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仙气 她对着他吹一口气,差点要了他的……
谢七郎和谢岑去了大理寺。
谢七郎从大理寺地牢出来, 满脸怒容。
大理寺少卿宴从焕跟在谢七郎身后,一脸恭谦,“殿下请放心, 待查明整件事前因后果后,大理寺一定秉公办案, 将赵魏氏绳之以法。”
谢七郎脚步一顿,“绳之以法?”他几乎是咬着牙出这句话,
他方才才知道, 原来年初顾雪卿回京路上遭遇山崩, 就是赵老夫人派孙顺动的手。
他现在恨不得提刀闯去劈开那老妖妇。
“当然是按律处置。赵魏氏三番五次雇凶杀人, 年初山崩中顾姑娘侥幸逃生, 可随行仆从数条人命皆因此丧命。赵魏氏心肠歹毒,穷凶极恶, 按律该杀。”
闻言,谢七郎脸色稍缓, “还要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大伙儿都瞧瞧这老畜生的真面目。”这才能给雪卿出一口恶气。
宴少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
宴少卿偷偷量着谢七郎, 心想闲王殿下顶着这一脸胡渣, 和两年前还真是判若两人。
若非谢世子亲自相陪,他只怕认不出闲王殿下,还以为哪里跑来的山野村夫, 要将他乱棍赶出大理寺呢。
两人走到大堂, 只见堂内除了等候的谢岑, 还多了一名公公。
那正是祥明宫的掌事大太监,苏公公。
苏公公瞧见谢七郎的样子,顿时掉了眼泪,“殿下, 您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了?”
两年前,殿下还是俊脸将军,继承了太后的美貌和先帝的英姿,怎么这才两年多不见,殿下就把自己捯饬得像个荒山野人一般?
虽然穿着一身墨色素面锦袍,可怎么看都不对劲。
“苏公公,你别哭了,七哥就这一脸胡子碍眼,剃掉就好了。”谢岑在旁边道。
“不。”谢七郎拒绝,他可宝贝着这一脸胡渣呢。没了这胡渣,他就不像壮硕猎户了。
苏公公一脸哀愁,谢岑连忙,“七哥,你不整理仪容失礼不,姑母瞧见了,只怕也要掉眼泪的。”
苏公公也连连点头,“殿下,世子得对,您可别让太后伤心了。”
谢七郎无奈,只得先去整理了仪容,换了身衣裳,然后跟着苏公公进了宫。
……
谢太后见了谢七郎,拉着谢七郎上下左右量了几番才放过他,“嗯,不错,青云山山水养人,七郎好像胖了。”
谢七郎站在那儿不做声。雪卿饭量,她吃不下的饭菜他不忍浪费,便帮着她全部吃光,如此日积月累,他这几个月是胖了些。
谢七郎和谢太后十数年难得几次见面,母子间多少有几分生分,谢七郎又是个闷葫芦,他不话,谢太后也不奇怪,便自己接着,“这两年你让温长白送来的赤珠草,娘都吃了,心悸难眠的状况好了些。”
闻言,谢七郎点头,“那我以后再多送些回来。”
谢太后顿时慌了,这意思,七郎还想回青云山?
谢太后连忙摇头,“不必,不必。七郎,你要是留在娘身边,娘就不药而愈了!”
谢七郎不吭声。他虽然舍不得母亲,但他还是要回青云山的。
他不喜欢京城,而京城也容不下他。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谢太后无奈,又问,“昨夜顾府的事情我知道了。陛下也听了。他先前过来生了好大的气,要处置了顾自怀,是我劝了他。”
谢七郎闻言连忙道,“多谢娘。”
顾自怀再有不是,那也是顾雪卿的爹。要是皇兄出手,只怕顾自怀难保性命了。
谢太后微微一笑,“我明白你心意。你的王妃也不该出自罪臣之家。”
听到王妃两字,又见母亲神色趣,谢七郎颇有点不自在,闷闷的嗯了一声。
谢太后头一次瞧见羞赧的谢七郎,觉得很有趣,她忍不住笑了,“好,这过两日处置好定安候府的事情,你的婚事也得办起来了。”
谢七郎这时终于忍不住道,“事情办完,我就回青云山。”
谢太后自然不愿,但她不敢强求谢七郎,只得,“别的不,你娶妃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在京中办。不信,你去问问陛下,他会放你走吗?”
“……”
谢七郎前脚出了祥明宫,后脚又被黄总管逮住拖往乾华殿。
谢七郎看看时辰,此时已经是午时三刻,这会儿雪卿一定在等他。
她一个人在康国公府,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怕不怕。
她若是害怕,一定会偷偷闷在床榻上哭,她眼睛昨夜都哭肿了,再哭的话,不会哭坏眼睛吧?
谢七郎越想越忧心,便不愿跟着黄总管去乾华殿。
“殿下,您别为难老奴了,陛下知道您今日要入宫见太后,特意吩咐老奴一大早就在这里候着,生怕您跑了。老奴不把您带回去,交不了差啊。”
谢七郎哼了一声,“你交不了差,干我屁事。”
黄总管对谢七郎这般谈吐见怪不怪,他垮着脸,“殿下呀,您还记得吗?您四岁那年爬墙摔下来,是老奴垫在了身下,如今二十年了,老奴的腰还疼着呢……”
谢七郎:……
他瞪了一眼黄总管,心道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无奈,谢七郎只得跟着黄总管去了乾华殿。
皇帝是先帝第一个孩子,谢七郎是先帝最的一个孩子,皇帝大了谢七郎整整十三岁,昔年谢七郎还没被送走的时候,皇帝把谢七郎当亲弟弟带着玩。
总而言之,他对谢七郎的感情很复杂。
谢七郎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是因他被送往了北境。
同时,谢七郎也是可能威胁皇权的先帝唯一嫡子。
见了皇帝,谢七郎不敢再随意,他撩衣跪下要行礼,却被皇帝喊住,“七,我不是早就过了吗?没有外人虚礼就不必了。”
谢七郎身形一僵,他抬眸望向御案后的皇帝,神色颇有些不满和无奈,“皇兄,我如今早已不是孩童了,您能不叫我七吗?”
七是他的名,他幼时没有离京的时候,父母还有皇兄会这样唤他。后来他离了京,便丢下了这个名字。
这样文文弱弱的名字,他不喜欢。
“哦。七还知道害羞了。七真是长大了。”皇帝像是故意一般,连了两次七。
谢七郎闷闷站在那里,看着像是头顶要冒烟了。
皇帝忍笑,轻咳了一声,“正事。你和顾姐成婚后,便留在京中吧。”
“……”谢七郎无言,他和顾雪卿的事情,怎么大伙儿都知道了?
是谢岑那个大嘴巴干的吗?
谢七郎敛容,恭恭敬敬朝着皇帝拱手施礼,“皇兄,京中纷乱扰心,我是真心想留在青云山过自在日子。”
皇帝轻笑,“七,你让我你什么好,好好的逍遥王爷不做,非要去当个猎户。你愿意,顾姐愿意吗?我听阿岑,你很在意顾姐,难道你也不管她的心意,将她带去青云山?这不好吧?人家一个千金姐,娇生惯养着长大,现在却跟你去山沟里刨地,像话吗?”
闻言,谢七郎沉默了。
的确,顾雪卿先前想回青云山,那是因为她把自己当个普通猎户。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还愿意回青云山过清苦日子吗?
她会不会想留在京中做个富贵王妃?
……
谢七郎闷闷不快的回了康国公府。
此时已经快申时了,顾雪卿在院子里喂鱼。
这处院位于康国公府偏远一角,偏僻安静,平日鲜少人来。
康国公早有吩咐,不许闲杂人来扰顾姐清净,因而院内只有阿容一人侍奉。
院内有一个池子,养了几条锦鲤,顾雪卿一人烦闷,就坐在石头上喂鱼。
她心不在焉的将鱼食丢进水池了,池中几尾锦鲤争相恐后地往这边挤,都想多吃一口鱼食。
顾雪卿却在想着谢七郎。
这大野人,都离开好几个时辰了,也不见回来。
他倒是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陌生的地方,也不怕别人来欺负她吗?
她问阿容,阿容也不晓得谢七郎去了哪里。到时刚刚朱照来了一次,母亲托朱照把她留在家中的包裹带给了回来,包裹里除了她原有的东西,还塞了数百两银票。
顾雪卿抱着银票又哭了好一会儿。她挂念母亲,可顾府她再也不想踏足一步了。父亲伤透了她的心,她从今往后就不认这个爹了。
两个时辰前,她亲笔写了和离书,签下自己的名字,托阿容送去了定安候府。
赵星辰已再娶,她便不是他的妻了。
不过,她要和赵星辰划清关系,清清白白做人。
阿容方才将盖了官府印章的和离书交还给她,事情办妥了。
她自由了,从此和赵星辰再无干系了。
她想亲口将这件事告诉谢七郎。可这大野人又不知道去哪儿野了。
真是恼人。
顾雪卿想七想八,叹了口气,一不留神,袖中的香囊跌落出去。
她惊呼一声,这是她唯一留下的香囊了。之前她在朱家村绣的其他帕子、荷包全部被她扔河里了。
仅存的这一只紫藤香囊,她本想送给谢七郎的……
顾雪卿眼疾手快,弯腰捞住了香囊,不料她身形不稳,在池边摇摇晃晃。
谢七郎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吓得心跳都停了,身形一闪,几步便奔至顾雪卿身后,伸手搂住了顾雪卿的腰肢。
顾雪卿被人一抱,心中欢喜,她以为是谢七郎回来了,连忙伸手扶住来人的胳膊,转身去看。
顾雪卿抬头,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
她虚虚一眼看去,只觉得来人面具凌厉、五官俊朗,他身穿暗蓝刺绣锦袍,也不知哪里来的公子。
可气的是,这公子楼了她腰肢不松手,她眼下都站稳了,他竟然还把她往怀里带!
好个衣冠禽兽地登徒子!
顾雪卿气恼之下,一巴掌甩了过去,“淫贼!”
谢七郎毫无防备,被顾雪卿一巴掌甩在了脸上,他身后的谢岑、阿容齐齐惊呼。
“七哥!”
“七公子!”
谢七郎目光深深盯着顾雪卿,慢慢松开了手: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时顾雪卿受伤虚弱,没有力气扬手自己罢了。
顾雪卿闻言怔住,又赶紧抬头盯着来人瞧了两眼。
这仔细一看,不得了!
这人眉若剑锋、眸若深潭,看着熟悉无比!
顾雪卿又赶紧抬手往谢七郎下半张脸一遮!
天呀,真是谢七郎!
她误会了谢七郎,还了他。
顾雪卿被谢七郎盯得不好意思,低头不安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我没认出来你。”
谢七郎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脸上有点麻麻的,雪卿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人倒是狠。
“无事,是我修整了仪容。”
闻言,顾雪卿重重点头,“就是嘛。这不怪我。”
她又忍不住偷偷瞧了谢七郎几眼,没想到谢七郎剃了胡须,竟这么好看。
一点不比京中贵公子差,还多了几分英武之气呢。
想到这儿,顾雪卿脸颊泛了粉。
她不好意思再盯着谢七郎瞧,回头却瞧见谢岑站在不远处正饶有趣味的盯着两人,“雪卿姑娘,七哥这身扮,是不是很俊?”
他可瞧得清楚,雪卿姑娘看了七哥好几眼呢。
顾雪卿羞得无地自容,她欲盖弥彰大声道,“俊什么俊?谢七郎,你一个猎户,穿成这样做什么?还是以前那样好!”
“……”
谢七郎神色颇有点古怪,他沉思片刻,追问,“雪卿,你觉得我以前那样装扮更好?”
顾雪卿很是羞赧,她不敢看如今贵气公子哥一般的谢七郎,只是支支吾吾道,“都,都还行吧。不过,我看惯了你以前的模样……”
眼前的谢七郎,过于耀眼了。她都有些不敢看了。
谢七郎若有所思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话这功夫,阿容已经拉着看热闹的谢岑出了院子。
顾雪卿四下一瞧,见院内没了旁人,这才胆子大了些,抬头看谢七郎的脸。
谢七郎肤色微暗,她了他的脸,却瞧不出痕迹。
顾雪卿只好问,“疼吗?”
谢七郎没急着吭声。
顾雪卿刚才那一下,的确把他得发蒙了。他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他,还是个女人家。
这感觉很新奇,麻麻的,但一点儿不疼。这会儿,脸上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但,谢七郎低头瞧见顾雪卿眸中担忧的神色,忽然觉得,他被的左脸好像、似乎、仿佛有那么一点点疼。
于是谢七郎闷闷低声道,“嗯。”
顾雪卿听得十分自责。虽然她不是故意的,可谢七郎怕她落水,好心抱她,她却了人家。
她赶紧伸手拉住谢七郎的袖子,一手指了指旁边的石头,“你坐。”
谢七郎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坐下。
顾雪卿咬着唇,又四顾一看,见院内的确是没旁人,才慢慢挪到谢七郎跟前,然后微微躬身,低头,撅起嘴,对着谢七郎左脸吹了一下。
谢七郎瞬间如遭雷击,他双目微睁,直愣愣抬头瞪着顾雪卿,他周身酥麻,魂魄像是飞上了天。
好半晌,他才硬邦邦道,“你做什么?”
好好的,干什么吹他的脸。
她离他那么近,近得他看得清她黑羽一般的眼睫,看到了她透亮瞳中映着他的影。
她口中的气息那么香,那么甜,她对着他吹一口气,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才能按捺住想要把她搂入怀中狠狠肆虐的冲动。
顾雪卿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脸蛋红红的,低着头问他,“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疼了?”
谢七郎:……
是不疼了。他魂都没了,哪里还疼?
见他这幅呆愣的模样,顾雪卿浅浅一笑,“疼的话,吹一下就没那么疼了。很管用吧?”
谢七郎僵着脸点头。
要是以前,别人跟他受伤了,吹一下就不疼了。他会觉得那人脑子进了水。
如今……
他娘的,吹一下也太管用了吧。谢七郎心想。
他于是又硬邦邦道,“还有点疼。”
顾雪卿眼睛微睁,然后点头,“那,我再吹一下好了。”
于是,顾雪卿又俯下身子,正要往他脸上吹,却陡然瞧见谢七郎目光直勾勾盯着她,顾雪卿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像是染了火,盯得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顾雪卿浑身难受,她瞪了谢七郎一眼,“不许看我,闭眼。”
谢七郎不想闭眼,难得他有机会这么近瞧雪卿。
但,为了那一口仙气儿,谢七郎还是听话的闭了眼。
随后,他感觉到雪卿靠近他,往他脸上又吹了一口气,香香的,温温的。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魄,那手仿佛不是自己的,竟鬼使神差伸出,往顾雪卿胳膊上一拉,顾雪卿猝防不及,惊呼一声,便跌倒了谢七郎怀里。
谢七郎紧紧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顾雪卿失措慌乱,她低头正要问谢七郎,却和谢七郎目光对上。
他目光灼灼如火焰,正紧紧锁住她。
顾雪卿脸上烧红,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道,“你、你做什么?”
谢七郎不回答,手掌贴着她的腰,随后沉声道,“雪卿,我和谢岑去了大理寺,赵魏氏这两日就会被绳之以法。”
“方才阿容,和离书已经送到府衙验证存档,你和定安候府已再无干系。”
顾雪卿的哼了声,“我知道呀。”随后,她低声嘀咕,“那我跟你,也没关系。”
谢七郎脸上泛出笑意,他松开了顾雪卿,顾雪卿连忙从他腿上跳起来。
他可真是没个顾忌。万一叫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呀。