实在奇怪得很。
看来,雪卿的都是真的。
赵老夫人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正好。
若是明日雪卿贸然去大理寺状告定安候府, 指不定惹出什么风波。万一定安候府联手秦国公府倒一耙, 他们顾家污蔑, 那样顾家在京城是彻底无法立足了。
不如先听听赵老夫人怎么,反正如今三名凶徒在他手里,他拿捏着把柄,也不怕赵老夫人。
顾祭酒点头, 也低声道,“悄悄将赵老夫人领去我书房,不要让人发现。”
顾营点头,“是。”
顾祭酒先去了书房,不多时,顾营便领着赵老夫人仆从两人进了书房。
只见赵老夫人穿着一身暗褐色的布衣,装扮得如同仆妇,和她身后的王妈妈并无区别。
她这幅扮,自然是不愿让人知晓她今夜来了顾府。
顾祭酒让其他人退去门外守候,然后请赵老夫人落座。
赵老夫人匆匆而来,不愿耽搁时间,她坐下后开门见山道,“顾大人,今日我的来意,您应该知晓了吧?”
顾祭酒不答反问,“老夫人为何这么问,我实在不解。”
赵老夫人心中冷笑,这个老狐狸。
“顾大人,今日星辰娶妻。日后我们两家虽然做不成亲家,但还可做朋友。相信顾大人也不想与定安候府、秦国公府为敌吧?”
顾祭酒目光沉沉地看着赵老夫人,等她继续下去。
赵老夫人此时也没耐心卖关子,“顾大人,您的独子顾如风已经被贬夏城知县两年有余,难道您不希望他回京吗?”
顾祭酒神色一震,他连忙问,“你这是何意?”
顾如风被贬之事,是顾祭酒心中大痛。他这辈子就一个儿子,顾如风少时才华卓绝,五年前他科举及第,和赵星辰是同榜进士。
当时赵星辰是探花,而顾如风则是状元郎。
顾如风殿试夺魁后,先入翰林,后被提拔至户部任员外郎,不过半年又被升至郎中,眼看前前途无量,不曾想两年多前,顾如风冒犯天颜,被贬去楚州夏城。
而他是顾如风的父亲,自然也不被圣上待见,国子监众人拜高踩低,处处排挤他,他祭酒之职名存实亡,顾家由此败落。
顾祭酒日思夜想有朝一日顾如风能回京,再入朝堂,为顾家光耀门楣!
奈何,求助无门。
是以今夜赵老夫人这一言,就如漆黑深夜中的一点星光,让顾祭酒看到了希望。
见顾祭酒脸上的急切之色,赵老夫人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事要成了。
“顾大人,我明人不暗话,只要你全了定安候府、秦国公府两家的颜面,我便和秦国公、康宁长公主暗中斡旋,将顾如风调回户部。”
顾祭酒神色复杂。
他听明白了,赵老夫人是想压下顾雪卿这件事。
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女儿。
儿子若是回京,前途无量。
女儿呢?雪卿已经嫁过人了。如今定安候也娶了新妻,她即便告赢了定安候府,又能如何?
她一个流落山村四月有余,状告婆家的女子,还有人敢要吗?
况且,贞女不嫁二夫,他们顾家世代文人,傲骨铮铮,他也决不许雪卿再嫁。
这样的女儿,保全了又能如何?
沉吟许久,顾祭酒终是下定了决心,他望向赵老夫人,“你要我如何做?”
“把那三人交给我。另外顾大人,容我提醒你一句,留下她,对顾家并不是好事。她一个女儿家,孤身一人流落荒野山村,这次回来,身边还跟了两个村夫。她活下来了,日后定然被指指点点。顾大人,您也不希望顾家跟着被诟病吧?”
顾祭酒心中一沉,慌忙站起,“你什么意思?”
赵老夫人轻笑,“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提醒顾大人罢了。顾家女儿名声不好,顾如风在朝堂上自然也会被人诘责,他背负墨点,即便回了朝堂,只怕终身无法再进一步了。我不会逼大人做什么,大人怎么处置女儿,那是大人的事情。”
罢,赵老夫人站起身来,“我言尽于此,顾大人,请先把那三人还我吧。”
顾祭酒握了握拳头,随后把顾营叫进来,让他把三名凶徒交还给赵老夫人,再送赵老夫人从后门离府。
……
顾雪卿喝了一碗肉粥,又吃了些菜,就开始眼皮架了。
这一日,她初到京城,便经历太多了事情。她看了赵星辰迎娶新妻,与赵星辰、赵老夫人对峙,还遭遇了杀手,又回家见了父母。
她精疲力尽,脑袋晕晕,脸都发青了。
顾夫人心疼女儿,连忙亲自送女儿去昔日闺房歇息,她亲自给顾雪卿擦脸洗漱,又给她换了身衣裳,服侍着顾雪卿睡下,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
子时三刻。
谢七郎、朱照用了饭菜后,就各自在客房歇下了。
谢七郎熄了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想到方才顾雪卿和顾祭酒见面的场景,他心中憋闷。
他看得出,顾祭酒见雪卿活着,并不是那么欢喜。他大概在猜忌雪卿的清白吧。
这个可恨的老东西,要不是因为他是雪卿的爹,他恨不得一拳头呼上去了。
雪卿好不容易活下来,一路还被人追杀,他作为雪卿的爹,想的却是这种事情。
想到雪卿方才难过委屈的样子,谢七郎就不忍。
谢七郎下定决心,等解决了赵老夫人,就尽快带她离开这里。
京城不是个好地方,还是朱家村安逸。
谢七郎闭着眼睛,正算入睡,却听见窗户方向有轻微动静。
随后,他闻到了一股异味。谢七郎在北境十数年,北境大将军谢岸亲自教他习武,又请了许多老师教他各种事情,他立即知道,这味道不对劲——是迷烟!
谢七郎立即屏住呼吸,起身踹开了门,只见门外,竟然站着四五个顾家男仆。
为首的顾信大喝一声,“快将这两名恶徒拿下!”
谢七郎脸色铁青。他是恶徒?
他这辈子,最恨被人冤枉!
谢七郎森冷的目光让顾信了个寒颤。
顾信看着眼前这人,他装扮看似如村夫,但身形高大,此时气势凌人,被他看上一眼,心中都止不住的害怕。
顾信想起大人的交代,压下心中的惊恐,大声道,“他们是绑架姐的恶徒,不必留活口,格杀勿论!”
不但冤枉他是恶徒,还要杀了他?
谢七郎眸色更暗,心想这难道是顾祭酒保全女儿清白的办法?
可笑。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也被一脚踹开,朱照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他因为睡死了过去,吸了几口迷烟,所以此时晕晕乎乎不清醒。
他看着谢七郎,“七公子、不好,不好……”
那些人家仆瞅准机会,他们手持木棒,冲上前围住两人,谢七郎拔地而起,几个飞踢便将家仆踢飞在地。
他脚上力道极大,那些家仆被踹飞两三丈之外,重重落地,哀嚎不止。
顾信吓傻了眼。
原本他计划先用迷烟熏晕这两人,然后将两人闷死。不曾想这个叫做谢七郎的人并没有吸入迷烟,身手还这么好。
早知道,应该让大哥顾营来对付这两人的。
大哥身手好,应该能拿下此人。
谢七郎不理会那些在地上哀嚎的人,只盯着顾信,目光冰冷,“雪卿呢?”
顾信惊得发抖,战战兢兢道,“姐、姐在紫香院……”
大人和顾营去了姐院中,这个时候,姐大概已经死了吧?
“带路。”
谢七郎沉声道。虽然虎毒不食子,但他还是不放心。
顾祭酒都能对他下杀手,也不知雪卿现在如何了?
顾信无法,只得领路。
谢七郎扶着晕晕乎乎的朱照,跟在顾信身后。
夜色深深,四处弥漫着水蒙蒙的秋雾,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顾信领着他们走进后院的紫香院,谢七郎便听到里面有妇人撕心裂肺大吼:
“顾自怀,你疯了!她是雪卿,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夫人,我这也是没法子,她流落在外那么久,身边又是两个男子,活下来也是被人指指点点,不如就让她清清白白的去。”
谢七郎心中一沉。他抬手就劈晕了顾信。
朱照这时清醒了些,也被里面的动静震惊住,他满脸不可思议,“七公子,他们这是要杀了雪卿姑娘……”
谢七郎松开朱照,快步走入院门。
只见院内,顾雪卿被一个壮硕的仆妇押着手。她披散着一头乌发,夜色深寒,她却只着一身雪色里衣。
她旁边不远处,顾夫人也被另一名仆妇狠狠拉着,不许她靠近顾雪卿。
昏暗灯光下,顾雪卿脸色白得吓人,不像是活人,反而像是只女鬼。
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望着顾祭酒,声色凄然,“爹爹,你要我死?”
顾祭酒不敢直面女儿的目光,撇开头,“雪卿啊,爹也是没办法,你是女儿家,失节当死。为了顾家,为了你哥哥的前程,只能委屈你了。”
顾雪卿摇头,此时的她,又震惊,又绝望,眼泪都哭不出来了,“爹爹,我没有,女儿是清白的。”
“就算爹信,别人又怎么信?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为了顾家的颜面,你就安心赴死……”
“放你娘的屁!”谢七郎怒不可遏,忍无可忍。
雪卿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他最清楚。她什么都没做,却遭遇这么多,她千辛万苦回家,结果亲爹要她死。
谢七郎觉得,他曾经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及雪卿今次遭遇的。
“你良心被狗吃了?为了你所谓的面子,为了怕外人的言语,你就要杀了亲女儿?你这狗东西也配为人父?”
暴怒之下,谢七郎不再惜字如金,也顾不上在雪卿面前掩饰自己粗俗的一面,有什么骂什么,将顾祭酒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众人才发现院门处的谢七郎。
顾自怀大吃一惊,“你、你怎么……”
怎么没死,他不是派了顾信去灭了这两人的口吗?
谢七郎冷笑,“不错,我没死。雪卿也不会死。”
顾雪卿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也看向谢七郎,两人的目光对上,顾雪卿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她眼中无尽的委屈和悲痛,他都看到了。
谢七郎握紧拳头,额角蹦出青筋,他忍耐着虐杀的怒气,顾及那人是顾雪卿的爹,没有发作。
他正要提步走向顾雪卿,顾自怀大喝一声,“顾营,快把这个歹徒拿下,不必留情!”
顾营闻言立即拔出长剑,面相谢七郎!
这一幕,让顾雪卿呼吸一滞。无边的惶恐将她吞没,她顾不得哭了。
顾营曾经在锦衣卫当差,因为犯事被革职,是爹收留了他。她听哥哥提过,顾营武功极好,出手狠辣,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而谢七郎虽然有些拳脚功夫,但她记得他本事并不大,所以后背才受了那么多伤。
此时朱照又不知在何处,七郎他手无寸铁,一人如何应对持长剑的顾营?
顾营对爹爹忠心耿耿,他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会杀了谢七郎!
谢七郎几次三番救了她的命,先是细心照顾受伤的她,而后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送她回京。
她欠这么多,又怎么能害谢七郎丢了一条命?
想到这儿,顾雪卿脑中一空,她尖叫出声,“爹爹,不要!你放了谢七郎吧,他是无辜的。我听话,我听您的安排。”
正要对顾营出手的谢七郎僵住,他望向顾雪卿,心中万千情绪交织,他一时也辨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只想立马冲到雪卿身边,抱住她安抚她。
顾自怀并不心软。
既然决定下手,那自然一个活口也不能留,否则事情传扬出去,他还有什么颜面做人?
顾自怀给了顾营一个眼神,顾营会意,长剑直击谢七郎。
谢七郎身形一闪避开,顾雪卿吓得声音发抖,“爹爹,你不能这样,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眼泪滚滚,几乎站不稳,要不是被仆妇押着,立刻要软倒在地。
她话音未落,谢七郎已经一脚踹飞了顾营。
“咚”的一声,顾营在两丈外落地,手上的长剑也应声落地,他腰腹被谢七郎踹了一脚,现下只觉得五脏六腑剧痛难当,显然是受了重伤。
顾营不敢相信地瞪着谢七郎:刚才谢七郎那一脚,速度极快他根本无法避开,且力道强劲,显然蕴含内力。
这个人,绝不是普通村民!他的功夫,甚至在他之上!
顾营来不及将此事告知顾自怀,便哇的吐了一口血,昏迷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顾自怀一时失了言语,他震惊地望着谢七郎,一时慌了神。
因为这件事太不光彩,顾自怀只带了顾营几个人来,如今顾营被晕,他身边再无对抗谢七郎之人。
此时谢七郎盯着他,目光冷厉,如刀似剑,令人心胆俱裂。
顾自怀颤抖着,一个字都不出来了。
谢七郎收回目光,几步走到顾雪卿身边,押住顾雪卿的仆妇早就被吓破胆,松开顾雪卿躲到了一边。
眼看顾雪卿身形不稳,摇摇欲坠,谢七郎连忙将她扶住。
他低头去看顾雪卿,她乌黑的眸中满是泪水,面色白得泛青,连唇都泛着病弱的青紫色。
“对不起,我没银子还你了。”她呜咽着完,眼帘垂下,晕死过去。
谢七郎急忙将人搂入怀中抱起。
他皱着眉,声音低不可闻,“不要你还银子了。别哭,我带你走。”
朱照终于清醒过来,他跑进院中,便瞧见谢七郎抱着顾雪卿,周围的人都是一脸震惊和呆滞。
朱照松了口气,幸好赶得及,雪卿姑娘没事,否则——
他连忙问,“七公子,现在怎么办?”
这个顾祭酒心肠狠毒,罪该万死,可毕竟他是顾雪卿的爹。朱照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了。
“我先去阿岑家,你留下审顾祭酒。”
怀抱顾雪卿,谢七郎冷静下来,顾祭酒若是觉得雪卿失贞没脸,将她远远送走就是了,何必要杀她?
这其中,或许有别的缘故。
朱照点头,“是。”
随后,谢七郎抱着顾雪卿,抬脚预备要走。
顾夫人回过神来,匆匆道,“谢哥稍等,我去取件斗篷来。”顾夫人连忙快步跑入房内,取了一件斗篷,递给谢七郎。
谢七郎用斗篷裹住顾雪卿,他脚步极快,很快带着顾雪卿从院墙跳出,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
谢七郎抱着顾雪卿,也懒得从正门进,直接翻墙进了康国公府,他轻松避开夜间巡逻的侍卫,找到了谢岑的院子。
谢七郎抱着顾雪卿,敲响了谢岑的门。
谢岑正呼呼大睡,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他从床上坐起,人都懵了。
“谁?”谢岑问。
“我。”谢七郎闷闷回答。
谢岑一个激灵。
是七哥!
下午齐鸣来报,七哥今日进了京城,带话不许他们去叨扰他。
谢岑虽然很想见谢七郎,但怕谢七郎生气,也不敢去见他。
没想到,七哥自己来了。
谢岑忙不迭的从床上跳下来,披上外衫,鞋也不穿就匆匆往外跑,他哐当一下拉开木门,满脸欣喜顿时凝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瞧见谢七郎手里抱着个人,虽然他用斗篷紧紧的裹住了怀中人,可谢岑也看得出,那是个姑娘。
“七、七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七郎懒得解释,瞥了他一眼,“给我安排两间客房,别惊扰旁人。”
谢岑点头,“成,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不过,你怎么把雪卿姑娘带我这儿了?我听齐鸣,你们不是去了顾府吗?”
谢七郎低头看着昏睡中的顾雪卿,她脸上血色全无,这一日的遭遇,让她心神动荡,精疲力尽。
“顾祭酒要杀雪卿。”提到这事,谢七郎隐怒道。
谢岑大吃一惊,“什么?这是为什么?女儿没死,他不高兴吗?”谢岑无法理解。
“……”谢七郎不想解释,只催着谢岑,“再去找个大夫来,她吓坏了。”
谢岑连忙派人去安置客院,又亲自去请大夫,直到后半夜才把事情办完。
……
闲王进了府这事瞒不住康国公谢易。
谢岑刚安置好谢七郎和顾雪卿,立即被父亲的亲信叫去了书房。
“爹,我也不很清楚。我问七哥,七哥不肯多,就那个顾祭酒要雪卿死。这可真是活见鬼,顾祭酒见女儿死而复生,是不是高兴疯了?”
谢岑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件事。
谢易沉吟片刻,许久神色恍然,他长叹一声,摇摇头道,“顾祭酒这个老迂腐,天大的福气送上门他却不知道珍惜。”
“什么意思?爹你知道顾祭酒发什么疯?”谢岑连忙问。
谢易看了一眼傻儿子,“……”
事关雪卿姑娘清誉,这话他怎么开口。
“等会儿天明,你入宫一趟,把这事告诉太后,让太后别挂心,我会照看好殿下和雪卿姑娘。”
“噢。嘿嘿。爹,这次七哥回京,是不是能留下来?”
谢易不答,但他知道,谢七郎不能留在京中。
他想起宫中的妹妹,又叹气一声,他们母子,今生注定聚少离多。
幸好,七郎如今有了成婚的念头,等七郎过上安稳日子,妹妹也会慢慢放下心中愧疚吧。
……
这一夜,顾雪卿睡得极不安稳。
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
她回了家,娘亲欢喜,亲自为她更衣,服侍她入睡。她正睡得香甜,半睡半醒之间,娘亲将她唤醒,一脸慌张让她快跑。
她不解,刚刚回家为何要跑?
娘亲只哭着不肯,催着她快些穿衣逃命,她迷迷糊糊衣裳还没穿,父亲就带着两名仆妇闯了进来。
那仆妇手里捧着一瓶药,要她喝下。
从前对她千般宠爱的父亲,“女子失节当死。”
她难以置信,惊得回不过神来,娘亲慌忙拉着她往外跑,可她们才跑出屋子,就被仆妇追上。
“她不肯喝,就灌下去!”父亲冷着脸,吩咐着仆妇抓住她,要给她灌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